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後勁湧上來,反胃時胃也跟著疼起來,宋懷靳勉強拉開領帶隨手扔在一邊,踉蹌著走進房間浴室裏,吐了之後擰開水漱口,又掬水撲在臉上。


    用冷水洗了半天才覺得精神些,胃疼卻愈演愈烈。他手撐著水池抬起臉盯著鏡子,低低喘/息著,眼眶充了血變得通紅。


    背後忽然有一雙手隱隱顫抖著環住他的腰。


    宋懷靳動作一頓,腦海裏僅存的清明理智讓他猛地攥住環在腰上的手,沒來得及扯開背後的人已經抱的更緊。


    他從鏡子裏隻能看見身後的人一襲素色旗袍和黑色長發,看不見臉。


    酒精一點點蒸騰起來,一張精致小巧的臉又浮現在腦海裏。


    那時候什麽還沒發生,她還是會嬌俏羞澀地看著自己,臉頰和耳尖時常泛起紅暈。宋懷靳記得自己常喜歡抱著她在浴室鏡前,身前身後都是一片嫋嫋朦朧的霧氣。


    少女嬌柔的嗓音與難耐的低泣聲仿佛縈繞在他耳邊,宋懷靳出神似的分不清現實與回憶,下一秒帶著涼意的手指帶來的觸感讓他猛然有一瞬間的清明。


    他不知什麽時候半躺半靠在床頭,有個女人正在解開他襯衣的扣子。


    宋懷靳臉一冷,猛地將麵前的人的手腕一把攥住,再往旁邊一扯,冷聲低喝道,“滾!”


    鄧書汀猝不及防被這麽一拉,失了重心猛地跌倒在地上。


    她一抬頭就看見宋懷靳臉上冰冷嫌惡的神色,有些慌張地想解釋,“我……”


    她一開始以為宋懷靳果真不打算拒絕自己,後來發覺他大概醉得太厲害,人並不太清醒。因此衝動一占據腦海就下意識這麽做了,這會毫無防備被一把推開,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心裏也慌亂起來。


    宋懷靳根本沒心情聽她說什麽,即便是從前他也不會對鄧書汀這種人有一分一毫的興趣,也不可能蠢到沾染妻子的朋友。


    現在就更不可能。他將人一把推開之後就往後仰倒,酒意與胃部劇烈疼痛之後帶來的疲倦乏力一齊重新湧上來,讓他意識重新陷入混沌之中,整個人帶著醉意昏睡過去。


    門外顧東博下樓後正好跟阿東碰了麵,他笑了笑說道,“我把人扶進房間裏了,看他脫了鞋倒頭就睡的樣子,估計明早才能起來好好洗漱一番再換衣服。”


    阿東不疑有他,點點頭道,“那我明早再把衣服送去。”


    作者有話要說:  預計後天出現第一章的內容?


    ……如果我估算失誤求不打 哈哈哈


    ☆、第 63 章


    “先生!”


    “先生您醒了嗎?”


    阿東急得滿頭是汗, 站在門外又抬手敲了幾下。


    很快門被人從裏麵打開,男人看上去衣褲都像是隨意套上, 頭發淩亂,臉色冷得可怕。阿東微微愣住,正想詢問一句, 宋懷靳卻發話了。


    “進來。”


    阿東趕緊一步邁進去,又返身把門關上。結果轉過身時又被嚇了一跳。


    床上竟然還躺著個女人。


    鄧書汀見有人進來, 短促尖叫一聲,忙轉過身用被子將自己裹住。她背轉過去後心裏更加忐忑起來。


    昨晚宋懷靳醉得不清醒,她也到底沒舍得就這麽走了, 因為她清楚下一回要能有這樣的機會談何容易。腦海裏不甘與嫉妒瘋長, 母親的話又像揮之不去的陰影。


    宋懷靳於她而言就是高不可攀的一根浮木, 如果她能抓住……那就是一步登天的事, 最差撈個姨太太當,過往一切不堪與窘迫都能與她沒有一分一毫的關係。


    於是她拋卻了一切羞恥心,脫光了躺在男人身邊, 順帶也把宋懷靳的襯衣與長褲都脫了。


    一切隻需要推給酒後亂/性。


    可早上醒來,男人臉色立刻就冷了下去, 神色與目光之中布滿譏嘲。甚至隻淡漠地瞥她一眼就起身隨意套上衣服, 半個字也沒有說。


    接著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 阿東就來了。


    “衣服呢?給我。”宋懷靳嗓音低沉而冷。


    阿東趕緊把手裏的衣服遞過去,宋懷靳嫌惡地垂眸看一眼身上的衣服,正要說什麽,阿東卻不得不抓住這個空檔說道, “先生,出事了。”


    宋懷靳動作一頓,阿東湊近了些,低聲簡單將情況說明。


    貨物出問題了。


    簡單六個字,宋懷靳神色變得更加陰沉。


    他抬眼冷冷瞥一眼還在床上的人,本想讓阿東將人扔出去,不知想到什麽,最終隻厭惡地移開目光,拿著嶄新衣物進了浴室。


    鄧書汀設想過無數種結果,卻唯獨沒有想到宋懷靳會直接當自己不存在。


    他……到底有沒有被自己騙過去?


    浴室裏響起短暫的水流聲,男人重新走出來時又是穿戴整齊,從領口到褲腳都是一絲不苟,鄧書汀有一瞬間的恍神。


    眼見宋懷靳就要走出房門,她趕緊喊道,“等等!”


