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玥看人是看感覺的,她的感覺往往都很對。這個人對她是真的好,而且假的好,她都能感覺到。


    顧淮景對她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隻是一般般。


    就比如現在,自己聽到了一個大秘密,但是隻要她不說出去,顧淮景不會真的對她怎麽樣。


    趙安玥張了張嘴,大著膽子問道:“那張畫像中的人,和六皇子是什麽關係?”


    顧淮景低頭喝了一口茶:“我說了,這與你無關。你不要多管閑事,好好當你的侯爺夫人就好。”他抬起頭,朝她勾了勾嘴角,“今天看到的,聽到的,都爛在心裏,誰都不要說,祖母那裏也不要說。”


    趙安玥微愣:“祖母不知道嗎?”


    顧淮景嗯了一聲,端著茶杯離開了窗邊,沒再理趙安玥。


    趙安玥在原地站了一會,回了房中。


    **


    臨睡之前,趙安玥趴在床上,還在思考自己今天聽到的事情。她摔倒傷的地方塗完藥後好了很多,可是用過晚膳過後沒多久,又隱隱疼了起來。她現在隻能趴著才會舒服一些。


    顧淮景走了過來,看著她的姿.勢,彎下腰,手伸了過去。


    趙安玥警惕的側過身子,疼得齜牙咧嘴,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他:“你想幹什麽?你不要對我動手動腳的,我會生氣的!”


    顧淮景仿佛聽到好笑的事情一般,坐在床邊,不顧她的抗拒,把她拖到床邊,按著她:“這就算動手動腳了?那昨天晚上怎麽算?”


    趙安玥目光一閃一閃的,抬起頭:“那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顧淮景冷笑,手上毫不留情,全麵壓製趙安玥的掙紮。


    趙安玥覺得自己此刻就是砧板上那隻跳動的魚,被殘忍的大廚按住,然後一刀拍下,啪的一聲。


    她嗚咽了一聲,懷裏抱著枕頭:“你輕一點,疼。”


    顧淮景深深吸一口氣,壓著心裏的蠢蠢欲動,克製著給她上藥。


    隻是期間實在沒有忍住,借著上藥之名,做了些令人發指的事情。


    上完藥後,趙安玥眼眶微微紅著,不是因為傷口有多疼,而且因為其他的什麽。


    她有些生氣,默默的爬到最裏邊,貼著牆,完全不理他。


    顧淮景起身洗了手,吹滅燭火,在床邊躺下。


    趙安玥兀自生著悶氣,隻是氣生著生著,突然間眼睛一亮。


    她又爬了過去,爬到他身側,小聲叫他:“顧淮景。”


    “嗯?”他的聲音有些低沉。


    趙安玥抿唇道:“你剛剛對我……那樣了,所以你欠我一個關於懷南公子的問題哦。”


    顧淮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待他想明白後,睜開了眼睛,看著身側的她,眼裏帶了點怒意和寒意:“你說什麽?”


    黑暗中看不到他的眼神,趙安玥還沒有意識到危險,手摳著枕頭上的繡花:“和昨晚一樣啊,一個問題,你得回答我。”


    顧淮景從被窩中伸手扣住她,在她耳側按捺住怒意,問道:“意思是,隻要我回答你問題,我就可以對你做任何事情?”


    趙安玥微微皺眉,認真的糾正他:“不是,是你對我做了那種事情,就要回答我的問題。”


    語序在前在後,意思就不同了,這很重要的。


    翰林院編修夫人到底對趙安玥說了什麽亂七八糟的?


    顧淮景冷笑了一聲,胸口被她氣得隱隱作痛。


    第76章 076


    趙安玥依舊趴在顧淮景旁邊, 黑暗之中,她看不見顧淮景的神情, 隻聽見他的冷笑聲。


    笑聲短促, 帶著顧淮景內心的不爽。按理來說聽到這笑聲, 趙安玥就不應該繼續問下去, 但她偏偏繼續問了, 還伸手隔著被子輕輕推了推他:“顧淮景,懷南公子是你下屬嗎?”


    這是她的第二個問題,因為第一個問題他的回答,給人一種懷南公子是他屬下的感覺。


    這讓趙安玥心裏很不舒服, 覺得那樣驚才絕豔的懷南公子, 怎麽能在顧淮景手下辦事呢?這實在是太沒天理了。


    顧淮景一口悶氣被趙安玥憋的還沒緩過來。他萬萬沒有想到,趙安玥居然覺得夫妻之間的事情居然可以當成交易?


