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嫿莞爾,“你說呢?”


    冬桃道:“要我說,小姐當然不喜歡了,大殿下可是出了名的惡獸,怕他還來不及呢,怎麽會喜歡?”


    安嫿但笑不語。


    冬桃想起今日換嫁的事就來氣,忍不住有些不甘心的問:“朱姨娘和二小姐實在欺人太甚,小姐就這麽算了麽?”


    安嫿撥了撥額邊的碎發,“當然不會。”


    冬桃是個心寬的,聽到安嫿的答複立刻開心起來,服侍著安嫿睡下。


    三日後,本該是出嫁女兒回門的日子,管家一早就來稟報,說馬車已經備好了。


    冬桃端著水進屋伺候安嫿洗漱,一臉的糾結的站在一旁,直到安嫿洗漱完,坐到鏡子前梳妝,她才終於忍不住問:“小姐,今天還回將軍府麽?”


    “為什麽不回?”


    安嫿把舅舅給她的麵脂抹在臉上,原本就細膩的皮膚更如凝脂一般,細膩光滑又滋養皮膚,果然是好東西。


    冬桃撅著嘴,掰著手指數,“老爺不在家,少爺也不在家,府裏就隻有朱姨娘在,估計二小姐和……二姑爺也會回去,小姐何必回去看他們?”


    安將軍外出打仗,安嫿的親弟弟安止這些年一直在外學武,就連兩位姐姐成婚也沒有回來,所以真論起來安府裏現在並沒有安嫿想看的人。


    冬梨拿起梳子給安嫿梳發髻,也有些擔憂的道:“大殿下不在,您一個人回門……他們恐怕會趁機看笑話,可規矩又不能廢,您今日如果不回門,這皇子府裏的奴才們恐怕也免不了會議論紛紛……”


    “該做的禮儀還是要做的,更何況……”安嫿拿起一付紅寶石耳環戴在耳垂上,看著鏡子嘴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我如果不回去,怎麽把嫁妝討回來?”


    冬桃眼睛一亮,“對了!嫁妝也跟著二小姐去了二皇子府!可不能白白便宜了他們!”


    第4章


    安嫿看著銅鏡,把最後一點唇脂抹在嘴唇上,抿了抿唇,然後道:“把我新做的那身水藍色錦雲裙褂找出來。”


    冬桃不知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亮,立刻樂顛顛的去找衣裙去了。


    冬梨給安嫿挽好飛仙鬢,把一支精致的鳳凰鑲珠鏨花金簪插在她的發間。


    安嫿的首飾換了一批又一批,唯有這鳳凰簪從未換過,金簪做的極為精致,鳳凰展翅,唯妙唯俏,垂下的紅寶石玉墜搖搖晃晃,似飄落的花瓣。


    這支鳳凰金簪是當年皇後賜給安嫿的娘衛卿凝的,也是衛卿凝留給安嫿的遺物之一。


    “小姐是這件嗎?”冬桃眼裏滿是雀躍的光芒。


    安嫿點了頭,換上繡工精美的水藍色裙裝,頭上金簪搖搖晃晃,明眸紅唇,身姿曼妙,看起來美極了。


    冬桃忍不住道:“小姐,你就像仙女一樣。”


    安嫿勾出淺笑,“嘴還是這麽甜。”


    冬梨給安嫿找了件風鬥篷披上,整理了一下衣領。


    安嫿眸色微沉,“走,回安府。”


    “是!小姐!”