    然而男人恍若未聞,轉眼就消失在了門口。


    鄧書汀氣急敗壞地狠狠捶了捶一旁的枕頭。宋懷靳這是什麽意思?!


    “先生,要怎麽處理?”阿東緊緊跟在宋懷靳身後,問得有些遲疑。那個女人他記得,是少夫人的好朋友,進北成也是少夫人開口說要幫忙先生才讓他安排的。


    結果這所謂得了好處的“朋友”卻反而背著少夫人想跟先生有什麽……


    阿東心裏不由得嫌惡起來。


    “不用管。”隻扔下三個字後宋懷靳就坐進車裏,頭往後靠著,皺著眉抬手揉了揉額角。


    從前那個周歡,現在這個鄧書汀……她怎麽那麽好騙?他恨不得看看她腦袋裏到底裝的什麽。


    “那要讓她繼續留在紗廠嗎?”


    車駛入長街。


    “留。”過了一會宋懷靳淡淡道,“看著她。”


    飯店二樓鄧書汀腳步匆匆預備離開飯店,結果剛走出房間門就被人給攔住了。


    “鄧小姐,我們先生想見你。”


    “抱歉,我不認識。”她心裏警惕,想繞路走,然而麵前的男人伸手將她再次攔住,“先生說,你們昨晚才見過。”


    鄧書汀神色一變,沉默片刻咬牙道,“好,帶路吧。”


    ......


    “我早說過他們不會這麽輕易就算了。”


    宋遠皺著眉頭問道,“那怎麽辦?”


    “跟英國人合作都快成了他們才弄出這樣的動靜,大概也就這點本事了。”宋懷靳伸手將雪茄摁滅,盯著煙灰缸周圍的紋路若有所思,“正好上次追查時線索斷了,這回他們自己暴露了行蹤,接著查就是。”


    那天程笙的死還曆曆在目......


    宋懷靳懶散站起身,“就這樣吧。”說著就往外走。


    “這就回去了?”宋遠有些詫異。


    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人淡淡嗯了一聲。


    宋遠盯著侄子的背影,起先神情嚴肅,後來倏的就笑起來,雖然眉目之中還隱隱有著擔憂,但比之前的神情輕鬆許多。


    宋懷靳的變化他能察覺到。雖然確實發生孩子早夭這樣的不幸,但侄子有變化是好事,至少往後兩人能越過越好。


    回到宋家已經不算早,宋懷靳以為人早睡了,卻沒想到路過二樓時還看見隱隱有燈光從門縫流瀉出來。


    他步子一頓,慢慢走過去把門推開。


    桌旁的人有些詫異地回過頭來。


    “還不睡?”他低聲問。


    宿碧愣了愣,隨即輕聲答道,“睡不著,幹脆起來打發時間。”


    宋懷靳走進房間裏,又慢慢走近她麵前那張書桌。房間裏燈光昏暗,男人深邃英挺的臉看起來竟然隱隱瘦削了些,再加上他目光沉沉,宿碧莫名有些不自在,於是重新將目光移到麵前的宣紙上。


    “寫的什麽?”


    “隨便抄幾首詩。”


    宋懷靳垂眸掃一眼。都是靜心去憂一類的題材。她字體娟秀整齊,溫潤卻很秀挺,配上幾句詩的意境,就像剔透規整的玉石。


    “快到程笙祭日了。”


    宿碧一怔,關於程笙的死,這是宋懷靳第一次說起,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他勾了勾唇角,看著她,“想不想再去一回程家的馬場?”


    宿碧忽然覺得喉嚨哽住似的,拒絕的話仿佛沒辦法說出口。她盯著麵前的宣紙,上麵墨跡漸漸幹了。


    “那就再去一次吧。”


    話音剛落,她餘光就看見宋懷靳笑了起來。宿碧轉過臉去看他,恍然覺得他現在的神情有些熟悉。


    像是他第一次吻她的那個晚上的樣子,但大概又有些不同,她說不上來,也不想去想。現在每一次回憶過去宿碧都覺得心底隱隱作痛。


    再美好也是謊言。沒什麽值得她回憶的。


    “什麽時候去?”


    宋懷靳想了想答,“星期天怎麽樣。”


    “都可以。”她點頭,總之現在星期幾對她來說沒什麽區別,“那......我現在要睡了,你也回房吧。”


    宋懷靳動作頓了頓,最後也沒再說什麽,轉身出了客房。


    宿碧在床沿上坐下,有些出神。說實話她現在覺得迷茫,不知道這樣的“相敬如賓”什麽時候才是盡頭,她隱隱覺得疲倦,想要結束又不知道該怎麽結束。如果真的要用最決絕的那種方式,仿佛又少了點決心。


    心裏到底舍不得,從前那麽喜歡一個人,又怎麽可能說不愛就不愛。


    ......


    星期天宿碧早晨下樓時,發現宋懷靳已經坐在餐桌前。見她走下來便站起身,從一旁拿出個不小的匣子,花紋看著繁複精美。


    “看看喜不喜歡。”


    宿碧遲疑片刻接過來,打開蓋子後愣了愣。


    匣子裏鋪著上好絲絨,褶皺都仿佛蘊滿流光溢彩。絲絨上靜靜躺著不少首飾,耳環手鐲項鏈一應俱全。材質也不限於單一一種,宿碧粗略掃一眼就看出有好幾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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