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聽過啥是傷殘證明哩, 譚慧拉過板凳, 好好跟田仁美合計了一通。聽完兒媳婦的主意, 田仁美拍了一把大腿, “這個中,想是越嚴重越好哩, 到時候看她咋抵賴。”


    有了這麽個好辦法, 田仁美胸中那口鬱氣總算消散了些。周桂花跟她一直不對付, 這次還叫她受這樣的洋罪,要錢是一方麵,為了惡心周桂花也是她的目的。


    兒媳婦給她想了個好法子啊,田仁美是舒心了,隻是找誰開這個證明呢?譚慧歎氣道:“媽你咋也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哩,二房家的眉女子,那不是現成的大夫嘛。”


    田仁美豁然開朗,咋就忘了傅眉,都是親戚這點小忙該不會拒絕才是。田仁美又跑到李家文門前罵了一通,人家大門緊緊閉著,院子裏頭響起一陣腳步聲。


    田仁美忙往一旁躲開,可巧,一盆水就從天而降,淋在她剛才站過的地方。罵罵咧咧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田仁美朝秦家二房去。


    進門客氣,從廚房摸了一根清白的黃瓜,坐到門檻上啃。傅眉回來就見人大爺似的坐在門前,她把背簍跟鐮刀放進堂屋,洗過手臉,這才過去。


    無非就是問田仁美傷怎麽樣了,囑咐平常要適量的活動之類的話。這幾日打架那事鬧的沸沸揚揚的,傅眉也聽不少人跟她說過那八卦。


    所裏趙心就是個愛打聽,田仁美年輕的時候不止勾搭過李家文哩,多少人跟她沒點曖昧,不過都沒有證據。這樣說來,田仁美年輕的時候該是長得極好的才是。


    然而事實卻不是,田仁美說不上多好看,下巴很尖,鼻子點一點鷹勾,眼角向下。用老一輩人的形容就是尖嘴猴腮、沒福氣的長相。


    就算現在老了推測錯誤,秦冬梅卻是跟田仁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活脫脫田仁美年輕時候的模樣。並不是很出挑,村裏塞她漂亮的也有,那些人咋回事哩。


    趙心跟她感慨,“你呐,小瞧了男人咯,哪個是安分的!這野花就是香嘛,小丫頭多看著點。”傅眉不置可否,她相信有人就是安分的,比如她家那位?


    田仁美跟傅眉接觸不大,以前秦琴就尊尊敬敬著她家哩,想來傅眉也是一樣的,她直接說明了來意。傅眉聽完嘴角抽了抽,“大媽是聽誰說我會開傷殘證明的?”


    “你這女子,你管誰說了,我是你大媽。咱們一家人,你就幫一把咋了?”田仁美覺得傅眉拖拖拉拉的,十分不爽快,忍不住催促。


    傅眉慢條斯理的收草藥,這幾天日頭足,采回來的藥都曬好了,聞著就有一股藥香。用手捏了捏,都曬幹了,她緩緩道:“所以你是道聽途說來的?那你肯定不知道,這證明也不誰想開就能開的,必須的去正規醫院找骨科專家鑒定哩。”


    最重要的,田仁美的傷勢並不太嚴重,養好了就能恢複如初。實在沒有必要開傷殘證明,傅眉不管她是如何想的,這個證明她開不了。


    要是跟李家的事情鬧大了,她這一份證明那可就是偽造,嚴重了要吃官司。也不知誰給田仁美出的主意,她想了想道:“您這腿大概可以鑒定個十級,傷殘程度很小的那種,好好跟李家協商沒有這個也使得。”


    田仁美一聽傅眉不給她開證明,還勸她不要開證明,頓時就急了。“我說你這女子,好歹都是一家人,叫你幫個小忙都不樂意怎地?那李家給你什麽好處了。”


    田仁美站在院壩中央振振有詞,拿出她幾十年的見識口才教育傅眉這種既不幫親也不幫理的行為。秦保山肩上擔著彎刀,老遠就聽院子裏有人大聲說話。


    一見到他,田仁美猶如見到救星,把傅眉不肯幫忙的事情說了一遍,還叫秦保山幫忙勸勸,好歹是一家人。傅眉神色冷冷淡淡的沒理會她,跟秦保山說,“不是我不幫忙,這是得人家專家來哩。我做的那個不能算數,要是牽扯上官司,我就給人做了偽證了,恐怕我都得吃牢飯。”


