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傻人有傻福呐,不過我看他這個娘子,就著實討厭了些。”脾氣不饒人,偏偏還長的好,那樣的最是讓她看不慣。


    祁廣耀拍了拍柳姨娘停下的手,示意她繼續,道:“放心,她顛不出什麽花樣來。等芙雁嫁進去了,她隻顧著爭風吃醋都來不及。”


    “也是,不過聽夫人說,那楚嬈口風咬得緊,不肯讓祁蘇娶妻納妾呢。”


    “笑話,她一個女子憑什麽決定。”祁廣耀話鋒一轉,“不過,風兒現在還沒個正妻,是得替他好生物色,還有玉婉,你這個做姨娘的也不說幫忙找找。”


    “是,老爺放心,妾一定擺心裏頭。”


    沐浴完,趙芙雁躺在閨房的木榻上,斜著身子倚在床欄邊,手裏則拿著那隻馬車上帶下來的小瓷碗。


    也不知為何,那男子的容貌在眼前晃啊晃的,始終揮之不去。


    他最後說的那句話,也不知道對多少女子說過,還是,以前當真與許多女子私會了麽。


    “小姐,小姐。”螢火從外邊喊邊跑進門。


    趙芙雁立馬將瓷碗塞進被窩裏,“嗯,螢火你來了。”


    螢火沒留意她的動作,福了身說道:“小姐,奴婢方才問過宅子裏的下人了,有人剛好與孟家的下人是老鄉,聽他們說,孟家生了五個兒子呢!但是就是沒生一個女兒。”


    螢火皺眉道,“奴婢就知道那個姓劉的登徒子是騙我們的!”


    “反正我們也是騙他的。”


    趙芙雁早就猜到了,哪有人要一個杯子的,那他說他姓劉,也是假的了。


    劉,劉翩仁騙人?


    趙芙雁噗嗤一聲忽的笑出聲來,嚇了一旁的螢火一跳,她家小姐甚少歡喜,在外溫柔大方,其實心裏苦的很,像這般笑,都不知道是多久前才看到的。


    “小姐,您沒事吧。”螢火焦急詢問。


    “沒什麽,想到些趣事。”趙芙雁止了笑意說道。


    “哦,對了小姐,奴婢替你把瓷碗扔了,都不知道他用沒用過,奴婢怕髒了小姐的手。”


    趙芙雁被子下的手將瓷杯攥緊了些,“嗯,我已經扔了,螢火,我要睡了。”


    “噢。”


    螢火回身準備去吹燈,順口問了一句,“小姐,咱們何時再去祁家呀。”


    趙芙雁聞言眼神有些晦暗,如今流言都傳出去了,若是自己不爭取這趟機會,以後也不知道會被爹‘賣’給哪家作妾,“後日就去吧。”


    “是,小姐。”


    第52章


    四院書房, 楚嬈就窩在桌案對過的圈椅裏, 手上隨手掛上了一本書。


    方長的書冊擋在麵前,露出一雙小鹿似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麵前案後的白衣男子,癡癡的仿佛一塊望夫石。


    楚嬈這兩日心情舒暢極了,尤其從中秋那晚回來,她的臉皮愈發厚了起來。


    人麽總是貪心的,她抱了一次,就想抱第二次, 然後她就突然想通了,反正祁蘇的臉上總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那她還兀自羞澀什麽, 他可是她的夫君呢!


    大概是楚嬈的視線太過明顯,祁蘇被這麽看著頗有些不大自在, 他輕咳了一聲,“楚嬈,你有事想與我說。”


    “沒有呀。”


    “那你從早上到現在, 呆在這作甚?”


    “看書。”楚嬈舉起手中捏著的藍封皮,“喏, 這本, 我都看了快一半了。”


    “回你房裏看。”


    “房裏太暗了, 我眼睛疼。”


    祁蘇抬頭攏眉,“書房不暗?”


    楚嬈聞言搗蒜似的點了點頭,指了指自己的圈椅,“一點都不暗, 我坐的那個位置是正正好好對著日頭的!”


    “……”


    楚嬈見祁蘇垂眸不再理她,心裏也不難受,她現在是徹底摸透了祁蘇的性子,對著他,隻要賴著就行。


    這是她的強項,她兩個哥哥都是這樣被她‘折磨’過來的。


    楚嬈興高采烈地蹦跳著回座位,恰巧四九抱著一堆信箋進門。


    “夫人好。”四九先把懷裏的一堆整齊地捧放到桌子上,然後捏出其中一封,“夫人,這是雲珠寄給您的。”


    “雲珠?”


