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是大人們尚不能輕易治好的疾病,更何況一個七月早產的小兒!她已經做好最壞的準備了。


    但昭帝此時卻不能抽出太多時間陪她——正如秦太醫所說,別宮裏果然也有了感染天花的,一時六宮人人自危。而沒等這廂平靜下來,那廂又出了事情。朝堂之上有人上奏,說民間也起了一股天花熱流,不少平民已經因無藥可治而死去。而處於大燕朝西南方的播羅國,已經趁機虎視眈眈。


    一時這場天花,成了大燕朝近幾年來最大的禍亂威脅。


    然為著天花一病已多年沒在大燕朝出現過了,因此並沒人研製過專門的治療藥方。昭帝一麵命宮中太醫們加緊研製藥方,一麵讓鍾離動用江湖勢力去打探這場禍亂的源頭。


    昭帝這日在朝處理完了政務,又就天花形勢說了幾句:“眾位愛卿還有什麽要說的嗎?朕看你們都是欲言又止啊。”


    群臣麵麵相覷,誰也沒這個膽子去開口。良久終於有人站了出來,正是懿皇貴妃的父親,萬秉澤。他執笏躬身道:“陛下,最近民間興起一種說法,說此次天花禍國,是……”


    他到底還是猶豫了下,昭帝沉住氣道:“卿但說無妨。”


    萬秉澤道:“說此次天花禍國,是陛下作為天子,失德所致,是上天對陛下的懲罰。”


    昭帝雖沒擺明了發怒,但他周圍散發出的寒氣一分一分擴散,使得眾臣皆都跪下了,沒人敢去看他臉色。


    “好啊,”沉默半晌他突然令人心驚地笑了,“朕本以為這場天花隻是天災,現在看來,隻怕是場**呢。”


    萬秉澤心裏突突了一下,沒敢接話。


    昭帝起身拂袖道:“今日事畢,散朝。萬秉澤,你道禦書房來。”


    萬秉澤果然隨他去了禦書房,內心忐忑得很。昭帝大喇喇坐下將他打量了半天,突然發問:“卿可知道朕今日之話的意思?”


    萬秉澤想到他說天花乃**,心中已猜了個十之**,隻得硬著頭皮說道:“臣隻想請求陛下,切莫遷怒於皇貴妃娘娘!此事與她毫無幹係啊!”


    昭帝冷笑道:“你倒是愛女心切。放心,朕不是那種隨意遷怒的暴君,更何況朕與她還剛有了一個兒子。但是朕得告訴你,等此事畢了,萬家必會從大燕朝消失,你該做打算就自做打算吧。”


    萬秉澤幾欲昏倒了:“臣懇請陛下,讓臣見皇貴妃一麵可好?”


    昭帝一口回絕了:“不行。你雖是她的父親,但也是萬太後的弟弟,朕決不能讓她在這個關頭跟萬太後再扯上關係!你素日與她有書信往來,今後也一發斷了罷!去罷!”


    萬秉澤退下了。外頭明日長空,他仰頭而視,老淚沾襟:“兒啊,都是萬家帶累你受苦了,教我們父女不得相見!雖說你恩寵正盛,但到底伴君如伴虎,你可千萬要保重自身啊!唉,也不知我能不能活過這場浩劫,還能不能再見到小外孫?”


    懿皇貴妃還並未知道父親的這些心思,此時她滿心都在小猴兒身上,根本顧不上其他。但奇怪的是,照理來說以小猴兒的體質,若感染了天花,是定然活不成的。卻不知為何他還能硬撐著。


    懿皇貴妃想,或許是因為她連日連夜的禱告感動了上天吧。


    三日後,秦太醫從古書上扒出來了給專治小兒天花的藥方。懿皇貴妃顧不得許多,便讓秦太醫酌情給小猴兒用了藥。


    “上天保佑我兒,請不要將他從我身旁奪走!”