    秦保山呷了兩口煙,麵容有些嚴肅,其實他是想幫田仁美的。可是傅眉說會牽扯到她,他就猶豫了,要是傅眉被卷進去,秦豐怕是真要跟他急哩。


    畢竟秦豐那小子跟個小狼崽子一樣,惹著他了六親不認,傅眉又是他特別在乎的。因為爹媽那邊的事情,秦豐對他的一些做法已經很不滿,再牽扯到傅眉,兒子怕是真不認他了。


    秦保山心裏轉了幾轉,下了決定,“眉女子說的對,這事情怕是要專業的人來哩,她小娃娃家知道啥,倒還連累你的事情。依我說你就到縣城去好好瞧瞧,或真有所裏沒看出來的毛病哩,也好早些治。”


    田仁美氣的眉毛都要立起來,秦保山還從來沒有拒絕她過什麽呢,這還是頭一回。當初她跟劉小萍罵架,秦保山罵的還是他婆姨哩,如今倒還敷衍她了。


    雖然生氣這兩人油鹽不進,但人家不開口,田仁美也隻能訕訕的走了。秦保山背著煙鍋站了一會兒,回屋去了。


    傅眉更不會將這事情放在心上,她開開心心做飯去了。今天她買回來一塊極好的五花肉,紅白相間、肥瘦均勻,把肉切成她巴掌大的塊狀,然後加鹽、醬油、蔥薑絲、黃酒白糖醃漬半個小時。


    大米中加上桂皮、香葉、花椒、八角翻炒成金黃色,用臼子雜碎,跟豬肉攪拌均勻。然後慢火蒸一個小時取出來,粉蒸肉就算做好了。油脂慢慢滲透五香粉,香粉更服帖在肉表麵。


    一塊一塊土黃色的肉散發出不可思議的香氣,就是瘦肉也浸的油油的,肉質鮮嫩無比。牙齒輕輕一壓,香油頓時溢滿口腔,瘦肉很鮮美帶一點粘牙。肉皮吃起來又有一股勁道,有一點彈勁,肉底下埋著的土豆紅薯被蒸的軟軟的,入口即化。


    她買的這塊肉三分瘦五分肥兩分肉皮,搭配的恰到好處,文火的慢蒸將油脂蒸出來,剛好能黏住五香粉的程度。既不會太油膩,也不會太幹,香粉吃進嘴裏綿綿的,緩解了肉的油膩。肉被蒸的極好,筷子顫巍巍的夾起來好像快要斷掉,但是不會斷,極有彈性。


    然後傅眉用紅薯茵吵了一個素菜,這樣葷素搭配,又有好下飯的菜,秦豐父子兩個都愛這樣吃。


    第43章


    雖然傅眉不肯幫田仁美開證明, 她也沒有放棄, 就到衛生所去問趙心看能不能開證明。去問的時候還提了五公斤的大米, 趙心推脫不接。


    田仁美就說這不是傅眉在這裏也得托她看顧,無事獻殷勤, 不知要有什麽麻煩事情。趙心將人迎進去,“嫂子說這話就見外了, 有什麽事情你問就是,哪敢收東西呢。要是叫上頭知道了,要抓我去上思想政治課哩。”


    田仁美紫檀色的臉皮皺成一朵風幹的菊花, 期期艾艾的坐到辦公桌外頭,“這不是我的腿傷了, 隊上都說該他李家給我賠醫藥費哩,你也知道,這麽些天過去了,他們還不承認哩。我就想能不能給我這腿開個傷殘證明, 總不能叫我白白吃虧呀。”


    趙心沉吟片刻,點頭笑道, “這樣也有道理, 依我說嫂子你直接找上他家當家的人。一次性攤牌說個清楚, 該咋咋地, 他們總不能不理會,我看李大隊長也挺識理的人。”


