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歎麵色僵硬了一瞬,然後道:“嫿嫿,除了這件事我都可以答應你,我是最愛你的人,我不會逼迫你的,我願意等你,隻要你一直留在我的身邊,我就永遠不會傷害你,你也不可以傷害你自己,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生氣了。”


    祁歎半真半假的道,語氣裏隱隱帶著威脅,安嫿隻好輕輕頷首,暫時不想再惹怒他,否則將他逼急了,不知還會做出什麽事來,安嫿現在隻想多拖一日是一日,等到祁禹回來,她相信祁禹一定不會有事,一定會平安的來救她和孩子。


    宮女們將飯菜端了上來,菜色十分豐富,色香味俱全,可是聞在安嫿的鼻子中,隻覺得是讓人無法忍受的惡心難受,安嫿使勁忍著,才沒有露出異樣來。


    祁歎和昨夜放狠話時猙獰的表情不同,此時他麵上的笑容十分溫柔,“嫿嫿,吃飯吧,我聽說你最近胃口不太好,每天吃的都很少,所以我今日才特別過來陪你用飯,你今天可要多吃點才行,也不枉費我一片苦心。”


    安嫿心口一震,就怕被他察覺到什麽。


    祁歎抬手把筷子遞給安嫿,安嫿這次沒有拒絕,接過筷子,拿在手裏,逼著自己今日一定要多吃一些。


    本就沒滋沒味的飯菜,因為對麵坐著祁歎,變得更加難以下咽,為了不引起懷疑,她隻能味同嚼蠟的勉強吃下去,一口一口不間斷,甚至表現得吃得十分急切,好像對桌上的飯菜極為滿意一樣。


    祁歎坐在她對麵,看她吃的這麽暢快,不由露出笑容來,不時給她夾幾筷子菜,看起來心情十分愉悅。


    安嫿好不容易將一碗飯都吃了下去,甚至強迫自己把祁歎夾到她碗裏的菜一一吃了下去。


    祁歎見此場景,十分欣慰的笑了笑。


    他忍不住柔聲道:“果然有我陪著,嫿嫿吃的更多,日後等我有時間便多來陪你用飯,那樣你一定會吃得比平日都多,你最近瘦了,我看著十分心疼。”


    安嫿抿唇不語,她胸口惡心的厲害,勉強靠一口氣硬撐著,才沒有流露出難受的神情來,可是胸口堵著氣,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祁歎以為她還在為昨夜的事情置氣,倒是沒有多懷疑,隻是放下筷子,笑了笑道:“我還有事情要忙,便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來陪你用飯。”


    安嫿仍舊沉默不語,祁歎麵色黯了黯,沒有多說什麽,起身走了出去,吩咐宮女時聲音卻有些冰冷,“好好照顧太子妃,若是人有什麽閃失,我定是饒不了你們。”


    他的聲音漸行漸遠,直到再也聽不見。


    好不容易捱到祁歎離開,安嫿再也忍不住幹嘔起來,麵色蒼白,好一會兒才止住惡心。


    “嫿嫿,我忘了跟你說……”祁歎走進門,看到安嫿的模樣不由一愣,笑容猛地僵在他的臉上,顯得有幾分滑稽。


    安嫿正攥著帕子捂著胸口,止住那種不斷蔓延的惡心,聽到聲音抬起頭,看到祁歎就站在門口,不由麵色一白,心裏咯噔一聲,勉強緩了緩,努力裝作自然的漱了漱口,然後道:“剛剛吃多了,胃不舒服。”


    祁歎顯然並沒有相信,麵色陰沉的看了她片刻,然後沉聲吩咐宮女:“叫太醫來。”


    安嫿的手不由一抖,佯裝鎮定的笑了笑道:“不用了,我緩緩就好了,我以前就有這個毛病,每次吃多了,便想要吐一吐。”


    她說的情真意切,祁歎的麵色卻沒有絲毫緩和,隻是抿唇沉默的看著她不說話,李文兒懷過兩個孩子,他又因為被關禁閉,所以不得不留在王府裏,日日看著,他怎會不知女人有子時是何種模樣?


