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聯係框,尤念發現給她發送消息最多的人就是蘇糖,先是從一天的幾十條到後來的一天一條, 尤念的手指下拉,看到上麵最後一句寫著:【念念,你一定要平安無事啊。】


    看來自己‘失蹤’那段時間是真的嚇到了她。


    其實她從未失蹤過, 隻是和裴然鬧得太狠,後來又出車禍失去了記憶。想起失憶時裴然對她說的那些話,她想,如果蘇糖知道裴然在背後是怎麽損她的,估計又是一場鬧騰了。


    退出蘇糖的消息框後,尤念又看了看其他人發給自己的消息,都是零零散散的幾句話,而且都是幾個月之前的新年祝福,尤念的指尖停在最後一個頭像上,唇邊的笑容消失,手指輕微抖動間不經意就點開了對話框。


    除了最頂端那句【念念,你去哪了?】,尤念的視線停下麵幾句上,那是半年多前的對話了,上麵清清楚楚寫著:【念念,我們見一麵吧,我有事要對你說。】


    而她回答的是:【好。】附加了一個賣萌表情。


    這是尤念得知那些合同書前與裴楚的一次聊天,也就是這一次,裴楚把她約出去和律師孫舟見了麵。


    那天的陽光不太盛,天空蔚藍一片帶著幾分陰沉。尤念在得知那一切後無措的看向裴楚,裴楚輕歎著對她說:“念念,裴然他一點也不喜歡你。”


    他之所以娶你,隻是受到周貝才的逼迫。


    他娶了你之後對你偶爾的溫柔體貼,也隻是為了迷惑你。畢竟,如果你提出了離婚那麽他將一無所有,他怎麽可能會讓你做出這種事呢?念念,你於裴然而言,不過隻是一顆棋子。


    一顆可以任由他擺布,但是又無法丟棄的棋子。


    “在看什麽?”身後低低沉沉的聲音打斷了尤念的回憶。


    背部一溫,下一秒尤念的腰身就被一隻手臂抱住,裴然借著身高優勢將下巴抵在了她的發頂,低眸時也用另一條胳膊手攔住她企圖遮掩的雙手,於是手機屏幕上的對話很清晰映入眼簾。


    “……又在想他?”手機備注上的那幾個字刺到了裴然的眼睛,溫馨轉瞬而散,夾了一分寒涼。


    “不、不是的。”尤念有些慌張,她剛才想事情想的太入迷,根本就沒注意到他是什麽時候出來的。


    裴然一把奪過她的手機,近距離的掃了眼她手機屏幕上的備注,扳過她的身體讓她麵對自己,親昵的揉了揉她的臉頰道:“裴、楚、哥、哥,念念對他還真是親熱啊。”


    尤念對裴楚的備注就是【裴楚哥哥】,這幾個字她從小喊到大喊了無數遍,根本就沒察覺到什麽問題。


    “哪裏親熱了?”


    從小時候開始,裴然總會因為裴楚的方方麵麵而對她挑刺,她沒想到如今連稱呼都計較起來:“他年齡比我大呀。”


    裴楚大裴然一歲,大尤念兩歲,所以她喊上一聲哥哥是應該的。


    裴然薄唇扯了一下,他捏起她的下巴問道:“我也比你大呢,怎麽沒見你喊我一聲哥哥?”


    好像從兩人剛認識起,尤念就很少喊他名字,她怕他怕的要命躲都來不及,更別提喊他哥哥了。裴然以前也沒計較過這個,如今在想想校園時尤念對裴楚一口一個的哥哥,他終於知道自己那時為什麽總看她不順眼了。


    “喊聲然哥哥聽聽。”將手機隨意的扔到沙發上,裴然把尤念抱起來放在了窗台上。


    他伸臂去關窗戶時就好像將尤念攬入了懷中,距離近的能讓尤念聞到他剛剛沐浴過的洗發水清香,她試圖從窗台上跳下,裴然發現的及時一把按住了她。


    “喊啊。”裴然輕勾著嘴角,語調懶洋洋的有些輕佻:“不喊哥哥我可不放你下來。”


    【小念念,你然哥哥的耐性可不太好呢。】


    眼前的場景對疊,尤念忽然就想起了少年時的裴然。


    以前的他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也曾威脅過她恐嚇過她,他也經常把她抱到高高的地方任由她委屈發顫,輕漫慵懶的態度高傲又肆意,讓人沒辦法拒絕,也不敢反抗。


    “裴然,你怎麽這麽壞!”想起他以前做過的事情,尤念不由就來了這麽一句。


    這窗台不算高,比起他以前把她抱到的那些高地方真的是沒法比。尤念手臂一撐就想從窗台上跳下來,裴然把她按得死死的,仍不肯放人。


    “你喊不喊?”


