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一路往西北的甘州前進,明歌看著地圖上的小紅點越來越近,過了西平郡,就見看見連綿起伏的祁連山脈,山頂冰雪覆蓋,巍峨壯闊,山下春風吹綠林海平原。


    她取出羊皮小卷,記錄著西北一行的點點滴滴。


    日暮時分,眾人抵達驛館。


    “郎君,夫人,明日我們就能抵達甘州了,幸不辱命。”管叔笑眯眯地過來說道。


    這一路太平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們現在已經到了甘州境內,今晚睡驛館,明日就能進城,輕輕鬆鬆賺到五十兩,開年就有這一樁好事,想必今年必是大吉大利,財源滾滾。


    風眠洲微笑:“這一路多謝照拂,感激不盡。”


    管叔笑道:“郎君客氣。”


    管叔帶人去卸貨物,明歌和風眠洲進了驛館,就見驛館內燒著大大的火爐,熱氣逼人。


    驛館不大,但是人不少,走南闖北的行商,遊俠、押解犯人的衙役以及官吏……


    明歌和風眠洲一進來,鬧哄哄的驛館內瞬間就安靜下來。


    眾人齊刷刷地看著進來的兩人,這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除了行商和流放的犯人,狗都不來,怎麽會來這樣的世家子弟?


    這兩人衣裳華美,氣質出眾,一看就是出自世家大族,風餐露宿的竟然沒有半點狼狽之色,隻怕帶的錢財不少,他們就不怕沿途的山匪打劫嗎?


    不過他們運氣還真的挺好的。


    “你們聽說了嗎?聽說西平郡附近一帶的山匪被人盡數殺了,屍體暴屍荒野,都被山裏的野狼啃食殆盡了,簡直大快人心。”


    “是常年盤踞在山裏的那一夥強盜土匪?聽說他們無惡不作,燒殺搶劫過不少行商,現在甘州和西平郡的行商越來越少,都拜這些人所賜。”


    “沒錯,我等行商若不是被逼的沒有活路,也不會走這一條路線,那都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營生,沒有想到這夥土匪竟然被人殺了,是官府派人繳的嗎?”


    “做夢呢,官府有那個能耐?這夥人以前是逃兵,後來又跟官府勾結,一定老天開眼,這夥賊人搶了不該搶的人,被人殺了。”


    “休得胡說!你們腦袋不想要了,竟然說郡縣官府跟強盜勾結?”押送流放犯人的官府衙役怒斥道。


    行商們頓時縮了縮脖子。


    管叔等人將貨物卸下來,放到驛館的院子裏,一進來就懵了,啥情況?西平郡一帶的山匪被人殺了?


    “敢問各位兄台,這是何時發生的事情?”


    “大約就這幾日,你們是從何處過來的?途中沒有遇到山匪,也沒有見到山匪的屍體嗎?”


    “我們三日前剛從西平郡過來,未曾看到屍體,也沒有被賊人搶劫,這一路很是風平浪靜!”


    “那你們真是走了潑天的好運,那些山匪就是三日前被人殺的!”


    管叔等人驚出一身冷汗,呆呆地看向風眠洲等人,見這郎君芝蘭玉樹,女娘貌美如花,身邊隻帶了四名護衛,怎麽可能殺得了幾十人的強盜山匪。


    “這位郎君,你們從西平郡過來,不知曉這件事情?”


    有人忍不住問著風眠洲,這郎君長身玉立,清俊出塵,帶的女娘美的跟天仙似的,跟這驛館格格不入,也不知道什麽來頭。


    風眠洲帶著明歌尋了一個無人的空桌子,坐下來,點了酒菜,這才淡淡說道:“未曾聽聞,不知道這些賊人是被什麽人所殺?”


    “我聽說好像是被祁連山守山人所殺。”


    “祁連山守山人?那是什麽人?”


    眾人議論紛紛。


    明歌看了一眼風眠洲,眼眸彎彎的,他讓人放出去的風聲?這裏已經是甘州地界,祁連山腳下,若是有人知曉祁連山守山人,必是這來來往往,消息匯集之地的驛館。


    “你們沒有聽說過祁連山守山人嗎?聽說祁連山山脈深處有數不清的寶藏,這些守山人就是專門守著這些寶藏的。”


    “竟然還有這等事情?”


    “聽說以前有不少遊俠來祁連山尋寶,還有世家大族帶著浩浩蕩蕩的人馬進山,全都有去無回,都被守山人殺了。”


    “放屁,你們知道個錘子。”角落裏傳來怒喝聲,一個年輕遊俠拍著桌子,怒氣衝衝地說道,“守山人才不會濫殺無辜。”


    明歌和風眠洲對視一眼,有戲!