    小猴兒的病榻在西間,她便在東間設置了一座神龕,將滿天神佛都求了個遍,連喝口水的時間都不肯留,更別說合眼休息了。這古藥方已久無人用,連萬壽宮的宮人們都議論說,小皇子這回怕是凶多吉少了。


    “娘娘,”雪茶看她人消瘦了好多,短短幾日時間便變了個人似的,眼睛也熬得通紅,她便頗為不忍,“娘娘去休息會兒吧,奴婢代娘娘祈禱也可以啊。娘娘若是把自己給熬壞了,陛下怎麽辦呢?小皇子怎麽辦呢?”


    這話打動了懿皇貴妃,她撐著跪到失去知覺的身體強行站起來,趴在小猴兒榻邊合上了眼。也不知睡了多久,有人將她給搖醒了:“娘娘!娘娘!小皇子退燒了!”


    懿皇貴妃倏地睜開眼睛,許是那藥見效了,小猴兒的體溫果然降了一些!懿皇貴妃欣喜地哭出了聲。小猴兒的命,總算是在秦太醫手裏保住了!


    昭帝大喜,命秦太醫繼續診治宮中其他感染者。秦太醫將小猴兒所用的小兒藥方加以整改,用在了宮人身上。卻不想又惹出了亂子——照理說沒人用的藥方都是一樣,結果有的人用了病便好了,有的卻仍然不治。染病的宮人們很快便鬧了起來。


    昭帝頭疼問四喜道:“他們為什麽而鬧?”


    四喜惶恐道:“陛下,他們說秦太醫收了某些病人的好處,便給了他們有用的藥物;有的人沒給賄賂,便被秦太醫給隨便打發了。還有沒治好的覺得上天不公平,嫉妒那些治好了的……”


    還有的人在臨死前,詛咒了因失德而帶來這場禍亂的昭帝。


    這句話,四喜想了想,終究沒能說出口。


    昭帝也是滿眼血絲,苦笑道:“人性可畏啊,不能痊愈的嫉妒痊愈的,嫉妒會使將死之人發瘋。四喜,再盡量抽出些人手來加強皇宮戒備。免得有人趁機興風作浪。”


    四喜應道:“不消陛下說,奴早已留心了。”


    昭帝點頭道:“朕再叫鍾離進宮一趟,朕總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同樣的藥時而有效時而失效,說不準是宮人身上的病出了問題。”


    四喜不明白,什麽叫人生的病出了問題?


    不過他的疑惑很快便得到了解答。鍾離帶了宋醫師,百忙之中入宮一趟。那宋醫師果然是神通廣大,隻用兩天便查明問題所在——昭帝的判斷是正確的。藥方之所以時而失效,是因為有些人得的根本就不是天花,而隻是出現了與天花類似的症狀!


    昭帝大怒:“這麽說,是有人在六宮裏做了手腳,故意將此症狀與真正的天花混淆在一起,好引起更巨大的恐慌與怨恨!”


    鍾離讚同道:“不錯。皇兄可知道他們為何這麽做?”


    昭帝冷笑道:“嗬,朕想著,是想利用將死之人的絕望與怨恨,對朕不利吧!朕若以一個失德的名聲死在這群人手中,可比感染天花而死更能成為後世笑柄。可見此人用心之歹毒!鍾離,現在此人在做什麽?”


    鍾離正色道:“萬太後正在籌謀挑動民憤,再以拜火教勢力將暴民們集結在一起,同時仍與播羅國勾結。陛下,隻怕不久的將來,這天下將要不太平了。”


    昭帝的臉色蒼白,眸子卻是恍若有漆黑的火焰在跳動。


    “是時候與他們做個了斷了。四喜,朕叫你做的事情,辦好了嗎?”


    四喜嚴肅道:“已經辦妥了,陛下!”


    昭帝點頭:“傳朕旨意,懿皇貴妃及其子,因感染天花需要隔離,即日起禁足在萬壽宮內,萬壽宮封宮,無朕旨意,禁止任何人出入!”