    裴然自然是聽到她剛才那句話了,他從小壞到大還就沒好過呢,但要多壞有多壞的他自認還沒怎麽對尤念使過壞。


    既然她都這麽‘誇’他了,裴然也不能讓她白誇,見她抿著小嘴惱怒看著他就是不開口,裴然笑了,他點了點她的軟唇說道:“不急。”


    尤念被他從窗台上抱了下來。


    就在尤念驚訝他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的時候,裴然抱著她不放,忽然將她拋到了大床上,隨著床邊紗帳的飄起,尤念沒忍住輕叫了一聲,下一秒裴然的身體壓下,他捧起她的小臉薄唇擦過她的嘴角,悠悠緩緩的嗓音落到她的耳邊,還有一分笑意:


    “今晚我總會讓你叫出來的。”


    尤念就知道,她今晚不太會好過。


    “……”


    裴然已經很久沒吃上‘肉’了,所以今天聞到‘肉香’的他決定不再忍耐,將那塊香香嫩嫩的肉反複的吃來吃去,因為餓的狠了,所以他吃起來不免凶殘了許多。


    這是裴然自己的原話,不過尤念怎麽聽怎麽覺得這都是借口。


    可能是情侶套間的氛圍太過曖.昧,那晚的最後一次,尤念覺得裴然格外的溫柔,她情不自禁就將胳膊圈在了他的腰身上,想到同床多年她還沒主動回吻過他,於是大腦一抽就湊近他的下巴吻了一下,然而吻完她就後悔了。


    因為隨著那一吻,裴然所謂的溫柔就沒有了。他把她抱入懷中吻得越來越深,甚至都沒給尤念換氣的時間,於是後來尤念有些缺氧了,她推開他劇烈喘息的時候,裴然掐著她的腰力道越來越緊,尤念感覺有些疼就忍不住想要後退推拒,後來不知怎麽著,尤念的意識就散了……


    然後,裴然他就弄進去了,而尤念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那臭男人從頭到尾都沒用保護措施。


    “念念,我不是故意的。”雖然裴然說著抱歉的話,但他那張漂亮的臉蛋兒上笑意滿滿,薄唇紅豔豔的帶著情.欲上的饜足。


    尤念怎麽看也看不出來他有抱歉的意思,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掐了他的腰。


    在裴然抱著她放入浴缸中的時候,溫暖的水流浸透她的全身,尤念在舒服的同時雙腿動了動,頓時就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流了出來。


    嘩啦啦——


    水聲波瀾,裴然邁腿也進入水中,攬過人鞠水澆在了她的肩膀上。裴然感覺懷中人扭動了下卻悶著頭一句話也不說,低笑一聲,他側頭親了親她的臉頰問道:“生氣了?”


    尤念動了動腿,緊接著身體又僵硬了分。


    寬敞的浴缸內,水麵上漂浮著許許多多的玫瑰花瓣,雖然尤念沒說什麽,但裴然通過她的神情很快明白了。眼眸輕飄飄掃過未鋪玫瑰花瓣的一角水麵,他湊近她耳邊低聲道:“不然我在幫你弄出來?”


    近在咫尺的溫熱氣息灑在她的耳邊,讓尤念有些敏感的皮膚泛起了粉色。她瑟縮了一下,馬上就想起了上次裴然這樣做的場景。


    讓他弄出來,其實和再來一次也沒什麽區別吧?隻不過是使用的‘物件’不同。


    本來隻是耳邊發紅的尤念這會兒臉頰也開始紅了,其實她剛才沉默並不是在生悶氣,而是在考慮別的事情。


    “算、算了……”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般,尤念小聲這麽說了一句。


    “嗯?”裴然懶懶的回應了一聲,並沒有聽清她那過於微弱的聲音。


    撈起幾片玫瑰花瓣貼在尤念的肩膀上,裴然隻覺得這紅豔豔的顏色襯的自己懷中的小妻子越發可口誘.人了,情不自禁抱得她更貼近了自己,裴然嗅了嗅她身上的發香,正想更加親昵一些的時候,他聽到懷中的小妻子很是堅定的說道:“就這樣吧。”


    “順、順其自然。”


    “你說什麽?”裴然眸色一凝,就連唇邊的笑意也淡了。


    扭過尤念的小臉麵向自己,他低眸與她對視道:“你知道這個決定意味著什麽嗎?”


    尤念有些緊張的舔了舔唇瓣,輕輕應了一聲。她當然知道自己這樣做意味著什麽,不然她剛才也不會沉默這麽久了。


    兩人剛結婚的時候,尤念不願意是因為兩人婚姻中的不確定性,她總覺得這樣的他們最終總會離婚;而失憶後的她是對裴然的不確定性,裴然時而溫柔時而陰沉的態度讓她沒有半分安全感,而且那個時候的她也沒做好懷孕的準備。


    如今不一樣了,尤念感受的到裴然對自己的感情,她知道一家人的幸福美滿還需要第三個人的出現,於是在這種安定的局麵下,她也想給裴然生個小寶寶了。


    尤念本以為自己的這個決定會讓裴然開心,畢竟他上次帶她來這裏就打算讓她懷孕的,而如今她終於鬆口同意了,裴然卻眸色複雜的看著她,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麽,最後裴然低頭親了她一下,他沒有再說什麽,然而沉默的態度卻已經縱容了一切。


