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人看不清的是玄訛的動作,他好像明明在這一刻就還在原地,也同是這一刻就不見了身影。


    徒留地上,被瀛寰乘黃劍劍氣過境,所留下來的劍痕。


    雲層裏的金烏之光,在烏雲翻滾的籠罩下一片慘淡。


    “我乃萬有之母之子,雷霆匯聚在我的手上!”赫然聲起,玄訛的身影再現。


    與他身影同現的是無數道從蒼穹雲層中直落而下,全都聚集在手中的驚雷。耀眼的雷霆白光,映襯著玄訛全身亮如黑夜裏的月亮。


    隻要是見過這樣情形的人,就知道此刻的玄訛一定很可怕。可瀛寰就如同視若無睹般,執劍朝著玄訛飛逝而來。他看不見那些雷電,他眼裏隻有簡簡單單玄訛這個人。


    他腦子裏隻有取這個人性命,這個簡單的念頭。


    簡單的念頭,就是簡單的一劍。這一劍是一劈而下,簡單的劍意就是最簡單的大道。


    所以這一劍,劍破混沌混元,劈開陰陽之分。是不容喘息之機,玄訛這一次也沒有,也無法避開這樣的劍,二人換作貼身戰。


    這一瞬,天空上匯聚不安地雲停了,大地上狂亂不休的風歇了。好似時間,都因為這一劍而靜止住了。


    方圓寂靜之下,萬物歸於闃寂無聲。


    驟然,麗川山整個山體震動了一下。緊接著,瀛寰與玄訛同站的那片大地,硬生生地下沉了四五尺之深。


    雷電閃電滋滋作響,響徹雲霄,盡數爆炸於這剛剛被造就的淺坑之內。


    瀛寰的目光所及之處,盡在眼前的三尺之處,三尺之處就是他劍的盡頭,他劍的盡頭刺穿了玄訛胸膛。


    勝負已無需再用別的言語招式,來複述了。


    “你這是要放過我嗎,我的弟弟?”這是玄訛第一次喚瀛寰這個稱呼。


    瀛寰沒有再給玄訛一劍,隻將乘黃劍從玄訛身上抽了出來,根本就連餘光都吝嗇給他,“我想告訴你,我有你殺你這個本事。今天可以,明天也可以……”


    瀛寰收起了乘黃劍歸入鞘中,他打算立刻就去找薑寧,卻又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血漬。他身上有他自己的血,更多的是玄訛身上的血,全身都如同是在鮮血中沐浴過一樣,看起來十分慎人。


    他覺得還是先清洗下,換一身衣物再去見薑寧比較好。


    可薑寧的呼喊聲,已然來到了瀛寰的耳邊,“瀛寰!!”


    再抬眼,薑寧已經撲到了自己的麵前了。


    淚水刷的一下衝了出來,薑寧見到瀛寰這樣全身沐血的可怕樣子,心疼到心裏抽抽的疼痛,“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了。”


    她感覺到麗川山震動到那麽大的動靜,再也忍不住想去看瀛寰情況的心情。於是折返了回來。


    “太玥,我身上髒……”瀛寰想把薑寧給推開,可她把自己抱得死死的,就像生怕一鬆手就會失去了他一樣,這樣的感覺又讓瀛寰覺得心裏慶幸,“沒事的,不是我的血。隻是看上去比較嚇人了罷了……”


    瀛寰說的話,薑寧根本沒有聽進去隻是撲在了他的身上,都開始哇哇大哭了。


    他隻能拍著她的後背,一遍又一遍地說,“好啦,好啦。晚上吃什麽還沒告訴我呢……”


    薑寧哭著鼻子,“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都傷成這樣了,你知道嗎!”


    “為夫,最喜歡的還是吃你……”瀛寰正與她說笑,放下了心中的警惕。卻登時感覺到了身體上的異樣,是那些來自於玄訛身上魔血,正在起了異動。


    他第一時間的唯一一個反應就是猛地把薑寧推開,“太玥!走開!”


