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離的爆/炸讓顏卿有一瞬間的耳鳴, 她腦中一片空白,卻在第一時間控製住遲封。


    匕首再一次抵在他頸上, 顏卿趁著混亂把他拖到一旁, 在一棵大樹下停下腳步, 看著煙火中緩步走出來的男人。


    男人全身不見一絲灰塵,他麵貌極其普通, 屬於扔在人群中便能遺忘的那種,手上提著一把小臂長的彎刀, 指向遲封,薄唇輕啟, “他的命, 我要了。”


    見來人對她並沒有敵意,顏卿嚴肅的表情鬆動幾分,臉上的桀驁分毫不留的泄露出來, “做夢。”


    遲封的命是留給俞溫的。


    如果俞溫在這裏會認出這個男人是遲封手下最頂尖的殺手零, 實際上組織發展到現在, 已經不再是一個人手中攥著上百條殺手性命這樣的關係,遲封與他們的關係隻是單純的雇傭關係, 雙方相互製約,機房裏記錄著每個人的數據,這些數據一旦公布就會是各個國家千方百計找出來的罪證。


    這些殺手不像是以前隱在暗處完成任務那麽簡單, 不少人為了完成任務明麵上有一個光鮮靚麗的身份,出入各國高端場所,甚至有的人掌握著一個小國家的軍事, 他們明麵上幹幹淨淨的讓人抓不到把柄,導致各國政府無比頭疼。


    這裏的東西一旦泄露,毀的不隻是遲封一個人,可謂牽一發動全身。


    遲封深知這一點,因此才牢牢把這些抓在手裏,就算是俞溫奪了他的位子也沒有辦法讓這些利刃聽從他,他請了世界上頂尖的幾個黑客分別分隔開來做了多重加密,換個意思就是說除非把這裏炸了才有可能從無數芯片中毀了保存數據的幾個。


    遲封在多處設了迷惑性的據點,機房位置經常變動,這也是一直沒有人能夠找到的原因。


    顏卿是想把這裏炸了,零同樣是這樣想的,隻不過顏卿拐了個彎半真半假的被綁架到這裏,零直接找到這裏殺過來。


    總歸目的是一樣的,她還有言辭和俞溫,怎麽也不會落了下風。


    想到這裏顏卿揚起下巴,嘴角帶著譏誚的笑,挑釁的看向男人,“炮隻不痛不癢的打了一響,等著他們轉移數據嗎?”


    “零,隻要你幫我我可以把你的數據抹除。”沉默已久的遲封突然拋出一個並不怎麽香的誘餌。


    “原來是零,失敬失敬。”顏卿笑著,刀尖又往遲封身上劃了一刀,掀起眼皮,看著帶著人跑過來的俞溫有恃無恐道,“狼行千裏吃肉,狗行千裏吃屎,大名鼎鼎的零是要做狼還是忠犬?”


    “不識好歹的女人。”零薄唇抿成一條線,目光在牆角頓了頓,手中的彎刀一轉,攥緊了刀柄,朝顏卿砍過來。


    雇傭兵端著槍嚴陣以待,把顏卿和遲封圍起來,他們麵臨的是俞溫以及頂尖殺手零的雙重壓力,這樣看起來就像是在保護著顏卿,但仍然擋不住零刁鑽腳步。


    俞溫迅速穿過人群擋在顏卿麵前,輕輕抬腳把零的彎刀打偏,刺在一旁的遲封身上。


    遲封本就被顏卿挑斷了手筋腳筋疼痛難忍,現在又被遲封刺了一刀,大叫一聲昏死過去。


    顏卿嫌棄的隨手把遲封扔給俞溫,“來的挺快,有人跟你搶,你自己解決吧。”


    她打算拍拍屁股走人,卻被零擋住,“今天你們全都得死。”


    “你這就不識好歹了,小心死無葬身之地啊。”顏卿對她的刀視而不見,抱著肩走到遮陽傘下坐下來,水果上都是剛剛爆炸落下來的灰塵,她嫌棄的放下把沾了灰的手指拍了拍,“重新洗一盤。”


    氣氛劍拔弩張也就隻有顏卿才有恃無恐的要水果吃,暗處的言辭看著顏卿身著清涼的坐在一群灰頭土臉的男人中間暗暗咬了咬牙,“狗咬狗,全都不是好人,三分鍾後聽我命令,一鍋端了。”


    顏卿指揮不動雇傭兵,俞溫手指搭在遲封手臂上風輕雲淡的一捏,遲封從昏迷中醒過來,痛呼出聲,“媽的,全都給我上,雇傭費加三倍!”


