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望向陣台和尚未散去的刀鋒之光,心緒複雜得很。


    分明是如喪家犬的完敗,從葉總司的嘴裏說出來,卻比得勝還要有氣勢。


    薛城望了眼楚月,從陣台躍出。


    他才停下,秦鐵牛就把儲物袋的披風取出,蓋在了薛城的身上。


    秦鐵牛氣急敗壞:“左仙翎怎麽能這樣,我們男人的名節何其重要,簡直欺人太甚,不講武德!”


    薛城扯了扯唇,完全地笑不出來。


    他雙手輕攏著披風,走到楚月的麵前,內疚地低下頭:“阿月,對不起,我無能。”


    冷清霜殊死奮鬥,以命搏命,能夠拿回一場勝利。


    他不能。


    他隻能被羞辱,被欺淩,被告知殘酷的現實。


    現實就是,沒有阿月,他什麽都不是。


    楚月收刀望他,什麽話都不說,卻抬起了雙手,微低垂著睫翼,朝薛城拱起了雙手。


    蕭離、屠薇薇等人,全都拱手。


    半晌。


    楚月抬眸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一時的得失和勝敗,決定不了什麽,你我之間,並肩作戰這麽久,何須說這見外的話?”


    十大學院個人戰曆來的比試規則,除了真材實料的火拚以外,還要有運。


    運亦是實力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更是強者一生中的機緣造化。


    如此,個人戰的各院參戰弟子,抽簽的數量很多,實力也參差不一。


    正因抽簽也是運的一部分,簽未出時,誰也不知自己的對手是誰,是強還是弱。


    而這也是武者必須要經曆的風雨和挑戰。


    武者行走在世,修煉一途,從來都沒有準確的敵人,隻有未知的危險。


    學院弟子,除了各項天賦和修為力量以外,還要有隨機應變,應付強敵的準備。


    隻不過各院派來的弟子,都會盡量在比試規則之中,擇取出實力最高者。


    但戰爭學院是個特例。


    戰爭學院往年都是抓鬮,對勝負也毫不在意,隻想著重在參與。


    今年擇取弟子實行的不是抓鬮,而是投票製。


    薛城、冷清霜這些跟著楚月從神玄來的弟子,票數則是最高。


    他們不僅僅是為學院而戰,更是為楚月。


    他們知楚月舉步維艱,是眾矢之的,就更不能隨意輸掉比試。


    而且龍鳳陣台的比試,從不能在戰鬥前放棄。


    隻是誰也沒想到,殺人不過是頭點地,左仙翎從最開始就是抱著羞辱之意來的,矛頭對準了楚月的人。


    薛城眼睛紅得很,咽喉酸澀地也道不出話來。


    他低頭抱拳,眼睛直盯著鞋尖看,忽然想看一看家中種植的菩提樹了。


    楚月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的安慰盡在無言中。


    “江公!”


    瑤池仙子麵朝稷下學宮江城子,怒道:“葉總司在其位不謀其職,甚至還濫用職權,幹涉弟子比試。”


    楚月冷笑一聲,戲謔地道:“鴻蒙仙帝曾雲,武道之間,隻可探索最高文明,比試是為了促進武者的進步,挖掘出真正的寶石,而非羞辱名節!羅髯、冷師姐一戰,本座未曾幹涉,隻因是武者之戰,事實也證明,冷師姐在這場戰鬥得到了進步,羅髯因此受益匪淺。”


    說至此處,楚月抬手一指,指向了陣台上的左仙翎。


    “她左仙翎是何居心,你難道心裏沒點數嗎?”


    楚月嗤笑。


    隨即麵向江城子,雙手抱拳:“江公,總司之職,是管理一院弟子的北境之行,也是保護一院弟子。陣台有失禮之處,晚輩身為總司,理當站出來說公道話,做公道事,而非讓別有用心之人,毀人名節。其心可誅!”


    “什麽羞辱名節,可笑至極。”


    瑤池仙子說:“他一個男人,要什麽名節,又不是女子。”


    “此言差矣。”


    楚月道:“武道麵前,武者平等,男女平等,沒人可以定義世上的女子該是閨中繡花,還是金戈鐵馬,同樣的,也沒人可以隨隨便便去定義一個男子就不該有名節。”


    一些男武者,對此頗有共鳴。


    秦鐵牛看了眼薛城,安慰道:“同是天涯淪落人,薛兄,你今日之委屈,牛弟我深有感觸,以後你的名節,就讓牛弟來保護。”


    “葉總司所為,確實是情理之中。”


    江城子道:“左仙翎弟子,稍欠武德,做出失禮之舉,念在初犯,便隻告誡一次,若是再犯,便從比試弟子之中革出,以儆效尤!”


    “是。”


    左仙翎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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