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孩子下手沒輕重,狗傷得明顯,想要騙過陸為真不容易,鄭楚也沒別的辦法。


    “嬸娘,李齊爸媽給了我捆青菜,我放廚房了。”鄭楚把紗布剪斷,收起剪刀,起身把東西放到旁邊的桌子上,然後說:“我送這狗出去。”


    “你送它幹什麽?”李嬸娘著急說,“讓它出門,它自己找得到怎麽回去。”


    狗朝李嬸娘汪汪叫了兩聲,李嬸娘被嚇得不輕,躲著它。狗神情暗淡,又突然就不叫了,繼續趴在地上,咬玩地上剩下的紗布。


    鄭楚說:“萬一又被那幫孩子遇見怎麽辦?他們太調皮了。”她突然想起了什麽,頓了頓,又問,“嬸娘,陸為真識字嗎?”


    李嬸娘心跳得快,她真不想見這狗,進了廚房說:“這我哪知道?你要寫東西給他?”


    鄭楚搖頭:“沒什麽。嬸娘我先出去了……放心我不去他家,我送一半,天黑就趕不及回來了。”


    這事情肯定瞞不過去,她本來準備寫封道歉信,但想想應該沒用,陸為真不一定認字。


    鄭楚光滑的手腕白淨,沒帶手鏈。手裏拿著幾袋藥包,叫了聲走吧,帶著狗出去。


    李嬸娘隻好說:“那你快點回來,以後可別帶這狗進家門了。”


    鄭楚在門外應李嬸娘一聲,出了門。


    她喜歡乖巧的,無論是孩子還是動物或者是別的,都合她心意。


    鄭楚在陸家被抓了個正著,但陸為真沒怎麽生氣,她後知後覺,發現他或許根本沒當回事,正主都沒多想,她也不想費心思。


    陸為真的狗比他本身招人喜歡,至少鄭楚是很喜歡。大院以前養的狗,也是條黑色的。


    狗吐著舌頭,跛著腿追蜻蜓玩。又回來繞著鄭楚轉,不見半分外表的凶狠。


    鄭楚沿著路邊走,旁邊種有野草。無緣無故招惹陸為真不是好事,她幫了這隻狗,卻也不想陸為真知道是她幫的,畢竟禍還是她學生闖的,萬一以後鬧出事就不好看了。


    她隻要把狗送出村子,再讓它把藥帶回家就行了,鄭楚不想再去陸為真家。


    而狗嗅著地上的氣味,突然抬頭汪汪叫了兩聲。


    作者有話要說:  請叫男主小名:戀戀


    戀愛腦+自戀腦


    第9章


    太陽慢慢落下山,天色已經開始有些變暗。新生的野草冒出尖芽,嫩黃的花輕輕搖動。


    鄭楚察覺到什麽,她抬頭望向左側的山坡,看見熟悉的人影後,心猛地一跳,突然後退了一步。


    陸為真的衣袖挽起幾分,露出的古銅色小臂結實有力,鄭楚那天看到的褲子很大,今天穿在他身上卻剛剛合適,高大的身影比往常還要有壓迫感。


    現場的氛圍很尷尬,狗高興地搖著尾巴衝陸為真叫了兩聲,又興衝衝跑到他旁邊。


    鄭楚的手下意識藏在後麵,隨後又想到自己沒必要藏,隻能硬著頭皮說:“陸大哥,今天回來的時候遇見狗身上有血跡,我就帶著它回家上了藥。”


    陸為真看了她一眼。


    他蹲下來看了眼狗,狗身上的紗布很明顯,還有股淡淡的藥味。


    陸為真微微皺眉,鄭楚看著他慢慢走近,有些緊張,不由往四周多望了幾眼,鬆了口氣——幸好不遠處還有人。


    鄭楚不想惹上陸為真這個麻煩,她看著陸為真解釋道:“陸大哥,這事不好說,但以後還是盡量少讓這狗進村子裏。”


    她不能明說,卻也不會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


    陸為真走到她麵前,強壯的身軀擋住光線,靜靜看著她。


    鄭楚再一次感受到男人的強勢。


    他長得很俊氣,挺鼻薄唇,眼眸深邃,隻不過臉卻時常緊繃著,混身散發著一種令人瘮得慌的陰冷。


    空氣仿佛凝固起來,氣氛壓抑,鄭楚全身的細胞都警覺起來。


    “我是湊巧遇見,”她搖頭開口,“並沒有看見是誰。”


    陸為真緊鎖住眉頭,不知道是不是信了。


    他的氣息很強烈,尤其是靠近時,仿佛全身的肌|膚都能沾染上他的味道。


    狗好像察覺到了什麽,在他們中間汪汪亂叫。


    陸為真的身體挺拔,肌肉精|壯,像偉岸的小山,又高又大,鄭楚與他對視,必須要仰著脖子抬頭。


    鄭楚撫了撫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把藥包遞給他,說道:“這藥先磨碎,加水稀釋,外敷用,這兩天給狗塗上就行了。”


    陸為真的眸色看不出變化,依舊是冷的,但裏麵卻有些鄭楚看不懂的微妙。


    怪怪的。


    鄭楚對他這個眼神感到一頭霧水,她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摸著微燙的臉,心想自己臉上會不會有髒東西?應該沒有吧,她出來的時候嬸娘都沒說。


