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漢子恨不能現在就逃出王府,心裏糾結一番,知道再撈不到好處,又不敢激怒祁禹,隻好不甘心的點了點頭。


    祁禹讓人寫好放妻書,然後盯著這群漢子按了手印。


    安嫿心頭一鬆,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這次青縣的女人們終於可以徹底擺脫這些男人,安心度日了。


    宋懿全程都沒有阻止,低著頭悠閑品茶,隻在漢子們按完手印後才放下茶杯起身,淡聲道:“此事既然已了,那麽下官便告退了。”


    祁禹輕輕頷首,淡聲道:“管家送客。”


    管家立刻笑眯眯的走過來,引著宋懿往外走。


    那群漢子連忙跟在宋懿身後,唯唯諾諾的躬著身子一起退了出去。


    安嫿和祁禹站起身,走至屋簷下,看著他們走遠。


    宋懿回頭,安嫿站在祁禹身側,看起來嬌嬌小小的,微風拂過,揚起她的裙擺,麵若桃花,嬌美白皙。


    他不由露出淺笑,這樣一個嬌柔的小女子卻給了其他女人一條生路,為她們建了一處安身立命的地方。


    他笑了笑,轉身大步離去。


    第56章


    安嫿靜靜地等著散布出去的傳聞發酵, 果然不過幾日, 宮裏就有消息傳了出來,有大臣上書請景韻帝立祁歎為太子, 景韻帝把奏折壓了下去,並未表態。


    又過了幾日,有幾名大臣在早朝上,當眾請景韻帝立太子, 景韻帝沉默半晌,讓人看不出喜怒,隻說此事日後再議。


    就在大臣們還想再次上書的時候,景韻帝因為之前朱旗強搶民女的事在朝堂上公然怒斥了祁歎, 說他禦下無方,是失德, 罰了半年的俸祿。


    這麽久的事如今才翻出來當眾訓斥, 大臣們漸漸都明白了景韻帝的態度,一時間人人自危,不敢再提立太子之事。


    半月後,之前上折請立太子的幾位大臣都被景韻帝尋了個緣由貶出京城。


    這一次,蠢蠢欲動的大臣們終於安靜了。


    安嫿一手拿著棋譜, 一手撥弄著矮桌上的棋子, 勾起了唇角。


    看來景韻帝並沒有下定決心要立祁歎為太子,經此一事後, 立衛貴妃為皇後的事, 景韻帝恐怕也要再好好思量一番。


    在景韻帝看來, 如今朝中分為兩派,支持祁禹的一派,堅持立嫡長子,祁禹名正言順,但他這一派支持的大臣少,祁歎一派支持的人多,但他的身份比不上祁禹,這是一種巧妙的平衡。


    自從阮皇後過世後,景韻帝的疑心越來越重,他不會輕易打破這種平衡。


    門外傳來的聲響打斷了安嫿的思緒。


    “王妃,王爺來了。”丫鬟稟報。


    安嫿一慌,忙手忙腳亂的把手裏的棋譜藏在坐墊下,上次和祁禹對弈後,她實在不甘心,自己尋了幾本棋譜,研究起來,她可不想被祁禹發現。


    她站起身,撫了一下裙擺,掀起門上的珠簾,朝祁禹笑了笑:“王爺,請進。”


    祁禹走進房內,挑了挑眉,“我之前的二十兩白花了?”


    安嫿愣了一下,才想起剛剛脫口而出的那句‘王爺’。


    祁禹見她一臉呆愣的眨著眼,煞是可愛,冷硬的麵容漸漸化開,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絲暖意。


    “祁哥……坐……”安嫿低垂著眼簾,聲音依舊軟軟柔柔,像祁禹心裏流淌的一汪清泉。


    祁禹滿意的彎唇,在楠木涼榻上坐下。


    婢女們連忙上了茶水,然後麵帶笑容的退了出去,她們都希望王爺和王妃恩恩愛愛,早日給她們生個小主人。


    祁禹低頭看了看安嫿麵前的棋局,麵容沉靜,意有所指的問:“如今的朝堂,就如同這棋局,你如何看?”


