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逃出生天的毒三娘子正匍匐在地,四肢趴伏在了一個人的前麵。


    “你說他中了你的暗魂毒,喝了你的混元茶。還能一舉破了十三玄陰陣?”高台之上的幕簾之後,傳來一個十分陰冷的聲音。


    “是的,還請老祖為我做主。”毒三娘子都快把自己的頭,按進了黑曜石做成的地磚裏麵去了。


    “你還說他能隻念最後兩句神光咒語,就能使出神光咒?”這幕簾之後的人,就是百玄府的主人,人稱黯獄老祖的老祖宗。


    “是的,三娘絕無半點虛言。”


    “世間有此能力者,我這五百年來,隻見過一個……”


    這樣的說辭下,毒三娘子難免起了好奇之心,大膽一問,“那是?”


    但黯獄老祖並未回答毒三娘子,他確認了另一個更為重要的問題,“你說他現在是元嬰後期的實力?”


    “是的……老祖。”


    毒三娘子不明白老祖為何有如此一問,還用了“現在”這個詞。正想抬眼去瞟一眼幕簾之後的老祖,就見著從幕簾後麵爬出了一條,赤紅血蟒,那幽暗幽冷的蛇眼正盯著三娘子。放著暗黑的光。


    這一眼讓她頭皮發麻,四肢冰冷極了。


    因為這血蟒是黯獄老祖的愛寵,專吃修士靈肉長大的靈寵。


    血蟒慢慢悠悠地朝著毒三娘子爬了過來,眼見著就要貼近三娘子時。


    “那真是好極了。”幕簾背後傳來了黯獄老祖,似乎有些喜悅的聲音。


    毒三娘子因此得救了。


    血蟒從她身邊爬走了……


    一個金丹期的修者,就這樣癱軟在地,毫無形象可言。


    這就是百玄府黯獄老祖的恐怖。


    第14章


    佛家講究一個因果,半麵法師會今日在麗川山下攔路。即是因前因而來,也是奔著後果而去。他看著這位容貌生得極其漂亮的姑娘,又不經轉向了檀越郎說道:“我來確實是有一物,特來相贈與這位姑娘的……”


    像是半麵法師早已看透了這二人的身份,在與檀越郎解釋說明著什麽。


    “不要。”卻不想下一秒,檀越郎就直接替薑寧婉拒了。


    實話,薑寧還有些好奇這個洞虛的大佛修,會送她什麽的。是天才地寶還是功法神器?


    “如果說,我送的這件東西。能救她一命呢?”半麵法師不信,他都這樣說了。檀越郎還會拒絕他。


    “她不可能有性命之虞。”檀越郎這話是對半麵法師說的,他卻在看向薑寧,仿佛是在承諾什麽又在保證什麽。


    “善哉……你就不問問我送的是什麽嗎?不問問這位姑娘的意見呢?”


    薑寧聽出了檀越郎語調不對,連忙搶在檀越郎前麵回答,“大師,您要送我什麽呢?”洞虛期的先天大能,會說自己將有生命危險。難道是這個佛修洞察了天機,知道了自己以後會因為生下男主而亡,特來替她消災解難的嗎?哎呀,這不是從炮灰母親,走上了不死係背景板的逆襲之路嗎?


    法師沒讓薑寧失望,他伸手遞出了一顆金剛菩提子,“是金剛菩提樹的種子……”


    還沒有小拇指大小的菩提子,看起來幹癟又普通。


    贏官兒由道入魔後,心性癲狂。正欲從魔域殺回滄浪海,去挑戰他的父親。然而在他剛飛到麗川山頂時,就被半麵法師攔住了。法師問贏官兒放不放下手中的屠刀。贏官兒說不放。


    一言不合,他倆就開始了一場至死方休的七日鏖戰。這七日風雲色變,麗川山被他二人毀去了一半。就在半麵法師都快要贏的時候,天道卻出麵,救了贏官兒。天道降下了一道飛升大乘的天劫,要半麵法師強行當場渡劫。


    有人說法師渡劫失敗了,因為他肉身消散,灰飛煙滅了。也有人說法師渡劫成聖了,因為從法師消散的肉身處,留下了一顆金剛菩提的種子。種子瞬間長成了一棵參天的金剛菩提樹。


    從混沌到鴻蒙,從鴻蒙自如今。隻有佛祖坐化後,才留下了一顆金剛菩提子。都說這是佛祖無上功德的回向,菩提子裏麵孕育了一個新的世界,是一切新的希望。


    “這麽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薑寧由衷敬佩這種能心懷天下蒼生的和尚。她知道這東西的意義,是不能,也是不敢。


    半麵法師手裏的這顆,應該就是當年佛祖留下的那顆。這樣的寶物,就連檀越郎也不經要問一下緣由,“這是你佛門至寶,你確定要給她?”