    自那之後的沒幾天,尤念終於隨著裴然搬回了右宅住。


    “……”


    尤念肯回來了,最高興的莫過於裴老爺子。


    也不知道裴然對裴宅這邊怎麽交代的,秦連碧他們並沒有疑惑詢問她這段時間去了哪裏。


    剛回來的時候,尤念還有些不放心裴然,她怕自己一回來裴然又會變成曾經的樣子,不過好在是她多想了,自那之後的兩個月裏,裴然任由她去上班逛街,偶爾還會開車送她。


    有了工作和自由空間的尤念,一點點比以往開朗了許多,但和那群高中孩子待的久了,工作上難免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裴然有時也會幫著她主意,每當這個時候尤念都特別喜歡他,也越來越願意主動親近他了。


    又兩個月後的一天,小鎮上的警察再次與尤念聯係了一次,他們還在調查關於楊采妮的事情,這次不隻是楊采妮了,之後他們還牽出了與楊采妮有過接觸的裴楚。


    因為這案子涉及到了凶殺和兩個區域,於是現在轉交到了市局,尤念和裴然去做筆錄時也遇到了裴楚,他神情淡淡不慌不亂,在看到尤念時還對她笑了一下。


    尤念眸色閃了閃,沒對他笑出來。


    “走了。”裴然將兩人的舉動收入眼底,抬手碰了碰她的小臉。


    裴楚來的比他們早,已經先一步做完了筆錄,不過他後續還有其他詢問,尤念和裴然趕來的時候他正站在走廊的窗邊,那時季節已經到了最炎熱的夏季,窗外綠樹成蔭熱烈的太陽照耀著裸.露的馬路,尤念因為趕來的著急出了些汗。


    因裴然的觸碰回神,尤念移開視線任由他拉著往前走。


    窗外的知了聒噪叫著,當一陣熱風吹來時尤念偏了偏頭,她看到窗邊的裴楚仍舊是之前那個姿勢,不過他也不看她了,正盯著窗外的大樹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個案子……”


    尤念也不知為什麽,忽然就停住了腳步。


    裴然因她的動作也是一頓,頂著他看過來的視線,尤念嗓音幹澀澀的看向窗邊那人:“這個案子和你有關係嗎?”


    雖然裴楚騙了她,但之前兩人相處的十幾年並不是假的。尤念很清楚,就算那些所謂的美好被披上一層虛假,然而她曾經感受過的溫暖並不是假的,哪怕這隻是裴楚演出的一場戲。


    尤念之所以會問,隻是想留住裴楚在她心中最後的美好。畢竟這個案子牽扯到了楊采妮,不管尤念掩飾還是不掩飾,楊采妮和裴楚的關係都擺在了那裏,她不可能說謊。


    裴楚似乎沒想到尤念還會和自己說話,睫毛輕顫了下,他的視線落在窗外並沒有收回,但是卻微扯著嘴角回她了。


    他說:“沒有。”


    尤念被裴然攥在掌中的手出了許多汗,不過這會兒總算是鬆了口氣。


    沒有關係就好,這樣在警察詢問裴楚和楊采妮的關係時,她回答的也能沒什麽負擔了。


    抬步繼續往前走,尤念的心情輕鬆了許多。然而就在她的身影剛剛經過裴楚身邊的時候,裴楚動了動,忽然側眸看向了她。


    “就這麽信我了?”


    裴楚平靜的眸底蘊著一層清透笑意,薄唇彎起時仍舊是之前溫文爾雅的樣子。


    他這樣子和尤念記憶中的太過一樣,或者是尤念記憶中的他從始至終一直都是這樣。指尖輕敲了下窗欄,他又扭回頭補充了一句:“念念還是這麽單純,你見有哪個殺人凶手會承認自己殺了人?”


    他這話說的風輕雲淡,又與他之前的回答自相矛盾。


    尤念因他這話怔了一下,抬眸去看他時他卻又移開目光不再看她,盯著他唇角淺淡的笑容看了一瞬,小指上的溫度逼迫她快速回神。


    在被裴然拉著繼續往前走時,她輕輕低喃了一句:“……我不信的。”


    是不信他剛才說的第一句話,還是不信他剛才補充的第二句話呢?


    在走廊上的腳步逐漸消失之後,裴楚輕敲的指間一點點收攏,笑意徹底消失時,他臉上仍舊是那副寧靜溫和的表象。


    他知道的,尤念那句‘我不信’,其實是她對他最後的信任。


    她不信他會做出那種事,她不信他會與這件凶殺案有關係。就是因為她對他還有一份信任,所以她會因為他簡單的兩個字就放了心,而不會相信他後麵對前一句話的徹底否定。


    攻人攻心,以自己為餌行走在自己布的棋局中,雖然凶險,但至少——


    裴楚還是換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不算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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