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頓了頓說,“不過太醫都沒什麽時間……前些天我腿受傷,青山差人去請太醫,說是太醫都被朝臣們請去給家眷們請脈,大人你聽說了嗎,說是瘟疫已經傳到皇城。”


    閻溫嗯了一聲,他不請太醫,隻是因為這一點小傷沒必要。


    不過最近他也知道皇城中風聲鶴唳,關於瘟疫的傳言,他一直派人留意著,並沒有瘟疫確診的消息,想來隻是訛傳。


    那群大臣們不是向來如此嗎,無論哪個州縣傳出瘟疫,他們都要草木皆兵的在家熏艾,熏得家中烏煙瘴氣,自己折騰自己。


    十九見閻溫又出神,悄悄的伸手去解閻溫手上的布條,打算重新包紮一下。


    才碰到閻溫就縮了一下手,看了一眼十九,說道,“不必了,就這樣吧。”


    他垂下頭,片刻後又道,“許你將願望存著,不過有期限,今年除夕之前不說就算作廢。”


    十九笑起來,聲音甜甜,“謝大人。”


    閻溫看著她笑得見牙不見眼,一整天了也終於露出了一點笑意。


    正這時候,喜全拎著一個小食盒進來,正是先前十九換水的時候吩咐他去膳食房取的吃食。


    喜全還有些忐忑,偷偷覷了一眼閻溫,看向十九無聲的詢問,能行嗎,大人刑訊完畢下來不吃東西。


    或者說閻溫每次親自動手之後,都有那麽幾天沒有食欲。


    十九和喜全眼神交匯,輕輕點頭——放心吧。


    喜全將食盒放下就出去了,十九將食盒打開,把裏麵的吃食拿出來擺在小案上。


    側頭看向閻溫,閻溫也正看著小案上麵的東西皺眉。


    十九指著一盤淡綠色的糕點介紹,“這個就是我前些日子同大人說的甜糕。”十九說,“清茶味的,膳食房新研製出的,吃起來有一股茶香,我方讓喜全去命膳食房現蒸的,冒著熱氣兒呢。”


    十九說著,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其中一個,她輕輕戳了一下,那甜糕就塌陷了一個小坑,“大人你看,它多軟呀,熱著的時候最好吃了。”


    閻溫每次聽她這種語氣,就有種自己被當成小孩子哄的感覺。


    不過這種感覺既讓閻溫有些羞惱,又詭異得讓閻溫有些沉迷,因此他沒有打斷十九的話。


    十九繼續指著另一碗看上去清湯寡水的東西道,“這個是甜梨汁,隻有淡淡的甜味,解渴除煩,搭配這個小甜糕,還解膩,大人試試吧。”


    十九用旁邊的小盤子夾了兩塊小甜糕,和那碗梨汁一並放在閻溫的麵前。


    軟聲道,“我知道大人現在沒有胃口,可大人越是不吃東西就越會胃口不好,胃口不好就會引起風寒,風寒纏綿不去還會……”