    “貧僧確定要給。”半麵法師頷首,“如同這位姑娘已決議要搭救這位魔王子一樣。在因果未落之前,我也決議要搭救這位姑娘……”


    原來不光是檀越郎與薑寧的身份,就連不咎的身份。與他們之前的因由還有後麵要去幹什麽,半麵法師早已是洞若觀火,明了一切了。


    人說出家人慈悲為懷,半麵法師確實可以做到這一點。如果說要犧牲他自己來拯救眾生,法師可以毫無猶豫就犧牲了自己。但如果要法師去犧牲一個無辜的人,來拯救未來的眾生。法師拿不定主意。


    “姑娘明知此子是魔域二王子,為何還要相救呢?”這既是半麵法師的問題,也是他的自問。


    薑寧凝視著眼前這位相貌普通,卻已是半步成聖的得道高僧。不知道他,是否也能同自己一樣,知曉了不咎的未來。


    她如實答了,“由他去吧。”


    “善哉,善哉。”半麵法師連說了兩遍,“看來這金剛菩提子,非姑娘莫屬啊。就是不知姑娘姓名,如何稱呼。”


    他是真不知道我的姓名,還是說他不知道現在我的姓名呢?薑寧心下一沉,還是說出了真實的情況,“大師客氣了,我叫薑寧。”


    不同於薑寧的心事沉浮,半麵法師在一笑間就把菩提子遞給了薑寧,他知道薑寧心中肯定還有疑問,最後說了一句禪語,“莫問祖師西來意,一輪孤月照眼明。”


    薑寧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隻能保持著敬畏之心在心裏吐槽。先天高人果真高山仰止,我輩自愧佛如,隻可惜就是不會說人話。


    夜晚,魔域邊界的上空,星與月各有其一。


    薑寧三人決定這野外先睡過一個晚上,等明天一大早喬裝打扮一番再入魔域的城池。


    一直沒有歇息的檀越郎,聽見了有人翻身的動靜。


    他跑到了薑寧跟前去瞧,就見到是不咎翻身過來,還把臉貼到了薑寧肩上,枕在了上麵。


    這混小子還不知做著哪國的春秋大夢,喃喃說著夢話,“姐姐跟我……別,跟那個老男人了……”


    檀越郎看不過眼,伸出了一根食指來,把不咎的臉給用力抵了回去。可能因為用力過猛,還在不咎那白嫩嫩的小臉上,戳出了一道淺淺的月牙形指甲印。


    “你這是在幹什麽?”恰巧被薑寧逮了個正著。


    “你怎麽醒了?”也不見檀越郎有心虛的姿態,他極其自然地收回了那隻戳人的右手,在回來的路上還順道幫薑寧拉了一下衾被。


    整個過程都是麵帶微笑,一氣嗬成的。完美規避了薑寧的問題。


    到這一秒為止,檀越郎都是自認為盡在掌握中的。


    誰知到了下一秒,薑寧驀地坐起身子,任由剛拉好的衾被滑落了下來,她還抓住了那隻剛逃回檀越郎身邊的右手。


    她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


    “我沒事,薑姑娘。”檀越郎回了一個最完美的微笑。


    薑寧還不肯放手,反而抓地更緊了一些。她都不知道自己在這無意識地一抓下,抓得有多麽緊。薑寧隻知道她在乎眼前這個朋友,在乎眼前這個檀越郎。為什麽會有些反常。


    檀越郎看了眼被薑寧緊抓的右手,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也不見檀越郎有要收回的意思。


    “你是不是不開心?”薑寧換了一個問法。


    “我沒有不開心。”檀越郎做事向來如此,他隻會把對薑寧好的,自己願意告訴薑寧的,讓她知曉。至於其他的事情,薑寧根本沒必要知道。


    但此刻,“薑姑娘,為何有如此一問呢?”檀越郎的心想知道這個答案。


    “我觀察你多時,自從不咎隨我們上路後。特別是,半麵法師送給了我那顆菩提子後。你雖沒有說,神色也如常。但我怎麽看,怎麽就覺得你是在心事重重,悶悶不樂。”薑寧轉而想到,“是不是因為,我一意孤行要把不咎送回魔域王城。沒與你商量,就讓你擔了這麽大的風險。你不高興了?”