    男人看著她的動作,默默無語,隻是皺緊的眉頭慢慢鬆開,伸手接過東西。


    他的手很大,能把鄭楚的手都覆住。


    溫熱的指尖相觸,像輕柔的羽毛劃過,陸為真的手指下意識輕蜷了起來。


    鄭楚倒沒什麽感覺,這種小事再正常不過。


    陸為真的神色更加怪異。


    他方才心裏有些壓住的怒氣,現在竟莫名消了許多。


    這鄭楚,也太大膽了。


    她歉意說:“很抱歉,是我管教不嚴,天快黑了,那我就先走了。”


    陸為真難得點了次頭,他是個啞巴,但不是傻子,這事跟她沒關係。


    鄭楚的腳步有些快,身體繃得緊緊的,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半路回頭望了一眼,看見陸為真仍然站在原地,大狗在他旁邊。


    兩人視線相對時,鄭楚驚得差點扭了腳。她隻好對陸為真微微一笑,不像偷看被人抓到。


    雖然鄭楚怕陸為真,而且他在鄉裏的風評也不怎麽好,可鄭楚覺得他這人除了有點奇怪外,人還算可以,至少不壞。


    尤其他還是她喜歡的那種類型,臉和身材都很不錯。


    這條路是鄉裏小道,右邊是平地,種著玉米苗,左邊是稍高一點的小斜坡,過了斜坡後是濕潤的田地,有人正在不遠處放水。


    陸為真站在路旁,表情奇怪。


    鄭楚上次在他家那樣臉紅慌張,今天不僅幫他的狗塗了藥,還親自把它送到了這裏。


    看樣子,對他還是沒死心。


    陸為真沒想到她這麽執著。


    這位大小姐,或許是真回不到以前的家了。


    陸為真一手插進褲兜,長腿直立,另一手提藥,看著鄭楚身影慢慢消失在視線中。


    他皺了皺眉,低下頭來。


    下午沒帶狗出去,把它關在家裏,本來是鎖在屋子下麵,結果回去沒見到狗。


    鎖鏈不怎麽牢固,被它的尖牙磨了幾年後,沒撐住,斷了。


    陸為真開始沒多想,因為這狗長得大,又跟著他,出去也沒人會特意惹它。


    鄭楚這次算是幫了他,就算他欠她一個人情。大不了下次她再過來,自己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給她個麵子,讓她進門喝口水。


    藥包裏捆著藥材,綁著小巧的結。陸為真手輕輕一丟,看也不看,就把這東西丟在狗麵前,轉身回家,狗熟練地咬住這包傷藥。


    太陽已經快要下山,陸為真的影子慢慢消失,眼睛中的陰鷙加深幾分。他最近沒惹過事,但動手的又不是他,打狗看主人。


    鄭楚和陸為真近距離見過好幾次,雖然幾乎每次都會有點意外發生,可她從沒見他生過一次氣。


    但事實上,在陸為真還是十幾歲的時候,他很暴躁,幾乎一點就怒,少年長得人高馬大,打起人像拚命一樣。現在隻不過是長大了,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李思和李齊那時候年紀還小,不記事,不知道。現在膽子大了,以為誰都不說,陸為真就不會知道。


    事情沒那麽簡單,畢竟狗鼻子長在那兒,不是用來看的。


    ……


    鄭楚回到家,發現顧元澤來了。


    她臉上的熱意早已經退下去,隻不過耳畔還帶著一些微紅。


    顧元澤是一個人來的,他坐在院子裏的凳子上,李嬸娘正笑眯眯地和他說話。他點了點頭,之後又回了句什麽,搖搖頭,李嬸娘看起來有些惋惜。


    鄭楚扶額。


    李嬸娘大概又是在撮合他們兩個。


    她是好心,沒有惡意。李嬸娘年輕時嫁過人,曾經有過一兒一女,都沒活過十歲。女孩生了癌,男孩先天性心髒病,孩子他爸也英年早逝,留她孤苦一人。


    她沒再嫁人,平時一個人幹活,閑了和別人嘮嘮嗑,實在找不到人聊就發呆。


    外邊來的鄭楚和顧元澤,總讓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和兒子。


    “嬸娘,元澤,我回來了。”鄭楚開口,“你們在說什麽?”


    顧元澤和李嬸娘同時抬頭望向她。


    李嬸娘朝她擠眉弄眼,之後說:“你怎麽現在才回來?飯菜都快涼了,我去幫熱熱,你們聊。”


    顧元澤道了聲謝,李嬸娘起身去了廚房,她走後,他臉上神色變得有些嚴肅。


    鄭楚和他對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轉身朝外仔細看了幾眼,然後把門關上。


    “發生什麽事了?”鄭楚走進院子裏,壓低聲音,“進屋說。”


    顧元澤這幾天來去匆忙,大院那邊來了書信,也不知道是誰送過來的,鄭楚沒聽說有外人進來的消息。


    為了不引起懷疑,鄭楚幫他代了好幾次課,名義上是還上次扭傷時他代的課。謝家她沒管,謝琳上次放了狠話,鄭楚也沒興趣去找罵。


    “來給你說個好消息。”顧元澤坐在長凳上,“鄭叔昨天出院了。”


    鄭楚眼睛一亮,“爸爸還好嗎?回家了?”


    顧元澤說:“回了,鄭叔已經能站起來。”


    鄭楚爸爸出過嚴重車禍,一車四個人死了三個,他重傷成植物人,在床上躺了將近兩年,去年十二月才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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