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漸漸又有了困意, 聲音低了些,“我之前聽說過立華大學的文學社,所以一直感興趣。雖然聯合文社肯定比不上,但是我也想看一看是怎樣的。”


    “這麽狠心,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裏。”他輕輕笑一聲。


    宿碧反駁,“也就星期五而已。”


    宋懷靳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移到她後頸捏了捏,又要去捏她的耳朵。宿碧輕輕抖了抖就要躲,“我困了…”


    他本來就一直蠢蠢欲動,聞言托著她臉讓她看著自己,意味不明一笑,“你又知道我要做什麽了?”說著摟著她腰貼緊自己,宿碧立刻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熱燙的抵住自己,她臉一熱想往後退,男人手上的力氣卻不允許,“我要是想做什麽,就是這樣了。”


    說完便沉了沉腰,惡意動了動。


    “…又怎麽可能隻是碰耳朵這麽簡單?”


    他像分析什麽深刻問題一樣,非要她抬臉看他,還做這樣的動作……宿碧羞的不敢看他的眼睛,但她整個人被他控製著,根本動不了。


    臉紅耳朵也紅,到後麵幹脆閉眼,嘴唇抿著像受了委屈。宋懷靳覺得像逗貓似的有趣,心情頗好便大發慈悲放開。


    宿碧立刻又鑽回被子裏往後退了退,“我睡覺了。”說完便閉眼。


    “嗯。”這一聲帶著笑意。


    “不對。”她唰一下又睜眼,“…你還沒答應我。”


    宋懷靳又笑一聲。


    “嗯。”


    宿碧這才心滿意足閉上眼,沒一會呼吸便均勻起來。


    他坐起來,準備去書房處理些公事。原本已經起了身站在床前,卻又轉過身看著床上熟睡的人。


    半晌,昏暗房間裏突然響起他低低的嗓音。


    “真希望你能聰明點。”


    ……


    “聯合文社?”


    宿碧點點頭。


    “幾個中學的文學社有什麽意思,”鄧書汀不以為意,“你要是對文學社感興趣,讓趙城帶著你去不就好了。”


    趙城是立華文社的副社長,可是她也不能沒有自知之明,不能給別人平添麻煩。宿碧笑了笑說,“以我的水平去參加立華文社的活動也太勉強了。而且邀請的同學是一個班的,也是好意,我正好也挺感興趣,所以才沒拒絕。”


    鄧書汀隨口又問道,“誰邀請你?”


    “周歡。”


    “……她?”鄧書汀一愣,轉過頭又看著好友,不知想到什麽,冷不防問,“她知不知道你結了婚,和誰結婚?”


    宿碧搖頭,“從她和我談話表現看來是不知道的。”


    這哪裏說得清楚…鄧書汀看著宿碧,神色有些複雜,末了隻叮囑一句,“不論如何,萬事多留個心眼總是好的。不然你這麽傻的人,最容易被騙。”


    “我雖然沒多聰明,可也沒那麽傻吧。”宿碧抱怨一句。


    兩個人又笑鬧著將話題揭過了。


    等到了星期五放學後,宿碧便跟著周歡一起出了學校,兩人一同上了周家的車。


    “大家說好去野餐,然後會玩一些即興的東西。”周歡說著笑了笑,“你也不用緊張,雖然是不同校的,但是都好相處。我們學校的也還有幾個,不過都是比我們高一年級的了。”


    野餐地點選在一處公園裏,這會正是春天,不冷不熱陽光也好,宿碧遠遠就看見那邊的情景,幾棵大樹下鋪一張巨大紅白格紋餐布,走近了發覺點心飲品一應俱全,甚至還擺有精致銀餐具。


    很快有人看見周歡,擺擺手招呼兩人過去。


    “周歡,這是誰?”問話的是個女學生,沒有穿製服,一身桃紅色洋裝,因皮膚白所以並不顯得俗氣,隻是鼻梁高挑,目光也不大友好,因此看上去有幾分不易接近。


    “是我的新同桌,前幾日剛來育英。她對聯合文社感興趣,所以我帶她來看看。”