    落在顏卿手裏他並不是很擔心,但是俞溫帶了這麽多人過來,無論是落到零手裏還是俞溫手裏他都難逃一死,既然橫豎都是死,都是刀山火海滾過來的,慫也隻是一時的周旋之法,現在小命已經捏在死對頭手中還不如拚上一把。


    遲封與俞溫的人,雙方交火場麵混亂不堪,流彈亂飛,言辭先一步把顏卿一手提起來帶到安全的地方,“好好在這待著。”


    顏卿拉著他手臂,垂著眼皮不敢看他,“言辭,俞溫是我的恩人。”


    “先考慮好怎麽給我解釋再說。”言辭把懷裏的槍移到後背,雙手捏著她的腰,把她抵在樹幹上,在她唇上狠狠親了一口,手指擦掉她臉上的血,看著她渾身的傷痕,眸中戾氣翻湧,“等著。”


    說完扭頭從樹幹後麵走出來,一隊人隱在暗處剩下的全都站出來,一身身迷彩軍裝給了這些常年被軍隊打壓的人無形的壓力。


    有了言辭的加入,兩方相對的局勢變成了三方相對,更有特種兵把暗處的狙/擊手悄無聲息的消滅幹淨,遲封從一開時間就占了弱勢,畢竟是臨時的雇傭兵一點忠誠度都沒辦法保證,不成氣候,零是孤軍奮戰,一個人再怎麽厲害也抵不過絕對的強悍的力量。


    場麵上實際上就是俞溫與言辭的較量。


    雙方默契的把雇傭兵綁起來,零和遲封同樣被五花大綁扔到一邊。


    院子中讓出地方兩個人開始了一場正大光明的較量,兩人手中都沒有任何武器,卻招招致命,單靠著拳腳的力道與技巧誰都討不到便宜。


    顏卿從來不擔心兩個人的身手,無論是俞溫還是言辭她不希望他們起衝突,但兩個人本就是對立麵,再加上她,雙方頗有不死不休的架勢,也正是因為有她在,誰都不會置對方為死地。


    她目光移到眼前的建築,從巨大的樹幹後透過沒有玻璃的窗戶看到機房裏的人正試圖把一個什麽東西帶出去,言辭與俞溫兩人見麵分外眼紅,俞溫並不在乎機房裏的數據,言辭根本不知道,兩個人誰都沒想著要把去機房拿數據,顏卿決定自己去解決這個隱患,炸了這裏徹底絕了俞溫的後患她就不欠他什麽了。


    她捂著傷口從樹幹上費力的下來,輕手輕腳的繞到建築後方,摸到剛剛零目光的落點,她摸過去果不其然找到了引線,看著燒到一般就斷掉的引線,額上後怕的冒出了細密的汗珠,真是撿回一條命,如果不是這裏被水沾濕,引線一燃整個院子都會被炸平,零一來就存了要把這裏的人全都炸死的想法,隻不過運氣不太好。


    顏卿利落的切了通到院子的引線,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聽到一聲破空聲從頭頂劈下來,顏卿滾了兩圈迅速從地上站起身,腰間不可避免的被刀尖劃傷,冒著鮮血,她顧不上後背裂開的傷口,拽著手中的引線警惕的看著零。


    零這個人生性冷酷,隻接殺人的生意,他手上那把彎刀帶著森冷的寒光,不知道飲了多少血。


    顏卿的身手與練家子相較連三腳貓功夫都算不上,頂多在氣勢上不輸,當年她從人堆了爬出來也是憑了一股狠勁,再加上暗牢裏的人雖窮凶極惡但大多是酒囊飯袋,這才僥幸活著走出來。


