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發笑了一聲:“政策是政策,咱也有自己的辦法。鎮上有些自家的地皮比較多,咱弄一塊,民不舉官不究的。”


    顧小曼的眼神十分熱切:“小舅,等你把國棟安排好,要是能打聽到多的,幫我留意一下,我也想蓋房子。”


    趙玉發看著外甥女問道:“是以你的名義,還是你哥的名義啊?”


    顧小曼想了片刻後道:“以我哥的名義吧,我要是買地皮蓋房子,怕人家盯上我,到時候連累謝伯父。”


    趙玉發點頭:“那也行,反正大家都知道房子是你弄的。”


    顧小曼隻想住大房子,對小產權房沒什麽想法,鎮上房子除了居住,又不指望買賣。


    等以後政策放開了,她去大城市買大房子。


    甥舅兩個說了一會兒話之後,顧小曼問道:“小舅,國棟的事情需要我幫什麽忙不?”


    趙玉發搖頭:“你別管,你回去後讓你爸來,讓他給我跑腿。”


    “那你可得給他買煙,不然他不盡心。”


    趙玉發哈哈笑:“那肯定的。”


    事情談妥,顧小曼帶著謝雲舟回家做飯。


    進門後顧小曼伸手關上門,然後站在那裏一眼不眨地看著謝雲舟。


    謝雲舟被她看得馬上立定站好:“怎麽了?”


    顧小曼的眼神在他身上溜來溜去:“我怎麽感覺你在撮合許家和趙家。”


    謝雲舟忙道:“我沒有,我就是跟著你跑腿。”


    顧小曼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指在他胸口戳了一下:“你再說你沒有!你上來就點破小秋他二叔當了副鎮長!”


    謝雲舟被她戳得墊腳靠在了門上:“我就是說一下許家的現實情況。”


    顧小曼又戳一下:“說謊你是小狗!說謊你打光棍!”


    話音一落,謝雲舟伸手將她攬進懷裏,低下頭就堵住她後麵的話。


    顧小曼伸手去擰他,被他捉住雙手……


    也不知過了多久,謝雲舟鬆開了她,將頭靠在她肩膀上,努力平複自己急促的呼吸。


    “小曼。”


    “嗯。”


    “許德富當了副鎮長,分管治安。都是一個行政區的,他必然認識龍湖鎮分管治安的副鎮長。”


    “我知道。”


    “小舅在龍湖鎮做生意,光送錢滿足不了那些貪婪之人,需要有過硬的關係。”


    “我知道,我就是想讓國棟過得高興一些,別人眼裏,咱兩個也門不當戶不對。”


    謝雲舟的指腹在顧小曼的臉上輕輕摩挲:“許主任是個很好的合作夥伴,他會算計,但他有底線。而且,他疼孩子。”


    顧小曼微微仰臉看著他:“心眼太多會長不高的。”


    謝雲舟笑了一聲,低頭在她臉上親一口:“我有我的私心,我窮,小舅的生意裏有你的股份,我想靠著你吃軟飯。”


    顧小曼伸手在他腰上擰了一把,又被他捉住手親了一頓。


    第二次親完,他感覺到顧小曼渾身軟綿綿,將她抱起,一起坐在門口的一張椅子上。


    他用腳頂著門,如果有人想進來,他能提前做準備,不至於被老丈人或者大舅哥抓住。


    “小曼。”


    “嗯。”


    “閔大哥的兄長,升了廬州公安局市局副局長。”


    顧小曼吃驚道:“什麽時候的事情?”


    “前一陣子。”


    顧小曼懂了,許德富如果知道這件事情,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靠過來。


    “你都告訴誰了?”


    “裕安。”


    “好啊,你們兩個天天裝得人模狗樣,背地裏一起算計小梅和國棟。”


    “也不叫算計,對許德富來說,如果能認識省城公安係統的人,那簡直就是燒了高香。對我們來說,我家在新安公安係統沒有任何人脈,能多個本地朋友也不錯的。而且,我看國棟對許家姑娘還是比較滿意的。”


    顧小曼靠在他胸口,伸出一根手指頭輕輕撓了撓他下巴上的青胡茬:“許大伯應該還不知道你們的算計,他隻是心疼幾個孩子,左右為難。”


    謝雲舟被她撓得氣血翻湧,一把捉住她的手指,低下頭又是一頓親,而且,那隻手越來越放肆,試探性地攀上了他日思夜想的那一團柔軟。


    顧小曼感覺自己的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隻能狠狠揪住他的領子。


    過了一會兒,謝雲舟再次放開她,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小曼。”


    “嗯。”


    “我今天沒有流鼻血。”


    顧小曼伸手輕輕擰他一下:“我們做飯吧。”


    “嗯。”說完,他扶她坐起來,幫她整理好衣服。


    燜米飯之前,顧小曼問謝雲舟:“要不要多做點?”


    謝雲舟點頭:“多做點米飯,等會兒我給小陸送一碗,他現在一天三頓都沒法保證,我們給他送一頓吧。”


    顧小曼點頭:“餓肚子的滋味真的太難受了。”


    謝雲舟想起她以前在鄉下沒少受罪,心裏隻恨自己沒本事,掙不來太多的錢糧。


    “小曼,年底有提崗。”


    顧小曼來了興趣:“你能提嗎?”


