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主望著那猶若無冕之王的女子,有一瞬的啞然,旋即失笑。


    骨武殿主等人,眉頭淡淡地蹙起。


    雲都王固然不是什麽好人,和在座的彼此之間多有摩擦。


    但不管怎麽說,雲都王的身份地位和實力之強弱,足以對得起雲都王三個字。


    “葉小友——”


    界主淡淡抬手。


    薄繭掌心,氤氳著薄薄一層的金色光環。


    光環互相鑲嵌,形成了古老的符文。


    雲都傳世玉璽,便聚集在空,懸浮到楚月的麵前。


    “你既是雲都之主,這雲都的玉璽,便要到你的手中,你且接著吧。”


    界主含笑。


    一道道目光,注視著玉璽。


    骨武殿主嫵媚懶倦,又不失半分英氣,鬆鬆垮垮地靠在椅背,軟弱無骨的蔥蔥玉指,蜷起了肩前的一縷青絲,緩緩把玩之際,盡顯出了風情。


    “葉姑娘,這傳世玉璽,有萬象之重,不僅壓血肉,還碾精神,拿著的時候,定要當心一點。”


    她自不會把葉楚月當成所謂的雲王。


    這廝歸墟,隻怕連傳世玉璽都拿不動。


    “多謝骨小姐提醒。”楚月淺笑,禮儀之態。


    骨武殿主陡然哽住,嘴角猛地一扯,眸底蔓延出了凜冬寒夜的冷意。


    下一刻。


    楚月定心凝眸,抬起眼簾望著懸浮在眼前高空的傳世玉璽。


    隻看一眼,便能感受到其中的力量。


    不遠處的夏時歡,在看到傳世玉璽之時,眼睛血紅。


    四周人群之中身披鬥篷,同樣有著血瞳的人兒,眸子緊縮,目不轉睛地盯著傳世玉璽看。


    九萬年前,洪荒三界第二界,便是如今的海神界,在大夏王朝的統領之下,一片祥瑞太平之景。


    大夏王朝的傳世玉璽,乃是上古之物。


    王朝沒落之際,界麵其餘人等,虎視眈眈,伺機而動。


    他們吞沒大夏王朝的土地,侵蝕大夏的財富,意圖奪走這傳世玉璽。


    大夏國主將傳世玉璽融入自己的骨髓,再挖出骨髓,交給夏莎女將保管。


    後來……


    夏時歡閉上了眼睛。


    那群人,為了得到傳世玉璽,把夏莎女將用雷霆威壓碾之,鍛之,使之成為了傳世玉璽,被一分為四,由界天宮、臨淵城、骨武殿、雲都四個地方所執。


    玉璽之上,烙有封印。


    因而,各地之主,若是喪命於天地之間,傳世玉璽就會回到界天宮之主的手中。


    楚月望著玉璽的刹那,右瞳刺痛,暗啟,看到了傳世玉璽背後的殘酷。


    以及……


    夏時歡郡主先祖,夏莎女將的結局。


    這一份悲慟,唯有大夏王朝的瘴氣病態血瞳之人才懂。


    那恨之入骨,隻怒自己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大夏的傳世玉璽漂浮在別人的天空。


    “葉姑娘。”


    沐府青年說道:“界主認可你的實力和潛能,還不快收好傳世玉璽。”


    “收了下這傳世玉璽,你便是那真正的雲都王了。”


    楚月聞聲,緩緩地睜開了雙眸。


    她以神農之水,灌溉右側瞳孔,方才好受許多,能夠鎮定應對。


    沐府青年好整以暇,他便要看看這葉楚月因拿不動傳世玉璽而遭人恥笑的場景。


    須知——


    就算是骨武殿主等人,實力再是強悍,在得到傳世玉璽時,都會痛苦不堪。


    更別提她葉楚月了。


    “葉姑娘怎麽了?”臨淵城主好心地問道。


    雖說是善意提醒,但包括沐府青年在內,一個口一個葉姑娘,實在是過於滑稽。


    既登王位,自有配位的尊稱。


    大炎城主道:“界主,楚雲王年紀還小,初登寶座,我傳世玉璽實在是貴重,不如我替她拿著吧。”


    便意味著,他要替楚月承受這苦痛。


    炎梟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的父親。


    他剛想開口說話,就見父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等架勢……


    仿若他敢多言,這老子便敢當眾教訓兒子。


    “也好。”界主點頭。


    “不用了。”


    楚月微微一笑,麵朝大炎城主作了作揖,而後一步踏出來到傳世玉璽前,直接用手接過了這駭然又象征著海神界權力的傳世玉璽。


    “轟!轟!轟隆隆!”


    傳世玉璽內仿若有黑雲摧城的末日之景。


    且在不停地震顫。


    滾滾雷霆而至,震耳欲聾的聲覆蓋了整座大炎城。


    陸佳人眼睛一亮。


    “傳世之威,葉楚月,你薄弱之軀豈可擋?”


    陸佳人笑了。


    她一臂枯骨,一臂始終扛著失去了雙瞳暫且昏厥的妹妹陸媛。


    楚月雙手握住玉璽之時,威壓碾向自己的元神,就好似天地崩塌,飛沙走石都是殺人的凶器。


    毀天滅地的萬鈞雷霆之力,似欲從宇宙星河而來,隻為搗碎一個渺小的螻蟻。


    當碎向楚月元神的前一刻,力量卸去,隻剩下一縷微風,如母親的手掌,輕撫懵懂的嬰兒。


    溫和而有力量的聲音,獨獨響徹在楚月的元神。


    “謝了,楚帝。”


    楚月微怔。


    那聲音,還在繼續——


    “大夏陷於險境,乃是實力不足,技不如人。既想做個好人,國主卻無能夠匹配的實力,方才陷入此般僵局。”


    “大夏的遭遇,不是下界的罪過,楚帝不必因此感到愧疚,背負著不屬於你的山而苦行於世。”


    楚月眸光微閃。


    “你照拂我的後輩,為大夏解去枷鎖桎梏九萬年的罪惡之名,你是大夏的恩人。”


    這是……


    楚月的元神之音,近乎是帶著三分敬畏脫口而出:


    “晚輩葉楚月,見過夏莎大將軍。”


    夏莎笑了笑。


    苦澀和自嘲,一並傳遞給了楚月。


    元神內的力量沉默。


    似有很多年前的人,在被人遺忘的時空裂縫,以不健全的殘身,對著一片虛無落淚。


    身後,是戰友的屍骨。


    “擔不起將軍之名。”


    “這世上的大將,哪有護不住身後家國的?”


    “本將後裔,得玉京仙緣,恰逢四道傳世玉璽,都在這九霄金鑾殿上,千載難逢,天時地利,又得你之沐澤護法,使我從長眠之中,有片刻的覺醒。”


    “大夏王朝,本將有一支軍隊,你執此玉璽,能得到本將生前的一切。”


    “………”


    楚月原地不動,神識交流。


    四周之人,目光交匯。


    錢康壽梗著脖子觀察了楚月半天,便疑惑地問向身旁的妻子。


    “夫人,這葉楚月,莫不是被傳世玉璽的萬象之力給砸壞了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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