    瀛寰就連離我遠一點,這句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來。


    薑寧就被他的力量給連推了好幾步,就在她還沒站穩之時。


    那些魔血卻已變成了一把尖錐,刺入貫穿了薑寧的丹田氣海之中。


    瀛寰都來不及接受眼前的事實,隻能在薑寧的身體倒落在地前抱住她,“太玥!太玥!”呼喚她的名字。


    含有萬有之母力量的血脈,在一進入薑寧的體內之後,頓時就擴散到了四肢百骸中去,基本上就是宣判了她的死亡。


    半麵法師來遲了一步,醒來的贏官兒驚見如此噩耗,頓時也哭了出來,“娘親!娘親!”跑到了薑寧與瀛寰身邊。


    相比這父子倆這麽大的反應,當事者的薑寧卻連發生了什麽事情都不大清楚。隻是感覺身體上有點疼。


    “沒有事情的太玥,不要緊的太玥……”瀛寰強迫自己穩住,他又一次抽出了乘黃劍,他劃開了自己的手臂,連同血肉給劃了下來。


    他見過玄訛這樣治好過他弟弟的傷,自己這樣應該也是可以的。


    “太玥喝下去,吃下去!你就會沒事的!”瀛寰將自己的血肉遞到了薑寧的嘴邊。


    這時薑寧就算再不清醒也知道了,自己肯定是要快不行了。她覺得這應該算是不可逆天吧,書裏麵她就是很早就死的人了,現在才死也算是賺了。


    可隻要她一想到書裏麵以後,隻會剩下瀛寰一個人孤獨的活在滄浪海閣之上,她就很不爭氣地想傷心流淚……


    “瀛寰,你說如果那個時候,你問我願不願意和你一塊回到滄浪海的海底,我答了願意。是不是就會更好了……”可薑寧不能哭,現在她哭了,更傷心的人隻可能是瀛寰。


    “不會的太玥……”就連瀛寰都沒有想到,薑寧還會記得這些,這是他對薑寧開口說過的第一句話。


    這是他心底深藏的最深的秘密。


    但他知道不會更好的,“那裏太暗了,太安靜了,你不會喜歡那裏的……”瀛寰的淚水聲淚俱下,“求求你了太玥,把這個吃下去吧……”


    他把血肉遞到了薑寧的嘴邊,隻有鮮血順延而下,流到了她的嘴邊卻又流了出來。


    薑寧闔上自己的雙眸,一動未動。


    “對了對了,還有金剛菩提種子!”眼見薑寧就好似真的死去了一般,瀛寰在慌不擇神中,望向了半麵法師,向他尋求著最後這一絲的希望,“法師這個能救她的是嗎?”


    他不想聽到否定的回答。


    半麵法師沉默著,不知道該如何回複瀛寰。


    可瀛寰根本就等不了這個回答了,他甚至感覺到懷裏薑寧的身體正在逐漸失去了溫度。


    此刻他就如同他當日所說的那樣,如果有一天她需要這顆金剛菩提子了,他可以刨開丹田元嬰之內,將它還給她。


    隻是他真的沒有想到,他會有沒有好好保護到她的時候。


    刨開丹田的痛楚,如同撕裂著瀛寰整個的身體,可他卻受若無感。那顆菩提子依然如當日一樣,看上去平凡無奇。


    可瀛寰的身體卻因失去了菩提子的庇護,已經完全魔化成了一個徹底的魔修。


    玄訛的目的得逞了,瀛寰除了與自己回魔宮這條路以外,他已經沒有任何一條回頭路可以走了。


    就當玄訛想強忍住傷痛,要把瀛寰強行帶走之時。半麵法師又一次站了出來,“何苦呢……”


    他這一句何苦,也是對瀛寰的說的。


    “你讓開!”玄訛嗬斥道。


    法師沒有讓開,就在這兩人僵持的片刻。


    瀛寰將菩提子喂到了薑寧的嘴裏,他想像上次她喂自己一樣,把這個喂下去。


    可薑寧沒有給予瀛寰,任何的回應……


    就在此時,一陣金光頓時包裹住了薑寧,連同瀛寰與贏官兒也一同籠罩進了這道金光之中。


    半麵法師道了一聲,“南無阿彌陀佛……”


    玄訛錯楞在原地,看著那三人憑空消失,呆若木雞。


    ……


    瀛寰甚至以為那是一場夢境,與玄訛的打鬥,薑寧的受傷都是一場夢。他們三人應該是見了半麵法師後,就重新回到了三島方外宗。那些事情都是沒有發生過的。


    而此刻,驚見眼前這些光怪陸離的景象人物,他又覺得自己是身在異界,還是另一場夢中。


    贏官兒扯了扯下父親的手,下了他自己的判斷,“父親,這裏的人毫無羞恥之心的嗎。穿衣裸_露,就如同那些精怪一樣。娘親居然生活在這種地方?”