    謝雲舟搖頭:“不知道,正常來說,我現在想提司機有點難,我才進廠一年零一個月。”


    顧小曼想了想之後問道:“雲舟,你覺得,你的能力足夠嗎?”


    謝雲舟沉默了幾秒鍾後才道:“還可以。”


    顧小曼點頭:“那你就去試一試啊,雲舟,不要因為你爸是總廠書記,你就小心翼翼。該你的,盡管去爭取。你不爭取,人家說你孬熊。你爭取了,成了人家說你靠關係,不成也要說你孬熊。反正不管怎麽樣,你都是要被人挑剔,既然這樣,隻要咱沒違紀,不如多撈點好處。”


    謝雲舟笑起來:“你跟我爸說的話一模一樣。”


    顧小曼多悶了好多飯:“等會兒你大張旗鼓去給陸誌豪送飯,務必多讓幾個人看見。你是書記的兒子,不求回報幫助困難職工,這事兒不能背著人做,咱要大張旗鼓地做。”


    謝雲舟嗯一聲:“我聽你的。”


    等飯做熟,顧小曼給陸誌豪盛了滿滿一飯盒,足夠一個大小夥子吃飽。


    顧景元自然不會反對,他自己窮過苦過,聽說陸誌豪父母雙亡,還要養妹妹,動了惻隱之心,把飯盒裏的飯按了又按。


    陸誌豪確實沒想到謝雲舟會給他送飯。


    他身上的飯票和錢不足以讓他一天吃三頓飯,他打算一天吃一頓或者兩頓。昨天早上謝雲舟給他買的早飯,今天中午又給他送飯。


    他捧著飯盒站在那裏有些無措:“謝師傅。”


    謝雲舟拍拍他的肩膀:“吃飯,別想太多,以後我去顧家吃飯,都會給你送一份。要麽我來,要麽我哥來。”


    陸誌豪接下了盒飯。


    後麵幾天,顧家每天都會給陸誌豪至少送一頓飯。


    過了幾天,上班的時候,陸誌豪期期艾艾地來找顧小曼。


    “顧小曼。”


    顧小曼誒一聲:“咋了,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我,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顧小曼哦一聲:“你說,能幫的我肯定幫。”


    陸誌豪支支吾吾了半天後才道:“我想請你幫我問問,女單樓那邊,有沒有,有沒有多餘的空床位,我能不能,能不能申請一個。”


    顧小曼十分吃驚:“你要去住女單樓?不允許的吧?”


    陸誌豪的臉漲得通紅,連連擺手:“不不不,我不去。我,我是幫我妹妹問的。我想把我妹妹接過來,暫時沒地方住,想請你幫我問問,能不能申請個床鋪,我們就臨時住一陣子。”


    顧小曼懂了,然後心裏為難起來,單身樓的房間非常難申請。隻有沒結婚的正式工才能申請到,集體工都不行。


    陸誌豪的妹妹不是廠裏員工,這個太難了。


    一般職工家屬來廠裏,都是花錢住廠裏招待所。如果是同性別,可以和職工本人在一個床上擠一擠,隻要別長時間賴在單身樓,廠裏睜隻眼閉隻眼。


    如果是長期,而且還不是同性別,要單獨申請一個床位,太難了。


    陸誌豪見顧小曼沉默,慌忙道;“我,我可以付錢,從我工資裏扣。等我給我妹妹找到地方,我就把她接走。”


    顧小曼看了看他,然後問道:“陸誌豪,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麽要把你妹妹接過來嗎?”


    陸誌豪沉默下來,過了好久後才道:“我叔說,要給我妹妹說婆家,但是對方情況很糟糕。”


    顧小曼試探性地問道:“對方很窮嗎?”


    陸誌豪搖頭:“對方是個瘸子。”


    顧小曼十分吃驚:“為何如此?”


    陸誌豪沒有再說話。


    顧小曼哦一聲:“我隻能幫你問一問,成不成我真的不敢保證。”


    陸誌豪點頭:“多謝你,以後每天我幫你抄表吧。”


    新來的女生抄輔機電量表、男生掏絞龍層煤粉篩子。


    顧小曼笑道:“不用的,我自己去抄。”


    陸誌豪忙道:“我抄吧,我每天吃你家的飯,抄個表不費事的。”


    顧小曼想了想之後沒有拒絕:“那就辛苦你了。”


    讓他幫忙炒個表,應該能減輕他心裏的思想壓力吧。


    他有了正經工作,為什麽他妹妹還要嫁給瘸子呢?


    陸誌豪不說,顧小曼肯定不能再去問。


    當天下班後她跟金燕一起去女單樓問宿管,宿管毫不猶豫地拒絕:“小顧,那是不可能的,不是正式工,一概不允許住單身樓,開了這個口子,以後誰都想來住,那怎麽能行。”


    顧小曼有點失望,爭取道:“就住一陣子,過一陣子就搬走了。”


    宿管見她是領導家的孩子,沒翻臉,仍舊耐心解釋:“真不行,哪個屋裏也沒有多餘的床鋪。”


    旁邊金燕道:“我屋裏能住嗎?”


    宿管愣住了,金燕屋裏是有個空床,但是沒人願意跟她一起住,嫌她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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