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是縣令,如今去哪還用得著要銀子。”


    徐惠然拿了個荷包裝上,去給陸璟係到腰袋上:“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真遇到個要錢的時候,去哪弄銀子。”


    “陸璟的下巴微微抬著,視線下垂,鼻間嗅到徐惠然發間的一陣幽香,心神一蕩:娘子……”伸出手臂摟住徐惠然的腰,親了下徐惠然的發髻。


    徐惠然打著結的手指緩了緩,把結打好,直起了身。


    陸璟笑,突然啄了下徐惠然的唇。


    “有胡子。”徐惠然摸了摸嘴。她給紮到了,“我讓蠶姐打洗臉水來。”


    陸璟摸了摸下巴:“親娘子總得洗幹淨,剃了胡子才成。”


    徐惠然“噗嗤”笑了,麵上有了羞色,推了下陸璟:“蠶姐和福順可在外麵呢。”


    陸璟往窗外瞅了眼,透過貼著的高麗紙,有兩個人影在外麵。


    “阿福也是,怎麽到現在還沒有讓蠶姐明白些事。看來,還得給他買些畫冊瞧。老爺又要破費了。”


    徐惠然的臉更熱,從陸璟的手臂裏掙脫出來:“胡說什麽呢,你一個人待這著吧。”掉頭就往外走。


    陸璟看著徐惠然的背影笑:“畫冊子買了,我們可以先看的。”


    徐惠然的步子加快,唇角卻不受控製的翹起,臉那發熱。到了正屋,沒急著出去,站在門邊摸著臉,讓臉涼下去。確信情緒已經平靜,才挑起布簾衝著外麵喊:“蠶姐,打點熱水,老爺要洗臉。”


    蠶姐端著水正走來:“五奶奶,水打來了。”


    徐惠然挑著簾子讓蠶姐進屋。到了東間,陸璟已經在炕上睡著。


    蠶姐瞧著徐惠然:“老……”


    徐惠然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水先端出去吧。”躡手躡腳走到架子床,拿了床被子過來,給陸璟蓋上。


    蓋好,徐惠然坐在炕沿上,看著陸璟。臉還是那麽英俊,隻不過半年,卻看到了風霜的痕跡,下巴那冒出了胡子茬,發著青色。


    想伸手摸摸,又怕吵醒了陸璟。好不容易睡著,還是讓他好好睡吧。


    累了,別看在外麵多運籌帷幄,到底還是辛苦。


    徐惠然站了起來,去廚房那親自給陸璟做點吃的。


    如今不能出城去,糧食有,但菜蔬什麽的真沒有。幸好徐惠然在院子裏種了些青菜、豆角、南瓜的。


    “讓阿福殺隻雞。”徐惠然跟蠶姐說。


    “現在就吃雞?五奶奶不是說以後吃?”蠶姐往外走時問了句。


    “以後再說。”徐惠然原想把雞留到日後困難的時候。


    前世她跳井的時候,懷來城裏已經差不多糧絕,每個人都覺得快要死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活到明天。今世不會了,陸璟不能吃不好打瓦剌人。


    杜阿福抓了隻雞殺了。


    徐惠然一半做了白斬,一半燉了雞湯。雞血和著蝦米燒了湯,正好可以跟白斬雞一塊吃。


    聞著雞香味,福順站在廚房裏流口水。


    羅媽打了下福順的頭:“沒出息,這才幾天沒吃到肉。”


    “娘是不知道。別看城裏沒斷糧,肉鋪裏早沒了肉。就咱們家,五奶奶去年底醃了鹹肉,做了香腸。可那也不多,還不得省著吃。這仗不知道什麽打完呢。”


    “快了,真的,快了。”等到冬天,瓦剌人會退的。


    徐惠然對羅媽和蠶姐囑咐了聲:“湯好了,就端下來。”自己回了屋子。


    陸璟已經醒了,正揉著眼睛:“什麽時候了?”


    “還早著呢。”徐惠然坐在炕沿上,“不多睡會兒?”


    “不了,還得去城牆上看看。細作傳來的消息,瓦剌人似乎有動作。陛下又在附近,所以得小心。”


    徐惠然把陸璟肩頭的一根頭發拿下來:“我做了白斬雞,還有三鮮雞血湯,吃了再出去。”


    “好呀,那一塊吃。”陸璟來了興趣,“銀子還了娘子,連好吃的都有了。”


    徐惠然站起來笑著打了陸璟:“看你說的。這是讓你別讓瓦剌人來。”


    “知道了,一定不會讓瓦剌人進城的。”陸璟笑著。


    徐惠然去廚房。陸璟前世也沒讓瓦剌人進了懷來城。多少城和要塞給瓦剌人占了,懷來卻一直沒給占。


    孤零零的一座城,邊上全是瓦剌人,日日夜夜可以聽到瓦剌人刺耳的叫聲。陸璟還是守住了城。


    白斬雞,徐惠然留了一部分給蠶姐幾人,其餘的端了過來。


    “你怎麽不吃?”陸璟看著徐惠然隻從鍋裏盛了一碗飯,“一起吃吧。”