    四喜凜然,立刻去宣了。懿皇貴妃聽說,先是愕然,再便順然接受了。萬壽宮的大門,從此轟然閉鎖,這裏成了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


    雪茶慌了:“娘娘,小皇子的病明明已好了大半,娘娘也並未感染天花,陛下這是何意?”


    似是在安慰雪茶,又似是在安慰自己,懿皇貴妃淡然說道:“不用想太多,陛下自有他的意思。本宮相信他。本宮說過,無論他做何事,本宮都要與他站在一處。”


    昭帝這晚宿在勤政殿時,特意將殿外值守全部散去,隻留了四喜、鍾離在身側。這是為了做出一副摒退眾人、與鍾離談事的樣子。實際上,他一邊與鍾離說笑,一邊將那柄利劍反複擦拭了無數次。


    鋥亮的劍鋒如鏡,映出他騰起的一身殺氣。到了夜半時分,殿外人終於忍不住了。十幾個裝扮成侍衛的宮人,揮刀執劍劈開了勤政殿的門,一撥直向背對著他們的昭帝而去,另一波則直奔向了坐在輪椅上、看起來毫無縛雞之力的鍾離。


    第49章 清洗


    刺客們早已在勤政殿外潛伏多時, 又聽裏麵昭帝與人一直談笑風生, 更是惱火, 彼此對了一番眼神後, 便執刀耍劍地衝了進去。昭帝本背對著他們, 大太監四喜一副驚恐模樣,昭帝身旁還有個坐著輪椅的人——這夥人便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了。


    豈料那四喜先是驚呼一大聲,然後不知從哪裏摸出把暗器來, 瞬間便撂倒了兩個。輪椅上的鍾離脫手擲出兩個藥瓶, 藥粉迷住了他們眼睛;再接下來, 昭帝迅速出手, 一柄利劍翻騰幾個回合,便隻留下了三個活口——還是他特意留下的。


    那三人見失敗了, 下頜一嗑, 便要將藏在齒間的毒藥吞下。昭帝三人又利落出手,直接卡住了他們喉嚨,逼得他們將□□吐了出來。


    “裝備挺齊全啊,有武器有毒藥, ”昭帝冷笑道, 彎腰用劍背重重拍了拍其中一人臉頰,“說吧,你們的頭兒是誰?”


    那人咬緊了牙關不說話。鍾離便再取出瓶藥來, 四喜掰著他下巴給硬灌了進去。那人頓時慘叫起來, 身軀在地上掙紮扭轉得幾欲斷裂, 但就是死不了。


    “你若不說, 朕就用這種辦法來誅你的九族;你若老實說了,朕就知道你是被人逼迫的,朕會給你一大筆銀錢,放你回老家去。你看如何?”昭帝坐回椅子上,長腿一蹬,黑靴子點上了桌案。他擺出一副循循善誘的口吻,眼中的笑卻是極其冰冷的。


    那人的慘狀看得另兩人幾乎昏厥,昭帝從他們眼中看到了些許猶豫。他又歎口氣道:“其實,這幕後主使朕也不是全然不知——朕畢竟是這天下之主,九五之尊,有什麽事能瞞得過朕呢?是誰給你們的自信與膽量,敢來背叛朕?”


    其中一人終於抗不過恐懼了,大喊一聲道:“我說!求陛下饒命!”


    他發抖道:“陛下,我們不是壞人,都是宮人,都是眼睜睜看著身邊人一個一個死去,給嚇壞了!有個人來找我們,說是陛下受到了上天懲罰才會連累我們,就給了我們這些東西,叫我們殺了陛下,那些人的病就能好了!求陛下饒命!”


    說罷他一個勁地磕頭,血水在地麵上流了一灘。四喜嘲笑道:“這話你們也信,當真愚昧!”


    昭帝哈哈笑道:“可不是!若說上天要懲罰朕,那為什麽朕沒有得病呢?罷了,朕看在你們也是一片好心的份上,就饒了你們。四喜,開庫拿銀錢給他們,放出宮去,算作補償吧!”