    她的眉眼上跟著也染上了一絲擔憂。


    檀越郎看在眼裏,想輕撫她的眉角,卻又不得不忍住了。左手已被他在無知無察中,握成了拳頭。


    “薑姑娘居然一直在暗地裏觀察我嗎?”他隻能微笑著,有意調侃著薑寧。想分散她的心情。


    這次是薑寧被逮住了,還是自己坦白的“罪行”,她不好意思般低了一下頭,嘀咕著,“那你是承認了,因為我而不開心的嗎?”


    “不是的。我是不開心,但是不是因為你……”


    “那是?”薑寧好奇,又抬眼直視著檀越郎。


    “皆是因為這個魔王子,成天霸占著你,還貼你貼地這麽近。”


    薑寧怎能想到,檀越郎也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他……他這是在吃醋嗎?一時她忘記了自己是某人未婚妻的身份,隻記得自己是一個普通的薑寧。


    她連忙心慌則亂地解釋,“可我眼裏本就沒去看最近的那個人。一直在看離我比較遠的你呀……”


    他怎麽就是不知道呢?


    其實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就是想看她會不會說出來。


    第15章


    有那些不求上進,隻求逍遙快活的散仙們,流傳著一句至理名言:“不求修得合體成,惟願老死銷金城。”魔域的銷金城,是天下第一的紙醉金迷,流連忘返之地。在這裏,隻有你沒見過的,沒有你想不到的。


    一身男裝打扮的薑寧,立足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處處覺得新奇。


    有身穿八卦道服手拿拂塵的道修,也有衣著暴露更甚毒三娘子的女魔修。還有的修士把自己從頭到腳都包了起來,隻露了一雙眼睛在外麵。


    “嗯?”怒目圓瞪,突如其來的對視,還有這聲凶神惡煞的冷哼。嚇得薑寧直接倒吸一口氣。


    這個凶薑寧的修士裸露著一隻胳膊,虯結的肌肉,看上去比薑寧的臉都還要大一些。


    修士之間最忌諱別人的窺視。像薑寧這種沒個顧忌的私自打量,肯定要惹人不快的。


    好在檀越郎及時出麵。他拉住了薑寧的手,表明這是我的人,還放出了元嬰修為的實力。才讓這個肌肉男,忍氣吞聲了下去。


    知道薑寧是第一次來銷金城,會有許多好奇。檀越郎就跟薑寧講解著,“那個全身隻能看到眼的家夥,是個法修,具體修練什麽的倒是不清楚。


    剛才瞪你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是個體修。相信你也認出來了。”


    何止是認出來了,薑寧以後會把所有體格彪悍的修士,都默認成體修的。


    “銷金城每天都有這麽多修士的嗎?”薑寧還沒見過,滿街幾乎都是修真人士卻不見凡人的城鎮。


    “是的……隻是,今日好像格外的人多。”檀越郎這一拉,就不敢放手了。人頭攢動裏,生怕一個轉眼就不見蹤影了。


    再看兩邊的建築,諸市齊備。賣花賣藥,賣南北物件小玩意的,還有些一看就裝修氣派豪華卻不知道賣些什麽的。各色鋪子間,還林立著歌館酒樓。更不用說,那些隻在臨街叫賣的小攤小販。


    真的是,樓閣參差十萬家,繁華千日看不盡。


    其中最入薑寧的眼的,卻是一筐稀鬆平常沒有的特點的柑橘。不知為何,竟然一時看得薑寧口舌生津了起來。


    檀越郎直言,“喜歡就去買來吃幾個吧……”薑寧的心思不難猜,都寫在了臉色。


    不咎惡狠狠地摸了下自己的口袋,一咬牙忍住了。沒關係的,你是魔王子。未來整個橘子山都是你的!


    薑寧蹦躂著來到了橘子攤販前,正準備伸手比出個二字,又想到還有不咎這個孩子。就和老板要了三個。


    薑寧在籮筐裏挑了一個其中看上去最大,最圓潤的橘子出來。想也沒想,就彎腰遞給了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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