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從澤挑眉,雖然不覺得自己醉到需要喝醒酒藥的程度,但畢竟是這女人的一片心意,他便欣然接過,不急不慢地飲下。


    喝完,他把空杯子放在一旁,江凜難得見他這麽聽話,便點點頭準備離開廚房,卻不想眼底突然橫來手臂,直直攔住了她的去路。


    江凜麵無表情地看向他,似乎已經料定他又要說一堆廢話。


    賀從澤輕笑,姿態慵懶,俯身緩緩接近她,咬著她耳朵:“凜凜,剛才沒做完的事,不覺得遺憾麽?”


    男人溫熱的呼吸觸及耳部的敏感地帶,仿佛有輕微的電流滑過,江凜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怎麽著都舒服不起來。


    什麽狗屁酒醉壯人膽,她看他就是膽大借醉酒。


    賀從澤的注意力始終放在江凜身上,未曾察覺到身後有人在接近,他隻低眉斂目,眼底映著懷中女人的容顏,於他似乎正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想什麽便做什麽,賀從澤從來不差這點膽子。


    他俯首,便要吻下去。


    江凜不退不躲,隻在二人距離近乎薄如紙片時,她淡聲:“林天航,揍他。”


    賀從澤身子一頓,說時遲那時快,幾乎是他陷入思忖的瞬間,臀部便被人狠狠拍了兩下。


    當真是下手揍,還挺響亮。


    與此同時,還伴隨著林天航小朋友稚嫩的童音,滿含怒氣:“哥哥,你怎麽可以對姐姐動手動腳!”


    賀從澤:“……”


    他一時有些發懵,畢竟從小到大,除了幼兒時期,還沒人能碰過他的屁股,更別說是這樣下手打。


    林天航疑惑地歪了歪腦袋,他見賀從澤不動,還以為是沒聽見,便再次抬手打了兩下:“哥哥,你快放開姐姐!”


    林、天、航!


    賀從澤直接炸毛,當即鬆開江凜,回身就要把某個沒輕沒重的小東西拎起來:“林天航,你再碰我一下試試?”


    然而話音剛起,江凜便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跨步上前,單手抄過林天航的衣服領子,直接帶著人往後退了好幾步,動作之敏捷,幾乎教人反應不過來。


    林天航見賀從澤臉色不對,本來還準備溜之大吉,卻不想江凜突然出手相助,終於與賀從澤隔開了相對安全的距離。


    “林天航,辦得漂亮。”江凜單膝蹲下,替林天航整了整衣裳,神色平淡:“麵對無下限耍無賴的人,就該動手教訓。”


    林天航點頭,義正辭嚴:“對!不然不長記性!”


    江凜深以為然,鼓勵似的輕揉林天航的腦袋,模樣神似欣慰。


    賀從澤:“……”


    他能怎麽辦,活得還不如一個小屁孩,他也好絕望啊:)


    第40章


    林天航終究是小孩子, 生物鍾準, 沒一會兒便困得厲害了。


    雖然家裏沒來過外人,但好在客房還算幹淨整潔,江凜便將林天航塞進被窩,讓他先睡了。


    賀從澤喝了醒酒藥,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出來時,江凜剛換好睡衣,準備回自己的臥室。


    江凜見他差不多沒事了, 便擺擺手:“去客房跟林天航睡,別打擾我。”語罷,抬腳走向主臥。


    賀從澤望著她的背影, 斂眸思索幾秒,還是決定為自己的平白辯解一下:“江凜, 我沒幹那事兒,當時是宋川喊的。”


    江凜聞言停下腳步,她回首看向他, 卻似乎完全不覺得意外,隻點點頭, 道:“我知道。”


    賀從澤眨眨眼, 表情好無辜:“真的, 我沒騙你。”


    “我沒說你騙我。”她輕微擰了擰眉,“你當我聾?我又不是聽不出來對麵是誰。”


    那感情她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賀從澤愣住,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問她:“那你還把我拉黑名單?”


    江凜十分坦誠, 毫不掩飾:“我嫌你再打電話來解釋,打擾我工作。”


    賀從澤:“……”


    成了,還真是每天都在跟工作爭風吃醋:)


    “不過,”江凜頓了頓,嗓音略有些冷淡:“你下次再混夜場的時候,別聯係我。”


    賀從澤這會兒倒是反應敏捷,“你不樂意我去?”


    “那是你的自由。”江凜回身,頭也不回地走向主臥,“別在我耳邊吵吵就行。”


    嘖嘖嘖,這口是心非的女人啊。


    賀從澤站在她身後,頗為愉悅地應聲:“成,那我以後都不去了,我還就喜歡你這口不對心的勁兒。”


    回應他的是江凜的關門聲。


    然而這並不影響他的大好心情,賀從澤笑意盈盈地關了燈,去客房找林天航睡覺去了。


    誰知這邊剛沾床,便見身旁的小家夥翻了個身子,對著他一臉嚴肅,不知在想些什麽。


    賀從澤挑眉,“怎麽還不睡?”


    “我在想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林天航滿麵正經,低聲對賀從澤道:“哥哥,你是不是喜歡姐姐啊?”


    他並未急著回答,隻覺來了點兒興致,反問:“怎麽了?”