    幾人拚命叩頭謝恩,四喜叫他們滾出去了。外頭早已埋伏好卻沒能出手的天罡地煞衛們立刻將人帶了下去。


    四喜忍不住問道:“陛下,為何要放他們走?待奴去查明了他們武器來源,不就能了事了麽?”


    昭帝彈他腦殼道:“朕就不告訴你,你猜啊,你這個笨蛋。”


    四喜哭笑不得,不過看得出昭帝現在是心情大好。鍾離微笑道:“現在宮內亂成一團,若要查,總會有人做手腳的。還不如放了他們走,幕後之人一定會一路追殺,屆時再順藤摸瓜就是了。”


    昭帝過來拍他肩膀道:“不愧是朕的弟弟,跟朕一樣聰明。對了,阿瑉啊,朕想跟你說件事情。”


    鍾離一聽這稱呼,立刻察覺到對自己而言定不是好事。他勉強笑道:“皇兄請說。”


    昭帝歎氣,用一副老長輩的口吻說道:“瑉啊,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看你整日戴著個麵具,每回出入皇宮都這麽引人注目,不如直接把麵具脫了,就以司寇瑉的身份活著。這樣你也好找個媳婦兒,你看怎樣?你說哪家姑娘會嫁一個天天戴麵具的人呢?”


    鍾離:“……”


    他猜到了一定不是什麽好事,但萬萬想不到會是這件事。他溫柔如春風的笑容頓時變得像摻雜了冰雹的夏日雨一般尷尬:“皇兄啊,你看是這樣,這個事呢我……”


    昭帝大力拍他肩膀道:“朕明白,朕都懂。你放心,朕都替你安排好了。這事不難,你這回在研製天花方子中可是立了大功。若趁此時公開身份,百姓們定會感激你,你還會愁娶媳婦兒的事嗎?”


    四喜實在聽不下去了,悄悄溜出了勤政殿去。鍾離隻覺得腦殼痛:“不了不了。皇兄啊,你看我是這麽想的。你現在做了皇帝,我是鍾離還是司寇瑉其實都無所謂,重點是我能處在皇兄的羽翼保護下安然度日。一旦我回歸司寇瑉的身份,就免不了要卷入朝堂之爭,這可比娶不到媳婦兒要嚴重多了。皇兄,你可就饒了我吧。”


    昭帝摸著下巴上的胡茬陷入了沉思:“你說的也有道理,那麽你娶媳婦兒怎麽辦呢?”


    鍾離哭笑不得道:“皇兄先不要操這個心了成不?你得先答應我,一定要過了眼前這關,千萬要保住皇位啊,不然我可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昭帝心裏一酸,向他保證道:“你放心,你哥定不會叫你落到那種境地的。娶媳婦兒這事咱們以後再提,現在你得先幫朕把太後那個老妖婆給趕下台去——她這出戲唱得可真夠熱鬧的,朕一定得幫她好好收個場。”


    鍾離點頭,然後昭帝又補了一句:“那之後,你就可以安心娶媳婦兒了。”


    鍾離:“……唉。”


    鍾離心裏很複雜。他隔著麵具摸了摸自己這張臉,再看看掩蓋在毯子下的一雙腿。他其實已經做好一個人過一輩子的準備了,他實在不忍心去禍害別人家的好姑娘。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立刻遵照昭帝吩咐,命自己的人去追查放出宮的幾個刺客。之所以不用宮中侍衛,是昭帝覺著宮中已經不幹淨了,不可全然信任。


    而鍾離的人都是江湖上來的,宮中之人與他們不會有太多交集,因此也絕不會想到他們會摻和此事。很快,兩撥人在可憐的刺客們屍體前打了起來。江湖殺手們將活口拖回去好一番折磨,第二天便將結果回報了鍾離,鍾離又回報了昭帝。


    原來給刺客們提供條件的,居然就是昭帝身旁的一名地煞衛!


