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夫人望著一臉認真的丈夫,隻覺得這輩子都沒如此的無語過。


    不過——


    她眸色微凝,仔細望著那葉楚月,頓感古怪。


    “傳世玉璽,波折重重,她隻怕拿不住。”


    錢夫人搖搖頭。


    “她自是拿不住。”陸家主冷笑:“若她能拿住,那就不叫傳世玉璽了。嫂夫人,倒是生了一雙好兒女,身份尊貴之人,竟在歸墟境麵前低聲下氣,左右也算是古往今來頭一遭了。”


    錢夫人不語。


    陸家主乘勝追擊,緊接著道:“聽說當年嫂夫人臨盆之時,錢兄選了個良辰吉時,隻需嫂夫人將孩子憋在腹中忍耐一二,誒,可惜,若嫂夫人能多忍耐一時半會兒就好了,說不定光景大不相同了。”


    錢康壽惱怒不已。


    錢夫人從容不迫地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


    而後,便見她落杯於琉璃桌前,端莊如初,雍容一笑之,淺聲道:


    “陸家主說的是,不過為人之父母,知足便好,無病無災,身體健全即可。”


    陸家主望向了自己的一雙女兒,陸佳人枯骨之臂垂下,血色碎肉觸目驚心。


    陸媛徹底失明得。


    錢夫人繼而說:“這普天之下,權貴世家也好,普通人家也罷,親人之間,一團和氣總歸是好的,稍有不慎之,若是眾叛親離,那可就貽笑大方了。”


    四兩撥千斤之話,把陸家主說得啞口無言,有氣也隻能藏在肚皮裏發不出。


    陸猛與之斷絕父子關係。


    陸靑是個不中用的……


    那可不就是眾叛親離了。


    錢康壽兩眼放光狂熱如火,崇拜地望著怡然大方應對自如的妻子。


    陸家主悻悻地不再說話,恨意卻自骨中生。


    而不隻是此處的高台,四方修行者,仿若不知疲憊,精神抖擻,還在注視著那猶若青鬆般佇立在傳世玉璽前的葉楚月。


    楚月的元神之中,神識歸於安然,心緒極其之複雜。


    “楚帝。”


    夏莎似是虛弱,聲音很輕,很縹緲,仿若穿梭了許多年的時光,才落在了楚月耳中。


    “你可聽說過,般若功法?”


    般若?


    楚月一訥。


    她隻看到過般若玉簡。


    便是抱枕收集的三萬六千實名玉簡,不知與夏莎女將所說,可有關係。


    “本將當年,發現上古遺址時,便是有這般若功法的機緣。”


    夏莎太息了聲,“隻可惜,大夏國危,我沒有足夠的時間,將上古傳承給徹底的領悟,隻知曉些許皮毛。”


    “你與大夏有緣,與般若功法有緣。般若玉簡,便是源自於般若功法。”


    “而你的身上,還有般若功法的衍生物。”


    楚月頗為迷惘,卻是不知夏莎女將所說的般若功法衍生物在何處。


    “白發亡靈,彌留之語。”


    夏莎提示。


    楚月腦子裏靈光一閃,驟然想起!


    先前與周狂人前輩於湖畔空間交流之時,遞給了她一個冊子。


    每一頁,都是通天山域的老人遺言,是留給她的話。


    那個冊子,已被她妥善的存放好。


    “夏將軍,可是此冊?”楚月將其取出。


    夏莎聲線含著欣慰的笑,“聰明。你以傳世玉璽輔佐此般若冊來修行,日後大成之際,威力不亞於你的人皇刀法。”


    般若功法,屬於諸天萬道的一種道法,尋常人等難以修行。


    縱然修行,最低的基礎,都必須是通天境修行者。


    但楚月有傳世玉璽在手,歸墟也可修此功法。


    “傳世玉璽,聚天地功德。”


    “你有功德傍身,自能得傳世玉璽之認可。”


    楚月恍然大悟。


    換而言之。


    這傳世玉璽,就是個功德容器。


    思及此,楚月臉部一紅。


    常言道做好事不留名,這樣一來,她豈不是要回回留名聚功德?