    “我覺得你對姐姐好上心哦。”林天航摸摸下巴,模樣似乎有些感慨,“我原來聽叔叔們說過,哥哥你整天飆車泡吧不務正業,但是我感覺你在姐姐身邊的時候,完全不像他們說的那樣呀?”


    賀從澤無聲彎唇,緩聲問他:“那林天航,在你眼裏,我待在江凜身邊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嗯……”   林天航當真一本正經地思考起了這個問題,賀從澤也不急,頗有耐心地等著。


    半晌,林天航抬首,將小孩子世界裏為數不多的形容詞貢獻出來:“工作認真負責,很成熟,能力強……讓人很有安全感。”


    賀從澤揉揉他腦袋,言語帶笑:“所以,正是因為我喜歡江凜,所以我才會有這麽多優秀的樣子。”


    “因為喜歡一個人,這份心意本身就能帶給你力量,它會促使你成為更好的人,讓你整個人煥發生機。明白嗎,林天航?”


    林天航似懂非懂,卻好像也明白過來了什麽道理,他緩緩點頭,“原來是這樣……”


    他的話戛然而止,他像是想起了什麽事情,癟著嘴看向賀從澤,十分委屈:“不對,不行啊,你喜歡姐姐,我也喜歡姐姐,我不想把姐姐讓給你。”


    賀從澤笑得溫柔:“不讓也得讓。”


    “姐姐對我比對你好多了,我才不讓!”


    他笑容未改,“林天航,以後還想不想讓我帶你吃好玩好了?”


    林天航有如雷擊,蔫了下去。


    過了會兒,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開口道:“那……那我讓給你吧。”


    賀從澤欣然接受:“懂得取舍才是聰明小孩,你要學會適時向黑惡勢力屈服。”


    林天航咬被角無語凝噎,心裏給江凜姐姐道了無數的歉。


    夜深人靜,短暫閑聊後,遂熄燈睡覺。


    -


    司家。


    司莞夏剛跟朋友逛完街回來,身後的下人拎著大包小包,跟著她走進室內。


    司莞夏有些疲倦地伸了個懶腰,對下人懶洋洋地命令道:“放我房間裏去吧,動作利索點兒。”


    下人喏喏應聲,忙快步朝著她臥室的方向走過去,不敢耽擱。


    司家上下都知道這司小姐是個壞脾氣,有公主命也有公主病,平日裏總瞧不起家裏的傭人,看誰稍有不順眼,便要痛斥一頓再辭退,任性妄為。


    搞得她一回家,便要人心惶惶。


    司夫人齊雅已經回房睡下了,而傭人們也早就到了該歇息的時辰,可方才這司小姐遲遲不見歸家,大夥隻得都幹等著她來,此時才終於等到了人。


    司莞夏渾身勞累,她正要去換身衣服衝個澡,試用今天剛買來的護膚品,然而還沒走出去幾步,便被管家給伸手攔了下來。


    管家看著她,麵上笑容溫和謙遜:“小姐,老爺找你。”


    “我累了,不想去。”司莞夏的好心情煙消雲散,她不耐煩地揮揮手,“別擋在我跟前。”


    管家神色自若,仿佛瞧不出她的不滿情緒:“小姐,老爺說了有事要問你,你今晚無論如何也要過去。”


    司振華這麽多年鮮少管她,這段時間是怎麽回事兒?


    司莞夏實在困惑又煩躁,然而她再如何也還是擰不過自己的父親,隻得跺跺腳,對管家道:“大半夜真是煩死了……他在哪兒?帶我過去。”


    管家帶她來到了司振華的書房,說是書房,其實就是司振華的辦公室,平時他常在裏麵辦公,司莞夏兒時常來,但因為司振華嚴令禁止別人碰他的東西,她覺得無趣,便也沒再來過了。


    管家替她將書房門打開,“老爺在打電話,小姐你先進去坐著等一等吧。”


    司莞夏在心底吐槽一句麻煩,表麵上無比敷衍地胡亂答應下來,抬腳就走了進去,隨便找了個小沙發坐下。


    然而,管家卻候在旁邊。


    司莞夏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自在,她轉頭,擰著眉毛道:“你呆在這裏幹什麽,沒有事情可以做?”


    “我陪您一起等老爺……”


    司莞夏擺擺手,道:“沒必要,你走吧,現在這兒我怪難受的。”


    管家似乎有些猶豫,但看司莞夏態度堅決,便也不好再堅持,臨走前特意囑咐了一句:“小姐,一定不要亂碰書房裏的東西。”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趕緊走吧。”


    司莞夏簡直都快沒了脾氣,再次出聲趕人,門被合上後,書房終於清淨了下來。


    她坐著也是無聊,便拿出手機來打算聊聊天,卻發現不知什麽時候沒電關機了,隻得憤憤作罷。


    司莞夏最不喜歡等人,她安生不下來,沒多久便站起身來,開始隨意地在書房內掃視溜達。


    她的目光從書架上一一掃過,也沒什麽新奇玩意兒,都是些規規矩矩的書,單是看名字就知道無趣得很。


    根本就沒什麽看頭啊好吧,司振華為什麽不讓人亂碰?


    司莞夏隻覺得這是中年男人的不可理喻。


    她搖了搖頭,隨後走到司振華的辦公桌前,粗略掃視一周。


    桌麵一塵不染,文件都規整得十分整潔,隱約能瞧出些男人一絲不苟的作風,又或者說是近乎偏執的強迫症和潔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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