    周歡話音落下宿碧便笑了笑,“你們好,我是宿碧。”


    剛才說話的女學生聞言,伸手去拿餐具的手一頓,默默抬頭看向周歡,等後者也笑著看向自己後才若無其事的移開眼,耷拉著眼皮不做聲,有一搭沒一搭的吃盤裏的甜品。


    剩下幾人一為化解剛才的不友好,二也是對宿碧有幾分新鮮,更別提幾個男學生被她笑容晃花了眼,於是接連熱情的回應招呼起來。


    宿碧跟著周歡在餐布一側坐下。


    開始她還有些初次見麵帶來的拘束,男生們的熱情也讓她有些不好意思,但宿碧能察覺幾人的善意,因此便也逐漸放開了些。隻有那個最初問話的女生從不在話題有宿碧參與時搭話、接話。


    不過也沒有最初那樣咄咄逼人。


    過一會有人提到要用遊戲熱熱氣氛。既然是遊戲,又要兼顧熱鬧,那就不能太難,難了磨人誌氣,消人耐心,可也不能太簡單,簡單的玩起來沒多少趣味。


    “成語接龍?”


    提議那人便被大家圍攻說俗氣沒新意。


    “那就接詩詞。”


    定下遊戲,又要定題目,有個叫孫山的男生笑了笑,說道,“那就宿碧你出題吧?”


    宿碧聽剩下人也都附和,便微微偏頭想了想,“…隻身千裏客,孤枕一燈秋。”


    秋字結尾,這題開的不算難。坐在宿碧旁邊的是周歡,她沒想太久,片刻後便接上,“秋雨梧桐葉落時!”


    “…時鳴春澗中!”


    “孟雨書,該你了。”有人提醒。


    手指一鬆,銀勺被扔在瓷盤裏,發出清脆一聲撞擊聲,氣氛忽然隨著這一脆響有些冷了。孟雨書麵無表情的抬起頭,孫山正要說什麽打斷她,卻見她忽然笑了,抬手將卷發撥弄到桃紅色洋裝繁複的肩袖後。


    “我接不出來,我輸啦。”


    按照規則,如果是五言律詩開頭,那麽五人之內如果有人沒回答上來,開題的人便能獲得雙倍彩頭。孟雨書是第四個,她沒接上,可一時間也沒人先提雙倍彩頭的事。


    氣氛不大好,宿碧知道。孟雨書對自己有敵意,宿碧也知道。不過卻不知道敵意從何而來,更不懂既然這樣,孟雨書又為什麽笑眯眯心情頗好似的,像輸的很樂意。


    她覺得自己大概不該來。


    這時周歡忽然笑道,“我們連彩頭都還沒定呢。”


    一句話化解大半尷尬,眾人忙附和,正討論起來,背後突然傳來一陣帶著笑意的嗓音,“在說什麽,這麽熱鬧?”


    ☆、第 31 章


    眾人紛紛轉過頭去。


    來人一身黑白色西服, 氣質儒雅,看上去大概三十上下的年紀。孫山率先笑道, “前輩,你來了。”


    大家反應過來也跟著打了招呼。


    前輩?宿碧有些疑惑。身旁的周歡在孫山這一句後緊接著站起身,幾步便走到男子身邊, 笑吟吟喊一聲前輩,也沒忘記幾步開外站著的宿碧, 便又介紹道,“這是我的新同桌宿碧,這是指導聯合文社活動的付前輩。”


    “你好, 我是付恒充。”像是平輩之間的寒暄, 輕易便能讓人產生好感。宿碧頷首禮貌笑了笑, “付前輩, 你好。”


    “付前輩原來是立華大學學生,還時常會去國外遊學。隻要在國內便會常常來參加聯合文社的活動。”孫山向宿碧介紹道。


    雖然奇怪為什麽付前輩會來為幾個個中學的文學社做指導,但宿碧也隻是笑笑便跟著大家重新坐下來。


    付恒充坐在周歡右手邊, 誇讚一番他們精心準備的下午茶,大家都很高興。宿碧默不作聲觀察, 發覺付前輩雖然年長他們這些學生許多, 卻沒有半點師長架子, 反而像同齡人一樣與大家交談。不僅言之有物還很幽默風趣……宿碧完完全全理解為什麽大家看到他來這樣高興了。