    震怒的昭帝立時將他九族下了大獄,將於秋後問斬,全族誅滅。同時解散現有的天罡地煞衛進行重組。一番動靜下來,又清洗了皇宮中好一撥人,其嚴重程度甚至到了民間傳言“宮中血流成河”的地步。這一舉可謂是徹底切斷了萬太後在宮中的手腳,也算是昭帝向萬太後最後開戰的信號。史稱“天花之亂”。


    在這期間,懿皇貴妃和小猴兒因一直呆在萬壽宮中幾乎與世隔絕,因此倒沒受到太大影響,日子還是照過。隻是昭帝許久不來,又每每聽說他在做的諸事,懿皇貴妃總覺得心驚心憂導致心悸。


    好在小猴兒的病早已大好了,現在吃得香睡得香。懿皇貴妃也隻有在將軟軟香香的小猴兒抱在懷裏,逗到他眯著大眼睛咯咯直笑時,才會覺得放鬆一點。


    這日小猴兒吃飽了奶,吸著他的小指頭哼哧哼哧地睡著了。懿皇貴妃拍著他哄唱了半天,自己也困覺了,不覺便閉了眼。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到有一顆毛茸茸、熱乎乎的腦袋拱過來,在她脖頸間蹭來蹭去,終於把她給拱醒了。


    懿皇貴妃閉著眼醒來,隻覺得臉蛋上濕濕的,第一反應便是小猴兒頑皮,尿在她臉上了。她慌得伸手去摸小猴兒,手卻被人一把攥住,有人輕聲在她耳邊說道:“愛妃姐姐,你摸哪呢?”


    她慢慢睜開眼,還以為自己做夢呢。夢裏有個昭帝的影子,握著她的手去抿她自己的臉蛋,還笑嘻嘻道:“愛妃姐姐,你一定是想朕想得哭了,才會叫著朕的名字流淚。”


    懿皇貴妃茫然地眨眨眼,昭帝又將她沾著淚水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道:“你看,愛妃姐姐的眼淚流進了朕的心裏,朕好心疼啊。”


    懿皇貴妃觸摸到了他火熱的心跳,她倏地清醒了。


    “陛下!你來了!”


    她猛然起身,一把摟住眼前人的脖頸,霎時哭得不能自已:“你、你怎麽才來?這麽久連個消息也無,可知臣妾費了多少心思去打聽你!哪怕時不時放個消息進來也好啊!叫臣妾擔心這麽久,你還有臉爬床!你下去,下去!”


    她真是給擔心壞了,天知道那些日子她守著病了的小猴兒是怎麽熬過來的。昭帝也紅了眼睛委屈道:“對不起,朕是怕把你們給牽扯進來吧。你都不知道那晚有多麽凶險。”


    他趁懿皇貴妃低頭哭泣的時候兒,他去給她眼角擦淚,就蹭了幾顆淚珠兒抹到自己眼睛上去。然後非常委屈地將遇刺一事添油加醋說了一遍,惹得懿皇貴妃心驚膽戰,再也不忍埋怨他了。


    “那陛下可受傷了?”她抓著昭帝左看右看,扒了外裳又扒內裳。昭帝露出了得逞的微笑:“朕心口這裏差點被刺了一刀,還有這裏,這裏也破了皮,不過現在愈合了。”


    他主動扯開了褻衣給她檢查其實根本沒受傷的身體。手忙假亂在他身上亂摸一番後,懿皇貴妃終於發現自己受騙了。可惜她這會兒已經不氣了,自然不能再把人給攆出去。


    最後的結果,是睡在一旁的小猴兒被奶娘偷偷抱走,而昭帝終於如願以償在萬壽宮過夜了。


    到了夜半時分,懿皇貴妃在昭帝懷裏睡得安穩,這是她這麽多天第一個十足的好覺。昭帝還醒著,手指輕輕蹭著她的後脖頸,美滋滋回味著方才帳中**。正感歎著鍾離不願娶妻不能享福時,突然四喜進來報道:“陛下,建章宮傳來消息,徐夫人病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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