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宇:“我打果子,他不讓打,跟我搶了。”


    映沙笑了,笑聲爽朗:“真該死。”


    對話荒唐又無理,然而除了易胭,他們周邊對這場對話毫無知覺,或者說是他們也認同這種觀點。


    “行了,”映沙斂了臉色 ,道,“別開玩笑了,把人給我帶過來。”


    雖然方才對話錢宇對映沙不會特別講規矩,但這會兒映沙一下命令他便不敢冒犯,褪去之前開玩笑的懶散:“是。”


    錢宇離開的這幾分鍾,映沙沒跟她說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撿起被易胭扔在地上的瑞士軍刀,微低頭頸把玩著手裏的刀,不知在思索什麽。


    易胭也麵無表情,看似無波無瀾。


    某刻鐵門打開打破了凝滯氣氛。


    這次易胭沒往門口看。


    是映沙先開了口:“來了啊。”三個字,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餘光裏感覺到人,但易胭還是不肯轉頭,直到蘇岸開口叫了她名字。


    “易胭。”


    在沒真的聽見蘇岸聲音,見到蘇岸人之前,易胭什麽都能忍。可就在聽見蘇岸聲音這一刻,易胭所有強裝的情緒瞬間潰堤。


    她的手指不自禁蜷縮了起來,有點埋怨蘇岸為什麽要過來。


    為什麽心機那麽重的他要任人拿捏。


    可她又格外清楚罪魁禍首是自己。


    “怎麽不看?”映沙說,“你不是很喜歡他嗎?怎麽人來了你看都不看。”


    易胭竟然說了一句:“你放他回去。”


    話落,她如料想般聽到映沙的取笑:“你覺得可能嗎?知道不可能的事你還問我,果然很沒用啊。”


    映沙忽然起身,朝易胭走了過去。


    易胭知道現在反抗也沒用,那樣隻會更激怒映沙。


    現在蘇岸在這裏,她不敢輕舉妄動。


    映沙近易胭身後從背後抬手,一手圈住易胭肩膀,一手掰過她下巴,讓她麵向了蘇岸。


    易胭終於看清了蘇岸。


    他身上還是幹淨的白襯西褲,即使現在麵對這種場麵還是神色冷淡,眼眸清冷。


    隻是眼底青灰濃重,明顯沒睡眠。


    易胭心髒乍然想被人擰了一把。


    映沙瑞士軍刀搭在易胭喉間,頸動脈側。隻要映沙再用力點,血液便會噴出。


    蘇岸眸色一冷,薄唇微掀冷漠吐出三字:“放開她。”


    映沙唇一勾:“放開她可以,但我這人就喜歡那種俗套的戲碼,需要蘇警官答應我個要求。”


    易胭知道映沙又起了壞心思,又想故技重施整易胭。


    她幾乎是反射性開口,音調還算平靜:“蘇岸,別聽她的。”


    蘇岸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問:“什麽要求?”


    易胭胸口一滯。


    映沙笑了下:“聰明人。”


    說完瑞士軍刀扔了過去,哐當掉在蘇岸腳邊。


    “喏,”映沙抬了下下巴,“蘇警官,在你手心紮一刀吧。”


    映沙輕飄飄的一句,意圖明顯,她想傷蘇岸手,讓他後麵處於劣勢。


    不能打鬥也不能持槍。


    易胭心髒驟冷,言語冷肅:“蘇岸,你聽著——”


    易胭的話斷在蘇岸蹲身撈過地上刀的動作上。


    下一瞬她瞬間睜大了眼睛。


    蘇岸神色平淡,幾乎毫不猶豫將刀往下用力一擲,刀尖瞬間紮穿他掌心。


    第95章 病態


    刀尖插入蘇岸手背那刻, 易胭整顆心髒被攥緊。


    仿佛刀入的是她肉,易胭整張臉都扭曲起來, 使勁掙紮:“蘇岸!”


    蘇岸卻仿佛受傷的人不是自己,神情淡漠,握著刀柄的手往上用力, 刀拔了出來。


    如果不是他蒼白到似白紙的臉色, 旁人幾乎都快以為這人壓根沒有痛覺。


    蘇岸將刀扔在地上,看都沒看自己手心一眼,掀眸:“放開她。”


    映沙沒立即鬆開她, 伏在易胭耳邊明著說:“別給我耍什麽花樣,他的人可在這兒呢。”


    她還是沒鬆開易胭, 對蘇岸一笑:“蘇警官,你未免也太幹脆利落了點?就這麽擔心她?”


