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酒後亂性,一失足成千古恨,明歌將身上所有的珠玉寶石都賠給風眠洲之後,整個人徹底蔫了。


    昨日她心情不好一擲千金,打賞了一袋子珠玉,晚上又喝醉酒拉著人俊俏的郎君不撒手,導致早上也失去了最後半袋子珠玉,如今她全身上下隻剩下風眠洲抵押在她這裏的掌家信物,就連昭和太子給她的玉玨都被她打賞出去了。


    原來不僅喝酒誤事,就連喝茶都能人財兩空啊。


    明歌抱著自己小小的行囊,站在客棧的廊下,仰頭看著滿天的風雪,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女娘,今日風雪難行,馬車恐有不便,騎馬可以嗎?”趙叔吩咐人去牽來一日千裏的照夜玉獅子馬,笑眯眯地問道。


    明歌犯難了:“趙叔,我不會騎馬。”


    她能說,大月國山裏養的都是牛嗎?她會騎牛!騎過!


    趙叔臉上的笑容更深:“那隻能辛苦女娘跟郎君同乘一匹了,這照夜玉獅子馬錢塘總共隻有一匹,別的馬也負重不了兩個人的重量。”


    風三正好牽馬過來,聞言險些滑倒,趙叔這心思也太明顯了!


    “走吧!”


    風眠洲一襲黑色鶴氅從客棧內出來,見明歌站在廊下發呆,一言不發直接將她抱起來,放在了馬上,然後上馬將她籠罩在寬厚的鶴氅內,低聲說道:“坐穩。”


    明歌還未反應過來,照夜玉獅子馬就已經撒開馬蹄,徑自朝著城外跑去。


    風雪漸大,又是清晨時分,路上基本沒有什麽行人,明歌被他強有力的手臂摟在懷裏,鼻尖都是年輕郎君身上冷冽的風雪氣息,鶴氅又大有暖和,還帶著他的體溫,她隻羞澀了一秒鍾,就從風眠洲懷中探出腦袋,興奮地看著銀裝素裹的錢塘。


    “這馬要是撞到行人怎麽辦?”


    “我騎術還可以!”


    明歌:“風雪這麽大,你騎馬不難受嗎?”


    明歌看到落在他睫毛上的雪花,伸手去摘,結果雪花融化,拔下了他一根長長的睫毛。


    她“嘿嘿”幹笑了一聲,立馬毀屍滅跡。


    風眠洲垂眼看著不斷亂動的女娘,將她散落在帽簷外的發絲連同她整個人都盡數塞回鶴氅內,低聲說道:“別亂動。”


    明歌:“哦。”


    一行人輕裝上陣,策馬出了錢塘,直奔姑蘇。


    早先的新鮮勁兒過去之後,明歌對於騎馬這件事情就沒有那麽感興趣了,甚至覺得又累又無趣,加上風雪太大,她索性整個人都窩在風眠洲的懷裏,隻露出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看著外麵白茫茫的一片。


    “若是蕭繚在的話,沒準還會說段子。咦,離開泉城之後,就沒有蕭繚的消息了,他現在如何了?”


    風眠洲菲薄冰冷的唇微微抿起,淡淡說道:“他走的是陸路,與大哥一起,估計已經到了金陵。”


    蕭繚是想蹭風家的船回盛京,但是他沒帶!


    蕭繚一個人也不好租大船,一時也沒有合適的船出海,於是隻好追上了走陸路的風笑廉,結伴回盛京。


    風眠洲見她猶如霜打的小白菜,焉了下來,忍不住眯眼,等著她再問其他人的近況,譬如幾乎跟他同時出發的昭和太子以及隔日就離開泉城的晉國公府兄妹。


    明歌歎了一口氣,沒有再問,覺得後背有什麽東西硌得慌,於是扭著身子,在他腰間摸來摸去!


    風眠洲險些勒直了馬的韁繩,渾身緊繃起來,聲音暗啞道:“你摸什麽?”


    “有東西硌到我了。找到了。”明歌從他腰間摸到自己的錦袋,發現她送出去的半袋子明珠變成了整整一大袋子,沉甸甸的,裏麵全都是她從山裏帶出來的珠玉。


    “這些明珠是你找回來的?”明歌大喜,抬頭險些撞到他優越的下巴,“都是我打賞出去的耶,咦,怎麽沒有昭和太子的那塊玉玨?”


    “估計被人扔了或者是當掉了。”風眠洲目光沉了沉,見她烏黑的大眼睛開始咕溜溜地轉,還不知道要使出什麽陰謀詭計來,連忙說道,“這些珠玉都是我的。”


    明歌伸出去的爪子訕訕地縮回來,算了,此郎君鐵石心腸,撒嬌估計對他沒用,那還是做交易吧。


    “我們做個交易吧。”明歌彎眼笑眯眯地說道,“我幫你跑腿,賺銀錢如何?”