    徐惠然盛了小半碗飯,拿水泡泡,加點鹹菜。


    “我也要吃鹹菜泡飯。好久沒吃,怪想的。”陸璟笑著。


    徐惠然照樣弄了一碗鹹菜泡飯給陸璟:“怕你餓了,才給你飯吃的。”


    “習慣了。倒不覺得餓。”陸璟吃了起來。


    兩個人才吃幾口,門那就有人在拚命的敲門:“老公祖,老公祖,不好了,出大事了,瓦剌人來了。”


    陸璟放下了飯碗,往屋外走。


    徐惠然探著身子往外看,高麗紙擋著,看不太清楚。


    第122章 占有她


    敲門聲很重,馮典史的聲音很急,顯然是有很急迫的事。


    福順已經跑過去開門。


    門一開,馮典史就衝進來,顯然顧不得,神色慌張:“老公祖,出大事了。”


    陸璟點了點頭:“等下,我就來。”不理馮典史的著急,去找蠶姐。


    蠶姐站在那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老爺要什麽?”


    “照顧好五奶奶,還記得我的話?”


    “老爺哪句話?”


    “別讓家裏人挨近井。”


    蠶姐點著頭:“記得,記得,我一直記得。”


    陸璟把蠶姐看了眼,又跟杜阿福說句:“保護好五奶奶。”


    杜阿福站在那,“嗯。”了聲,把手裏的木條削了一塊下去。


    陸璟這才轉身,去找馮典史:“路上跟我說。”兩個人急衝衝往外走。


    徐惠然從正屋出來,去了廚房。跟羅媽說:“拿幾個饅頭來,再把那盤白斬雞都拿來。”


    羅媽把白斬雞拿過來。徐惠然把饅頭剖開,雞肉加進去,放到袋子裏。


    出了廚房,徐惠然喊住正往外跑的福順:“帶著,這是給老爺、馮典史還有你吃的。”把袋子給了福順。


    福順接過包,去追陸璟和馮典史。


    羅媽走到徐惠然身邊:“五奶奶,不會有什麽事吧?”


    “沒什麽事的。”徐惠然把目光收了回來,往回走。


    羅媽兩隻手搓著,眼睛瞅著徐惠然的後背,聽著牆外街上的動靜,可不像沒事,卻不敢再問。隻能悄悄回了廚房,搗鼓蠶姐去問。


    蠶姐洗著碗:“五奶奶說沒事就沒事。再說,不是還有老爺。有什麽怕的。”


    羅媽往廚房外的杜阿福看了眼,心裏想著你們夫妻都在這,福順可是跟著老爺出去了。福順別回頭上去打瓦剌人,她可就這麽一個兒子,還指望養老送終呢。


    外麵出了什麽事,不一會兒就知道了。


    郭大奶奶來了,這一個人來的,進了門,不等坐下就喊上:“出大事了,真的出大事了。”


    “什麽事?”徐惠然請郭大奶奶坐下來。


    蠶姐上著茶,眼睛往郭大奶奶瞅,想聽聽到底是什麽大事。


    “陛下吃了敗仗,說是生死不明,現在不知道在哪呢。”郭大奶奶端起壓手杯喝了一口茶,給自己壓了壓驚。


    徐惠然慢慢坐下,眼睛往蠶姐看了看。


    蠶姐走了出去,看到羅媽趴在門邊聽呢,拉了下羅媽的袖子。


    羅媽失了神,沒動。蠶姐硬把羅媽拉出了屋:“你聽什麽呢?”


    “那是不是要福順去打瓦剌人了?”羅媽問著蠶姐。


    蠶姐愣了下,笑了起來:“福順去?羅媽別逗了,這種事老爺要派人去也是阿福去,怎麽會讓福順去。”


    羅媽放了心。


    蠶姐卻有些呆,會讓阿福去嗎?不過阿福那麽厲害,瓦剌人一見肯定掉頭就跑。


    徐惠然送郭大奶奶出來。


    郭大奶奶回著頭:“五奶奶,你別擔心。如今縣衙有我們當家的在,別的能上城牆的全上去了。我這就去看看那幾位奶奶,可別給嚇到了。雖說年年鬧瓦剌,可都沒今年厲害。”


    徐惠然客氣著:“那就有勞大奶奶了。”


    “沒事。”郭大奶奶急火火地走了。


    羅媽想跟徐惠然說,能不能把福順叫回來,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徐惠然往廚房那走:“阿福。”


    杜阿福放下手裏正削著的箭杆,抬起了頭,看著徐惠然。


    “阿福,你去找下老爺。順便把那雞湯裏的半隻雞帶去。”徐惠然走進廚房,心有些慌。


    前世這個時候,她過得渾渾噩噩,外麵的事並不知道。陸璟也沒告訴她。她不知道皇帝怎麽了,還是聽秦媽說瓦剌人在攻城才知道的。


    湯和雞倒在了陶罐裏,又帶了一籠的饅頭。


    徐惠然想想,又回了屋,拿張紙,匆匆寫了封信給陸璟,讓杜阿福一並帶去。


    杜阿福拿著,把做好的箭也一起帶上,看著蠶姐:“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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