四周靜悄悄的,沒人敢大聲喘氣。葉紜姿輕啜一口茶,目光投向院中鬱鬱蔥蔥的樹木。


    良久,老夫人才開口,“過兩天靜安師太會來府裏誦經,最近府裏不太平,特地請她來驅邪避凶。”


    “是啊,確實晦氣。”劉氏瞥了瞥自己的手,附和道:“大房可能是撞邪了,不然咋每次都輪到大房出事?先是落水,接著引賊入室,現在又小產。”


    葉子如聽劉氏這麽一說,眼中閃過得意。


    “說不定真有邪祟纏身呢。”她冷笑道,斜眼瞄向葉紜姿。


    葉紜姿麵無波瀾,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樣,似乎與她無關。


    她淡定地品著茶,一言不發。


    葉子如發現自己被無視,收回目光,冷哼一聲。


    “靜安師太來府邸那天,所有人都得去院子裏,讓師太給大家除除身上的晦氣。”老夫人平靜地說,眾人應允。


    “行了,你們都退下吧,該幹啥幹啥去。”


    “遵命。”


    ……


    葉紜姿從清心院踱步而出,陽光耀眼,她下意識眯了眯眼睛。


    這時,葉子如湊了過來,開口道:“二姐的生活可真是滋潤啊。”


    “三妹這話啥意思?”葉紜姿問。


    “葉子如被關進了黑屋,現在可沒人能跟你搶風頭了。”


    “搶風頭?”葉紜姿扭頭,笑容斂去,臉色冷了下來,“這可談不上。”


    青雲山,青雲庵。


    一輛馬車悄無聲息地停在了庵後的小門旁,車簾一掀,趙長福跳下車,左右環顧一番,確定四下無人,才上前輕輕敲門。


    片刻後,庵裏的小尼姑開門探出頭,疑惑地問:“這位施主有何貴幹?”


    “我想見見靜安師太。”趙長福道。


    小尼姑上下打量了趙長福一陣,隨後把門敞開,“施主請隨我來。”


    不一會兒,趙長福跟著小尼姑踏入青雲庵,來到了靜安師太麵前。靜安師太一身簡樸,閉目養神,麵前的香爐嫋嫋升起縷縷檀香。


    她麵容莊嚴,雖已年過四十,卻依然保持著青春的容顏,未受歲月侵蝕。


    “靜安師太。”趙長福上前,坐在靜安師太對麵,開口道:“想請師太幫個小忙,事成之後,必有厚報。”


    “貧尼修行之人,不涉紅塵俗事,請施主回吧。”她語氣平靜。


    趙長福沒動,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袋,解開繩子,露出滿滿一袋白花花的銀子。


    他把袋子推向靜安師太,“隻需師太在葉府驅邪祈福時說上幾句話,這些銀子就是您的了……”


    “當然,除了這些,事成之後還會額外奉上雙倍的報酬。”趙長福盯著靜安師太,商人的精明在他的眼神中閃爍。


    靜安師太麵色如常,沒有立刻拒絕。


    “不知師太需說些什麽?”


    “隻需說葉府的四小姐是大福之人即可。”


    三姨娘托付的就是這事兒,有了靜安師太的話,葉府對葉子如的態度肯定會緩和,葉子如被認定為大福之人,葉崇德也會對她刮目相看。


    趙長福想了想,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又補充了一句,“還有……”


    “怎麽樣?靜安師太能否幫我這個小忙,我那侄女在葉府受了不少苦,我想為她做點什麽,思來想去,隻能來找您了。”


    檀香彌漫,裝滿銀子的袋子擺在靜安師太麵前。


    好一會兒,靜安師太沒吭聲,但手卻悄悄伸向那袋銀子,一把揣進自己的袖子裏。


    趙長福見狀,臉上喜色一閃,趕緊道:“師太,那就麻煩您了!”


    事情辦妥,趙長福急匆匆跳上馬車,溜之大吉,臨走還不忘四處張望,確保沒被人盯梢。沒過多久,樹林裏竄出一個人影,冷著臉,正是沈司晏身邊的貼身護衛。


    ……


    祈福的日子終於來臨。


    葉老夫人吩咐身旁的嬤嬤去青雲庵請靜安師太。


    大夥兒都聚在院子裏,等著師太駕到。三姨娘身懷六甲,坐在椅子上,忐忑不安,手裏捏著帕子,生怕計劃泡湯。


    “老爺。”三姨娘輕聲喚道。


    葉崇德望向三姨娘,她咬了咬嘴唇,開口道:“既然要驅邪,全府上下都得參加,四小姐……也應該讓四小姐驅驅邪氣。”


    葉崇德眉頭一皺。


    這時,老夫人點了點頭,說:“有道理,驅邪就要徹底,不能留死角。望舒,把她也叫來吧。”


    老夫人發話,葉崇德隻得應允,讓人去把葉子如放出來。


    三姨娘鬆了口氣,隻要能把葉子如弄出來,就有轉機。


    “靜安師太,請。”外麵家仆的聲音傳來。


    一個身影慢慢走進,靜安師太一臉肅穆,穿著粗布衣裳,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檀香,宛如仙人下凡。


    “靜安師太。”


    老夫人率先起身,微微頷首。


    “貧尼靜安,參見葉老夫人。”靜安師太淡然出塵的聲音響起。


    “近日家中不寧,有勞靜安師太查查看家中是否有邪氣……”老夫人說著,總感覺周圍陰風嗖嗖,不禁裹緊了衣服。


    靜安師太點頭,目光掃過四周。


    三姨娘目不轉睛地盯著靜安師太,心裏緊張得不行。


    最終,靜安師太眉頭一蹙,道:“確有邪氣作祟。家中是否出現過血光之災,或者差點釀成人禍?”


    “是啊!”


    老夫人心裏一驚,忙不迭點頭,“大房的姨娘流產,見了血。”


    “老夫人您放寬心,隻要把邪氣趕走,晦氣自然就沒了。”靜安師太的話音平和,就像是給大夥兒喂了顆定心丸,讓人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


    葉紜姿直勾勾地盯著靜安師太,上輩子葉府可沒請過啥師太。


    靜安師太的眼神在每個人臉上掃過,先是在葉子如身上停留了會兒,琢磨了半天,最後視線落在葉紜姿身上。


    她上上下下打量著葉紜姿,那眼神仿佛在審視一件商品。


    葉紜姿一臉平靜,繼續坐在椅子上,淡然地回望著她。她那清澈如水的雙眼,仿佛能洞穿人心,看得靜安師太心裏直發毛。


    這眼神,一個小丫頭片子怎麽會有這種眼神?太邪門了,真是邪門透頂。


    “師太,咋樣?”老夫人緊張地追問。


    靜安師太轉身,手中佛塵在空中揮舞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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