    她咬牙心一橫把引線扯開,零臉色一變身形迅速後退,接二連三的爆破聲讓前方打的難舍難分的兩個人眸光一沉,同一時間停了手,對視一眼又迅速移開目光。


    俞溫注意到被綁在遲封身邊的零不見了,陰沉著臉,把癱軟在地上的遲封踢開,朝著建築後邊走過來。


    言辭聽到動靜注意到樹幹後邊已經沒人咬牙罵了一聲也在第一時間趕過來。


    七零八落的磚塊坍塌下來,隻剩下最前麵的一道牆搖晃了兩下勉強支撐著。


    顏卿沒有找到可靠的遮蔽物,雖然沒處在爆炸中心點,但也被波及到,身體被推出去很遠,倒在地上,腦中一片尖銳的轟鳴聲,喉嚨中湧上來甜腥味兒,失去意識之前她費力的睜開眼看到被炸為平地的建築,鬆了口氣,總算是解決了。


    言辭眼睜睜看著她被氣浪推出來,口中吐了口血便昏過去,眉心皺著半跪在地上把她抱在懷裏,卻不敢用力,她身上有太多傷。


    “把這些人抓起來,遇到反抗就地擊斃。”言辭冷酷的命令聲響起來,說完把顏卿抱到集合點。


    摩拳擦掌的特種兵接到命令立馬找到遮蔽物,雙方交了火,即便是對方武器裝備比他們精良,但訓練有素的特種兵指尖配合默契,狠狠地壓製著俞溫帶來的人。


    俞溫見言辭把顏卿抱走,看到地上的人血跡,眸光一黯,胸腔中湧著一股火氣,一臉陰鬱,轉身從衣袖間拿出一把匕首朝著零而去。


    零與俞溫都屬於身形靈活出手迅速的人,但俞溫遠遠不及零的身手,在有剛剛與言辭打鬥一番身上帶了傷,他身上黑色風衣被零的彎刀劃成了碎片,小小的平安符滾落下來,誰都沒有發現。


    他第一次把帶著病態蒼白的手臂露出來,幹瘦的手臂上滿是傷疤,他抬起手臂從衣角下可以看到腰腹間同樣布滿了疤痕。


    零看著他身上的傷疤,眼中了然,“遲封下手真狠。”


    “嗬,你不是遲封的走狗嗎?怎麽?忠犬開始咬主人了?”俞溫抹掉手上的血,眼中一片狠厲。


    當年他把顏卿和顏斯放走,被遲封追殺,就是零把他抓回去,被關在暗無天日的水牢兩年,遲封折磨人的手段層出不窮,但想著卿卿身上就感覺不到痛,他都挺過來了。


    隻是沒想到他費盡心思逃脫爬上了遲封的位置後找到她,他的卿卿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零如同看死物一般看向俞溫,語氣輕蔑道,“自身都難保,還嘴硬。”


    說著把手中的彎刀他胸膛一送,俞溫也趁勢把手中的匕首刺進他胸膛,電光火石間彎刀被一片從側麵飛過來的木質的不明物打偏,刀尖失了準頭偏離了心髒,俞溫趁機把刺進他胸膛的匕首一橫,拔出匕首,零的胸膛出現一個血洞,冒著鮮血。


    原本被俞溫的人保護的清寂跑過來,把零推開,俞溫倚靠在他身上,胸膛刺進的彎刀處冒著血,手指顫抖著不敢觸碰他的傷口,“阿溫。”


    “你怎麽來了。”俞溫的頭無力的靠在清寂肩上,聞著他身上的禪香,戾氣消失的無影無蹤,陰鬱惶惶的心也安定下來,身體倒在他身上輕笑一聲,“來給我收屍嗎?”


    “不要胡說,你不會有事的。”清寂很輕易的把他抱起來,明亮的眼中含著淚,一字一頓道,“我會治。”


    “小和尚。”說完俞溫的嘴角的笑便緩緩消失。


    作者有話要說:  1、“狼行千裏吃肉,狗行千裏吃屎”來自網絡。


    2、以上情節沒有經過嚴格考證,純屬胡扯,大家看個高興,不要糾結其中的漏洞(鞠躬)


    3、感謝“ldyouo”“宋也啊”“趙拾柒”小可愛的營養液~


    4、作者君發紅包發到破產π_π,但很高興,能看到小可愛們的留言*^_^*


    5、文章到這裏就接近尾聲了,番外會有小包子,婚後日常,顏斯和祝沁,大家還想看什麽,在評論區提出來哦!作者君視情況盡量滿足。


    第49章 chapter 49


    言辭把顏卿抱到集合點就有隨隊的醫護兵拎著藥箱走過來幫她清理傷口, 顏卿被身上的疼痛弄醒,睜開眼就看到言辭隱忍又心疼的目光, 還沒來得及安慰他就被腰間鑽心的疼痛擾的說不出話。