    沒錢就矮了三分,這一路要是都白吃白喝白住,估計她在風眠洲麵前就再也沒有話語權了。


    風眠洲垂眼看著她笑彎彎的眼眸和恢複了精神氣的小臉,沉吟道:“可以。不過我不缺跑腿的小廝,缺一個端茶倒水知冷暖的侍女。一天按照一珠玉算!”


    明歌正咬牙切齒中,聞言猛然瞪大眼睛:“當真?”


    他點頭。


    一天一顆明珠,等她到了盛京,這一袋子的珠玉寶石就全歸她了!


    “成交!要立契書嗎?”


    大丈夫能伸能屈,她一個女娘,更能伸能屈啦!


    “不用,不過風氏的錢不是那麽好賺的,尤其是我風眠洲的銀錢。”


    明歌挑眉,就知道他會給她挖坑!


    “一天一珠玉,但是若是你惹禍當天銀錢全扣光!與我吵架鬥嘴扣光,在外麵隨意撩男子扣光!為了預防你帶著銀錢失蹤,所有的銀錢暫時存放在我這裏,到了盛京一把跟你結算!”


    明歌瞠目結舌,抗議道:“你這銀錢也太難賺了吧。”


    長這麽帥的一張臉,是如何吐出這樣冰冷無情的話的?


    風眠洲:“雙方自願,你若是不願意可以去別的地方賺錢。”


    “願意,願意!”明歌連忙點頭,伸手小手,“成交。”


    年輕男子高坐在馬上,垂眼看著她從鶴氅裏探出來的瑩白小手,略一遲疑,取下皮質的手套,冰涼的指尖輕輕握住她的,大手握住小手,在漫天風雪中,猶如結下一個神聖的契約。


    明歌被他的手指冰到了,想到這麽冷的天他還要騎馬帶她,不像她隻需要躲在他懷裏抱著小暖爐就行,於是有些過意不去,伸出兩隻小手幫他捂著大手。


    風眠洲被她指尖的溫度燙到,渾身一震,默默地任她握著,直到手上沾惹上她身上的香氣,那種獨屬於南疆的藥草香。


    “郎君。”風三和趙管家見他的馬不知為何突然慢了下來,連忙追上來詢問,結果就被男人冷冽的眸子勸退。


    明歌一秒縮回手。


    風眠洲垂眼,若無其事地戴上手套。


    “前路有一家驛館,中午我們在驛館休息吃飯,天黑之前就能抵達姑蘇城。”風眠洲拍馬繼續趕路。


    怕她顛簸,他的速度並不快,否則騎著一日千裏的照夜玉獅子,快馬加鞭半日就能到姑蘇城。


    一行人中午在驛館稍作休息,喝了熱水,吃了熱飯,然後繼續趕路,到姑蘇城時,明歌已經要被馬顛暈了,整個人抱著小暖爐縮在風眠洲懷裏,又累又困。


    “郎君,前麵就是姑蘇城了。”


    一行人又冷又累,看到姑蘇城,全都露出一絲欣喜來。怕蘇氏沿途設障,他們直接棄了水路,冒著風雪騎馬直奔姑蘇,到了姑蘇,就能走水路,女娘也不用跟著他們糙漢子一起趕路了。


    風眠洲點頭,看了看縮在他懷裏猶如毛茸茸小球的明歌,伸手隔著鶴氅,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低聲說道:“到了。”


    一行人徑自入城,剛入城,就見姑蘇的守城軍等在城門口,快步迎上來:“請問,來者可是風家三郎君和月娘子?”


    風眠洲眯眼,大掌握緊馬上的劍。


    風三一行人也快馬上前來。


    “正是。”


    為首的將士喜出望外道:“晉國公世子已經在姑蘇城等候三日了,諸位請隨我來。”


    風三等人對視一眼,晉國公世子秋慕白?


    風眠洲一聽是秋慕白,緊繃的心弦緩和一下,沉聲說道:“有勞。”


    他想起師兄的生母玉露夫人再嫁入晉國公府時,是姑蘇人士,姑蘇城算是師兄的半個祖籍。


    “是秀秀嗎?”明歌迷迷糊糊中聽到了晉國公府幾個字,猛然驚醒過來,想探出腦袋,被風眠洲無情地按了回去。


    “風雪大,冷。”男人惜字如金地說道。


    “哦。到了喊我,我好些天沒見到秀秀了。”明歌繼續昏昏欲睡,已經開始想著等會見到秋玉秀,沒準能吃到晉國公府廚子做的盛京美食。


    晉國公府!她猛然睜開眼睛,坐直了身子,心微微沉了下去。


    風眠洲見她已經清醒,皺了皺眉,將她狐裘的帽子拉了拉,蓋住她整張小臉,然後策馬跟著前麵引路的將士。


    “世子這幾日都住在林府,諸位來的十分湊巧,今日是林家家主的壽宴,此刻來祝壽的人絡繹不絕,十分熱鬧。


    世子吩咐我們,直接帶諸位郎君去林家歇息。”


