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秦寅剛剛高升,戶部尚書夫人給了她一個麵子,邀請她和寧之去尚書府參加春花宴。


    那還是她第一次參加那種貴婦人雲集的宴會,心裏頭有些緊張,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所以給尚書夫人丟了人。尚書夫人雖然當麵沒有指責她什麽,但轉頭就和她的嫡長女孫婉瑩說她是上不得台麵的山野村婦,將來再也不會請她來壞了氣氛。


    她無意間聽到了,難堪極了,當時就想拉著寧之打道回府,誰知道寧之卻一把甩開了她,隻說要替她報仇,然後竟然跑去了尚書府的後花園捉了條竹葉青,將它拔了牙扔出去嚇唬尚書夫人,誰知道沒扔準,將毒蛇扔到了一個小姑娘身上,嚇得那位小姑娘當場嚎啕大哭。


    後來她得知這位小姑娘是當朝太傅最寵愛的幺女,平日裏嗬護倍加,這一次被條毒蛇嚇得臉色慘白,太傅夫人震怒,立馬派人搜查,當場便逮到了寧之,還有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書閑郡主。


    書閑郡主倒是很講義氣,理直氣壯地對眾人說毒蛇是她放的,隻是為了好玩,還說毒蛇已經拔了毒牙,根本咬不死人,諷刺太傅的幺女既然膽子這麽小,就不要出來玩耍,關在家裏不就萬事大吉了。


    太傅夫人被氣了個半死,隻是礙於書閑郡主的身份,根本不敢拿她怎麽樣,當場便隻能作罷。


    不過她聽說太傅夫人後來還是去晉國公府告了狀,害得書閑郡主被晉國公夫人軟禁了好些天。


    寧之與書閑郡主的友誼便也在那個時候結下的。


    這倆人真可謂是“臭味相投”,她是一點法子都沒有!


    秦寧之聞言,笑嘻嘻道:“怎麽會,這一回誰要是再得罪我,我肯定報複得神不知鬼不覺的,怎麽能再被逮到。”


    “你!”方氏被她氣得已經沒話說了。


    “好啦,我跟母親開玩笑的,我這一次保證乖乖的,哪怕是別人得罪了我,我也忍著,行了嗎?”秦寧之無奈道。


    方氏臉色緩和了下來,“這還差不多,去參加春花宴的那些人哪一個你都惹不起,你隻能忍。”


    “知道了知道了。”秦寧之卻不甚在意,她覺得,不過就是去賞個花,和那些貴女照個麵聊聊天,能出什麽事?


    她不知道,明日有個前所未有的大災禍在等著她呢!


    我們女主現在打的“怪物”級別越來越高,也越來越難打了,前期的小嘍囉隻是攢經驗用的,真正的boss還在等著小寧之!


    ------------


    第一百九十四章 燒死她!


    月華依依,秋水泠泠,此時已是三更天,皇城外的長公主府內還是一片燈火通明。


    柔風拂麵,夜涼如水,後園的一處水榭內一場樂舞正在進行。


    柔柔的調子,身姿妖嬈的舞姬,絲竹悅耳,環佩叮當,再配一壺濃濃的桃花釀,便不知夢裏何處,今夕何夕了。


    壽康長公主靠在柔軟的白熊皮坐墊上,一手執盞喝著酒,一手托著腮,香肩半露,醉眼迷蒙,一副極盡奢靡之態。


    孫婉瑩剛來便看到這一幕,不禁垂首,並不敢逾距。


    “孫大小姐,不要這麽拘謹,在我公主府內,什麽德言工容,詩書禮儀通通都不存在,你就盡情地陪我喝酒,喝得高興了,本公主重重有賞!”長公主拎起桌上的一壺清酒,仰頭灌入口中。


    “是。”孫婉瑩麵上應著,心裏頭卻有幾分感同身受的悲哀。


    長公主這種醉生夢死的生活已經有半年多了,自從她嫁給了駙馬,每日每夜便是在不停地借酒消愁,逃避現實。


    她是公主,有這樣的資本。可是自己呢?若自己真的嫁給了譽王世子,去了封地,大約一輩子都見不到顧景元了,便是見到了,她已為人婦,又能如何呢?


    孫婉瑩傾身上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喝了下去。


    白酒辛辣,入口醇厚,她的頭變得有些暈乎乎的,也不知是醉酒還是自醉。


    “好!孫小姐豪爽,本公主喜歡!”長公主哈哈大笑起來,又給自己灌了一口酒。


    孫婉瑩陪她又喝了幾杯,酒過三巡,兩個人都放鬆了下來,也親近了不少。


    長公主將孫婉瑩拉到自己身邊,將頭靠在她的肩上,伸手指了指廳前領舞的舞姬,傻笑道:“婉瑩,你看,她,她像不像一個人?”