    田仁美眉頭一皺, “趙大夫你知道啥喲, 他們要是大大方方的認下這事情, 我何苦還東跑西跑哩。”就是李家一家人都躲躲藏藏的不理會她,田仁美這才想法子逼他們認哩。


    趙心一麵跟田仁美說活,一麵打量她拿來的那包米,是用粗布袋子裝著的。從外頭的輪廓可以看出大米顆顆飽滿,結結實實的一袋,沒有碎米。


    這種時候哪家吃得起這樣的米那是日子相當紅火了,秦家大房自然沒那條件天天吃這樣的米,想來是特意去買的。趙心捏了捏眉心,“我說是想幫嫂子哩,隻是我這裏不能開證明,所裏也就孫大夫資曆老,有那能力有那資格。”


    趙心雖然眼饞那十斤米,但是她在衛生所這麽多年穩穩當當的從來沒犯過什麽錯誤,現下眼瞧著平安過去這麽些年,膽子更小了。沒法插手的事情強出頭,就是嫌日子太.安逸了嘛。


    惋惜的看了一眼極有可能進她腰包的大米,趙心移開目光,“那這個傷呢,想要辦傷殘證明也容易,到縣城大醫院請骨科大夫看看就成哩。”


    雖說田仁美剛還懷疑傅眉是六親不認,不幫她這忙,趙心也說衛生所沒這權利。她跟孫曉麗又不大熟,沒法開這個口,隻能暫且放下。


    古塔山半山腰種了一大片的蘋果樹,這個時節綠葉森森,枝繁葉茂的,從遠處看過去就是一片綠海。秦冬梅焦急的等在一顆樹後,雙手攥在一起,眉頭輕輕蹙著,很是緊張的樣子。


    她不時瞧一眼林間的小道,像是在等什麽人,很快她等的那個人就出現了。一個瘦高的小夥子在小路盡頭現身,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人,這才小心的過來。


    秦冬梅險些喜極而泣,飛奔過去撲進那人懷裏,“你怎麽才來呀,人家等了你好久了。”被她抱住的人麵容精神,身子板硬朗,赫然就是李家文的二兒子李成江。


    他緊緊抱了一下秦冬梅,尷尬的解釋,“剛才你媽去我家門前吵,我媽就不讓出門。我好不容易等我媽去我婆家才出來。”


    兩個年輕人擁抱著彼此,就像擁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青春時候的愛戀就是這樣。喜歡上一個人隻是一瞬間、一個眼神的事情,誰還會留意大人之間的齷齪呢。


    李成江年輕俊朗,身板結實又愛笑,上工的時候男男女女一道,逗了秦冬梅幾回。兩人就不知不覺間有了一種隻有兩個人才有的默契,這也是極正常的。


    秦冬梅尖尖的下巴擱在李成江的胸膛上,愁眉苦臉,在為各自家長的事情憂愁。原本想著她媽跟李成江他媽不過是互相不喜歡彼此而已,他們兩個好了,從中間慢慢調和,總會緩和的。


    誰知道老天爺太愛開玩笑了,在他們還沒做好坦白的準備時,那兩個不對付的人矛盾更加激烈了。兩個年輕人為家庭為愛情十分苦惱。


    放棄彼此他們做不到,可是家庭的矛盾他們也化解不了,隻能這麽拖著。李成江抿住厚厚的嘴唇,“對不起,我媽有些……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她,她不該拖著你媽的事情不給賠錢。”


    秦冬梅搖搖頭,“我媽也有錯,她整天跑你家去鬧,害的全村人都笑話咱們。你說怎麽辦呀,她們這麽大的矛盾,要是知道咱倆的事情,肯定不會同意。”


    李成江搖搖頭,“你不要著急,會有辦法的,大不了我給你媽下跪,求她把你嫁給我。”秦冬梅感動的抱緊了李成江,為他對自己的感情而感動。


    田仁美一臉晦氣的回了家,這幾天四處碰壁叫她極不痛快,譚慧知道婆婆在外頭受了氣,就走的遠遠的不到跟前去討嫌。田仁美氣呼呼的在堂屋裏坐了一會兒,喊道:“梅子呢?死女子又到哪裏野去了。”


    喊了好幾聲,秦冬梅才從外頭慢悠悠的進來,臉蛋緋紅,眼睛含水,像是極力跑了好一會兒。田仁美眼神孤疑的在她身上掃了一圈,秦冬梅緊張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生怕她媽看出什麽來。