    昨天晚上的事情就不提了,那是他為了哄她好好服侍他, 才說隻要她照他的做了,就回答她一個問題。


    這對他來說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不可能虧的。


    回想起昨夜,趙安玥是真的很生澀,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整個人都羞得縮成小小一團,嘴唇間發出有些急促的喘氣聲。


    顧淮景看著這樣的她,感覺著她手心的溫熱,實在是忍得很辛苦。


    可是他現在不太願意要她,因為他不想她現在懷上孩子, 這個時機不對,一切有可能讓她有身孕的事情,顧淮景都不想去做。


    當然也可以讓劉大夫抓個藥方,讓趙安玥喝下。但這樣會傷了身子,顧淮景覺得還是他忍忍。說到忍,顧淮景沒什麽做不到的,他已經忍了有十年。


    隻是趙安玥自己卻硬要惹火上身,他討些好處也不為過。


    可沒想到,居然讓趙安玥有了這種可以當成交易的想法。如果其他男人也有懷南公子的消息,她是不是也沒關係?


    但是,轉念一想,那他貌似也可以利用這個做些想做的事情,至少她會配合?


    趙安玥不知道顧淮景此刻心裏的想法,她等了一小會兒,沒等到顧淮景的回答,小臉一皺,脆生生問道:“顧淮景,你不會是想耍賴吧?”


    櫻魚明明已經給她上過藥了,可是顧淮景剛剛還是硬生生按著她,查看了傷處,上了他自己讓顧青拿來的藥。


    上藥就罷了,他還借此機會做了很逾越很過分的事情。


    那她當然不能讓他白白這樣做,她打也打不過他,罵也罵不過他,自己和丫鬟的性命都捏在他手裏,那她也隻能勉為其難要點好處了,否則就要白白被吃豆腐嗎?


    顧淮景開口,語氣有些冷:“不是。”


    趙安玥鬆了一口氣,下意識用輕快的語氣重複了一下他的回答:“不是啊~”


    顧淮景側身,兩人間的距離瞬間變得近了些。


    “你貌似很高興?”顧淮景不確定的問道。


    趙安玥連忙搖頭:“沒啊,我沒有高興呀。”怕他不相信,她還特地補充了幾句,“我是有點可惜,懷南公子這麽厲害的人,居然不是你的屬下,我替你感到有些惋惜呢。”


    顧淮景嗬了一聲:“真是為難你如此為我考慮。”


    趙安玥抿了抿唇,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反應過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近了一些,於是爬回自己位置,和他拉遠了距離。


    “我要睡覺了。”她道。


    **


    昨夜趙安玥是趴著睡的,今天早上醒來發現自己是仰著身子睡的。


    她眨了眨眼睛,試著輕輕左右蹭動了一下,發現昨天摔疼的地方已經不疼了。


    趙安玥大著膽子,挺起小細腰,然後重重砸下。床軟綿綿的,她身子落在床上,小幅度彈了幾下。


    這樣也不疼,看來一個晚上就好了。


    趙安玥連忙爬了起來,坐在床邊喚櫻魚進來。


    前幾日,她和劉姐姐、冉琴姐姐她們約好今日一起去佩綺府上的,可她昨日覺得自己摔傷了,應該是去不了,本打算不去了。結果沒想到,一個晚上過去,傷已經好了,而且不疼了,她當然要一起。


    趙安玥起得有些晚,哪怕一路匆匆忙忙的,到楊府的時候,劉姐姐和冉琴姐姐們早就已經到了,大家正在佩綺院子中喝茶嗑瓜子,順便嘮嘮家常,說說今日京都發生的趣事。


    知道最多趣事的自然是消息最為靈通的劉梓,她拉著剛到的趙安玥在自己旁邊坐下,然後從左到右,依次看過趙安玥、薑佩綺、佟冉琴,神神秘秘道:“你們知道吧?江南知府薛讓這幾日來京都了。”


    “薛讓?”剛坐下正自給自足,給自己倒茶的趙安玥頓了一下,睜大雙眼,看向劉梓,下意識問道。


    “對啊,江南知府薛讓。”劉梓奇怪的看著趙安玥,“怎麽了?玥兒你聽說過他?”