    孫婉瑩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迷糊間似乎看到了她魂牽夢縈的人――顧景元?!


    她被嚇得一個激靈,馬上就清醒了過來,再睜開眼睛看過去,方才衝她微笑的那人,哪裏是什麽顧景元,分明就是一個舞姬!


    她忙看向長公主。


    長公主雙手趴在她肩上,將嘴湊到她耳邊低語,“是不是長得很像晉國公府的二公子顧景元?這可是我找遍整個大明才找著的一個,隻可惜是個女子,若是個男子,便更好了……”


    孫婉瑩不可思議地看向她,結結巴巴道:“駙,駙馬知道嗎?”


    長公主流連歌舞沒什麽,可她找了個跟顧景元很像的舞姬放在府中養著,這不是明擺著打駙馬的臉嗎?她這是在告訴駙馬,哪怕她喜歡一個女人,也不會喜歡他?


    長公主聞言,推開孫婉瑩,不屑地哼了聲,“他算什麽東西?也配管我的事?別說是一個女子,哪怕真是一個男人,本公主要養著,他又能如何?”


    本朝雖然沒有公主養男寵的先例,但也沒有明令禁止,真要養了,確實不能把她怎麽著。


    再者,駙馬本人隻是一個家裏無權無勢的書生,還靠公主府的俸祿養著,自然更沒有話語權。


    孫婉瑩隻被長公主離經叛道的話嚇了一小下,很快便理解並接受了。


    她若是公主,說不定也會這麽做。


    “長公主對顧二公子真是一片癡心,令人動容。”孫婉瑩想起了正事,感慨道。


    長公主的眸光黯了黯,轉身拿起小幾子上的酒壺喝了一口,苦笑道:“那又如何呢?他瞧不上我。”


    “話不能這麽說,您是公主,金枝玉葉,尊貴非凡,誰會瞧不上您?”孫婉瑩安慰道:“隻是因為太尊貴了,若娶了公主就不能報效朝廷,顧二公子那樣一個心高氣傲的人,自然不甘心隻做駙馬了。”


    “所以,他便看上了一個處處都比不上我的武夫之女?!”長公主捏著酒盞,麵龐突然陰鬱了起來。


    “公主莫要動怒,顧二公子怎麽會看上一個武夫之女?”孫婉瑩趁勢道:“一定是她使了什麽手段,想辱沒了顧二公子的名聲。”


    “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憑她也配?!”長公主騰地一下站起身,將酒盞摔在了地上。


    長公主突然發怒,水榭裏的舞姬和宮婢都被嚇了一跳。


    領舞的舞姬動作一滯,跳慢了半拍,不由蹙了蹙秀眉,索性停下動作,赤著足朝長公主走了過去。


    她腳上係著金玲,走起路來婀娜多姿,叮叮當當,煞是迷人。


    “公主為何動怒?”她走到長公主身邊,極自然地依偎了過去。


    看著和顧景元極為相像的一張麵孔,長公主頓時緩了臉色,摟過她的腰坐回了榻上,“本宮可是驚擾了你?”


    舞姬搖了搖頭,伸出素白柔荑撫了撫長公主緊皺的眉頭,“媚娘沒有關係,隻是不想公主傷心難過。”


    長公主陰沉著臉,“本宮無礙,不過是一個賤婢,還影響不了本宮的心情!”


    “公主怎麽了?”媚娘將視線落到一旁的孫婉瑩身上,目光帶著敵意。


    孫婉瑩被她看著渾身不自在,忙低下頭解釋:“公主是為顧二公子的事煩憂,城北秦府的四姑娘愛慕顧二公子,便在外頭亂傳顧二公子看上了她,鬧得貴女圈滿是風雨,對顧二公子的名聲很不利。”


    媚娘眸光一沉。


    是他?那個讓公主傷心痛苦,不惜找了她一個女子來當替代品的男人?


    “公主。”媚娘仰頭看著長公主,輕輕笑道:“這有什麽好煩憂的,既然那女子辱沒了顧二公子的名聲,那殺了她就好了。”


    話說出來,就像是穿衣吃飯一樣理所當然。


    “殺了她?”長公主一怔。


    媚娘點頭,輕飄飄道:“是啊,殺了她。”


    如果顧二公子真的喜歡那位秦四姑娘,長公主殺了她,便是結了仇,那麽,長公主就永遠不可能和他在一起,那麽,長公主就是她一人的了。


    孫婉瑩趁勢道:“明日尚書府舉辦春花宴,我邀請了她,長公主可願賞臉光臨?”