    雲珠這次回鄉探親是久了些,這算來還是第一封書給她的信。


    楚嬈疑惑地展開,然而越看,眉頭皺的越深,到最後,雙眉都像是擰在了一塊兒。


    出嫁之時,就是因為記得雲珠會嫁與別人作妾,活的憋屈,她才執意要將雲珠帶在身邊,可沒想到,這件事雖然推後了些,但還是教雲珠給遇上了。


    雲珠當初回去是聽說她爹病情嚴重,現在看來分明就是騙人回去的伎倆。


    這封信寫的倉促,錯字也多,皆是求著她過去搭救的內容。楚嬈認得這是雲珠的筆跡,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麽苦難法子托人帶過來,信戳上的日期都是四五日以前的事了。


    四九伸長了脖子補了一句道:“夫人,小的聽門房的人說,送信來的是一個豐州過來走商的販子,所以耽擱了些時辰。”


    “嗯。”楚嬈猜也是。


    她的手裏捏著信,不管如何,她和雲珠自小一起長大,有著姐妹般的情誼,要她就這麽放任,實在是做不到,況且她畢竟知曉雲珠後麵的鬱鬱寡歡,總得做點什麽才行。


    楚嬈看向祁蘇,猶豫了幾息,道:“祁蘇,我想去豐州找雲珠。”


    “我一個人去就好。”


    出嫁了的女子說出這等話,其實很不妥帖,她想出門便出門,還算是個遠門,哪有這種道理。


    如果祁蘇不那麽體弱,或許楚嬈會央著他一道去,但現在正值秋季,她是萬萬不會讓祁蘇出門的,所以她隻能自己去。


    “為何。”


    楚嬈從未想過祁蘇會問他緣由,要麽同意,要麽不同意,他實在不像是會關心別人作何事的人。


    但左右她沒打算瞞著什麽,老實道:“雲珠被她爹娘關起來了,要把她賣給別人作妾侍,所以我想過去帶她出來。”


    “你憑何帶她出來。”祁蘇收回放在書上的視線,凝眸看向楚嬈。


    “……”楚嬈有些說不出話,其實她也沒想好,隻是一門心思地想救雲珠,“我帶銀子過去給她爹娘換。”


    “若她爹娘不肯,若遇到匪人刁難,你該如何。”


    “我”楚嬈被祁蘇這麽一說,其實心裏也打鼓。


    就算她帶上紫煙,也不過兩個女子,還得趕夜路去,到了那又人生地不熟的,這些她全然都沒計較過,隻憑著一時衝動就把話給說出來了。


    祁蘇看著楚嬈低頭,神色亦有些不自然,自己都未察覺地放緩了語氣,“所以,我不許。”


    楚嬈心係著雲珠,全然沒聽出祁蘇好不容易沒來得及遮掩的關切之意,急道:“可是,那雲珠她怎麽辦。”


    “我會差人將她帶回來。”


    “嗯,好。”


    楚嬈坐會圈椅,手臂環在胸前抱著膝,心裏無端有些不是滋味。


    和祁蘇無關,他答應她會帶回雲珠,楚嬈自然會信他。隻是,在祁蘇那寥寥幾句話之下,她突然覺得自己有時真的有些笨拙。


    好像總是憑著一腔喜好,學不來別人的心細如塵,收斂自如,從小就這樣,盡鬧出些不大不小的麻煩。


    “祁蘇,我是不是比旁人要笨。”


    祁蘇手勢一滯,“什麽?”


    “就是掩不住情緒,思慮也不周全,被人計較了都不自知,之類如此的,”楚嬈悶著頭,“就是這種笨。”


    祁蘇應了聲,“還好,隻是稍笨了一些,無礙。”


    “……”


    楚嬈蹙著秀眉抬頭,她當真覺得自己要被氣哭了,尋常人難道不是總要敷衍安慰個幾句麽,怎麽輪到他就是這樣。


    祁蘇無視她的目光,緩緩開口:“反正,有我。”


    第53章


    雲珠一事, 有了祁蘇那句話, 楚嬈心裏安心了許多。


    豐州是揚州的鄰城,從廣陵城過去緊趕慢趕也要個兩三日,再加上個中安排,沒個五六日怕是不會有結果,所以楚嬈便隻能數著日子等。


    她已然想好了,等雲珠回來,就盡快替她尋一門好親事, 免得夜長夢多,反正紫煙看起來,也沒對她起壞心。


    楚嬈伏在案桌上, 左手撐著下頜看向祁蘇,右手則捏著墨塊在硯台裏研墨, 當然,是不怎麽用心的。


    “祁蘇,你在豐州也有鋪子麽?”


    祁蘇正在對賬, 頭都不抬,“嗯。”


    楚嬈現下是天天像個尾巴似的跟他來書房‘看書’, ‘習字’, ‘作畫’, 名目繁多,他隻能放任她呆著。


    習慣了,倒也不覺得吵鬧。


    “噢,難怪了。”


    楚嬈問過四九, 祁蘇找誰把雲珠帶回來,可四九都不知道,那肯定不是從廣陵城派人出去的,是以楚嬈才會這麽詢問,沒想到她還想對了。


    既然都在豐州,楚嬈腦中靈機一動,“那你豐州的鋪子有沒有掌事的年紀不大,模樣不錯,還尚未娶妻的?”


    她一下子開了三個條件,眼裏亮晶晶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在挖掘什麽寶物。


    “不知。”祁蘇將一頁紙放進竹藤編織的書筒,“你要替雲珠做媒?”


    “你怎麽知道?”


    祁蘇看了她一眼,“你的心思不難猜。”


    楚嬈聞言,想起他昨日說的句話,心裏羞惱同時,還隱隱帶著歡喜,脫口而出道,“你有那麽聰明,那我的心思,你也沒猜到啊。”


    “我還有何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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