    他的麵色不由難看的厲害,隻要一想到安嫿有可能肚子正懷著祁禹的孩子,他的胸口便傳來陣陣尖銳的疼痛,痛得他想立刻親手去殺了祁禹,方能一解心頭之恨。


    第136章


    安嫿攥緊了手裏的帕子, 心髒劇烈的跳動著, 一下又一下,仿佛要從胸口裏蹦出來,她心知這次可能真的要瞞不過了。


    她張口試圖掩飾,祁歎卻毫不猶豫的背過身去,黑沉著臉,聲音冰冷的道:“不必再多言。”


    安嫿的心猛縮,忐忑不安的看向門口, 隻能在心裏默默祈禱, 期盼前來看診的會是李太醫。


    不一會兒,一名太醫就行色匆匆的趕了過來,可是安嫿卻失望了,來的不是李太醫,而是另一位麵生的太醫。


    安嫿的心猛墜穀底,看著那麵生的太醫, 眼裏滿是絕望, 身子不由自主的顫了顫。


    祁歎寒聲吩咐那名太醫:“給太子妃診脈。”


    “是。”太醫躬著身子轉頭對安嫿道:“太子妃,請伸手。”


    安嫿攥著手腕, 一動也不動,倔強的看著祁歎,一瞬間竟然感到頭暈目眩,差點站立不住, 麵色蒼白如紙, 搖搖欲墜。


    祁歎臉色陰晴不定, 聲音是徹骨的寒意,“嫿嫿,需要我將你綁起來,讓太醫把脈嗎?”


    安嫿的手就像被灌了鉛一般,她閉了閉眼睛,心裏清楚今日是躲不過去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有了一絲力氣,她抿了抿幹燥的唇,抬手將皓白的手腕遞了出去。


    太醫將手指搭了上去,眯著眼睛診脈。


    屋裏的香爐靜靜的吐著薄薄的清煙,可屋內的人,卻沒有一個心是靜的。


    祁歎雙拳握緊,一雙幽深的眼睛涼涼的盯著太醫。


    過了許久,又或者隻是過了片刻,是安嫿覺得時間過得漫長。


    太醫微微斂眉,站起身,低聲拱手道:“回王爺,太子妃是喜脈,已有身孕兩月有餘。”


    祁歎的心裏雖然已經有了準備,但是聽到答案的那一瞬間,他還是控製不住麵龐的扭曲,猛的抬頭看向安嫿,目光裏射出同濃烈的憤怒。


    他的眼裏是難以置信的怒不可遏,一顆心仿佛被烈火灼燒。


    安嫿竟然瞞了他這麽久!天天在他麵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其實肚子裏卻藏著祁禹的種!


    祁歎麵頰氣得青紫,怒火攻心,額頭上的青筋凸了起來。


    安嫿沉靜的回望他,此時反而冷靜了下來,隻是手忍不住攥緊了腹部的衣裙。


    祁歎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一口氣憋在他的胸口,怒氣死竄,眼裏冒出猙獰的血絲。


    屋內是令人窒息的寂靜,一屋子的人全都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許久,祁歎突然抬腳踹在一名婢女的腿上,目光卻陰沉的盯著安嫿,好像那一腳是踹在安嫿的身上一樣。


    婢女驚叫一聲,撲倒在地,半天沒有從地上爬起來。


    祁歎稍微緩了緩滿腔的怒火,他轉頭看著安嫿一字一頓的道:“準備打胎藥送上來。”


    安嫿冰冷的看著他,雙目赤紅,“不要!”


    “由不得你。”祁歎一字一頓的道,聲音冷漠無情。


    安嫿從未這樣害怕過,她驚恐的看著祁歎,祁歎卻不為所動。


    打胎藥很快就被送了上來,還冒著徐徐的熱氣,看在安嫿眼裏卻無異於致命□□。


    她猛的朝外跑去,卻被門口的護衛攔了下來。


    祁歎眸色一沉,大步上前,將安嫿扛在肩膀上,朝裏屋走去,然後將安嫿摔在床上。


    安嫿掙紮也想要爬起來,祁歎一手鉗住她的雙手舉到頭頂,一手抬起,冰冷無情的吐出一個字,“藥!”