    “那你說,這些山匪是被什麽人殺的?官府年年讓交錢剿匪,年年將人拉到山裏繞一圈就回來,那些官差衙役隻知道欺壓良民。”


    “沒錯,聽說這件事情還是山上的賊人自己跑到西平郡捅出來的,說他們大當家被人殺了,找官府理論,這才爆了出來。根本就是蛇鼠一窩,否則落草為寇的賊人敢進官府?”


    “聽說西平郡的衙役帶人去尋,才找到被野狼啃食的屍骨,屍體被吃完了,隻剩下破破爛爛的衣服和武器……”


    “一定是祁連山守山人幹的,一定是那夥人想搶祁連山的寶藏,結果被守山人殺了。”


    那年輕遊俠忍無可忍:“根本就沒有什麽祁連山寶藏,守山人守的是天人不渡的天險,那些人都是被山裏的野獸吃掉的,你們不知道別亂說。”


    眾人哄堂大笑,沒有搭理這年輕人。


    天險?


    明歌眼眸微深,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遊俠,微笑道:“這些賊人如果真的是跟官府有勾結,那守山人怕是要被官府報複,這世道還真是亂,也不知道怎麽通知那些守山人小心防備。”


    那年輕遊俠欲言又止,然後悶悶地低頭咬了一口饅頭。


    風眠洲淡淡說道:“甘州、西平郡本就是西北荒涼之地,遠離盛京,天高皇帝遠,別說朝廷不管,就連世家大族都懶得管這片貧瘠的地界,沒有想到竟然還有守山人這樣正義之士,我等隻是路過,還是不要管這樣的閑事了。”


    風三:“郎君說的是,就算殺盡此地貪官汙吏,郎君和女娘一走,依舊會恢複原樣,免得平白得罪人。”


    那年輕遊俠憤憤罵道:“膽小如鼠,麻木不仁,爾等就算出身世家,擁有潑天權勢,也盡是為虎作倀之輩。”


    驛館內,行商和衙役側目,這小子活膩了吧,這郎君一看非富即貴,他倒是發癲敢罵,也不怕惹火上身。


    風眠洲微微一笑,說道:“這位小遊俠,就算我願意插手管這事,也不能聽信你的一麵之詞,若是祁連山守山人真的如你所說,是正義之士,才能管這事。”


    風三麵無表情道:“郎君不如去親自會一會祁連山守山人。”


    那遊俠猛然站起身來,說道:“就怕你們不敢去,你們若是有膽,我帶你們去!”


    風眠洲溫雅一笑:“那就勞煩小遊俠了。”


    驛館內眾人紛紛說道:“郎君莫要被這小子騙了,這小子在驛館內住了三日了,頓頓吃饅頭,他要是真的認識守山人,還會窮到這地步?”


    “就是,小心是仙人跳,出門在外,還是小心為上。”


    “就是,估計是從哪裏道聽途說的。我等都沒有聽說過,他一個毛頭小子知道什麽。”


    那年輕遊俠氣的臉通紅:“我不是騙子,我真的認識祁連山守山人。明日一早我就帶你們去。誰騙人誰是孫子,誰不敢去誰是狗。”


    風眠洲笑而不語,那年輕遊俠憤憤地上樓去了。


    明歌彎眼低聲說道:“原來你比我還會騙人。騙一個十七八歲的小遊俠,你良心不會痛嗎?”


    風眠洲垂眸,湊到她身邊,低聲笑道:“跟你學的。”


    明歌耳邊都是他吹出來的熱氣,耳朵酥酥麻麻的,連忙拉開了一點距離,轉移話題道:“明日我們先跟他走,我在驛館內留下信息,告訴大長老一聲。”


    風眠洲點頭:“月老先生年紀大了,不好跟著我們上山下海地折騰,此行我們自己去吧,若是老先生在甘州等不到我們,定然會來這必經的驛館打探消息。”


    明歌點頭,她也是這樣打算的。


    風眠洲:“我讓人給你燒些熱水,你去梳洗一番,我去做飯,順便讓風三等人留在驛館內打探一些其他的消息。”


    明歌點頭,他們和驛館內眾人格格不入,留下來確實很引人注目,打探消息也多有不便,風三他們留下來更適合。


    “別做飯了,我帶了很多牛肉幹!”明歌笑盈盈地拍了拍自己隨身帶的束口袋。


    風眠洲低低一笑:“明日如果進祁連山的話,就真的吃不到熱菜熱飯了,我自己想吃,你且等一等,半個時辰就好。”


    明歌定定地看著他,隨即彎眼一笑,他這樣好,她都想擄他回去了!


