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古埃及的法子——直接尿到小麥的種子上,看它是不是發芽的更快一點。”德喬想起了什麽,詢問她道:“您是有這方麵的需求嗎?”


    “不,暫時沒有,隻是好奇。”


    她並不希望看見這三樣中的任何一種。


    在上一次圍獵之後,海蒂還注意到了某些令人惋惜的事情。


    由於有許多的貴族出席了那一次狩獵,很多年輕人也作為侍從或者引獵者陪伴在他們左右。


    不僅僅是農夫或者獵人的兒子——有些貴族出行的時候身邊至少有十幾個大小侍從,他們都正值盛年,卻也活的如同獵犬一般。


    不需要有什麽個人意誌,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是怎樣可以成為一個更好的仆人。


    海蒂在把紡織工業方麵的事情交給尼可羅之後,把更多的時間留給了辦公室。


    她隱約感覺到最近小腿有水腫的情況,而且睡眠的時間也在不斷地拉長。


    ——教育是同樣值得被關注的事情。


    列奧納多注意到她最近沒什麽精神,把手中的許多活都交給了米開朗基羅和拉斐爾,拜托他們代自己完成那些較為機械的工作。


    他帶著文稿和設計稿回到了她的身邊,每天陪著她在辦公室中忙碌。


    “列奧,”她屏退了下人,開口詢問道:“這個世界的學校,是什麽樣子的?”


    海蒂對前一世的學校製度都不是很確定。


    她成長於猶太人的教育體係裏,後來子女都在美國式的教育製度中長大。


    但至少這個時代沒有sat,也沒有常春藤盟校的存在。


    “學校……大概有兩種。”列奧納多拿過了一張紙,給她畫了一個簡要的表格。


    『教會學校城市學校』


    騎士教育在這段時間裏已經隕落,成為古老又可笑的遺留物。


    海蒂眨了眨眼,露出遺憾的表情:“神學是如今最高貴的教育,對吧。”


    男人聳了聳肩:“我很樂意了解五百年後的人們在鑽研什麽。”


    教會學校一如其名,是最初壟斷著教育行業的存在。


    這裏培養著虔誠的信徒,以及出身優良或品行高潔的學生們。


    按照聖經的教義,他們需要保持服從與貞潔,對欲望應有足夠自製的規避。


    然而在幾百年之後,屢出各種性醜聞的學校,往往也與天主教會有牽扯不清的關係。


    學生們在這裏學習著文法、修辭、邏輯,也可能學習幾何和算術等常用知識。


    但他們最終的信仰,還是離不開《聖經》這兩個字。


    “另一種呢?”海蒂詢問道:“城市學校是什麽意思?”


    “行會學校或者商人子弟學校,”列奧納多隨手寫了幾筆道:“我就是出身於此。”


    比起華而不實的某些神學理論,這些學校都是為商人或手工業者的孩子們服務,給予他們足夠多的工作技巧,以讓他們用更快的速度脫離‘兒童’的身份,成為能夠自食其力的行業者。


    不過因為城市學校在近百年裏的大量湧現,能讀會寫的人數不斷激增,以至於牧師不再成為代寫書信等好幾門生意的壟斷者——教會對這些存在一直頗為不滿,甚至還用各種名義反對阻攔過。


    海蒂聽到這裏,忽然想起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那他們這些孩子,怎樣才可以進入大學?有統一的考試嗎?”


    “沒有,”列奧晃了晃筆尖道:“準入門檻並不清晰,不過在學完之後要通過考試才可以取得學位。”


    這個時代一共有兩種大學,人們傾向於稱呼他們為“先生大學”以及“學生大學”。


    先生大學是以優秀的教師為核心,用他們的盛名吸引著自四海八方而來的求學者。


    而學生大學則是全部由學生進行管理和控製——學生們可以自主選擇對學費的定位、對不同科目老師的聘請,而佛羅倫薩學院正屬於此種類型。


    神科、法科和醫科是最為主要的組成部分,而神學始終占據著最中心的地位。


    當初海蒂被雇傭至佛羅倫薩學院成為講師和顧問的時候,一半是出於統治 者洛倫佐的授意和讚助,另一半也確實是學生群體們對她抱有足夠的好奇與敬意。


    如今時間輪轉,這個大學擁有了‘工科’和‘理科’,進行更加針對性的研究和學習。


    “所以……你打算給他們設置一個門檻,還是搭建一座橋梁?”列奧納多筆尖一頓,觀察著她的表情:“我感覺你一直對理工學科有很大的扶持,這與未來的事情也有關係嗎?”


    海蒂想要回答句什麽,熟悉的惡心感再次從胃裏湧了上來,她不得不捂著嘴找到旁邊的小桶——


    嘔吐聲讓男人變了臉色,他快速地起身去攙扶她,任由羽毛筆滾落到地毯上。


    “海蒂——你是中毒了嗎?我帶你去休息?需要嗅鹽嗎?還是來一點清水?”


