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蒂愣了一下,也露出驚詫的笑容,在這一刻感覺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這場戰爭真的打贏了——她又能平安地多活幾年!


    洛倫佐本來想找海蒂說句什麽,一回頭卻看見達芬奇抱緊了她笑著低語,隻靜默地把眼神收了回來。


    贏了就好。


    接下來的好幾天,整個城市又陷入狂歡之中。


    在這場戰爭中,洛倫佐說服了那不勒斯和米蘭的領主,與他們簽訂了《共同防禦聯盟條約》,更令人驚喜的是,教皇英諾森八世也參與其中,直接誘使了許多小城邦也紛紛加入。


    但正如他們臨行前預期的一樣,威尼斯選擇袖手旁觀,不予以讚同或者否定。


    不僅如此,佛羅倫薩的軍隊直接在好幾場的戰役中發揮了巨大的貢獻,威名也開始令許多曾經的輕視者為之改觀。


    發揮出核心作用的,就是達芬奇親自設計的戰爭機器——巨弩。


    他原本就博學多才,對物理和數學都有過深入研究,在啟程的時候就開始把舊有的思路進行革新和更改。


    這把巨弩有八十英尺寬,需要六輪長板車進行運輸和移動。


    雖然手槍已經在這個時代開始普及了,但準頭差、殺傷力不準、容易爆膛,而且還填彈慢。


    相比之下,這把巨弩如同無聲無息的巨魔,直接扭轉了戰爭的局勢。


    他設計出了精妙而又高超的螺旋齒輪裝置,而且通過三十餘張草圖畫出了齒輪、蝸杆、扳機等各種構件。


    “一百多磅的巨石,就跟流星一般狠狠地擊中了那艘戰艦!”目擊者誇張的張開雙手,跟海蒂比劃著這東西的規模:“那船還沒來得及調頭,噗了幾聲就沉下去了!”


    達芬奇倚在旁邊舉了舉酒杯,語氣也快活極了:“我算出來彈射力和拉伸角度的關係,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海蒂笑著聽他們交談著這些,還接過紙稿去看達芬奇畫的示意圖。


    她知道他能做到這些。


    那巨弩不僅能擊毀沉船,還趕走了好些軍士,嚇得敵人抱頭鼠竄,甚至有好幾個都淹死了。


    “我們還遇到了更好笑的事情,”達芬奇接過話茬道:“在塔蘭托,有處軍事要塞修建了逃生通道,被我們的偵察兵竟然給找著了。”


    “那豈不是可以直接潛進去?”


    “何止是潛進去?”他大笑了起來:“那設計師居然讓逃生通道聯通到要塞深處的內部,我們的人直接抓了好些俘虜!”


    這三四個月的戰事進行的暢快而又順利,而且還讓領主們都鬆了一口氣。


    他們相互確認著兵力和實力,一如既往地做著客套的朋友。


    而達芬奇的戰爭天賦,也開始被各種人傳頌和讚美。


    他確實是這方麵的奇才——


    從運輸裝置到起重裝置,從部隊陣型到兵械改造,似乎就沒有他不會的事情!


    不光是士兵們看見了,連佛羅倫薩城裏的人都開始驕傲的談論這個名字,和外鄉人吹噓他靠著怎樣的神通擊沉船隻,仿佛是自己親眼所見。


    海蒂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她終於在原有的計劃中邁出了一小步。


    有達芬奇在,也許未來會輕鬆的多。


    領主大人雖然保持著平靜和穩重,但也開始頻繁地召見他談論各種事情,而且還給予了他各種特權——


    比如隨時都可以進出藏書室,或者能夠自由的委托佛羅倫薩的學者幫忙研究什麽東西。


    他開始改良這座古城的防禦設置,還開始研究新的攻城梯設計草圖。


    也就在這個時段,第三個聖誕節終於要來臨了。


    其實聖誕原本和基督教沒有關係,是起源自古羅馬人迎接新年的農神節。


    羅馬帝國變更官方宗教之後,這個習俗也漸漸被更改了含義,用來慶賀耶穌在馬廄誕生的日子。


    從十二月八號的倒計時開始,廣場和宮裏都開始進行各種裝飾,大教堂前例行要布置耶穌誕生的場景。


    瑪利亞憑著處子之身孕育了耶穌,天使加百列在夢中告誡著約瑟,讓他善待這對母子。


    不僅是這一片神話劇情布景被點亮長明的燈光,教堂和宮邸前的許多盞燈都會被點亮。


    小商販們開始從附近的村莊湧流而來,開始兜售各種手工藝品和小家具,還有人牽著牲畜過來叫賣,即使是下著小雨,往來的商販行人也絡繹不絕。


    海蒂已經習慣了在早上還要同他們和紅衣主教一起舉行前夜彌撒,晚上在午夜之際還要再來一次守夜祈禱。


    到了一月六日的顯靈節,照例還有一場盛大的遊行,主題一如既往地為三博士來朝。


    海蒂在看過波提切利的那兩幅三博士來朝之後,又親眼見證了達芬奇的畫作,如今再看這些□□時隻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不得不說,畫家筆下的角色一旦被賦予了靈魂與情感,有時候比穿著戲服的演員還要生動。


