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幼禾抬手,覆住元染的手背,不等他反應就拉起人往停車場的出口跑。


    天雖然冷,剛跑起來風從鼻子直往胸腔裏鑽,可真跑起來,沒一會兒渾身就熱騰起來。


    丁幼禾回頭,對被自己拉著狂奔元染笑,“暖和了嗎?”


    誰知他居然搖頭。


    丁幼禾熱得背上都沁出了汗,氣喘籲籲地停下來,“還,還不暖和?”


    “嗯。”


    丁幼禾雙手撐在大腿上,喘著氣說:“看來你還是得在空調房裏待著。”


    “不用,這樣就行。”元染聲音略沙啞。


    丁幼禾剛不明就裏地抬頭,就被彎腰湊近的元染捕個正著。


    唇貼著唇,兩秒後分開了,他手背輕撫嘴角,自語說:“好像也不夠。”


    夠了,怎麽不夠?本來就跑出一身薄汗的丁幼禾現在整個人像被丟進了桑拿房,心跳加速,手心沁汗。


    她把心一橫,終於問:“為什麽?”


    “你問哪件?”


    “為什麽吻我,還有,為什麽昨夜不攔住我。”堵在心口的話一旦說出來,就像開了閘的洪水,再也收不住,“你明知道,我那會腦子是不清楚的。”


    元染看著她的眼睛,語速很慢,“我問你我是誰,你回答我是你最喜歡的元染——我認為,你那會是清醒的。”


    丁幼禾:“……”臉呢?她好像失憶得不記得這字怎麽寫了o(╥﹏╥)o


    “還有,不是昨夜我不攔著你。”


    “嗯?”丁幼禾腦子有點短路。


    元染一本正經,“是你沒有攔著我。”


    細細品味了一下這兩句話之間的差異,丁幼禾終於從關於昨夜的記憶裏,挑出了那麽些個片段。


    在那裏,有人像被燒著鬥誌的小獸,喘息著,在她的縱容下四處縱火。


    而她,當時做了什麽?


    ——她手指插|在他的發絲裏,微微弓起了身子。


    世上為什麽沒有失憶藥?她想來一遝:)


    第20章 撩20下


    感覺唇上留著他的氣息, 而前一晚似真似幻的纏綿還時不時從丁幼禾的腦海裏一閃而過, 每一個旖旎的瞬間都叫她麵紅, 不敢與夢中曾親密如斯的人對視。


    見她始終低頭不語,元染伸手輕輕托起她的下巴,以便讓兩人可以四目相對。


    “還記得,我說為什麽從前不說話,而現在說話了嗎?”


    記得。


    他當時說,因為“有句話想要親口說給你聽。”


    丁幼禾原本就已經快要不受控製的心跳,在這一秒開始向著終點線狂奔。對他想要說的話,她有無數種猜測,每一種都讓她止不住心猿意馬。


    “……記得,你要跟我說什麽?”她聲音很輕。


    如果慣常對丁幼禾熟悉的人, 一定會對此刻的丁幼禾感到詫異——她向來有一說一,鮮少露出小兒女情態,更別說像這樣含羞帶怯。


    元染嘴角輕挑。


    無論是她凶巴巴地橫著掃帚為他擋在身前,還是像現在這樣麵色微紅,聲如蚊呐, 竟都出乎意料地讓他想把人揉進胸中,關上心門,除了他之外,最好再不被任何人看見。


    這個念頭升起, 元染忍不住抬臂重新又將人摟回懷裏, 拿下巴輕輕壓著丁幼禾的發頂。於是, 聲音聽起來有點兒低沉, 帶著胸腔的共鳴,“我喜歡你,幼幼。喜歡到……”


    他沒又立刻說出後半句。


    喜歡到深夜輾轉,夢裏都是你或笑、或鬧。


    喜歡到午夜驚醒,隻有靠著想你的眉眼、掌心,才能重新入眠,而入眠之後,夢裏又全都是你,與我交頸纏綿。


    這些話,元染一個字都沒敢說。


    他怕嚇跑了丁幼禾。


    認識這麽多天了,他早看出來這嘴上飆車飆得像秋名山車王的姑娘,骨子裏其實保守得很,三兩句就足夠逗得她無地自容,轉身逃跑。


    而他,不想也不會……讓她逃。


    其實不需要元染為說完那些被吞回肚裏的情話,就光“喜歡你”三個字,已足夠令丁幼禾恍惚不知所以。


    她抬起頭,目光裏滿是驚喜與不確定。


    像一隻張牙舞爪慣了的貓,在猶豫著是該伸出小舌頭舔舐,還是亮出小爪示威。


    二者權衡之下,習慣了自我保護的丁幼禾選擇了後者。


    “我早就知道了。”少女聲音脆生生的,一點被故意撐滿的驕矜,和許多點藏不住的羞澀。


    元染眼裏劃過笑意,口中卻問:“……是嗎?”


