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修坐在椅子上長長的歎了口氣,頭頂隱隱露出花白的頭發,看著被言辭甩上的門搖了搖頭,平日平坦的肩膀放下來,爭強好勝了半輩子,他還是在自己兒子這裏敗下陣來,拿起桌上的電話,“老祝啊,放言辭去吧,把他調回來是我考慮欠缺。”


    掛斷電話後拿起桌上的外套搭在手臂上,是時候去拜訪顏老爺子了。


    *


    顏卿幽幽轉醒,眼前是一片黑暗,像是在一個船艙裏,搖搖晃晃的還能夠聽到水聲,陰涼感從地麵陣陣襲過來,她不自覺的打了個顫。


    過了好久她才適應黑暗,周圍空空的,除了一道開著高窗的門什麽都沒有,身上的機車服還在,後脊骨傳來陣陣疼痛,她蜷著身子動彈不得,嚐試著挺直後背卻疼的滿頭大汗。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傳來腳步聲,鐵門被打開,刺眼的光亮從門外傾泄進來,顏卿抬手遮住眼睛,半眯著眼透過指縫看去。


    看到最前麵的人瞳孔縮了縮,從內心裏發出的恐懼讓她覺得骨頭都在哢噠哢噠打著顫,閉上眼沉默半晌,直到鞋子敲打地麵的聲音近在耳邊才緩緩睜開眼,目無波瀾。


    “顏兒,還記不記得我?”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狼狽的趴在地上的女人,四年過去了,她還是那麽勾人,現在的她多了幾分媚氣,看著她的眼睛讓人心裏有些癢。


    “遲、封。”顏卿挺直腰杆,蒼白的臉上扯出一抹冷笑,抬眸看到他腿上的不正常,怔愣住。


    他的左腿從小腿往下褲管空蕩蕩的腳腕上是精密的機械配件。


    遲封是中美混血,眉骨高聳,鼻梁直挺,唇很薄,麵無表情時顯出一股凶神惡煞來,笑開來的時候又帶著陰森的恐怖感,不由自主的想到電影中的小醜,讓人由內而外的恐懼。


    顏卿貼著牆壁站起來,手掌撐在生鏽的鐵板上,警惕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了一圈,這男人比俞溫還變態,俞溫在他麵前就是小巫見大巫。


    遲封見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腿上,眼中的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陰狠,腳腕動了動,緩慢的走向退無可退的顏卿。


    薄唇勾出一條弧線,從衣兜裏摸出一個小小的遙控器,機械腳上彈出了一根尖而短的鋼刺,“顏兒什麽時候也開始嘲笑我了?”


    說完不給她反應的時間快速的朝她腿上踢過去。


    顏卿堪堪躲過他腳上的尖刺卻沒躲過他靈巧的回旋踢,重重的摔在地上,後脊像是斷了般,深入骨髓的疼痛讓她趴在地上久久不能動彈。


    看著遲封一步步朝她走過來,顏卿無力的動了動手指卻因為後脊骨的疼痛難以撐起身子,好不容易咬牙坐起身,卻被遲封一腳踏在後脊上,身體如同散架般失去了支撐的力氣,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


    遲封嘴角帶著笑,眼中一片陰狠,重重一腳踢在她腹部,鋼刺穿過機車服劃破了裏麵的單薄的衣衫刺進皮膚。


    顏卿悶哼一聲,隨之而來的是更為瘋狂的踢打,一腳一腳毫無章法的落在她身上脆弱的地方,直到她奄奄一息的趴在地麵上,遲封一把拉起她頭發,把她唇角的血跡用手指抹淨,聲音溫柔,“顏兒,想起來了嗎?”