    田仁美移開目光,罵道:“多大的人了,一天就知道到處野,家裏的豬喂了嗎?”開年隊裏分豬的時候,為了得到一塊豬草地,大房就爭取了兩條豬來養。


    秦冬梅微微鬆口氣,“早喂了哩,我還多打了一背簍的豬草,院子裏的雞鴨我也喂了。”她提心吊膽的說話,想快點回房去,躲在一個沒人的角落。“那媽,我回去換身衣裳,今天摔了一跤。”


    “我說你頭發咋亂糟糟的,還有幹草哩,快去吧。”秦冬梅淡淡嗯了一聲,慢慢走回房間。剛關上門,就忍不住兩腿一軟,滑坐在地上。


    實在是太累了,成江那混賬跟她的時候……那麽用力,撞得她三魂丟了七魄,到現在下麵還一片麻麻木木的。那股酥麻的感覺遊遍全身,叫她走著回來都吃力。


    秦冬梅坐在地上,思緒已經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似是回憶起什麽渾身顫了一下。吃力的爬起來,脫下一身衣裳,這些衣服她不敢叫別人洗,那混蛋把東西都留在她身子裏了。


    現在全流在了褲子上,叫她媽知道是要出大事的。


    第44章


    秦冬梅跟李成江一直保留著小心甜蜜的聯係, 因為雙方家長的原因而不敢在外人麵前表露出來。兩個人之間有曖昧的情愫, 就是小心躲避著所有人, 親近的人也會有知道的。


    畢竟喜歡一個人就想給他打上自己的烙印,讓人不敢覬覦, 所以秦冬梅的事情秦桑是知道的。這天兩人一起下工回家,秦桑撞了撞秦冬梅的胳膊, 笑嘻嘻的問她,“喂,你跟你那位情哥哥咋樣啊。瞧, 人家看你呢。”


    秦冬梅抬頭看去,李成江果然站在不遠處看她呢, 瞧她看過來,撓了撓頭走了。收回目光,抿唇笑了笑,她有些苦惱道:“能怎麽樣呢, 還拖著呢。”


    沒有找到人給開傷殘證明,田仁美放棄了這個主意, 還跟李家耗著。至於她跟李成江隻敢偷偷來往, 還不敢告訴家人, “阿桑, 你說咋樣我家的關係才會跟李家好起來呢,遲早有一天我跟他的事會被發現的。”


    秦桑苦惱的搖搖頭, 她認為這個問題無解, 不知道為什麽, 她就有種直覺,大媽跟周家嬸子關係很惡劣。要是秦冬梅跟李成江的關係叫大人們知道了,或許就是他倆分開的那天了。


    兩人莫不作聲的往回走,今天三隊的任務是種土豆。一人在前頭挖坑,後頭人丟進去一分為二的幾塊豆種,還有人施肥蓋土,上千畝的地還沒有完成。兩個人順著林子旁邊的小道往山下去,邊走秦桑邊打趣秦冬梅跟李成江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秦冬梅叫她說的不好意思極了,追著打她,從小坡上跳下去就抓住了人。兩人在田壩上跑來跑去,玩了好一會兒才回家。


    夏天到了,黑夜漸長,太陽還掛在西邊的地平線上,月亮也出來了。傅眉采了草藥從林子裏鑽出來,橙黃的餘暉照在臉上,像是敷了一層熒光。


    她已經徹底融進了柳樹屯這個大家庭,日子過得充實而有意義。白天跟孫曉麗出診,走遍柳樹屯周圍的鄉鄉鎮鎮,見識各色色樣的人和病症。


    沒事到山裏去采些草藥,將中醫往更深裏研究。從林子的小路上下來,快到趙永青住的牛棚時,聽到一陣吵嚷喧囂的聲音。


    傅眉三步並成兩步跑過去,幾個小工隊的隊員手拿長.槍在趙永青屋裏翻東西呢。真是一群毛孩子,這是第二回了,前天她也看見他們欺負人。


    趙永青看見她過來示意她不要管,傅眉沒法子,隻能走了。今天他們又來搗亂,把背簍放下,傅眉站在院壩邊上,“你們幹什麽呢?”