    風眠洲依舊是一貫矜貴的姿勢,清冷說道:“有勞。”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林府,下馬時就見到林府張燈結彩,布置的十分喜慶,就連門前的石獅子都掛上了彩色綢緞。


    府門前,數人撐著傘,等在風雪裏,當前一人藍色錦袍黑色鶴氅,麵容俊美冷峻,正是闊別多日的晉國公府世子秋慕白。


    “來了,來了。”陪同秋慕白等了一炷香功夫的林家家主哈哈笑道,“世子,您與風家郎君師兄弟情誼果然深厚,能勞世子風雪中等候的,唯有一人吧?”


    一炷香功夫前,風眠洲一行人入城的消息就傳到了林府,正在林府喝茶聊天的秋慕白親自出來迎接,誰還敢不跟著,於是連同東道主林家主都親自出來了。


    好在風雪雖然大,但是風眠洲的腳程快,沒凍到貴人,一炷香的功夫就等到了人。


    秋慕白唇角吟著一絲淡淡的笑容,視線落在照夜玉獅子上麵的兩人,坐在前麵的女娘周身都籠罩在雪白的狐裘披風裏,寬大的帽簷下隻露出小小的下巴和花瓣般的紅唇。


    他們竟然共乘一騎!


    秋慕白眸光一冷。


    風眠洲率先下馬,然後抱著明歌下馬,然後大掌稍稍地在她後腰撐了撐,免得她腿發軟,騎了一天馬,就算是成年男子都會腿軟,何況她還是嬌滴滴的女娘。


    “風公子。”林家家主熱情地迎上去,一雙精光四溢的眼眸瞟了一眼明歌,見她周身都擋的嚴嚴實實的,笑道,“貴客臨門,蓬蓽生輝啊。”


    風眠洲微笑:“林世伯。師兄。”


    他朝著兩人頷首,其他人也熱情地迎上來,大多都是來林府祝壽的人。


    秋慕白上前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猜你大約會走水路,有可能會途徑姑蘇,沒有想到在離開之前還能遇到你。”


    秋慕白看向明歌:“月娘子,這一路可辛苦?”


    眾人見他親自跟風眠洲身邊的女娘打招呼,齊刷刷地看過來,這位女娘難道就是近期轟動九洲,令謝氏內訌,又讓謝書尋寶宴顏麵無關,救了昭和太子,又跟晉國公府縣主交好的月明歌?


    這一個多月來,這位女娘風頭簡直蓋過了謝書,名動九洲啊。


    明歌眼眸微垂,沒有取下兜帽,隻冷淡說道:“不辛苦,辛苦的是風眠洲。”


    場麵陡然有些僵持。


    林家主摸著胡子“哈哈”笑道:“風雪太大,諸位貴客還是快些進府暖暖身子,等會再敘舊也不遲。”


    見林家主打圓場,眾人連忙笑著進府,一行人進了正宗的江南園林,朝著正廳走去。


    前來祝壽的女眷都坐在暖閣內,沒有出去,遠遠地見他們回來,都有些好奇地站起身子,先前她們已然見過了那位晉國公世子,那周身氣派,俊美的麵容以及手中掌握的潑天權勢,早就讓這些女娘心動神馳。


    後來聽說又有貴客到,晉國公世子親自去迎接,頓時全都好奇起來。


    “好像聽說來的是世家第一郎君風眠洲,他跟世子是師兄弟,交情一直很好。”


    “若是風郎君那就沒錯了,他之前跟世子一起在泉城參加尋寶宴來著。”


    “可惜謝書心高氣傲,沒有想到精心辦的尋寶宴竟然沒有選到意中人,成了年底最大的笑柄……”


    女娘們掩口低低嘲笑起來,謝書簡直是世家女娘的噩夢,出身高貴不說,而且長得美貌,加上她性格高傲,看什麽都一副瞧不上的清高樣子,偏偏郎君們就吃這一套,每天有無數的儒生和世家子弟哭著喊著為她寫詩歌頌她的美貌才情……


    一個謝書生生壓的世家女娘黯然失色。


    現在聽說她在一個南疆農家女手上吃了癟,眾女娘隻覺得無比暢快。


    “來了,來了。”


    隻見一行人已經行至了廊下,與秋慕白平分秋色的世家郎君,麵容清俊出塵,周身氣息雅致又內斂,正是世家第一郎君風眠洲。


    一個長得骨相俊美又冷冽如刀,一個是清俊如芝蘭玉樹,女娘們隱隱激動地絞著手帕,然後就見風家郎君突然停下腳步,幫身後的女娘解開厚厚的狐裘披風,拍了拍落雪。


    那女娘脫了披風,露出一張如冰似玉的嬌顏,滿庭風雪竟然不敵她三分姿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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