    十九長篇大論才開了一個頭,閻溫就拿起了筷子,夾了一塊小甜糕放到嘴裏,皺眉看向十九。


    十九立刻噤聲,閻溫慢慢咀嚼,片刻後低頭用湯勺舀了一勺梨汁,放進嘴裏。


    十九看他吃的比自己吃了還開心。


    她自己本身就喜歡吃甜的,每次吃了之後就覺得心情會好,喜全說閻溫不愛甜,可閻溫明明就很喜歡,她希望閻溫吃了甜的心情也能好一些。


    閻溫吃得很慢很斯文,一盤小甜糕,十九坐在那裏數了數,一共十五個。


    除去她伸手戳了一下的那一個,還剩十四個,閻溫已經吃了七個,並且將筷子又伸過來了。


    喜全趴在門邊上,看著閻溫一口口吃著甜糕喝著甜梨汁,總算籲出一口氣。


    別管是什麽東西吃了就好,大人的風寒還未能痊愈,若是今天因為刑訊再次沒了胃口,一個不慎風寒反複,又不知道要遭多少天的罪。


    喜全雖然對於十九種種行徑有些看不慣,尤其是她……


    不過也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在大人麵前,豁得出去不要臉,豁得出去不要命。


    喜全收回視線,靠在門口心中嘖嘖,沒想到大人竟然聽這種沒臉沒皮的勸。


    閻溫一口氣吃了十個,自己也有些震驚,甜糕並不膩人,卻如小傀儡說的有一股清茶的香味,配上清甜的梨汁,別的倒不說,他確實能夠進得下去。


    聞了一上午血腥味,覺得自己喘口氣都是腥的,吃了一些東西,胃中舒服了不少。


    十九見閻溫吃得這麽香,軟軟的小甜糕擺在眼前,咽了口口水,忍不住也想吃。


    眼見著閻溫放下了筷子,十九飛快拿起一個塞進嘴裏,正是剛才她伸手戳了一下的那一個,閻溫絕對不會吃的。


    結果這時候趕巧閻溫抬頭看她,她連咀嚼都沒來得及,囫圇個兒就朝下咽。


    可是這東西哪像酸杏,一梗脖子也就咽了,小甜糕是黏米做的,入口癱軟,不咀嚼就朝下咽,直接糊在嗓子眼兒上。


    十九被噎住了,咽了幾下也咽不下去,眼見著臉色都憋紅了,伸手一個勁兒捋順自己的脖子。


    閻溫剛才餘光中看到她偷吃的小動作,本來看她也就是想嚇唬她的。


    沒想到一嚇一個準,這小傻子還真的囫圇往下咽。


    眼見著十九憋紅了臉,閻溫在小案上找了找,最後連想都沒想,拿起自己麵前喝了一半的梨汁遞到十九的嘴邊。


    十九連忙捧著,咕咚咕咚幾大口將梨汁喝幹,堵在嗓子的小甜糕也順了下去。


    不過等她喘上氣兒回過神,想起她手裏端著的梨汁,是閻溫喝了一半的,臉上才下去一點的紅,瞬間卷土重來。


    臉上升騰而起的熱度,轟的一聲燒的她頭頂都要冒煙兒了。手裏捧著碗,恨不能將頭埋進去,老半天都沒敢抬起來。


    滿腦子都是,啊啊啊,這可是閻溫喝剩下的,他們共用一個碗啦!


    閻溫這時候也反應過來,表情扭曲了一瞬。


    見十九的那副樣子,伸手一拍小案,怒斥她,“你說你……像什麽樣子?!餓死鬼托生的嗎!”


    閻溫手指戳到十九的腦門上,說話都磕巴了,“你,你你今晚不許吃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十九:嘻嘻嘻嘻盒盒盒盒哈哈哈哈哈間接接吻!


    閻溫:別笑了!醜死了!


    ————


    讓天使等很抱歉,更新時間晚九點到十二點之間,


    兩邊不一定先更哪一個,等不了的就明天白天看,麽麽噠。


    第37章 嗷了一嗓子


    閻溫戳著十九的腦袋, 將十九給戳的直朝後仰, 她手中還捧著碗,躲著閻溫的動作, 見閻溫不管不顧用受傷的那隻手敲桌案,立刻將碗放下托住了閻溫的手。


    “大人你小心著點兒!”十九也不躲了,額頭被閻溫的手指頂著, 歪著脖子提醒閻溫,“大人仔細再傷著手……”


    閻溫一隻手被十九珍而重之的捧著, 見她這樣子也下不去手了,抿了抿嘴唇收回手,重新靠回軟墊上。


    十九跪坐在小桌案的另一邊, 閻溫垂下眼,沉默了片刻又說,“你今天晚上不許吃東西。”


    十九:……恩將仇報的老家夥。


    不吃就不吃一頓飯也餓不死, 十九盯著桌上剩的三個小甜糕, 默默的伸出手,才要摸到, 就被閻溫一巴掌拍在手背上。


    “從現在開始就不許吃。”閻溫瞪著她。


    這他娘才中午,現在就不許吃, 讓她生生餓著半天, 十九舔了舔嘴唇上殘留的梨汁, 覺得閻溫有些不孝。


    好賴自己還長著跟他阿娘一樣的臉,他這麽做心裏不會愧疚嗎。


    十九乖乖的垂下頭,揉著自己被閻溫拍疼的手背, 睫毛忽閃忽閃,嘴唇小幅度的動著,一看就不知道在嘟噥著什麽。


    閻溫見她這樣就想收拾她,隻是還沒琢磨出怎麽收拾,門外就傳來了單懷的聲音,“大人容稟。”


    閻溫看向門口,瞪了十九一眼開口道,“進來吧。”


