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安嫿氣勢逼人,她習慣性的不敢說下去,暗惱的咬了咬唇。


    安嫿微彎起嘴角,聲音平淡的道:“你說的對,老天爺的確想安排相配的人在一起。”


    安嫿竟然認同她的話,安瑤不由一愣。


    這是被換嫁的事刺激的傻了?


    緊接著,安嫿卻話鋒一轉,“嫡長子配嫡女,庶子配庶女,的確合適。”


    安嫿向來不重視身份,也不認為嫡庶有什麽差別,隻是安瑤提及她的母親,便是犯了大忌,她萬不能饒安瑤。


    安瑤和朱香蓉瞬間麵色一凝,而祁歎的臉色也瞬間變得難看起來,衛貴妃這些年雖然百般討好皇上,可是皇上卻一直沒有封她為皇後,所以祁歎即使再被皇上看中,也還是庶子,因為這個原因,即使在朝堂上已經有人幾次提出要立他為太子,卻都被壓了下去,因為總有一群老臣子們站出來反對,堅持說祁禹才應該是名正言順的太子。


    安嫿的一句話正戳中了他們三人的痛處,一時間三人臉色白了又紅,難看的厲害。


    安嫿的下一句話讓他們的臉色更加難堪,“我這次回來,除了回來看望姨娘,還有一件事,我們‘嫁錯了’的時候連嫁妝也弄錯了,是不是該換回來了?”


    安瑤麵色變了變,磕磕巴巴起來,“什……什麽嫁妝……我的嫁妝不也跟你去了大皇子府麽,還有什麽必要換回來?”


    冬桃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大聲道:“二小姐,你不會想用你那幾箱沒裝滿的嫁妝換我家小姐那數十箱珠寶吧!”


    第6章


    冬桃這麽一喊,安府的下人們都看了過來,直看得安瑤臉上火辣辣的熱,看向冬桃的眼神恨不能吃了她。


    她怒瞪著冬桃,冷喝一聲:“這裏輪得到你這個賤婢說話嗎!”


    冬桃立刻化身戲精,躲到了安嫿的身後,誇張的喊道:“小姐!二小姐的眼神好可怕啊,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小姐你的嫁妝可有多半都是夫人當年的嫁妝,京城誰不知道夫人嫁給老爺時可是十裏紅妝!而二小姐的嫁妝,除了老爺給的……”


    冬桃看了眼朱香蓉,誇張的縮了縮脖子,沒再說下去。


    朱香蓉眼裏冒著火光,這個狗仗人勢的小賤人!不就是在說她娘家沒錢麽!


    安嫿的母親是首富之女,嫁妝多的堆滿了整間屋子,那些嫁妝一半留給了兒子安止,剩下的安將軍一件沒動都給了女兒安嫿,不但如此安嫿的舅舅這些年又陸陸續續給安嫿添置了許多嫁妝,當初她聽說安將軍要把那些嫁妝都給安嫿帶走,差點氣的厥過去。


    她跟安將軍商量,想讓他把安嫿的嫁妝分給安瑤一些,否則兩個女兒出嫁時嫁妝差太多實在是不好看,可是安將軍卻毫不留情的拒絕了,說那都是安嫿的東西,一樣也不能少,她又急又氣,卻無可奈何,她知道自己的安將軍心裏的地位無論如何是沒有安嫿的娘重要。


    安將軍不給,她隻能自己想辦法,如今這嫁妝已經到了二皇子府,萬沒有再送回去的道理,否則安瑤的麵子往哪裏擱?二皇子府的人得怎麽看安瑤!


    安瑤梗著脖子道:“你娘當年既然嫁給了爹爹,那麽那些嫁妝就都是安府的,我是安府的女兒,本來就應該有我一份!”


    安嫿看著她理直氣壯的模樣,眸中冷光閃過,她慢悠悠的回看了安瑤一眼,然後一步步朝她走去,安瑤被她看的發怵,不自覺後退了一步,安嫿勾唇一笑,伸手直接拽下安瑤發髻上的金釵。


    這金釵正是她的嫁妝之一。


    安瑤的頭發頃刻披散下來,今早婢女給精細盤過的頭發瞬間變得淩亂,她麵容有些猙獰的怒道::“你做什麽?”


    安嫿把金釵拿在手裏把玩,輕而緩慢的冷笑了一聲:“這是我娘留給我的東西,你也配戴?”


    安瑤氣得跺腳,漲紅了臉:“我是堂堂二皇子妃有什麽不配的?你現在不過是……”


    安嫿沒忍住笑了一聲,直接打斷她。


    “不過是什麽?於夫家,大皇子、二皇子都沒有封王,更沒有封太子,地位平等,我是你皇嫂,你該尊我,於娘家,我是你嫡長姐,你該敬我,這金釵是我的東西,我不讓你戴,你就別想戴!”