    說完易胭脖間一涼, 黑漆漆的槍口對上了她脖子:“我可不是什麽講信用的人。”


    對於映沙甩賴這件事易胭毫不意外, 她沒再掙紮,痛苦閉上了眼睛。


    易胭不清楚蘇岸今天會如此不理智,明明像他這麽理智的人是不會不知道映沙這種人德行的。


    映沙天生反社會人格, 與常人不一般。


    可蘇岸居然想都沒想便跳進映沙陷阱裏,易胭不知道為什麽蘇岸會這樣。


    這樣下去他隻會讓映沙拿捏。


    可蘇岸卻仿若未覺, 或者說他早知道自己做的不理智, 可他沒有約束自己的不理智,寧願自損一千也不願易胭出一點差池。


    在映沙槍口抵上易胭脖子上那一刻, 蘇岸眼神驟冷幾倍。


    手被紮穿時眉都沒皺一個的人, 卻因為這個不是針對他本人的動作有了情緒波動。


    “怎麽辦?”映沙內心騰起一陣快感, 槍口抬起易胭下巴,眼睛卻是看著蘇岸,“看她難過我好開心啊。”


    說完槍口對上易胭的臉,在她臉上劃了下:“她在我臉上劃了一刀,這個長度,你覺得我應不應該在她臉上也開個這麽長的槍口子。”


    易胭已經不敢挑釁映沙了,在蘇岸沒來之前她怎麽挑釁映沙都可以,但現在蘇岸在,她挑釁的後果映沙都會施加在蘇岸身上。


    映沙最清楚怎樣折磨易胭了,讓易胭痛苦的對象便是蘇岸。


    對映沙來說易胭就如自己操縱的玩物,不過相比其他聽話的傀儡,易胭明顯要不聽話得多。


    聽完映沙的話,蘇岸看著她的眼神依舊冷漠,那種慎人的冷。


    蘇岸沒與她廢話,直截了當:“還有什麽要求?”


    他語氣淡定從容,絲毫不把這當回事,但易胭卻心驚得發顫,照蘇岸這性子,他絕對會答應映沙那些猖狂無理的要求。


    映沙聽蘇岸問她有什麽要求,笑著瞥了眼易胭,又再看向蘇岸:“你知不知道她最看不得的就是你受傷?你們很沒有默契啊。”


    說完忽然對守在門口的人道:“綁起來。”


    門口兩個男人走過來,映沙將易胭推給他們,錢宇全程倚在門板上看好戲。


    易胭被兩個健壯的男人狠狠禁錮著,再者這兩男人有一番身手,她根本掙紮不開,但她還是不安分,意圖用身子撞開兩男人:“滾開!”


    映沙抱手站立在前麵,她看著蘇岸。


    “蘇警官是個聰明人,”映沙說,“我想我也不用多說什麽,你應該知道我的要求是什麽。”


    她要他的命。


    蘇岸淡淡瞥了眼被綁著的易胭,收回目光。


    麵前站著一個與易胭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人,她們實在長得太過相似。


    蘇岸迎上她目光,不用一秒便落下一字:“好。”


    易胭瞬間心拔涼,想到蘇岸那邊卻被身後的人狠狠拽住:“蘇岸,你瘋了嗎?!你閉嘴!!”


    空曠的鐵皮棚裏易胭的聲音格外刺耳。


    “聽到沒有?蘇岸,你給我閉嘴!”


    蘇岸隻看著她,卻無動於衷。


    易胭情緒明顯已經控製不住,看著她發瘋,映沙有很大快感。


    她側身看著易胭:“不是不聽話嗎?知道嗎?不聽話就是這個下場。”


    說完再次轉身麵向蘇岸,嘴角噙著一抹笑,她指尖敲了敲下巴,就像一個思索要如何玩自己新玩具更加好玩的孩子:“接受嗎蘇警官?”


    映沙的每一句話都讓易胭感到恐懼,過往那些晦暗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將易胭整個人吞沒,她渾然不知自己手腳都在顫,撒潑沒用,語氣開始帶上了懇求。


    “蘇岸……”易胭聲音幾分小心翼翼,像是不敢驚醒蘇岸,“不要答應她,不要。”


    然而蘇岸卻不看她,再次毫不猶豫答應:“好。”


    映沙聲音頑皮戲謔:“真好玩啊。”


    她說著轉身,看著易胭:“你說怎麽那麽好玩?你身邊好像都是這種肯為你賣命的人呢。”


    映沙給她細數:“易檬,還有那小男孩兒。”還有一個緝毒警。


    易胭呼吸有點不順暢,死死盯著映沙:“你去死。”


    映沙驀地伏下身子,臉朝易胭逼近,方才臉上的笑意消失得一幹二淨,一字一頓道:“他們都是你害死的。”


    “都是因為你。”


    “全部。”


    映沙狠狠盯著她,終於現出暴戾一麵:“你怎麽還不去死?”


    還沒等映沙說完,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冷冰冰的聲音:“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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