    明歌上樓沐浴,洗去一身疲憊,將明日要帶的東西重新收拾了一番,沒多久就聽見風三來敲門,低聲說道:“女娘,郎君讓我來知會您一聲,雍州府的刀客也到了。”


    明歌打開門,看向樓下大廳,果然見雍州府見到的刀客也到了驛館,一路風塵仆仆,像是從土裏滾過了一番,滿臉絡腮胡子,一身酸臭味,一進來眾人就紛紛避讓。


    “這刀客一路跟在我們身後,和那夜行刺的人不像是一夥的,之前我們將山匪和刺客的屍體都盡數埋了,不知道是被什麽人挖出來,這才鬧的沸沸揚揚。不過陰差陽錯,因此炸出了祁連山守山人的消息。”


    明歌點頭:“這人怕是也要找守山人,你派人盯著那遊俠。”


    風三:“是。”


    明歌回到取了披風,下樓去驛館外,在門前的一棵老樹上留下新月記號,說明她的去處。


    西北這地界,果然荒蕪貧瘠,黃沙遍地,雪山巍峨。


    這一路走來,就連祁連山守山人的信息都鮮為人知,更別提空靈穀了。


    大長老為何要她親自送信去空靈穀?


    明歌在樹下站了一會兒,見驛館的燈亮起來,這才轉身回去,剛進院子,就見雍州府所見的刀客抱著那柄大刀,站在院子裏,看見她,稍稍欠身,往後挪了挪身子。


    明歌衝著他點了點頭,進驛館,她聞到飯菜香了,也不知道風眠洲今晚會做什麽好吃的。


    “女娘。”那刀客出聲喊道,聲音粗嘎猶如被鈍刀割過一般難聽。


    明歌驚訝地看向他。


    刀客見她停住腳步,怕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到她,又往後退了一步,低聲說道:“空靈穀絕非尋常人能抵達的地方,我知曉女娘帶的護衛都是好手,但是人在天地之間是何等渺小,祁連山內天險重重,若是女娘信得過我,我可以為女娘走這一趟,隻為報答女娘的贈金之情。”


    明歌一行人出雍州府的時候,他就一直暗中護送,怕這一路的山匪劫道,為他們提前探路,沒有想到他們雖然出身世家大族,但是十分的警覺,竟然跟商隊結伴同行,免去了許多的麻煩。


    更沒有想到他們竟然真的走到了甘州。隻是再往前走,就是祁連山脈,多少人有進無出,就算他們找到了祁連山守山人,也絕無可能渡過天險,進入空靈穀。


    空靈穀隻存在於傳說中,就連守山人也不知道穀內的情況。


    他不希望這女娘為此而喪命。


    明歌眼眸深邃,看來那些刺客的屍體不是他挖出來的,也不知道這刀客知道多少。


    “你見過祁連山守山人?”


    刀客遲疑了數秒鍾,點頭說道:“見過,我每四個月都要進祁連山一次,不過守山人隻是住在祁連山山門前,要去空靈穀需要渡過四道天險,女娘若是為了求藥而來,隻要金子給夠,守山人手中若是有藥,定然也願意換的,並非一定要冒險去空靈穀。”


    祁連山守山人性情古怪,最是怨恨九洲世家子弟,若非這女娘給了他救命的金葉子,又千裏迢迢來到甘州,他定然不會告知這麽多的信息。


    求藥?明歌靈光一閃,空靈穀竟然是一處避世隱居的醫穀嗎?祁連山守山人守的是空靈穀?


    所以這刀客為女兒重金求的藥出自空靈穀?不對,應該隻是出自守山人。所以這刀客知曉那麽多空靈穀的信息。


    明歌瞬間想通這刀客、空靈穀、守山人之間的聯係,問道:“我想求一味珍稀藥材,血藤葉,不知道閣下可曾聽說過。”


    若空靈穀是藥穀,那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血藤葉出自祁連山一帶不是空穴來潮,必然出自這避世的空靈穀。


    刀客皺眉說道:“未曾聽聞,不過此次我要進山求藥,可以代女娘去詢問一二。”


    “我能與你們一起去嗎?”


    刀客遲疑了一瞬間,說道:“守山人最恨世家大族子弟,女娘和那位郎君一看就是出自世家,如果要去的話,隻怕凶多吉少。”


    明歌微笑道:“我並非世家大族的子弟,隻是家中經商攢了一些錢財,勞煩閣下帶我們前去求藥,若是能見到守山人,我願意付重金。”


    那刀客見她心意已決,許久咬牙低聲說道:“既是如此,還望女娘和郎君一切都聽我的,祁連山凶險萬分,輕易就能喪命。”


    無論是為了女兒的診金,還是為了還這女娘的人情,這一趟都必須要走。


    明歌:“如此就多謝了。”


    她看向驛館廊下,風眠洲不知道何時已經做好的飯菜,靜立在廊下,見他們說完,溫柔說道:“明歌,吃飯了。”


    “來了。”她彎眼一笑,步履輕快地走過去。


    無論這刀客和那遊俠誰知曉祁連山守山人的位置,都是多多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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