    “你!”安瑤臉氣的通紅,偏偏安嫿說的句句在理,她無法反駁。


    安嫿頓了一下,輕飄飄看了祁歎一眼,然後冷聲道:“等你夫君坐上了那個位置,你再來我麵前耀武揚威也不晚。”


    祁歎繃著臉站在一邊,一言不發,他不喜歡安嫿這樣說,好像她與他已經站在了對立麵一樣。


    安瑤扶著頭發,憤恨不已的瞪著安嫿,以前她不敢惹安嫿,每日裝的溫順,現在嫁給了二皇子,她再也不掩飾身上的立刺,她討厭安嫿,討厭這個無論什麽都比她強的長姐!


    朱香蓉焦急起來,惱怒的看了安瑤一眼,她太沉不住氣了。


    朱香蓉麵色不太好看的走過去,把自己頭上的一支玉簪給安瑤插上,壓著火氣對安嫿道:“嫿兒,如果再搬來搬去恐怕會弄得人盡皆知,丟了安府的顏麵,你爹爹麵上也不光彩,不如……就這麽算了……”


    她說著就連自己也有些心虛,畢竟這嫁妝的數量差距太大。


    安嫿心裏冷笑了一聲,嫁妝的多寡,她並不在乎,手裏的銀票和地契已經夠她用的了,隻是母親當年留下的東西絕不能給朱香蓉的女兒做陪嫁。


    當日小玉勸她留在大皇子府用的就是這個理由,如今還想用這個理由把她的嫁妝也留下?


    是他們太天真,還是真的以為這個理由勸服得了她?


    安嫿笑了下,眸子裏卻冷冷的,“大家早晚會知道嫁去大皇子府的是我,而嫁去二皇子府的是瑤瑤,安府的顏麵遲早會丟,爹爹那裏我會親自和他解釋。”


    “嫿嫿……這……”


    其實朱香蓉早已讓人四處散播謠言說是大家記錯了,當年和安嫿有婚約的就是大皇子,而嫁給二皇子的本來就應該是安瑤,不過這些當然不能告訴安嫿。


    安瑤不管不顧起來,“嫁妝既然進了二皇子府,就誰也別想搶走!”


    冬桃沒忍住嘀咕了一句,“真是倒打一耙,本來就是我們小姐的東西。”


    安嫿把頭轉向祁歎,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堂堂二皇子府,不會想要克扣我那點嫁妝吧。”


    祁歎難看的臉色就沒緩過來,嘴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直線,聽到這話,羞惱的麵紅耳赤道:“表妹,你放心,當然不會。”


    安瑤瞳孔震了震,剛才太過於激動,她竟忘了祁歎還站在一旁。


    她竟然當著祁歎的麵搶起了嫁妝!


    她連忙收斂了臉上的怒容,恢複成了溫婉嫻熟的模樣,好像被欺負了一樣,低眉垂眼的站著。


    安嫿抬眸望向祁歎,“繼續叫表妹這個稱呼似乎並不合適吧。”


    祁歎對上安嫿的視線,心中酸澀難言,上次見安嫿,安嫿還是他的未婚妻子,這次再見安嫿,安嫿已經是他的皇嫂了,他勉強咽下喉間的血腥氣,半晌方道:“……皇嫂……”


    這聲稱呼對他而言有如刀割,他不由捏緊了拳頭,眸色沉沉。


    安嫿頷首,含笑答應了一聲。


    祁歎閉了閉眼,壓下種種情緒,轉頭對安瑤不假辭色的道:“趕緊派人把表妹的嫁妝還回去!”


    安瑤不甘心的咬了咬唇,那麽多的金銀珠寶、名貴首飾,讓她就這麽還回去,她怎麽甘心!


    第7章


    朱香蓉安撫的看了安瑤一眼,心裏暗自合計,祁歎既然發話了,這嫁妝不還是不行了。


    若是晚上派人把嫁妝還回去,看到此事的人應該會少一些,至於嫁妝的數量……夜色昏暗想必也是看不清楚的。


    她眼睛一轉,笑了笑道:“那就聽二皇子的,我瑤兒並非貪財之人,名門貴女怎麽能滿身銅臭味?那多俗氣,今晚快給你長姐把嫁妝送回去。”


    朱香蓉話裏藏針,暗指安嫿失了名門貴女的氣度。


    安嫿笑了笑,一臉和善的道:“姨娘此言差矣,名門貴女未必沒有錢,而沒有錢的也不一定是名門貴女。”


    當年的衛卿凝有錢,卻是出了名的知書達理,朱香蓉沒錢,胡攪蠻纏的勁頭,府中上下都看在眼裏。


    究竟誰俗氣,大家心裏都有數。


    安嫿話音一落,站在不遠處的幾名嬤嬤都背過身子笑了笑。


    朱香蓉麵色一暗,她以前怎麽沒發現安嫿如此牙尖嘴利!