    見是傅眉這個村裏有名的城裏姑娘,少見的幾人收斂了一下自己粗暴的動作,一人回答說,“我們懷疑他思想又有了偏差,從他屋裏找出了一篇文章。”


    接過去一看,傅眉嚇了一跳,這是秦豐寫的一本書的讀後感,她若無其事的拿著紙,“哦,這個啊,看這幾個字,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就是教咋煉鋼的,跟思想有啥關係,主席還鼓勵咱多發展技術哩。”


    那幾人很是孤疑,畢竟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人,傅眉說的振振有詞。不知道真假,更不敢相信她有意包庇人,小分隊抓了抓手裏的槍,“那他這幾天還沒好好上工哩。”


    “那他沒好好上工是該教訓,隻是你們這樣翻翻砸砸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幹啥呢。可別給我找麻煩了啊,拜托了,吳書記叫我好好看著他,這人上次投河,還是我給治好的,再有啥事咋辦?”


    幾人麵麵相覷,趙永青上次跳河的事情他們也是知道的。這會兒他們翻了這麽半天,他就癡癡愣愣的坐在地上,眼神飄忽,倒真像個腦子有病的。


    幾人四處亂瞄看了看,終於覺得惹上個瘋子沒有好處,吵吵嚷嚷的走了。傅眉把秦豐寫的東西撕了,扔到一旁流過的堰溝裏,水把小碎紙打濕衝走了。


    回來時趙永青還坐在地上,傅眉笑道:“您老就這樣,他們來幹什麽,隻要不打你,隨他們咋樣。把自己保護好,比啥都重要。”


    趙永青一直看著傅眉忽悠人然後把紙撕了扔掉的動作,沉默了半晌,憋出了一句,“沒文化,真可怕。”連《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都不知道,煉鋼?這丫頭忒會忽悠人。


    說著歎了口氣,頗為心痛文化不豐。都這時候了,吃不飽穿不暖,時常還要挨打挨罵,還擔心文化事業得不到發展的前景,知識份子啊,真是心懷大義天下。


    傅眉把趙永青扶起來,簡單收拾了一下屋子,回衛生所去了。現在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晚了,下工的社員都回到了家裏,分布零散的農村房屋家家戶戶房上緩緩升起虛煙。


    曖曖遠人村,依依墟裏煙。


    傅眉踩著一地夕陽回到衛生所,孫曉麗跟趙心已經走了,大門是鎖著的。采回來的藥材一一分類,擺在簸箕裏晾著,回頭看了一眼,確定沒事了,傅眉準備回家。


    準備鎖門的時候,秦冬梅進來了,她臉色有些白,坐在辦公桌跟前一手撐著肚子。傅眉愣了一下,把鑰匙重新放回兜裏,問她,“有事嗎?”


    秦冬梅抿了抿唇,“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天回家小肚子就一直墜墜的疼。仔細想了想,沒有亂吃什麽東西啊,就是跟秦桑瘋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後就一直疼。


    傅眉聽她說了一遍經過,大致了解了情況,想必是摔到哪裏了。有時候不注意,雖然磕磕碰碰的自己不警覺,有可能就傷了內髒。


    小心摸了摸秦冬梅肚子上分布的器官位置,疼的地方卻是小腹那裏。傅眉眉頭微微皺了皺眉,搭上秦冬梅的脈搏,越摸越詫異。


    看了她一眼,換了一隻手再摸,最後傅眉收回手,鄭重的跟她說,“你懷孕了,你知道嗎?”


    秦冬梅有些不敢相信,反應過來身子開始發抖。不能的,怎麽能這樣,她媽知道會殺了她的!


    傅眉看她這麽驚懼害怕,以為這個孩子來路不正常,她沒急著走。秦冬梅她是認識的,雖然交際不多,現在這樣,一個年輕女孩子該怎麽辦?


    兩人沉默的一坐一站,秦冬梅沒動,傅眉也不趕她走,過了一會兒問,“你打算怎麽辦?”


    “打掉!”秦冬梅深深吸口氣,臉色蠟黃,拳頭攥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七十年代嬌寵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勾陳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勾陳九並收藏七十年代嬌寵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