    “你若是不喜歡我,幹嘛總在想方設法對我好。”


    “為了討好房東,不被趕出去啊。”元染故意說。


    丁幼禾一愣,笑容有點掛不住——他這句話,才是她內心深處一直以來的隱憂。


    元染對她好,她不是傻子,自然感覺得到。


    但為什麽呢?她有很多種猜想,其中最害怕的就是……他隻是為了留在這間小樓裏,不被趕出去無家可歸。


    此刻被元染直接點出來,她剛剛脹滿的心,忽然就塌陷了一角。


    丁幼禾掩飾性地笑了下,“我就猜到。”


    “笨蛋。”元染的手箍在她腰後,隨著說話的稍稍收緊,使丁幼禾的臉能貼在他的胸口,聽得見他的心跳,“為了不被趕走……是初衷,但後來變了。”


    “變成什麽?”丁幼禾小心翼翼地問。


    “變成……”元染低聲笑,“變成想看你像隻得意的貓那樣眯眼笑,想看你在走遠之後又悄悄回頭朝我看,想聽你在我夢裏說想……我。”


    其實是“想要我”。


    丁幼禾一聽炸毛了,“誰偷看你了!”


    “你就當是我癡心妄想好了。”元染縱容地說。


    他這樣無條件讓步,丁幼禾反倒不好意思了,低聲說:“隻是偶爾。”


    因為說完之後,她就又低下頭,所以錯過了元染臉上那抹“一點也不可憐”的笑容。那笑容若是被肖瀟或是白靜看見,隻要一秒,就會清楚這男人根本就是步步為營,設著全套等她自己往裏鑽。


    “偶爾也夠了。”元染說。


    丁幼禾覺得胸腔裏被塞滿了陌生的情愫,飽滿得像要隨時會衝出體內,操控她像個不要命的瘋子那樣吻他。


    她害怕這樣陌生的自己……


    但又,喜歡這樣的自己。


    在這矛盾的心緒裏,丁幼禾選擇聽從內心,她踮起腳,雙手勾在元染的脖子後麵,一口叼住他的唇瓣,不懷好意地輕咬,在他唇邊說:“你以後不用故意討好我,因為我不會趕你走。除非……”


    “除非什麽?”在這個嬌蠻的吻裏,元染眸色漸深。


    “除非你騙我,還有,”丁幼禾略有點不好意思地撇開視線,“除非你喜歡上別人。”


    “不會。”元染的答案來得斬釘截鐵。


    丁幼禾失笑,退開他的唇一些,“你才多大?未來還長著呢,誰知道什麽時候遇見什麽人就奮不顧身了。”


    這話說完,她心裏忽然難過。


    隻是那麽稍微想想一下而已,都覺得快要窒息。


    可沒等她開始低落,隻覺得腦後被隻大手一包,向前輕輕一壓,她剛退開的那一點兒距離就又縮為零。


    唇瓣相觸,這一次元染是占據主導的那一方。


    他像在宣誓主權,又像在剖白真心,一個吻綿長得仿佛這輩子都不會再分開。


    舌尖嬉戲交抵,急促的呼吸相互交融。


    丁幼禾感覺整個胸腔的空氣都快要告罄,而因為胡思亂想而剛剛萌芽的那點兒失落更是被抽得一幹二淨,整個身體裏隻剩下一個名字。


    元染。


    她低低地喊他,“……元染。”


    因為吻,因為呼吸,這兩個字氣息綿軟,一如前夜。


    元染身子一繃,又一次因為她一個聲音而瀕臨失控。


    “咳咳!”


    一聲咳嗽,從不遠處傳來,原本都快忘了自己身在何處的丁幼禾這才恍然想起,他倆這還在停車場出口處呢!


    她臊得一頭把臉埋在元染胸前,直到陌生的腳步聲從兩人身邊走遠,遙遙傳來壓低了的嗓音,“現在的年輕人啊……”


    緊接著,是元染低沉的笑。


    胸膛在顫,笑聲經過胸腔共鳴傳進丁幼禾的耳中。


    她惱羞成怒,從他胸前推開,仰起臉凶巴巴地瞪他:“都是你,都是你!在家幹什麽不行?非要跑到大庭廣眾——”


    “在家的話……”元染仍舊在笑,聲音微啞,“真的什麽都行?”


    丁幼禾終於明白他話中深意,頓時一巴掌拍向他,“你流氓!”


    元染沒擋她,任她手掌重重砸在自己左胸,然後受驚的兔子似的跑走。


    他背靠在牆壁,不慌不忙地看她跑遠,嘴角弧線漸漸勾起,手撫上左胸,那裏有她留下的痕跡,還有一顆激烈搏動的心。


    *** ***


    兩人進了百貨公司,商品琳琅,丁幼禾轉得頭暈眼花,但還是鍥而不舍地流連在男裝部。


    這兒對她來說十足陌生,尤其是千篇一律的西裝,在她看來更是同一個打板師打出來的,不過是紐扣和色澤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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