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曼之前想過這個問題,但她沒好問,怕金燕多想。


    金燕主動提出來,宿管隻能道:“你要是願意,我們不管,但是不能時間太長啊。”


    金燕笑著點頭:“我曉得了,謝謝你。”


    二人一起離開女單樓,金燕對顧小曼道:“小曼,想申請床鋪是很難的。你問問小陸,要是不嫌棄我名聲不好,讓他妹妹跟我住一陣子。反正她過一陣子不是要搬走嘛,時間短應該沒問題的。”


    顧小曼伸手摸摸她的頭:“金燕姐,不要這樣說,在我心裏你很好,你是最溫柔的姐姐。”


    金燕笑起來:“我曉得,你去問問小陸。”


    顧小曼實話實說告訴陸誌豪,哪知陸誌豪立刻道:“沒關係的,多謝金師傅幫忙。”


    金燕微微有點詫異,她被人嫌棄久了,第一次見人這樣毫不在意。


    陸誌豪有點激動:“顧小曼,謝謝你幫忙,以後班裏的表都我來抄吧,你出去幹活叫我,我陪你一起。金師傅,你有什麽跑腿的活兒都交給我。我妹妹膽子小,還要請你多關照。”


    金燕笑起來:“放心吧,有我在,沒人敢動她。”


    顧小曼心裏一直很疑惑,她對陸誌豪的妹妹有點好奇。


    一個星期後,陸誌豪厚著臉皮問顧小曼借了五十塊錢,給她寫了正規的借條,約定還款日期。


    然後他請了三個班的假,回了一趟老家。


    等陸誌豪帶著妹妹來到龍湖鎮,顧小曼終於明白了。


    那天下午,顧小曼剛下白班,顧景元提前下班,兄妹兩個和謝雲舟師徒一起往生活區走。


    到生活區門口的時候,碰到了風塵仆仆的陸家兄妹。


    顧小曼看到了陸誌豪的妹妹。


    姑娘十八九歲的樣子,看起來溫溫柔柔的,皮膚很白,眼睛很大,眼光帶著點緊張,一直緊緊地跟隨著兄長。


    顧小曼主動打招呼:“陸誌豪,你回來了。”


    陸誌豪對著顧小曼笑了笑:“你們下班了,這是我妹妹陸青青。”


    顧小曼微笑著看向那姑娘:“你好啊。”


    陸青青隻笑了笑。


    陸誌豪鼓勵妹妹:“青青,這是我同事顧小曼,你可以叫她小曼姐。旁邊是她對象,她後麵那個是她哥哥。”


    陸青青小聲地叫了一聲小曼姐。


    顧小曼見兄妹兩個拎著很多東西,忙伸手幫忙:“我送你們去金燕姐屋裏,我有她屋裏的鑰匙。”


    然後她就愣住了,她終於明白陸誌豪為何毫不猶豫把妹妹放在金燕屋裏。


    因為,陸青青的左手天生六指,不仔細看還發現不了。


    陸青青倏地縮回了手。


    顧小曼假裝沒看見:“金燕姐等會兒就下班了,我們先去吧。哥,你回家做飯,多做點,我馬上就回來了。”


    陸誌豪已經欠了顧家很多人情,虱多不癢債多不愁,他隻能道謝。


    等把陸青青的東西放好好,金燕回來了。


    金燕一眼就看出陸青青的問題,她一個字都沒說,很熱情地幫陸青青鋪床疊被,把櫃子讓出來一半給她,帶她上衛生間。


    陸誌豪再三道謝。


    他是男生,不好在女單樓久留,隻能囑咐妹妹:“你聽金師傅的話,晚上不要亂跑。”


    顧小曼直接道:“金燕姐,去我家裏吃飯吧,大家都去。”


    金燕沒有客氣:“好啊,我昨天剛領了二斤糯米,你不是喜歡吃糯米幹飯,今晚咱們做糯米幹飯。”


    顧小曼笑眯眯道:“好啊,我就喜歡吃糯米幹飯,又香又糯,今晚就吃吧。”


    顧小曼把陸家兄妹也帶了過去。


    陸誌豪怕妹妹害怕,沒有拒絕顧家的邀請,帶著妹妹一起去了顧家。


    到了顧家,陸家兄妹硬要幫著做飯。


    陸青青雖然是六指,幹活的速度飛快,除了不太會用煤爐子,看得出來,其餘廚房裏的活兒她都很在行。


    顧小曼很快進了廚房:“哥,你最近天天做飯,你今天歇會兒,我來。”


    顧景元沒有跟妹妹搶,出了廚房。


    陸青青見顧小曼進了廚房,有些拘謹地用她老家的話喊了一聲小曼姐。


    顧小曼以前走南闖北,什麽語言都能聽得懂,跟她聊了起來。


    “青青今年多大了?”


    “二十個年頭。”


    “比我小兩歲,你平常在家裏幹什麽?”


    “幹活,放牛,帶孩子。”


    “我前幾年也住村裏的,我家裏沒有牛,不過之前我家養了豬,要天天打豬草。”


    說起鄉下的事情,陸青青稍微放開了一點,一五一十地跟顧小曼聊了起來。


    顧小曼掌勺,金燕和陸青青在一邊打下手。小小的廚房,擠得水泄不通。


    顧小曼做了不少菜,燒冬瓜、韭菜雞蛋、醃辣椒炒豆腐碎、炒秋茄子、炒空心菜,蒸了一碗雞蛋,還有顧景元從食堂裏帶回來的一大盒子菜。


    一大鍋糯米幹飯。


    沒有肉,隻有雞蛋和一塊豆腐,豆腐還是去許墨春家裏借來的。


    1985年8月,豆腐和雞蛋招待客人也不丟人。都是群孩子,經常在這裏蹭飯的,沒人計較那麽多。


    飯鍋一打開,顧小曼狠狠吸了一口:“糯米幹飯真香!”


    陸青青十分吃驚,她第一次見到有人直接用糯米煮一大鍋幹飯的!


    家裏都是些半大小子,能吃的很,顧小曼把二斤米都煮了,個個都盛了一大碗。


    飯菜剛端上桌,顧耀堂回來了。


    他一看這陣勢,立刻喲一聲:“誒,來客了?”


    “爸,這是我同事陸誌豪,這是他妹妹陸青青,剛從老家過來,跟金燕姐住一屋。”


    顧耀堂懶得問那麽多,就哦一聲,端起碗就吃。


    吃飯的時候顧耀堂發現了異常,作為一個積年老賭棍,他的眼神比雷達還要厲害,開飯不到兩分鍾,他就發現新來的姑娘是六指。


    顧耀堂心裏咦了一聲,當然,他什麽都沒說,而是轉頭跟女兒聊天。


    “你小舅說回頭去許家下聘,帶上我一起。”


    顧小曼哦一聲:“那你去唄,我小舅肯定給你買煙。”


    “許德貴個老砍頭的,這不還是答應了,你說早答應不就是了,還拿喬。”


    “前兩年小梅還小呢。”


    “許家以後有得鬧了,他的工作不給大春,時間長了,吳家肯定有意見。”


    “大春哥不是沒兒子嘛,他不要兒子了?”


    旁邊馮裕安插了一句:“我聽小秋說,大春哥不想要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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