    “你曾經在暗牢裏踏著別人的屍體出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成為我最頂尖的助力,隻是我沒想到你一點也不知道感恩,是我給了你活命的機會,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已經忘記我了。”


    “俞溫那雜碎竟然會為了你背叛我,”敲了敲自己的左腿,“這就是他的傑作,我早就告訴過他不要讓我有重見天日的機會,不然我們大家就一起死。”


    “還真是長了一張勾人的臉,連我都有些憐香惜玉,不過我最喜歡把一朵嬌花蹂/躪成一灘爛泥。”


    遲封捏著她的臉,“真想把這張狐媚的臉毀了。”


    “這些年我可是時時刻刻想著你念著你,跑了這麽遠廢了這麽大勁把你帶回來,地獄,不能隻我一個待。”


    “遲封,你不敢殺我。”顏卿拽著他褲腳,雙眼發紅,“你不敢。”


    “我很憐香惜玉的,現在還舍不得殺你這麽美的美人,你乖乖看著,當初你奪過去的我會一點點毀了,包括你的男人,我要讓你眼睜睜看著他們因為你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遲封,有什麽衝我來!俞溫,言辭你一個也別想動。”顏卿拽著他褲腳有氣無力的掙紮著站起來,揪住他衣領,目光中同樣帶著陰狠。1.0.2.0


    遲封笑了一聲,一把把她甩在後麵堅硬的鐵板上,“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種難以馴服的女人,野貓似的無論怎麽打壓都不肯屈服。”遲封站起身,對她的不自量力嗤笑一聲,“可惜,我更喜歡把你這種人變成溫順乖巧的小貓,不聽話的野貓是要被殺了的。”


    遲封話音剛落,外麵一陣炮火轟擊在水麵的聲音,船身猛然搖晃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潔白呀!”false”小可愛的營養液*^_^*


    另,作者君是親媽,比珍珠還真,虐身不虐心可好?(頂鍋蓋遁走)


    第47章 chapter 47


    顏卿順勢翻滾兩圈, 等船平穩下來才又被遲封從地上拖起來。


    “我來看看我養的小野貓還有沒有主人的印記。”遲封蹲下身,把她身上的機車服扒下來, 就對待一隻小貓小狗一樣, 動作算不上粗魯但也不溫柔。


    顏卿蹙著眉, 因為他慢條斯理的動作扯動傷口,她額上汗水順著臉頰滴下來, 臉色蒼白,咬牙恨恨的叫出他的名字, “遲封——”


    機車服被隨手扔到一邊,她的衣服全都濕透了, 濕黏黏的貼在身上, 遲封輕柔的在她肩上精致的玫瑰紋身上摩挲著,“還記不記得,這是我親自為你刻上去的。”


    話音剛落, 外麵就再一次響起了機器的轟鳴聲, 有經驗的人可以憑借聲音辨識出其中有直升機還有輪船。


    外麵有人匆匆走進來在遲封耳邊低語, 遲封偏頭看向門口,眼中閃過殺意, 看了眼身後站著的人,“都下去,我要跟我的小野貓好好交流交流感情, 不然她都把我這個主人忘記了。”


    艙門被關上,空蕩的房間裏隻剩下顏卿和遲封,這顯然是一條簡陋的船隻, 頭頂上隻有一個昏黃的燈泡發著熱,低低壓下來,炙烤著底下渾身濕透的人。


    “你的魅力還真大,特種兵都出動了,俞溫那邊也要瘋了吧?”遲封輕柔的順著她的長發,卻讓顏卿渾身升起一股寒意,“顏兒,你說你男人和俞溫相見會怎樣?”


    她盡可能忍著渾身的疼痛平緩呼吸,防止體力消耗太大,看向遲封時,眼中是慢慢的嘲弄,“他會來殺了你。”


    是來殺了他而不是逮捕。


    遲封嘴角的笑僵了幾分,站起身,鞋子踩著她手指狠命撚動,語調輕柔,“顏兒,你翅膀硬了,但你永遠也別想飛出我的掌心。”


    顏卿被他踩在腳下的手指已經沒有知覺,在他鬆了力道時她猛然撲過去,雙手掐著他脖頸,卻用不上力,眼中發了狠,“我會讓你會後悔!”