    剛剛朱香蓉著重說了‘今晚’二字,可惜安瑤一點兒也沒明白她娘的用意,反而衝她娘不甘心的跺了跺腳,她雖然嫁給了二皇子,但是她出身低,衛貴妃並不喜歡她。


    當初她娘說有辦法讓衛貴妃安排她嫁祁歎的時候,她還不信,沒想到夢想成真,她娘真的有辦法。


    可衛貴妃對她的態度仍然冷淡,那日去敬茶,隨便給了個玉鐲,就打發她走了,二皇子府的人眼高於頂,也跟著瞧不起她,可是成婚那日,一箱箱嫁妝被抬進府時,大家傻眼的模樣,她到現在還記得,當時覺得十分暢快,此時若是把嫁妝換回去,不是打她的臉麽。


    安瑤捏緊了繡帕,忽然從眼裏擠出幾滴淚來,“長姐!你怎能如此欺負人!”


    安嫿心想,又開始了。


    安瑤是朱香蓉教養長大的,就連性子也隨了她娘,每當想要的東西得不到的時候,就開始哭鬧,直把安府上下鬧的雞飛狗跳不得安寧才罷休。


    安瑤聲情並茂的大喊:“你是嫡女也不能如此欺負我這個庶女啊!嫁妝已經是我的了,你憑什麽再要回去?”


    安嫿不為所動,冷眼看著她。


    安瑤被她看的聲音一頓,轉頭抓住祁歎,“王爺!你要為我做主啊!”


    “別在這裏丟人現眼!”祁歎眼裏閃過一絲厭惡,一想到這個如市井潑婦的女人是他的娘子,他就忍不住心頭的怒意。


    此事若傳出去,他祁歎也會被牽連成貪圖嫡姐錢財的貪婪之人,好名聲就別想要了。


    安瑤眨眨眼,怎麽這一招對祁歎沒有用?


    “瑤瑤,你長姐既然想要,你給她便是了。”朱香蓉走過去,安撫的拍了拍女兒的手。


    現在最重要的是安撫住安嫿,讓她不要鬧,她若是把這件事鬧大,就不好收場了,現在安將軍在趕往邊關的路上,還不知情,若是安嫿派人通知他,他趕回來給安嫿主持公道就糟糕了。


    這次也是天助他們,她本想讓安瑤和祁歎成婚後趕緊把生米煮成熟飯,安將軍知道後頂多查出是她調換的花轎,打她罰她她都認了,隻要女兒能成為二皇子妃就行,那比什麽都重要,到時候木已成舟,就算安嫿要鬧,也不能把夫君換回來了。


    隻是沒想到連上天都幫她,事情還沒有暴露邊關就來了急報,安將軍直接領兵出發了,如此一來,等安將軍回來的時候,她早已銷毀了所有證據,隻要找個替罪羊,把送錯花轎的事推給替罪羊就可以了。


    唯一遺憾的是,祁禹還沒洞房就去了戰場,這安嫿還是完璧之身,若她現在不惜與安瑤共侍一夫,非要嫁給祁歎,那就糟糕了,所以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安撫好她。


    至於嫁妝,大不了少給安嫿一些,安嫿還能一樣樣記得她有多少嫁妝不成。


    朱香蓉如意算盤打得想,沒想到安嫿直接從懷中掏出一張清單遞給她。


    “清單上的都是我的嫁妝,讓人清點清楚,一樣也不能少。”


    朱香蓉拿著清單,一張臉青青白白,越看心越涼,手都氣抖了,她沒想到安嫿竟然真的對嫁妝如數家珍!


    安嫿繼續淡淡道:“現在還未到晌午,時間夠用,不必等到晚上了,等會兒就把嫁妝還回來,夜裏燭光昏暗,不方便查驗,若再橫生枝節就不好了。”


    安嫿說的正中朱香蓉的心思,如意算盤接連被打碎,朱香蓉臉徹底僵住了,過了片刻才幹巴巴的說了一句,“嫿嫿,瞧你說的,我們是一家人,怎麽會貪圖你的嫁妝。”


    安嫿笑了一下,嘲諷之意昭然若揭。


    朱香蓉尷尬的轉頭囑咐安瑤:“回去後,趕緊把你長姐的嫁妝送去大皇子府。”


    她想起那一屋子的金銀財寶就心痛的厲害,說話都變得有氣無力。


    安瑤看看頹然的朱香蓉,又看了看麵若冰霜的祁歎,隻得憋著嘴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了下來。


    到手的錢財沒了,沒有什麽比這更讓人心痛的了!


    解決了嫁妝的事,安嫿自然不想再留,滿意的笑了笑,“那我就回府等著了。”


    她說完便走,祁歎抬頭看著安嫿窈窕的背影,眸色沉了又沉,捏緊了拳頭。


    朱香蓉現在正心痛著,沒有心情假裝好繼母了,並未出門相送,就連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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