    “大概……是的吧……”瀛寰見著這來來去去的花樣少女們,心裏想的是太玥這會這樣穿衣服嗎?整個胳膊幾乎都露出來了,腳上也不知道穿的是什麽,幾乎可以看到全部。


    還有,還有更過分的,連衣裙都沒穿,露出了整條腿的姑娘就這樣出來見人的?


    太玥會這樣穿嗎?瀛寰又想了一遍。


    某市的大學校園裏,贏官兒鄙夷著當代新社會大學生的穿衣打扮。


    他說別人是精怪,可在無數正常人的眼中,他們父子倆又是奇特無比的。又因他們父子倆傑出的外貌,早就有無數的少男少女們對他們紛紛側目,偷偷笑著討論他們。


    “學長你好,學長你好。你是學校裏cos社團的人嗎?你cos的是哪個人物呀,我好喜歡。方便的話,能把你的微信號碼告訴我嗎……”有大膽的學妹在做了一番掙紮後,決定先下手為強,走近與瀛寰搭訕。


    瀛寰根本聽不懂眼前這個連褲子都沒穿的女妖精,任何一個句話。其實別人是穿了超短牛仔褲,隻是褲子過短,上衣過長遮蓋住了。


    但不妨礙掌教大人適應能力極強,還能一臉微笑著同這個“女妖精”笑道,“學妹,我想打聽一個人,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叫薑寧的姑娘。”


    姑娘?好老舊的稱呼。這位大學學妹隻在書裏或者爺爺輩的人口中,聽過這個稱呼。可當她聽見薑寧這個名字時,又頓時失望極了,不是因為她不知道這個名字,實在是這個名字太出名了。


    “知道呀,新聞係的係花,誰不知道……”得了又是一個看上薑寧的學長,學妹覺得自己沒戲了。


    “那你知道,上哪能找到她嗎?”


    學妹很敏感,她狐疑著凝視著瀛寰,覺得眼前這個大帥哥古風美男,怎麽說話怪怪的。該不會是腦子有什麽問題吧,她又把目光投注在了與瀛寰牽手的贏官兒身上。


    該不會這是一對智力有問題的哥哥弟弟吧……


    她又想馬上就脫身了,好在她及時發現了薑寧就在不遠處,學妹向前一指,“喏……薑寧她不就在你身後嗎?她正和學生會長在一起……”


    說完這個學妹就趕緊見機溜了。


    學生會長又是個什麽玩意?瀛寰回頭,就見到那張足以讓他歡欣雀躍的臉龐,可還沒等他的心真正高興起來,他看見的是薑寧穿著和那些女妖精一樣,差不多的衣裳。


    以及一個短毛頭發的男妖怪,拿手搭在了他的柔奴的肩膀上!


    贏官兒卻隻顧自己在那開心的大喊著,“娘親!”


    這句娘親,在平常的校園小路上,可謂是驚天動地。


    在大學校園裏找媽媽?還叫娘親?本來就很引人矚目的瀛寰父子倆,當下就被所有人鎖成了焦點。


    薑寧本在與學長商量想休學的事情,她一時無法從薑太玥的身份中恢複過來,想去旅行一段時間,來讓自己接受她已經失去了瀛寰的事實。


    學長正在安慰薑寧,告訴她有什麽事情都可以與他分享。


    她正準備客道一下說下謝謝,這種事情哪是別人能夠安慰的呢,可她怎麽好像聽見的了官兒的聲音。


    就在薑寧以為自己是太過思念而出現的幻聽之時,她又忍不住側目去尋找這聲音的來源。


    五月末的陽光,帶著溫柔的風,一起輕撫在她的臉上。


    她在側目中,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又覺得這個幻覺是這樣的真實而美好,情願淪陷在這個美好的幻覺裏。


    她笑了,朝著她以為是她想象中的瀛寰笑了。


    ……


    一天後,某匿名論壇上。


    id我就是個普通大學生,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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