    海浪拍打在船身上,又是一陣搖晃,顏卿被甩到一旁,後腦重重的撞在門板上,尖銳的疼痛讓她眼前一黑。


    在這空擋遲封拖著她下了船,顏卿恢複了視力,看著海麵遠處的遊輪以及開路的船隻,她似乎看見船頭的俞溫。


    顏卿嘴角漾開笑,被遲封扔給接應的人,一行人端著槍朝後麵的營地迅速撤去。


    *


    俞溫站在船頭眼睜睜看著滿身鮮血的顏卿被拖上車,摔掉手上的望遠鏡,蒼白的臉上湧現了幾分血色,手指摸到身上的平安符,指尖在上麵摩挲兩下緊緊攥在手心裏,“不惜一切代價救出卿卿,留著遲封,我要親自剮了他。”


    船行至海灘附近,俞溫拿了槍裝滿彈/夾,像頭狼崽子般陰狠的盯著麵前熱帶雨林中唯一的一條小路。


    “老大,有敵人!”


    俞溫手指扣著扳機的手指一頓,迎著海風站在甲板上沒有動,靜靜地看著言辭一行人落在沙灘上,薄唇抿成一條線,嘴角扯出若有若無的笑帶著人下了船。


    兩方的人都端著槍,互相戒備的盯著對方,氣氛劍拔弩張起來。


    言辭卸下身上的東西,一隻手放在槍上,一隻手拎著清寂朝俞溫走過來。


    俞溫的目光這才從言辭身上移開,看著清寂的臉,目光落在他光頭上,有片刻怔愣,迎上他擔憂的目光俞溫的手指微不可察的顫動兩下迅速收回目光,很快恢複了鎮靜揮退身後的人,眸光又回到言辭身上,嘴角的笑意明顯起來,“言辭,你又把卿卿弄丟了。”


    言辭冷厲的目光頓在他手上的平安符上,眼中的戾氣更濃,咬著後槽牙,“終於見到廬山真麵目了。”


    “見笑。”俞溫點點頭,露出一雙小虎牙,像是個有禮貌的大男孩,“不過就算是換了一身皮你還是那麽蠢,這次我會帶走她。”


    “廢話都留在審訊裏吧。”言辭冷笑一聲,麵上並不在意他的嘲諷,抓著清寂要帶隊深入身後的熱帶雨林。


    俞溫眸光一動,指著清寂,“他不熟悉遲封所在的據點,留他在船上。”


    “你沒資格指示老子。”言辭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俞溫。


    “把他留下我能給你提供詳細路線,當然我也可以勉強接受你和我的人一起。”俞溫就算是談判也傲氣十足,病弱的身體並不能遮住他身上的陰狠,反而帶著一股特有的鬱氣沉沉的氣息,被這樣的人盯上如同被一條躲在暗地的毒蛇盯住,沒有逃脫的可能。


    他伸手召集了身後的人,所有人全都荷/槍/實/彈,身上滿滿的子/彈,火/藥包,武器裝備甚至比言辭這邊還要精良。


    這時候先鋒小隊傳回來消息,“言隊,已經摸到據點,是一座小村落,街巷窄小四通八達,對方大約300人,配備重型武器,村落外圍和廣場有裝甲車,人質位置目前不清楚。”


    言辭眉心稍微鬆了幾分,看了眼清寂,把手鬆開,扶正耳機,“首要任務找到人質位置,保障人質安全,我馬上趕到,注意安全。”


    說完看都不看俞溫一眼帶著一行人繞過小路進了麵前的林子。


    “阿溫。”清寂臉上帶著少年特有的烈日暖陽般的笑,灼的人心發燙。


    俞溫對著清寂沉默片刻,好不容易又從陰鬱蒼白的臉上扯出一抹笑,還不等笑意從嘴邊完全綻開就消失了,他留下十個人,看到手無寸鐵的清寂,瞥了眼他的光頭,特意又調了兩個人專門保護他,簡單的安排好後鑽進了小路,一群人大搖大擺的從小路上深入。


    兩隊人選擇不同的路,言辭帶的人少適合靈活作戰並不能直接路過有監控的地帶,俞溫與遲封卻是不死不休的死對頭,一個人現任老大一個是前任老大,就算是拔據點闖營地也囂張的氣勢十足。


    兩隊朝島上唯一的村落逼近的同時,村中後方的一座民宅中,顏卿被關在滿是刑具的地下室,遲封坐在她對麵,“顏兒,東西在哪?”


    顏卿沒有被綁著,坐在地上,嘴角帶著譏誚的笑,“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怎麽?現在怕死了?”