    安嫿明白他的意思,順勢說道:“現在看起來敵方勢頭正烈,卻不知早已引起了下棋人的猜忌,我方隱忍不發,於暗處埋下自己的棋子,或可掌控局麵,隻是缺少……”


    安嫿沒有再說下去,她和祁禹都知道景韻帝冷落他的原因,也知道多疑的景韻帝在猜忌著什麽,現在缺少的正是打消景韻帝疑慮的關鍵,隻要景韻帝一天不消除疑慮,無論祁禹有多麽優秀,他也不可能立祁禹為太子。


    可是安嫿苦尋多年未果,現在已經陷入僵局,毫無頭緒。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祁禹抬眸問:“你此次散布消息,衛貴妃可會懷疑到你身上?”


    安嫿一點也不驚訝祁禹會猜到此事是她為,她淺笑搖頭,“據我所知紫秀已在不下十人麵前說過皇上有意立衛貴妃為後了。”


    “紫秀倒是不如她母親能忍,她母親可是做到了多年隱忍不發。”


    祁禹展眉,低笑一聲,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視線微垂,忽看到錦繡坐墊下露出半頁靛青色紙張,他隨手抽出來看了眼。


    安嫿眼眸微張,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爛柯譜……”祁禹看著書皮上的字念道,然後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安嫿麵上一紅,惱羞含怒的瞪了他一眼,眼角微揚,眼尾緋紅。


    “王妃莫氣。”祁禹假意賠罪,拿著爛柯譜拱了拱手,隻是臉上的笑不但沒有收斂,嘴角反而越來越彎。


    安嫿看著他憋笑的臉,怒站起來,提著裙子去奪他手裏的爛柯譜,祁禹含笑後仰躲開,把爛柯譜藏在身後。


    安嫿墊著腳撲過去搶,誰知腳下一滑,直接把祁禹撲倒在楠木涼榻上,她壓在了祁禹身上。


    安嫿麵頰一紅,心口慌亂跳動,急忙爬起身,可越是急越亂,剛拉開點距離,就又撲回了祁禹身上。


    祁禹仰躺在楠木榻上,低笑出聲,安嫿臉頰埋在他的胸口,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麵色不由紅的更厲害,像熟透的櫻桃。


    “王妃不但投懷送抱,還接連撲倒我兩次,既然如此,為夫便不再掙紮,從了你吧,也免得止弟再為我們擔心。”


    從祁禹的角度能看到安嫿微顫的睫毛,像兩隻受了驚的小蝴蝶,不禁心裏一柔,好像那兩隻小蝴蝶偷偷的飛進他的心裏,在他的心頭留下一吻,帶來顫栗和漣漪。


    安嫿忍著臉紅,在他胸口捶了一下,然後爬了起來,這次小心又謹慎,終於沒有再摔回去。


    就在安嫿要從涼榻上爬起來的時候,祁禹勾起唇角,一個用力,把安嫿拽回榻上,翻身反壓住她,自上而下的看著她,目光明亮,像帶著火星子,燒的安嫿臉頰灼熱,不由微微側過頭去。


    祁禹手指卷起安嫿頰邊的一縷青絲,在指尖繞了繞,呼吸輕輕落在安嫿額前的碎發上,有些細微的癢,安嫿忍不住嗤的笑了一聲,眉眼清清亮亮,笑靨光豔明麗。


    “繡麵芙蓉一笑開,斜飛寶鴨襯香腮。眼波才動被人猜。”祁禹聲音低沉,明眸帶笑。


    安嫿微怔,心撲通撲通的跳動著,擔心祁禹聽到,她紅著耳尖將祁禹推開,祁禹順勢倒下,右手托腮,斜靠在涼榻上,含笑看著安嫿紅透的耳尖。


    安嫿忙跳下涼榻,輕呼了一口氣。


    軟乎乎的一團驟然離去,祁禹可惜的歎道:“止弟若是知道我辜負了如此良機,又該罵我是負心漢了。”


    安嫿不理他的調笑,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襟,又把額邊的碎發撥到了耳後,臉上的熱度才稍稍消退了一些,隻是一雙眸子還水水潤潤的,像被欺負了似的。


    祁禹眼裏蘊著溫柔坐起身,晃了晃手裏的爛柯譜,“王妃不要了?”


    鬧了剛才的烏龍,安嫿哪裏還好意思去搶,不由嘴唇微微抿著,氣呼呼的瞪了祁禹一眼,隻是那眼神軟綿綿的,一點威懾力也沒有。


    “你若是想學棋,我可以教你,保證比你獨自看書來得好。”祁禹展笑,神色輕鬆。


    安嫿有些心動,可是想起剛才的一幕就耳根發熱,不好意思上前。


    祁禹摸了摸下巴,虛張聲勢道:“我授課可是很貴的。”


    “多少?”