    “對了,剛才你們在討論什麽?”付恒充問。


    “在詩詞接龍,阿碧贏了雙倍的彩頭。”周歡給付恒充倒一杯紅茶。


    發覺付恒充看過來,宿碧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孟雨書還坐在一旁, 這時她不論說什麽大概也隻會火上澆油。


    “不錯。”付恒充點點頭,“雖然現在推廣白話,但是老祖宗的東西也不能丟。”


    正說著,離他們不遠的某一處驟然發出一陣頗引人注意的笑聲。


    公園裏不少三三兩兩坐著閑聊的學生與青年,這笑聲就是不遠處一群女學生發出的,實在引人注意,於是大家都下意識看過去,等看清情景也忍不住笑起來。


    一座涼亭裏擺著畫架和簡易座椅,一個青年正吃力地從地上撐坐起來,原本整潔的襯衣背帶褲此時全都染上了花花綠綠的顏料,幾個顏料桶正散落在腳邊。整個人狼狽又滑稽。


    大概是走下涼亭時沒注意一腳踩空摔了一跤。


    雖然覺得不大好,但宿碧也忍不住笑了。


    陳水章揉了揉摔疼的大腿,齜牙咧嘴的踉蹌著起身,末了氣不過,一抬下巴往笑他的那群女學生那裏瞪一眼,“笑什麽!”


    白襯衣上顏料染的毫無章法,偏偏他一張臉還幹幹淨淨,明媚春光下鼻梁挺直臉龐棱角精致,皮膚白的帶五六分少年氣,於是怎麽也無法讓人將他與“油頭粉麵”四字掛鉤。


    女學生們這回不僅笑,還嘰嘰喳喳議論起來。


    他輕輕哼一聲,撿起地上散落的顏料桶就要走回涼亭裏,轉身時餘光不經意瞥見一張臉,下一秒陳水章便目瞪口呆的轉回身去。


    這……?!


    天底下還有這麽巧的事?


    他險些被這從天而降的巧合給砸暈。


    視線中少女的臉上也從一開始的笑意盈盈變成詫異神色。


    陳水章將桶一扔,三兩步跑回亭子裏,翻出包裏的幹淨手帕便急匆匆的擦拭身上的顏料。奈何這染色實在太堅固。


    “又要被姐給罵了……”懊惱的自言自語一聲。算了,擦不幹淨就不擦了。他隨手將手帕往褲袋裏一揣,接著便興衝衝的朝宿碧那邊跑過去。


    宿碧看著他朝自己跑過來,忍不住愣在原地。


    “我們又見麵了!”他人還沒站定便先興衝衝說道,邊說還邊朝宿碧揮了揮手。


    宿碧手撐著草地站起身來,再低頭匆匆掠過眾人看向她和陳水章看熱鬧似的神情,不禁有些頭疼。


    於是趁他再說什麽之前,對著眾人歉意的笑了笑,“抱歉,是一個認識的人,大家繼續吧,我跟他去旁邊說。”說完便看向陳水章。


    他沒被顏料沾染的幹淨手背蹭一蹭鼻子,朝她挑眉笑了笑,最後轉身走到不遠處一棵大樹下。


    “去吧去吧。”周歡笑著擺擺手。


    宿碧默默走過去,站定之後神色複雜的問他,“你不是上海人嗎?”


    “我隻是在上海生活過幾年。”陳水章雙手交握著,努力一點一點蹭掉顏料,“不過我也不是洪城人,是不久前決定搬過來和一位親人一起生活。”


    對於陌生人似乎總容易談論自己的一些隱私事,可陳水章這句話宿碧卻不知該如何接下去。她叫他過來說,隻是怕陳水章又胡言亂語引人誤會,或者幹脆暴露她已結婚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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