    昨日書房裏,那中年男子的畫像下方就寫著‘薛讓’二字。趙安玥知道這些事情不能說,故而微微笑了笑,把茶倒滿,把茶壺放了回去,回答道:“好像有點耳熟。”


    薑佩綺正拿著塊點心,因為有了身孕,冰山美人似乎都暖了很多,如同這漸漸回暖的春日,她對趙安玥笑道:“薛讓任江南知府,江南離大宴近,薛讓這知府當的也有些名氣,你聽說過也算正常。”


    趙安玥若有所思:“噢,江南知府呀,他最近來京都了?”


    劉梓接過話:“來了有幾日了,這薛讓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美男子,在江南那邊很受女子喜愛。現在有了些年紀,聽說風采也不輸當年,現在年紀和我父親般大,但依舊沒有娶妻呢。我本來還欲想些法子偷偷見一麵,但現在啊,見了也沒用咯。”


    趙安玥下意識看了對麵的佟冉琴一眼,想起薛讓那酷似六皇子的長相,問道:“為什麽?”


    劉梓等的就是這聲‘為什麽’,趙安玥是非常捧場的人,所以劉梓很喜歡她:“那薛讓,聽說來京的路上被蟲子給咬了,滿臉的紅包,腫的很,五官都變形啦,麵聖的時候都帶著麵罩呢。”


    趙安玥震驚道:“不會吧?”為什麽剛剛好被咬了臉?因為臉不能見了嗎?太像六皇子了嗎?


    “自然是真的。”劉梓歎息,“看來那蟲子也是專找好看的男人咬罷。不過冉琴,據說年輕的時候,這薛讓曾經在丞相府中住過幾日,你可有見過著薛讓?”


    佟冉琴有些無奈的朝劉梓一笑,說話的時候溫溫柔柔的:“劉姐姐,你這話說的,薛大人在丞相府的時候,我都還不會說話,還沒嫁入丞相府,怎麽可能見過?”


    劉梓也隻是隨口一說,笑了幾聲,認真道:“不過說真的,薛讓年輕的時候很受丞相待見,不過為何最終卻去了遙遠的江南做起了知府?”


    佟冉琴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相府裏都禁止提這位大人的,想來是和公公鬧了些不愉快罷。不過這些事情都過去二十多年了,你還提這些幹什麽?”


    趙安玥一臉震驚的聽著這些陳年舊事,腦袋快速的思考了起來。


    仔細想想,越發覺得不對勁。


    顧淮景書房裏的畫像,以及宮中聯係顧淮景要畫像的齊貴妃。


    齊貴妃要為三皇子報仇,三皇子之死,趙安玥覺得和顧淮景有關。但是其他人都不會這般想,據私底下的傳言,都說三皇子的死和六皇子、七皇子有關係。


    現在七皇子已經死了,齊貴妃自然是想對付皇後和六皇子,那麽這畫像對齊貴妃有用。


    而這薛讓長的像六皇子不說,年輕的時候還和丞相府有關係,當今皇後不就是丞相府的嫡小姐嗎?


    且這薛讓的臉進京前偏偏被蟲子給咬了!


    這欲蓋彌彰,都在告訴趙安玥,這六皇子很有可能不是皇上的皇子,而是這薛讓的公子!


    這也實在太離譜了吧?!如果皇帝知道了,那六皇子和皇後,還有背後的丞相府都逃不了一劫吧?


    其他人和趙安玥沒什麽關係,但是身為丞相府少夫人的佟冉琴該怎麽辦呢?


    趙安玥望著佟冉琴,目光有些擔憂。


    佟冉琴迎著這眼神,心裏有些發毛,問道:“玥兒,怎麽了?你怎麽這般看著我?”


    和趙安玥相識這段時間,她從未見過趙安玥有過這樣擔憂的眼神,看起來怪是讓人害怕的。


    趙安玥咬著唇,這後頭的事情,她自然是不能和佟冉琴直說的。這事情和顧淮景關係很大,如果她說錯什麽,不僅會牽扯到顧淮景,還會牽涉到整個顧國侯府,祖母,她自己,她的那些丫鬟們,顧曲老管家,青蘭綠衣,還有最近和她丫鬟櫻魚眉來眼去的顧青,這些人都可能會有危險。


    所以趙安玥不能做,但她明知道事情有異,也無法做到眼睜睜等著佟冉琴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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