    羞恥!太羞恥了!但——


    她喜歡。


    “楚月。”


    夏將軍的聲音,柔和了些許。


    她將一個結草頭環,放在了楚月的元神空間。


    “將這結草環,送給我的子孫。”


    夏莎一脈,隻餘下夏時歡一人。


    其餘的大夏戰將,連子孫都沒。


    因而,夏時歡真正來說不算是大夏皇室血脈,卻有郡主之尊。


    然……


    病態落魄之國的郡主,算不得什麽風光。


    她未曾有過一日的錦衣玉食。


    她未曾有過片刻的安然。


    她自小,便知曉自己是夏莎的後代,有朝一日,要讓大夏王朝,遠離瘴氣天劫。


    “是。”


    楚月的神識凝聚成形,朝著夏莎將軍拱了拱手。


    “若是可以,他日能成為你手下的戰將,所向披靡一回。”


    夏莎歎了口氣。


    聲音越來越遠。


    最後一道聲消失之際,楚月便道:“會有那麽一日的。”


    她目送九萬年前的風遠去。


    ……


    “楚雲王?”


    大炎城主試探性地開口。


    沐府青年的口吻故作擔心,“葉姑娘怎麽了?誒,都是沐某的不是,若非沐某情急之下,強行讓葉姑娘成為新任雲都王,便不會……”


    話尚未說完,清俊麵龐之上的擔憂神情,驟然凝固住。


    便見楚月穩穩當當地接過了傳世玉璽,眼神清澈如水。


    骨武殿主愕然,隻覺得是匪夷所思。


    “葉楚月,你方才是……?”


    僧人坐化般一動不動,是為何故?


    “上古遺址試煉太久,忽而有些困乏,走了些神,諸君莫怪。”


    楚月無奈道:“這又是護法,又是得機緣的,精力屬實不夠。”


    骨武殿主:“………”


    沐府青年:“………”


    周遭眾人:“………”


    這般重要的時刻,她竟,走神休憩去了?


    這……


    算什麽?


    沐府青年自詡足智多謀,閱人無數,亦算是見過世麵的貴公子,如今竟是啞口無言,臉上的表情更是難以形容。


    風望月見狀,掃了眼從雲都來的前任雲都王部下。


    “諸位見到楚雲王,是一時高興,忘了認主嗎?”風望月說。


    雲都之人,以一位身披甲胄的中年男人為首。


    男人麵目剛毅,小麥色皮膚,冷淡的像一塊冰。


    縱使不願,聽到風望月的話,還是不得不走到楚月的麵前。


    ……


    卻說星雲宗的人,都在留意上古遺址的消息。


    自從聽說楚月為大夏郡主護法,左天猛、大長老、葛蘭花等人,帶著宗門弟子,乘坐神獸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大炎城。


    “小月危在旦夕,必須前去相助!”


    一群老家夥,熱血沸騰,鬥誌昂揚,殺氣衝天直奔大炎城而去。


    沒一會兒,神獸調轉回頭,停在天驕山的上方。


    便看到左天猛幾個動作快到背後冒煙,迅速來到天驕山,把十長老雲鬣的墓碑連根拔起,帶上神獸的脊背,嘴裏還不忘碎碎念:


    “老雲頭,走,去助陣你那好徒兒。”


    幾個老家夥為了讓神獸加速,不停地給神獸喂值錢的火靈石。


    甚至趁大炎城都在忙著上古遺址之地,直接衝破大炎城的防守,前往遺址之地。


    “小月月,我們助你來了!”


    神獸降臨,左天猛大喊。


    宗門弟子拔出了刀刃。


    卻在此時,便見雲都的甲胄中年男人帶著甲胄軍士兵,單膝跪在楚月的麵前:


    “吾等,叩見雲王殿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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