    冬桃聲音清甜興奮,冬梨淺笑跟在安嫿身後。


    安將軍府的小廝遠遠看到一頂紅緞香轎慢慢而來,由四匹馬拉著,香轎的四周都綴著寶石,竟比剛剛二皇子的玄轎還要華貴。


    一雙塗著丹蔻的手掀開了轎簾,露出安嫿精致的臉,守在將軍府門口的丫鬟、婆子們霎時神色一喜,都圍了上去。


    安嫿是安府的嫡小姐,府中上下沒人敢怠慢,更何況這些年安府被安嫿管理的上下齊心,大家都喜歡這位長得漂亮還心善的大小姐。


    站在最前的宋嬤嬤是看著安嫿長大的,此時更是滿眼欣慰,笑盈盈的就像看自己的親閨女。


    安嫿步下轎子,先是和宋嬤嬤抱了下,然後含笑給眾人發了喜錢,大家笑得合不攏嘴,吉祥話不斷,恭賀著安嫿的新婚之喜。


    大小姐向來出手大方,自小到大吃的用的無一不精,安將軍不在家的日子,更是自己在院子裏開了小廚房,不與朱姨娘和二小姐一同用飯,所以大小姐從來不缺的就是錢。


    嫁給不受寵的大皇子又怎麽樣?他們大小姐還是有錢。


    安嫿被一眾丫鬟、嬤嬤們簇擁著往裏走,一路有說有笑的,臉上掛著愉悅的笑容。


    安瑤和祁歎已經到了,正和朱香蓉坐在大廳說話,安嫿看到看到他們,臉上的笑意更深。


    祁歎一身絳紅色錦衣,麵容沉靜俊美,隻是臉色有些蒼白灰暗,似乎休息得不好,心頭鬱結。


    他旁邊的安瑤,一身粉色水袖羅裙,鵝蛋臉,鳳眼細長,麵容雖不讓人驚豔,但亦有小家碧玉的美感,此時更是容光煥發、春風滿麵。


    朱香蓉微胖,麵容普通,正欣慰的看著祁歎和安瑤,笑的極為開心。


    三人聽到聲音都抬頭望了過去,朱香蓉是第一個看到安嫿。


    她遠遠地瞥見安嫿嫋嫋而來,不由神色一凝,笑僵在了臉上,等仔細看清安嫿的穿著打扮時,她明顯愣了一下,臉色迅速暗了下去。


    朱香蓉本是衛卿凝的貼身丫鬟,衛卿凝懷著安嫿的時候,去廣納寺上香祈福,因為突降大雨就在寺中住下了,當夜,安將軍喝醉回家,誤把朱香蓉當做衛卿凝做了苟且之事,事後朱香蓉懷了安瑤,安將軍不得不把她納為了妾室,不過一直冷落她,再未踏足過她的房門,倒是衛卿凝心善,一直待她如初。


    據說那夜朱香蓉穿了一身水藍色的衣裙,而大家都知道衛卿凝素來最愛穿的就是水藍色衣裙。


    衛卿凝過世後,安將軍常年外出打仗,擔心女兒和兒子無人照顧,這才升了朱香蓉為側室,府裏上下尊稱她一聲朱姨娘,但她這個當家主母終究名不正言不順,隨著安嫿長大,安將軍不在的時候,府中做決定的就變成名正言順的嫡小姐安嫿,所以朱香蓉越來越不服氣,恨不能鏟除安嫿這個礙眼的眼中釘,但安將軍一直寵著安嫿,她也沒有辦法。


    朱香蓉升為側室後,還不滿足,還想給安將軍再生個兒子,於是故技重施,又趁著安將軍酒醉,換上了水藍色衣裙,這一次安將軍勃然大怒,終於明白朱香蓉當年是故意誘導的自己,安將軍恨自己當初認錯了人,更厭惡誤導他認錯人的朱香蓉。


    安將軍大罵了朱香蓉一頓,再也不許她穿水藍色的衣衫,說她不配,這件事府裏上人盡皆知,是大家茶餘飯後的笑話。


    從那以後朱香蓉見到水藍色的東西就恨的牙癢,更何況安嫿就這麽明晃晃的穿在身上,刺的她眼睛疼。


    那些圍繞著安嫿的下人們臉上的笑就像在嘲笑她一樣,讓她想起了她被安將軍訓罵時的模樣。


    她一口氣沒上來,又跌坐回了木椅上,這些年大家知她忌諱,安府再沒人穿過水藍色的衣服。


    安嫿今日穿這件衣服無異於打她的臉!偏偏她有氣不能發,還要裝作若無其事。


    朱香蓉僵著臉半晌才重新站了起來,咽下胸口的怒意,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擠出了一抹笑容,使得麵容有些扭曲。


    “嫿嫿回來了啊。”朱香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慈愛平和一些。


    她與安嫿素來不親厚,不過是麵上過的去,朱香蓉被抬為側室的時候安嫿已經七歲了,無論她怎麽努力,安嫿都不肯跟她親近,倒是安嫿的弟弟安止那時才五歲,跟她尚算親近,但是不知為什麽,前些年安嫿非讓安將軍把安止送出去學武,安將軍自然聽女兒的,把安止送到了自己師兄那裏學武。


    朱香蓉倒是樂得清靜,裝模作樣的安慰了安止兩句,卻沒有多加勸阻,反正就算她說了也沒有什麽用,在安將軍麵前,她說一百句也有沒安嫿一句話管用,她這些年早已看清楚了。


    倒是安止因此對安嫿頗為怨懟,朱香蓉又趁機挑撥了幾句,安止怒氣衝衝的離了家,就連安嫿成婚,他也沒有回來。


    安嫿假裝沒看到她因怒氣而扭曲的臉,當下露出一個明豔的笑容,柔聲道:“姨娘,你臉色不好,是身體不舒服嗎?”


    明知故問!


    朱香蓉捏緊了繡帕,怒意在胸口激蕩著,努力的讓自己忍耐,登安瑤坐穩了二皇子妃的位子,再折騰安嫿不遲。


    她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摸了摸臉,尷尬的笑了下,“許是昨夜沒睡好……”


    安嫿隻當沒看見朱香蓉扭曲的臉,淺淺笑了笑。


    第5章


    朱香蓉心裏再氣也不敢在安嫿麵前表露,更何況這個時候……她小心翼翼的窺了眼安嫿的麵色,見她麵色正常,沒有想要鬧的意思,才略略安心。


    隻要安嫿不鬧,讓安瑤安安穩穩的做二皇子妃,她再生氣都能忍。


    她看了看安嫿的身後,假裝關切的問:“大殿下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邊關戰事吃緊,他自請去邊關,昨夜就出發了。”


    朱香蓉故作平靜的點了點頭,嘴角卻忍不住向上揚,暗自慶幸嫁給大皇子的還好不是她女兒。


    新婚之夜就獨守空房,這傳出去還不成了京城裏的笑話!