    宮女立刻戰戰兢兢的雙手將打胎藥送了上來,放到他的手裏。


    祁歎一手攥緊了安嫿的手腕,一手端著藥碗,神色陰沉的將藥碗遞到安嫿的嘴邊,“喝!”


    安嫿死死的咬緊牙關,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沒有鬆口,她答應過祁禹絕對會守護好他們的孩子。


    祁歎眼裏露出猙獰之色,透著幾分瘋狂,手上不斷的用力,逼迫的安嫿將藥喝下去,藥汁微微灑出,流到了安嫿的衣襟上。


    安嫿的眼前有些模糊,她恍惚中好像能看到祁禹在對著她淺笑,她的身體裏忽然激起一股力量,她一個用力,翻起半邊身子,使勁側過頭,將藥碗撞翻在地。


    藥碗霎時四分五裂,藥汁全都灑了出去,黑乎乎的一團,淌了一地。


    祁歎一瞬間怒火衝冠,揚手就要打在安嫿的臉上,安嫿毫不畏懼的瞪著他,眼裏赤紅,水光灩灩,祁歎的手卻在距離她臉頰一寸的地方堪堪停住了動作。


    安嫿發絲淩亂,眼裏布滿血絲,杏眼裏噙著晶瑩的淚珠,水光點點,卻強自忍耐著沒有落下來,就那麽將淚含在眼眶裏,仿佛一碰,眼淚就會大顆大顆的落下來。


    祁歎眸色動了動,不自覺的愣住,他驀然想起一段往事。


    他雖然自小就喜歡安嫿,但那個時候他對安嫿卻並非是男女之情,隻是兄長對漂亮妹妹的喜愛。


    直到有一次,他奉了母妃的命令,到將軍府給安將軍送生辰禮物,他無意中走到安嫿的閨房前,安嫿靜靜地坐在雕花木窗下,低頭寫著小字,窗外粉色的桃花隨風吹進屋內,在她烏黑柔順的發絲上撒上點點粉嫩,安嫿抬手接過一片桃花花瓣,低頭露出點點笑意,歲月靜好,時光繾綣。


    祁歎站在原地,久久都沒有邁開步子。


    那一刻的畫麵在他的腦海裏定格,他最愛的便是安嫿低頭的那一抹溫柔,他曾經希望永遠守護住安嫿那樣無憂的笑容。


    祁歎的手不自覺鬆了力氣,眼中的憤怒稍稍消退,他再也下不去手,他狼狽的退後一步,揉了揉額頭,沒有再看安嫿一眼,轉頭跑了出去。


    安嫿驀地鬆了一口氣,她知道暫時躲過一劫,眼淚再也忍不住滾落了下來,她的手腕被祁歎按的青紫,她沒有去揉,而是將頭埋在身旁的被子裏,無聲的落淚,手輕輕的按在肚子上,她知道祁歎不會就此罷休。


    安嫿就像等待著鍘刀落頸一樣,忐忑難安的從中午的豔陽,等到了日薄西山,直到李文兒踏進殿門來,對著她幽幽一笑。


    李文兒麵色比安嫿還要蒼白,毫無血色,兩次連續小產,讓她身子虧的厲害,就是這般走路也顯得搖搖晃晃,身上罩著厚厚的墨色狐裘,臉頰仍然凍得青紫。


    李文兒嘴角掛著笑,目光卻冰冷透頂,她自從知道祁歎將安嫿關在這裏,就沒有一天是不恨的,她恨透了安嫿,恨不得一點一點將安嫿淩遲,她無數次想要衝進這裏,殺了安嫿,可是卻被她爹阻止了,她爹一直讓她忍一忍,說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再將安嫿交由她處置,她等啊等,等到心髒都要因為憤怒而爆裂開了,還好,今天祁歎終於給了她一個以泄心頭之恨的機會。


    祁歎自己下不去手,卻無法容忍祁禹與安嫿的孩子留存於世,所以他想到了李文兒,讓李文兒替他動手,李文兒恨極了安嫿,她來了,安嫿肚子裏的孩子必死無疑。


    李文兒死死的盯著安嫿,微勾著唇角,輕聲問:“你看到我是不是很驚訝?”