    “我死了,俞溫也逃不了,你是要把俞溫也推進火坑嗎?”遲封咬牙看向顏卿,他搜遍了她家裏所有的地方,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有,眼中不由露出濃重的狠意。


    “那就一起死吧。”顏卿紅唇輕啟,聲音很輕,身體迅速從地上彈起來,剛才重傷虛弱的樣子仿佛是遲封的錯覺。


    她一手拽著纏在遲封頸上的繩子一手拿著匕首抵在他脖頸的大動脈上,嘴角扯出一抹輕蔑的笑,“遲封,你大意了。”


    顏卿渾身是血,還能清晰的看到手臂上被鞭打過的血痕,她眼睛通紅,緊緊拽著手中的繩子,拿匕首的手微微顫抖著,顯然也是疼到極致,但麵上依然是風輕雲淡,唇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


    顏卿迅速把遲封手筋和右腳腳筋挑斷,不顧他痛苦的喊叫聲把人拖出房間。


    聽到聲音原來被趕出去的人端著槍跑過來,見到的就是顏卿手上幹淨利落的把遲封廢了的場景。


    “把門打開!”顏卿命令著外麵端著槍卻不敢靠近的人。


    “我帶你去機房,我可以把俞溫和你的記錄全部清除,隻要……你放了我。”


    “少廢話,帶我去。”顏卿手上的匕首又往前送了送,眸光淩厲的看向高處,這裏有隱藏的狙擊手,動作要快,“我勸你想清楚,我死了,你也不會好活。”


    “開門,不準開槍。”遲封手腕軟軟的垂下來。


    外麵的人互相看了一眼,這樣一個隻身涉險拿捏住老大命門的女人,能夠在受重傷又挨了遲封一刀的情況下,反過來把他手筋腳筋挑斷,這種不要命的行徑讓他們幾個大男人都感覺到佩服。


    她骨子裏那股狠勁讓人膽顫,尤其是她還有所倚仗,在危機四伏的營地竟也能橫著走。


    顏卿拖著遲封一步步向外走去,遲封痛苦的大叫著卻沒人敢上前也沒人敢開槍,顏卿順著遲封的指引走到機房,這裏是匯集所有殺手資料的地方,遲封即使是被俞溫逼到窮途末路也不惜代價的把這些運出來,她看著把院子守得水泄不通的雇傭兵笑了笑,“拿椅子來。”


    沒有人動,遲封死死咬著牙抵禦著痛苦,顏卿又把刀尖往前送了送,鋒利的刀尖劃破皮膚滲出鮮血,聽到他痛苦的嘶吼聲,“快去!”


    很快搬來兩張椅子,顏卿往椅子上一坐,頤指氣使的指使著雇傭兵,“拿繩子來,把他綁好。”


    有人送過來繩子,遲封被自己手下五花大綁,坐在椅子麵對著悠然自得的顏卿,恨的牙根癢癢,但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他完全可以讓蹲守在暗處的狙擊手把她一槍解決,但這女人手上握著的是他的罪證,足夠讓他在明麵上所有身份敗露,以後的行動不僅受到很大限製,還會被所有殺手追殺。


    那裏麵不僅僅是他的罪證,還有保存著其他人的罪行,一旦泄露他便成了眾矢之的。


    顏卿來之前就把u盤塞到了言辭製服口袋,這樣破釜沉舟的做法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一旦追查下來,俞溫也逃不了幹係。


    她並沒有急著要去清除有關俞溫的記錄,反而坐在椅子上指揮著雇傭兵架一把遮陽傘,端來水果,沾了血的匕首削著手裏的蘋果,她似乎在等待什麽。


    在顏卿坐下來與遲封對峙時,言辭剛剛帶著一隊人進到村莊,靠著先鋒小隊給的位置正要摸進去,突然聽到村落後方傳來一聲爆/炸聲。


    這一聲沉悶的響聲不僅讓言辭心中一緊也讓同樣從小路趕來的俞溫慌了神,被扔在船上的清寂聽到動靜也蹙著眉看向被林子遮住視線的村落,心中湧出了不好的預感。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來晚了,這章評論給大家發紅包(鞠躬)。


    感謝“陸九九”“趙拾柒”“潔白呀!”小可愛的營養液*^_^*


    第48章 chapter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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