    安瑤在一旁早已忍不住幸災樂禍起來,這個祁禹竟然不解風情的成婚當天就去了邊關,還好她沒嫁給他,否則現在丟臉的就是她了。


    邊關從軍這種又苦又累的差事有哪個皇子會願意去?


    祁禹不過就是因為在京中沒有實權,想要去邊關跟著她爹沾光混點軍功罷了,才剛結婚就去靠嶽父,真是不要臉,若說祁禹有真本事她才不信呢,一個沒去過戰場的皇子,去了邊關別嚇傻了就不錯了。


    安將軍是什麽人?眼裏揉不得沙子的!能讓祁禹在邊關混日子才怪,說不定過幾日就被安將軍從邊關趕回來了,到時候就有好戲看了。


    當然,祁禹若是能死在戰場,讓安嫿變成寡婦,她就更開心了,安瑤越想越開心,差點笑出了聲。


    而坐在她旁邊的祁歎,從安嫿出現,視線就落在她身上移不開,像粘在了她的身上一樣。


    安嫿今日穿的水藍色衣裙襯的她越發嬌俏,烏黑的秀發用一根金簪固定垂於身後,那眉目就似畫中的走出來的,水眸盈盈,嬌嫩的唇瓣如櫻桃,豔紅而飽滿,他不禁看得癡迷。


    祁歎像癡了一樣朝安嫿走去,才邁出步子,安瑤就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了他,“夫君!”


    祁歎驟然清醒,停下了腳步。


    他素來以溫文爾雅、禮賢下士出名,此時卻毫不掩飾厭惡的甩開了安瑤的手,一轉頭看見安嫿嘲諷的笑著,心間劃過一絲苦澀,啞著嗓子低低的喚了一聲:“表妹……“安嫿心裏嗤笑一聲,垂了垂眸。


    如今作出這副深情的樣子有什麽用呢?


    祁歎急著解釋,他不想看到安嫿如此看他:“我昨日不知道新娘子不是你……”


    “哦?那麽掀開紅蓋頭的時候,你還不知道麽?怎麽短短幾日,表哥竟連我的模樣都記不清了?”


    安嫿聲音清涼如水,澆的祁歎心頭一涼,瞬間啞口無言。


    昨夜掀開紅蓋頭,他發現是安瑤立刻就想飛奔去祁禹的府邸,可是衛貴妃卻攔住了他,還命護衛把他看守起來。


    衛貴妃說他與安瑤已經在皇上麵前拜過堂了,無法改了,衛貴妃還說他不可以娶安嫿,他問及原由,她卻無論如何也不肯多說。


    他恨,卻毫無辦法他,整整一夜未睡,看著天黑變天明,這一夜他有多難熬,隻有他自己知道。


    隻要一想起安嫿正躺在祁禹的懷裏,他就恨的發狂,想衝出房門,可是他不能,他要顧全大局,不能為了兒女私情,毀了一切。


    一直以來,他是那麽期待和安嫿成婚的日子,如今卻成了他最痛苦的一天,直到天明時他才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


    如今再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是他的軟弱讓他失去了安嫿。


    安瑤厚著臉皮,再拉住祁歎的手,囂張的笑道:“長姐,木已成舟,雖然是陰差陽錯,但也許是上天有眼,老天爺也想安排相配的人在一起,我夫君身份高貴又氣宇軒昂,是天生的貴命,而長姐你自幼喪母,命格太硬,上天可能也覺得你配不上我夫君,才做了如此安排,姻緣這種事不能強求……”


    安嫿淡淡瞥她一眼,眸光漸漸冷了下來,那眼神就像是帶著寒冰,凍得安嫿說不下去。


    “瑤兒!”


    眼見著安嫿的臉冷了下來,朱香蓉連忙叫住女兒,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安嫿看著雲淡風輕,其實性子烈的很,若是把她惹急了怕是不好收場。


    安瑤不服氣的瞪了她娘一眼,以前安嫿是嫡女,她是庶出,所以她處處低安嫿一頭,就連府裏的家仆們都對安嫿好,狗眼看人低,可現在不一樣了,她現在已經是二皇子妃了,眾所周知,二皇子最受皇上寵愛,是未來太子的不二人選,而大皇子,是最不受寵的皇子,甚至可以說是皇上最厭棄的皇子,這些年皇上對他的不待見昭然若揭。


    她與安嫿的地位早已變了,她憑什麽還要怕安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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