    “二十兩。”祁禹如同安嫿當初一樣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然後略一沉吟道:“不過看在王妃人美聲甜的份上,給你折半,十兩即可,當然王妃若是肯再叫一聲‘祁哥哥’,我自是願意分文不收,便傾囊相授。”


    安嫿斜了他一眼,走到櫃前,從錦盒裏拿出繡著彩蝶的荷包,掏出二十兩銀兩放到祁禹麵前。


    祁禹勾唇,拿著銀兩掂了掂,眉眼飛揚,“叫聲先生聽聽。”


    安嫿莞爾一笑,屈了屈腿,“先生萬福,煩請不吝賜教。”


    再抬眸,兩人不禁相視一笑,眸中具是柔柔笑意。


    此時的景怡宮內衛貴妃將宮女都遣了下去,正按耐不住怒火,拍著桌子大聲道:“本宮說沒說過,在皇上正式頒旨冊封之前一切還是未知,不能出去亂說!”


    紫秀皺著眉,小聲反駁,“我就跟身邊幾個親近的人說過。”


    “知人知麵不知心!”


    衛貴妃歎氣,頭疼的揉了揉額頭,她對這個女兒自小嬌慣,把她養的刁蠻任性,卻一點也看不清形勢。


    祁歎站在一邊,勸了一聲:“妹妹也不是故意的。”


    紫秀跺了跺腳,麵露慍色,“你們怎麽知道就是從我這裏傳出去的?安嫿也知道這件事,也許是她說出去的呢?”


    祁歎麵色一變,不悅的皺起眉,轉頭斥道:“不可胡言!”


    衛貴妃眸色一凝,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可是想起安嫿那副憨傻的模樣,她就打消了疑慮,不屑的輕笑了一聲,安嫿沒有那麽聰明。


    她抬頭對紫秀道:“別想著推到你表姐身上,老實回去好好反省。”


    紫秀癟著嘴,不敢再反抗,因為她也不確定這個消息是不是從她這裏走露的風聲,因為她其實瞞著衛貴妃跟許多人都炫耀了這件事,因此十分心虛。


    訓斥完了女兒,衛貴妃揉了揉額頭,對祁歎道:“最近讓下麵的人都收斂點,別惹得你父皇再猜忌於你。”


    “知道了。”


    紫秀嘟著嘴道:“有安瑤那個害人精在,我們再小心又有什麽用?這次如果不是因為她帶進府的朱旗惹事,怎麽會讓父皇抓到由頭?”


    紫秀說的雖然是氣話,卻是事實,衛貴妃和祁歎不由眉頭一皺。


    衛貴妃眸色暗了暗,看來是時候看看有什麽合適的人選真正適合做二皇子妃了。


    “現在正是關鍵時候,勝負就在眼前,切不可再橫生枝節。”


    衛貴妃沉聲叮囑完,對紫秀道:“你先回去。”


    紫秀苦著一張臉,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待紫秀走遠,衛貴妃看著祁歎,祁歎就那麽站在那,神情冷淡。


    自從把安嫿嫁給祁禹,祁歎對她便一直是這麽不冷不熱的態度,衛貴妃皺緊了眉頭,不由心裏一陣煩悶,這兒子、女兒都不讓人省心。


    她盡量放軟了聲音:“隻要得到那個位置,你想要什麽不行?到時候你再把嫿嫿收了房,不是一樣嗎?”


    衛貴妃隻能先哄騙祁歎,真到了那一日,她絕不會再留安嫿,更不會讓安嫿做祁歎的枕邊人,從她把安嫿嫁給祁禹的那一天起,安嫿在她這裏便已經是一步死棋。


    祁歎捏緊了拳頭,怎麽能一樣?他是要安嫿屬於他,隻屬於他。


    他心頭巨疼,緊抿著唇,不願多說。


    衛貴妃看他如此,輕歎一聲,拿起手邊的一幅卷軸遞給他。


    祁歎接過,打開一看,眼睛慢慢睜大,驟然抬起頭,“這是……”


    “明日由你交給你父皇。”


    “不行!”祁歎毫不猶豫的拒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妃我嬌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雲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雲朵並收藏妃我嬌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