    壽康長公主唇角一抿,沉聲道:“殺了她,也不是不可以,隻是不能給顧景元造成什麽壞的影響。孫小姐,你可有辦法到外頭散播一些流言?不僅是貴女圈,要整個盛京城都知道。就說城北的秦四姑娘不知廉恥倒貼晉國公府的二少爺,手段無所不用其極,越誇張越好,這樣,她的死便可以說成是被顧景元拒絕而去殉的情。”


    長公主說著,麵孔上浮出一抹狠毒的笑容,“她既不知天高地厚,那本宮就要她死都帶著眾人的鄙夷和唾棄!”


    孫婉瑩則嫣然一笑,“我一定幫長公主辦到。”


    “公主打算怎麽做?”媚娘靠在長公主身上,柔柔道:“既要解恨,又要神不知鬼不覺,媚娘這兒正好有一瓶無色無味的毒藥,可獻給公主。”


    孫婉瑩連忙拒絕道:“萬萬不可用毒,這秦寧之會醫術,很可能也懂毒。”


    “那便將她推入你尚書府的蓮池中如何?”長公主接話。


    孫婉瑩還是搖頭,“我打聽過了,她曾經在秦府落過一次水,自己遊上來的,當時寒冬臘月都沒把她凍死,如今春暖花開,更凍不死人。”


    “她倒還有幾分本事。”長公主冷哼一聲。


    “那就一把火,燒死她。”媚娘斜睨了一眼孫婉瑩,“她總不會,武功蓋世,能從大火裏逃出生天吧?”


    孫婉瑩揚起唇角,“這倒不會,她雖然也懂些武功,但我尚書府有一處廢棄的院子是專門鎖罪人的,其門堅硬無比,隻要咱們將門鎖好,別說逃出去,便是毀屍滅跡都不在話下。”


    “那便燒死她。”長公主揉了揉額角,“到時候你尚書府的一應損失,到我公主府來要賠償便是。”


    可憐女主這一世都不準備倒追了,結果被一幫人強行扣上倒追的帽子,悲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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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五章 撞見


    春花宴,顧名思義就是在一年開春之際,邀請三五好友齊聚一堂,賞花品茗,吟詩作對,增進感情。


    盛京城的春花宴每一年都是由戶部尚書府舉辦的,邀請的都是一些達官貴婦,世家貴女,以及風流名士。


    秦寧之上一世隻跟方氏去過一次,因為經曆並不太愉快,之後便再也沒有去過,所以跟那些名媛貴女並不熟悉,後來嫁入晉國公府,每次有什麽大場麵,便像個呆子似的杵在那裏,十分尷尬難受。


    這一世她覺著,就算自己不會再經曆那些大場麵,可多結交一些名門貴女,積累些人脈,對自己是有益無害的。


    今日就是一年一度的春花宴,秦寧之和顧長寧約定好了辰時在西街的珍寶閣碰麵。


    一大早,幾個丫鬟便將秦寧之喊了起來梳妝打扮,一個個如臨大敵的模樣。


    尤其是青瑤,緊張得手腳都不知往哪兒放。


    她拿了一套衣服過來,“姑娘,您今日要穿什麽衣裳?這件淺紫色繡折枝梅花的上襦,配這件月白繡綠萼梅百褶裙怎麽樣?”


    秦寧之還沒回答,她自己就先行否定道:“不行不行,太素淨了,不配姑娘的氣質。”


    她又匆匆跑去衣櫥裏挑選,不一會兒又拿了另一套衣服過來,“這套如何?玫紅色繡花鳥紋交領上衫,配淺粉色襦裙,這上頭還精繡著花瓣,姑娘穿起來一定很嬌麗靈動。”


    秦寧之正待點頭,她卻又搖頭道:“也不行,太出挑了,恐會搶了其他人的風頭,惹來怨妒,這種大場麵,姑娘還是低調一點好。”


    她又跑回去將衣裳收了起來,然後對著一櫥子的衣裳糾結。


    秦寧之失笑,“我又不是去成親,隨便挑兩件就好了,沒那麽講究。”


    “怎麽能不講究,姑娘忘了去年這時候尚書府那對母女是怎麽羞辱太太和您的?”青芽正在幫她梳頭,聞言也急道:“姑娘您可千萬不能不當回事兒,今年不管怎麽說,咱們都要令那些人刮目相看,讓她們再瞧不起人!”


    說完,對夕照道:“你把姑娘另外一個裝首飾的箱籠找出來,這首飾匣子裏的都是日常戴的發簪,實在上不得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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