    顏卿緊緊拽著他衣角, 知道男人在氣頭上, 軟了聲音,眼中帶著瀲灩的水光, “言辭,疼。”


    “下次再敢不聽話打斷你的腿。”言辭嘴上惡狠狠說著, 看著她蹙著眉頭還是一隻手握著她的手,一隻手挽起衣袖把手臂遞到她嘴邊, “咬了老子拿你自己還。”


    顏卿不客氣的咬上去, 雙眼帶著水汽,言辭手指緊緊扣著她手指,聲音放柔了不少, “下次再不聽話不給你咬了。”


    醫護兵跟著言辭久了也沒見這麽個火爆脾氣有柔情的時候, 果然是百煉鋼化為繞指柔, 眼皮一垂,下手的時候手指顫動兩下。


    “疼~”顏卿眉頭再次蹙起來, 有言辭在又嬌氣的哼哼起來。


    “媽的,下手輕點。”言辭瞪了眼旁邊在顏卿腰間上藥的醫護兵,都是十分熟悉的戰友, 說話糙一點並不會讓人心裏不舒服。


    顏卿鼻尖沁出細細密密的汗珠,沒有被他握住的手抓著他衣角,還是不放心道, “言辭,俞溫……”


    “閉上眼,睡一覺等回了國到醫院做個全身檢查。”言辭打斷她的話,小心眼的從自己背包裏扯出一條毯子把她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


    “言辭。”顏卿倔強的抬眼看向他。


    看著她連自己傷口都不顧還在記掛著那男人,言辭火氣蹭蹭上漲,恨不得把她腦袋撬開看看裏麵是不是裝了漿糊,瞪了她半晌,沒瞪出什麽結果,站起身一腳重重踢在座椅上,“我他媽上輩子造了什麽孽。”


    見她泛著水汽的眸子滿是疲憊卻仍然不肯休息倔強的看著他,言辭眉心一擰,對著對講機喊道,“收隊。”


    特種兵出境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救人,其他的看情況由言辭全權處理。


    顏卿見他鬆了口這才放心的閉上眼睡去。


    等她醒過來時鼻息間滿滿的消毒水的味道,睜開眼便看到手邊疲累的男人趴在床邊,睡夢中還攥著她的手。


    顏卿想坐起身冷不防扯動了傷口,悶哼聲在病房響起。


    言辭睡眼惺忪的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她,聲線沙啞,“醒了。”


    她點點頭,手指摸上腰間,那裏已經被處理好,纏著紗布,顏卿下意識擔心會不會留疤,擔憂的看向言辭,舔了舔幹澀的唇,開口說了醒來的第一句話,“會留疤嗎?”


    言辭黑了臉,咬著牙笑了笑,“你醒過來想的就是這個?”


    顏卿睫毛輕顫,無比誠懇的點點頭。


    言辭被她氣笑了,俯身吻上她的唇,纏綿深入的抵著她的舌尖,抓著床單的手暴著青筋,“顏卿,你就是個混蛋。”


    顏卿眨了眨眼,手指小幅度的動了動,摸上他手臂上的青筋,“言先生。”


    言辭撐在床上的手臂有些軟,依然冷著臉。


    “言警官。”


    男人麵色微動,但很快繃住。


    “老公~”顏卿湊上唇給男人滅火,手指在他胸膛遊移。


    言辭手臂一抬,把她作亂的手往上一壓,低頭擢取她的甘甜,纏綿繾綣的吻讓兩個人的心化為一汪水,氣息交纏間兩捆幹柴烈火間隱隱冒出了火星。


    他到底顧及著顏卿身上的傷,把被子往她頭上一蒙,抱在懷裏,做了一個深呼吸,“好好休息,記住你還欠老子一個解釋。”


    顏卿拱了拱,沒能從被子裏出來,幹脆放棄,垂著眸沉默半晌才開口問出心中的擔憂,“言辭,俞溫怎麽樣了?”


    “死了。”言辭回答的幹脆利落,讓顏卿都有些信了,她從被子中鑽出來,認真看著他黑沉沉的眸子,笑出了眼淚。


    之後的時間顏卿再也沒提俞溫,就好像忘了這個人,忘了之前發生的事情,她知道言辭在等,在等她的解釋,但她要確認俞溫真的沒事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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