    單懷從門外進來,看到十九之後愣了一下,但很快垂下頭走到閻溫身邊躬身行禮。


    閻溫從軟枕上起身,準備從軟榻上下去。


    十九坐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閻溫向來不喜歡他談事情的時候有旁人聽著,哪怕是隨身的侍從也不行。


    十九不打算出這個黴頭,她想著這兩人一會兒肯定會去裏間,她就老老實實的在這裏跪坐著,還能偷吃兩塊小甜糕,閻溫總不至於吃到她嘴裏還給她摳出來。


    隻不過她這如意算盤打的啪啪響,那邊閻溫卻不樂意了。


    閻溫坐在軟榻邊上,詫異的挑眉看十九,一向狗腿的不用指使,無論是下床還是上軟榻,都第一時間蹲在地上給他穿靴,現在他手受傷了,這小傀儡反倒不動了?


    閻溫順著她的視線,看向盤子裏剩下的三個甜糕,知道他如果走了,這小傀儡一定會偷吃,眼睛都快粘在糖糕上了


    閻溫抿了抿嘴唇,側身拿起桌上的筷子,一筷子夾起了兩個小糖糕,在十九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雖然甜糕不大,但塞兩個閻溫嘴裏也已經滿了,眼見著十九滿臉震驚的抬頭看他。


    閻溫兩腮鼓鼓,快速咀嚼,然後伸手招呼單懷。


    單懷不明所以的過來,才張口說一個“大”字,嘴裏就被塞了甜糕,還是閻溫親手塞的。


    單懷嘴裏含著糕,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閻溫雙頰鼓鼓,瞪著十九費力咀嚼。


    這種行為五歲以上的小孩子都幹不出來,十九確實被震到了,見閻溫費力咀嚼,還對著她一臉挑釁,哭笑不得道,“大人,噎不噎?”


    閻溫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太過幼稚,聞言嗆咳了一下,他又沒有吃到嘴裏的東西朝外吐的習慣,這一會兒的功夫,換成他硬梗著脖子朝下咽。


    十九連忙從軟榻上下來,走到桌案邊上,趕緊倒了一杯茶,然後端回來遞給閻溫。


    “大人你快順一下,順一下就好了。”


    閻溫接過茶盞,喝了兩口茶水,才把嘴裏的甜糕咽進去。


    十九蹲下給他穿靴,閻溫手裏拿著茶盞,等十九一給他穿完靴子,立刻將茶盞放在小案上,看都不看十九一眼,迅速下地就朝著裏間走,雙手背到身後給著單懷打手勢。


    單懷見狀立刻跟上,嘴裏還叼著閻溫塞給他的甜糕,已經化了滿口腔都是,無奈隻能趕緊咀嚼咀嚼咽下去。


    十九看著閻溫的背影,莫名品出了一股惱羞成怒的味道。


    她又看了看軟榻小案上的茶盞,美滋滋的笑起來,這茶盞她先前也拿著喝茶了。


    今天人不僅共用了一碗梨汁,還共飲了一杯茶,這種情況繼續下去,同床共枕還會遠嗎?


    十九雖然被禁了食,卻還是美得冒泡,喜全領著內侍進來收拾軟榻小案上的碗盤,被十九在旁邊嘿嘿嘿嘻嘻嘻笑得直發毛。


    這是失心瘋了吧,喜全瞧著十九臉上癡癡的笑意,想到那一天他看到這小傀儡趁著大人睡著的功夫偷親大人,不由有些替大人擔憂……


    閻溫雖然幹了自己後悔的恨不能殺人滅口的事情,但是一旦談起正事,哪怕嘴裏還殘留著甜糕的清香味,神色也瞬間就冷肅起來。


    兩人在裏間低聲交談,十九很識相的在外間呆著,在屋子裏麵逛了幾圈,真心感歎閻溫怕是這當今天下,擁有的權力財力最多,但是生活得最清苦的人。


    就連她這個傀儡的寢殿裏,盛裝吃食用的是金盞銀碟,精致玉器鎏金瓶子隨處可見,連燈座都是琉璃的,首飾更是成套成套的送進鳳棲宮,一天換上幾套一個月都輪不到頭。


    可是閻溫這房間裏麵,除了滿滿兩麵牆的書,就隻有角落裏擺著兩個白瓷花瓶。


    最貴重的也不過是掛在牆上隻有上朝才會拿的白玉拂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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