    安嫿的一顆心如墜冰窟,寒徹心扉,她回望著李文兒,聲音盡量無波無瀾的道:“確實很驚訝。”


    她萬萬沒想到祁歎會派李文兒來,如果祁歎要親自自己動手,也許還會有一絲轉圜的餘地,可是李文兒來,無論她做什麽,李文兒都絕對不會放過她。


    祁歎這一招真狠,他不想讓安嫿恨他,便要借著李文兒的手殺了安嫿的孩子。


    安嫿突兀的笑了起來,手心緊緊的攥著,手指甲摳破了手心,鮮血流了下來,她卻仿佛感受不到痛苦一樣。


    李文兒看著她的眼神裏透著怨毒的瘋狂,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安嫿,我的孩子沒了,你卻有了孩子,你說是不是你孩子的命奪了我孩子的命!”


    安嫿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你自己小產,關我何事?”


    “是你將我的孩子搶了去!”李文兒大喝一聲,雙目圓瞪,神色愈發的瘋狂起來,“你不但搶走我的孩子,你還要搶走我的相公!那都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你知道我為了嫁給越王做了多少努力嗎?你知道我為了保住孩子付出了多少辛苦嗎?你憑什麽全都輕而易舉的得到?”


    她說完,倏然自己咯咯的笑了起來,每一點笑聲裏都透著恨意,“不過沒有關係,你搶了我孩子的命,我現在就來奪你孩子的命了。”


    李文兒看著安嫿眼裏湧現出一種恨,那種恨凶猛的盤在她的心頭,這一刻她甚至覺得,她會失去孩子全是因為安嫿!也許隻有安嫿也失去孩子,她的心裏才會感到痛快。


    “李文兒,你也做過母親,你該知道孩子對於母親來說有多麽重要,你也知道一個孩子的誕生是多麽的不容易,你受過這種苦,你心疼你的孩子,你如今卻要殘害別的孩子,你於心何忍?”安嫿試圖讓她冷靜下來,做最後的掙紮,雖然她心裏清楚這一點用也沒有。


    “我當然知道孩子對於母親來說有多麽重要!那是我身上的一塊肉!”李文兒指著胸口,神色癲狂,“所以失去孩子後,我沒有一天不是痛的,我痛不欲生,你憑什麽好過?我要讓你也嚐嚐和我一樣的痛苦!我沒有的,你也別想有!我失去的,你也要失去!”


    李文兒大聲怒吼,就像瘋了一樣,屋裏的人全都驚恐的看向她,她也毫無所覺,再也不見了往日裏名門貴女得矜貴。


    鍾靈素走了進來,手裏端著一碗烏黑的藥,恭敬的對李文兒道:“王妃,王爺命我煮的藥煮好了。”


    李文兒悠悠一笑,開心的看著她手裏的藥碗,十分暢快的接了過去,還心情愉悅的用勺子在裏麵攪了兩下。


    安嫿驚懼的看著李文兒手裏的藥碗,睫毛劇烈的顫動,唇色泛白,想要逃跑,卻逃無可逃。


    皇宮裏守衛重重,她又逃到哪裏?


    李文兒陰森森的笑了一下,透露著滲人的笑意,她對身後的太監揚聲道:“來人,將她給本宮按住。”


    幾名太監聽令上前,不顧安嫿的掙紮,將她牢牢的按在了椅子上。


    安嫿拚命的掙紮,怒視著李文兒,大聲怒喝:“李文兒,你如果殺了我的孩子,他日我必定讓你千倍萬倍的奉還!”


    “你覺得我會怕嗎?你已經搶了我的相公,我的孩子,我還有什麽可怕的?安嫿,讓我們一起下地獄吧!”李文兒大笑著欣賞安嫿狼狽的模樣,然後端著藥碗一步一步的靠近,用染著丹蔻的手指,猛的掐住安嫿的下巴。


    安嫿張開嘴毫不猶豫的咬在她的手指上,鮮血霎時流了出來。


    李文兒痛得猛的縮了一下手指,怒火染上她的雙眸,她怒氣衝衝的揚起手,抬手就要給安嫿一巴掌,卻被旁邊的一名護衛接住了她的手,護衛低著頭恭敬道:“王爺說過,除了喂藥,不允許王妃傷害太子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妃我嬌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雲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雲朵並收藏妃我嬌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