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即便全盤招供,葉府也未必會有多大動作。”


    說到這兒,沈司晏臉色冰冷。


    那些人企圖傷害葉紜姿,他恨不得將他們千刀萬剮,但僅僅因為一個姨娘生了孩子,這事就被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葉府真是讓他火大。


    葉紜姿卻一臉淡然,這種事情她見慣不怪。


    前世,葉崇德的心始終偏向三姨娘和葉子如,無論發生什麽事,第一個挨罵的總是她,而三姨娘和葉子如卻能逍遙自在,高高在上地看著她受辱。


    爹的心早就偏得離譜。


    “每次都是這樣,他心裏隻有仕途和三姨娘,其他人不過是棋子,有用的時候笑臉相迎,沒價值了,就隨手拋棄。”葉紜姿慢慢走著,望著寧靜的湖水,眼眸也跟著深邃起來。


    “我就像那顆隨時能被丟掉的小棋子。”


    “哪有的事兒,你才不是什麽小棋子呢。”沈司晏心疼得直皺眉。


    葉紜姿扭頭瞅了瞅沈司晏,發現他眼神裏閃過一絲狠厲,就像是剛從戰場回來的將軍。


    這家夥一發火,臉上寒氣嗖嗖的,眼睛眯成一條線,黑眸裏仿佛有血光閃動。


    她仔細端詳著,沈司晏的每個表情都被她刻進了心裏,不知不覺中記住了他的每一副模樣。


    葉紜姿嘴角揚起一抹微笑,輕輕地說:“老爹是把我當成了個棋子,可我心裏才不想當這玩意兒……我打算離開這葉府,好好享受生活,再也不卷進那些明爭暗鬥,遠離那些陰謀詭計,我要保護好身邊的人,尤其是娘娘和蘇家……我就想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


    她一股腦兒把心裏的願望全倒了出來。


    這些話藏在心底,沒人知道她的心思,但跟沈司晏在一起,她覺得無需隱瞞,就這麽痛快地說了出來。


    沈司晏一聽愣住了,然後低下了頭,“會實現的。”


    “你會活得開開心心的,蘇家和你娘娘,都會沒事的。”


    此時此刻,沈司晏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保護好眼前的人兒,她想要的,他會拚盡全力去實現。


    葉紜姿,葉紜姿……


    這個名字,在他心裏默念了千百遍。


    “怎麽離開葉府?”他問了。


    “怎麽離開啊!”葉紜姿停頓了一下,琢磨著,“等機會一來,我就帶娘娘走人,這次的事給了我離開的借口,老爹不能再硬留我們在府裏了。”


    “沈家主,我有個請求,等我和娘娘離開了葉府,拜托您讓陶大夫專心給我娘解毒。我娘身體越來越差,真的拖不起了。”說到這兒,她眼圈紅了,滿眼都是憂愁。


    “沒問題,我會讓陶大夫盡力救治你娘娘的。”


    “謝謝沈家主。”


    葉紜姿抬頭望了望天空,遠處的天邊開始泛起了魚肚白,兩人的臉龐也變得清晰可見。


    “天快亮了,沈家主該回去了。”


    要是被人撞見他們倆私下約會,肯定得傳些亂七八糟的閑話。


    沈司晏轉了個身,腳底抹油,拐過彎,冷雪這丫頭悄無聲息地冒出來,單膝跪地,“大人駕到,小的參見。”


    “你繼續貼身保護她,千萬不能出岔子!有什麽風吹草動,立刻給我通風報信。”


    “得令。”


    冷雪應了聲,目送沈司晏漸行漸遠。她心裏嘀咕著,大人這回可是動了真格的,以前可沒見過他對哪個姑娘上心,暗衛們私下裏還八卦大人是不是對男人有意思,看來是瞎操心了。


    這位大小姐可真不簡單,跟大人站一塊兒,一點不輸陣,倆人就像天生一對,金童玉女。


    冷雪調頭,正打算往紫金院溜達。


    結果,產婆急急忙忙從溫馬院竄出來,一臉苦瓜相,嘴裏嘟囔個不停:“這下可慘了,攤上大事了,這可怎麽辦,上哪兒找個小崽子去。”


    你說說,誰家生了娃立馬就扔的,還是個帶把的。


    這下子可把產婆難為壞了,撒了謊這事兒沒法圓場,要是找不到男娃,她也得跟著吃不了兜著走,小命都得搭進去。


    “唉,真是倒黴透頂,早知道就不接葉府這活兒,本來是貪圖賞銀多才屁顛屁顛跑來的,沒想到碰上這麽大一攤子爛事兒。”


    產婆唉聲歎氣,恨不得時光倒流,壓根兒就不接這活兒。


    冷雪耳朵靈光,小聲嘀咕也能聽個清清楚楚,產婆的碎碎念一字不漏入了她的耳。


    找男嬰?這是唱的哪出?


    她貓在暗處,偷偷尾隨產婆。


    產婆唉聲歎氣了好一陣子,沒再說話,賊眉鼠眼地四下打量,確認沒人後,一溜煙跑了。


    冷雪眼神一凜,覺得事情不對勁,火速奔回紫金院,把這事兒跟葉紜姿一五一十說了。


    “找男嬰?”葉紜姿聽完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冷笑一聲,“原來如此,難怪……”


    上輩子的三姨娘也是這樣,娃剛落地幾天,誰要看娃她都推三阻四,說娃體弱,吹不得風,改天再來瞧。


    現在回想起來,三姨娘不讓看娃的原因是——她生的是丫頭片子。


    為了討好老爹,她編了個故事,要是真相大白,生的是個小公主,那後果肯定是被踢出家門,隻有帶把的小家夥才能保住她現在的地位。


    “盯緊那個產婆,這幾天她應該會重回葉府,搞個嬰兒調包計。”


    “這麽說……三姨娘生的其實是姑娘?”冷雪一臉驚訝,沒想到三姨娘竟然敢玩這麽大的一出。


    葉紜姿眼簾微垂,眼神冷得像冰,“三姨娘現在唯一的靠山就剩一個,我要把她翅膀折斷,讓她這輩子都翻不了身。”


    冷雪看著葉紜姿那股子冷酷勁兒,默默站在一旁,沒敢吱聲。


    ……


    這幾天,葉府表麵看起來風平浪靜。


    葉紜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紫金院裏靜得連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但是,她手下會武藝的冷雪和芝蘭都被派出去了,一個守後門,一個盯著溫馬院,隻要有什麽風吹草動,就得趕緊匯報。


    她估摸著這幾天,那個換嬰兒的產婆就要上門了。


    那產婆隻要稍微動動腦子,就能找到剛添丁進口的人家。


    這天晚上,產婆從後門溜進來,紫衣親自去接應,產婆背著個筐,上麵蓋著布,看不出裏麵藏著什麽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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