    海蒂扶著桌子吐了半天,神情有些狼狽:“拿一杯清水過來。”


    “會不會是波吉亞那邊的人又混進來了?”列奧納多神情頗為警惕:“我等下就去篩查宮裏的人,這段時間讓德喬陪著你吧。”


    “你……真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她捂著嘴艱難道。


    “什麽……意思?”男人露出茫然的表情。


    -2-


    海蒂深呼吸了幾秒,意識到某些事情確實是個麻煩。


    如果這是現代,從孕檢到產檢都可以拜托給醫生來完成。


    她可以舒舒服服地坐著車去醫院,而且生孩子的時候也隻用聽助產士的吩咐就好。


    她的例假已經推遲了七十天,有些事情已經再明白不過了。


    除非她得了別的知識範圍之外的病症,眼下隻有一種可能——她懷孕了。


    “列奧,你坐下。”她平靜道:“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說。”


    “猶太人的事情嗎?”他仍舊握著她的手,神情憂慮而不安:“那個你上次已經和我說過了,眼下你的身體要緊。”


    “不……列奧,”她換了個更放鬆的姿勢,又抿了一口清水:“我可能懷孕了。”


    男人的表情空白了幾秒鍾。


    他站了起來,然後立刻坐下,想對她說句什麽,又馬上站了起來,再次猛地坐下。


    “我說的是可能,”海蒂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語氣裏有些無奈:“就現在的條件而言,在我的肚子變大之前,我都不能下定論。”


    列奧納多再次猛地站起來,語氣都小心了許多:“懷——懷孕?”


    他握緊了她的手,咽了口唾沫又深呼吸了一會兒,重複著這個字眼道:“你懷孕了?”


    “也許是的。”她慢悠悠道:“就生這一次,以後得避孕了。”


    “你——懷孕了?!”


    “你什麽時候變成知更鳥了……重複一遍就夠了吧。”


    “我們要做父母了?!”列奧納多幾乎沒辦法控製他臉上的表情,這時候簡直想衝到樓下跑上個幾圈:“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了?!”


    海蒂把那杯清水喝完,把杯子遞給了他。


    後者連言語都不需要,直接拿著杯子快步跑了出去,回來的時候手裏裝滿了東西——


    鼬鼠皮,果籃,一滿杯水,小軟墊,玩偶,還有一大瓶葡萄酒。


    ……他剛才明明就出去了三分鍾。


    “你需要鎮定一點,列奧納多先生。”海蒂撐著下巴看著聖誕老人般的丈夫道:“還有,孕婦不可以喝酒,至少在妊娠結束之前都不可以。”


    她在察覺到自己經期延遲的時候,就已經秘密的停掉了所有的酒精攝入,並且吩咐廚子不要再烹飪的時候淋任何酒液。


    酒精會影響胎兒的發育,這時候離她越遠越好。


    列奧納多立刻把那瓶酒插進盆栽裏,抱著一滿懷的東西放到了桌子上,用軟墊讓她坐的更舒服一些。


    “海蒂……”他喃喃道:“我沒什麽經驗,希望你不要生氣。”


    她伸手輕撫他的臉龐,笑容頗為淡定:“還沒確定呢,不急。”


    “但……如果這孩子真的要降臨的話,”她放緩了聲音,低頭輕撫著自己平坦的小腹:“直到誕生之前,這件事都最好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列奧納多立刻把鼬鼠皮收回了袖子裏,如同無比忠誠的騎士:“一切聽你吩咐。”


    他雖然知道這個時代生育孩子的辦法,但本能地選擇相信她所吩咐的所有事情。


    “倒不是為了某個風俗,”海蒂緩緩靠在了他的肩側,語氣有些疲憊:“而是與我的身份有關係。”


    如果她懷孕的這件事被其他國家的人知道,就如同把弱點暴露在了所有敵人麵前。


    女皇的孕育和產子都將影響整個帝國的未 來,而且哪怕成功生下來了,孩子的安危也將是頭號的麻煩。


    丹麥女王縱橫北歐一統三國,但她的兒子在十幾歲時因病夭亡,直接動搖了她的威信和地位。


    女性在這方麵有天然的劣勢。


    男人可以處處留情,讓私生子如同鼠兔一般瘋狂誕育。


    可女性作為生育者,想要擁有繼承人就必須和死神打個照麵。


    “首先,關於生產方麵的事情,我得找個時間來和你好好的講一遍。”海蒂凝視著他的眼睛道:“這件事有些血腥,可隻有你來為我助產,我才能夠放心。”


    他是她唯一能夠托付命運的那個人。


    “好。”列奧納多嚴肅道:“我解剖過子宮和胎兒,對構造記得很清楚。”


    海蒂鬆了一口氣,繼續道:“接下來的日子裏,我會選擇寬大的衣服,同時不再出席騎馬之類的事務。”


    眼下是六月末,孩子如果懷胎十月的話,便會在明年四月前後誕生。


    那個時間段很好——不會太冷或者太熱。


    “我們不能讓其他國家的人知道這件事,更要對飲水和飲食有足夠的謹慎。”她揉了揉眉心道:“這是個很難保守的秘密。”


    “如果被發現了呢。”他皺眉道:“正如我們從前準備熱那亞之戰一樣,我們要設計一個應急的程序。”


    “被發現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可能會對我,以及對整個意大利動手。”海蒂深呼吸著從書頁中抽出一張信函,遞交到他的手裏:“你將在我分娩之際擁有完全的權力,一如這個國家的第二個王。”


    “這還不夠。”她低聲道:“我們需要更加強大的武器,以及更加有力的支援速度。”


    從北境到南境的邊防都要重新設計,她不能把成敗寄托在季諾家族的忠心上。


    列奧納多正想說句什麽,忽然遠處突然傳來了劇烈的轟鳴聲。


    他本能地擋在了她的身前,把她整個人都籠在了自己的懷裏。


    轟鳴聲連環震響,連腳下的地麵都開始微微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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