    他們站在領主的看台附近,一塊瞧著沸騰的人群,偶爾會聊些別的事情。


    達芬奇還在研究阿基米德的專著,他最近從學院裏借了好些書回來,聽德喬說一看能看到半夜裏去。


    波提切利身邊又圍了好些搭訕的婦人和少女,不過也應對的頗為自然,也許還帶著幾分調笑的意味。


    海蒂左右瞧了一眼,又看向不遠處那一臉漠然的領主。


    她打了個哈欠,打算提前回王宮裏睡一覺。


    正在這時,有幾個陌生的男人在快步向他們走來。


    狂歡節在進行時總是人聲鼎沸,連樂器的旋律都能被歡呼聲歌唱聲淹沒。


    海蒂回過神來的時候,有個男人已經到了他們的麵前,抬手就抽出了匕首——


    “躲開!”達芬奇下意識地把書直接扔到了他的臉上,抬臂就把海蒂往後推,讓她不偏不倚地躲過了刺過來的匕首。


    遠處傳來驚叫聲,人群也開始慌亂的擠壓又分散,還有好幾個刺客在朝著美第奇的方向衝了過去,眼看著就突破了守衛的包圍。


    “海蒂——快跑!!”


    第34章


    她有些驚慌的往領主宮跑,一邊扭頭去看身後的景象——


    達芬奇已經抄起附近的陶罐去砸暴徒了,還有好些人亮出匕首來衝向領主所在的地方。


    躲起來——沒有人現在能夠保護你——


    海蒂直接把鞋子全部脫掉,用最快的速度去找避難的地方。


    她隱約能夠聽見有婦人驚慌失措尖叫的聲音,還有人在大聲地痛罵著。


    去哪裏?找個民居?


    不行,要更隱蔽的地方。


    她穿過整條廣場,忽然看見了放著柴堆的角落。


    海蒂用最快的速度回頭看了一眼有沒有追兵,然後躲進了這個死角。


    她手忙腳亂的用木柴遮掩附近的空隙,讓這裏看起來被堆得嚴嚴實實毫無紕漏,然後開始屏住呼吸透過縫隙觀察戰局。


    不能逃得太遠,她根本不知道現在達芬奇的工坊還有杜卡萊王宮裏有沒有其他的匪徒蹲守著,萬一跑回去求救剛好被逮個正著,可能就會變成俘虜了。


    不能離人群太近,即便不會被刀刃傷到,就現在這個連環的踩踏反應,也絕對能讓好些人直接骨折。


    她捂住自己的口鼻蹲在這個角落裏,看著遠處多個角落的情況,開始無法控製的發抖。


    這是一場極其真實的暴亂。


    軍隊很快就趕了過來,在廣場上與這些匪徒們廝殺。


    民眾們很快帶著老婆孩子往外跑了個幹淨,領主在哪她並沒有看到。


    那幾個小孩都沒有過來,也不知道現在安全如何……


    她不斷地確認著自己要不要推開掩護再次逃離,也不得不看見外麵的慘烈場麵。


    偌大的軍隊直接開始壓製這二三十個刺殺者,他們雖然都穿著平民的衣服,看起來和其他觀看獨裁者沒有區別,但手裏無一例外都拿著刀刃。


    有人開始丟下武器踉蹌著往外跑,卻被獵犬們追著撕咬拉扯,甚至一條胳膊都脫出血淋淋的一條肉。


    更有好幾個人被斬首或刺穿胸膛,紅的白的全都流了一地,連帶著空氣中開始傳來刺鼻的味道。


    有人在痛哭,有人在嘶吼,還有人奮不顧身的提刀衝向那些穿著盔甲的騎士,直接被捅的大吐一口熱血。


    這是她第一次在現場看見這樣的情景。


    二戰雖然有許多場悲壯而龐大的戰役,但本身都與她無關——


    那些東西出現在新聞和通訊報道裏,畫麵也選取的是廣角圖片,不會刻意的展示人頭或者被刺穿的胸膛。


    可是在這一刻,海蒂看著這混亂的一切,忽然有作嘔的感覺。


    她甚至能夠想象到被吊死在杜卡萊王宮的窗戶上的帕齊家族,以及波提切利繪製的那些油畫。


    好可怕……


    人怎麽會有這麽淒慘的死狀,甚至連慘叫聲都沒有就這麽死去了。


    眼珠和血肉滾落在街邊,還有野狗在貪婪地吞食著。


    如果一場小規模的暴亂都是這地獄般的情況,真實的戰爭又該有多駭人?!


    達芬奇憑借著從敵人手上搶到的長矛驅趕走了好幾個暴徒,開始不斷地往領主的方向靠近。


    洛倫佐顯然非常冷靜,甚至好像已經知道這些事情會發生一般。


    他雖然坐在這裏,但身邊已經被守衛們圍了個密不透風,哪怕是有利箭破空而來都可以被擋住。


    這場暴/亂持續了大概半個小時,很快那些瘋子被擒拿或者殺死,漏網潛逃的那幾個人也有人過去追了。


    洛倫佐見達芬奇出現在這裏,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海蒂——”達芬奇下意識地看向他道:“你看見海蒂了嗎?”


    “我不是命令她去釀造葡萄酒了嗎?!”洛倫佐下意識地站了起來,語氣加重道:“她怎麽會來到這裏?!”


    “她叫德喬過去幫忙了,和我過來看慶典——”達芬奇臉色一變,扭頭看向滿廣場的殘肢死屍,踏過血泊去找那個逃亡者。


    千萬不要有事——她還那麽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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