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了會,看簡嘉眼睛亮晶晶的,兩腮,卻出奇得紅,她站不穩,周瓊把她領回來,拿出體溫計,十分鍾後,事實浮現--簡嘉發燒了。


    陳清焰把她初夜做到發燒。


    這讓周瓊憤怒。


    簡嘉散架地在陳清焰的私人公寓裏昏昏沉沉睡了兩天。


    在醫院隔壁。


    周瓊照顧她,而醫院裏,陳清焰請了護工。


    公寓裏,小陶一周來打掃兩次衛生,小保姆進門後,發現了兩女一男,床上一個,廚房裏一個,客廳裏,才坐著累了習慣揉眉心的陳清焰。


    “忘記跟你說了,今天不用來。”陳清焰擺開茶幾上的醫學刊物,翻了翻,找出《journal of orthopaedic & sports physical therapy》,等她亂竄完。


    “呀,少爺你……”小陶第一次在公寓裏見到女人,一見就是倆,她被驚喜和驚嚇包圍。


    周瓊是被這句“少爺”炸出來的。


    她望著陳清焰那張英俊微顯冷漠的臉,譏諷問:“陳醫生,呦,您什麽身份呐?”小陶喜滋滋的:“少爺是……”


    陳清焰看她一眼,指著門:“回家。”


    小陶那張圓臉立刻蔫蔫的,背起包,把做好帶來的菜品,一擱,溜之大吉。


    卻心花怒放地打車回了家屬院。


    臥室裏,簡嘉仿佛睡了很久,又仿佛上一刻還是醒著的,她在陳清焰同樣性冷淡風味的被窩裏坐起來,喉嚨底,那團火不在了。


    公寓裝修得極簡,克製,冷感,堅硬,背後隱藏著主人更深的**。


    原木色桌椅,白床,黑色咖啡壺,黑色可以包容一切,白色亦如是,冷淡脫俗到讓常人住不下去,簡嘉在沒有任何感情工業化冰冷般的房間裏醒來,以為在太平間。


    但陳清焰的床鋪有好聞的味道。


    起來,穿上衣服,她拉開半敞的衣櫃,分門別類,整整齊齊。


    他愛幹淨,從來沒有邋裏邋遢的糟糕時刻。


    周瓊把從來沒用過的廚房弄得很人間,做好飯,給簡嘉再量體溫,恢複如常。


    沒等開吃,周瓊接到一個電話,交待簡嘉幾句,要走,簡嘉忙攔住她,私語了個要求,聽得周瓊又想罵人,念她病中,不發作。


    但心裏已經認定她的確病得不輕。


    房間裏靜下來。


    陳清焰觀察了簡嘉的神色,問她:“好些了嗎?”簡嘉一麵對他,人就在瀠洄的恥感大海裏蕩啊蕩的,沒有桅杆,沒有帆,她氤紅著臉,隻點頭。


    兩人死氣沉沉地把飯吃完,陳清焰不讓她動,第一次用了當擺設的洗碗機。


    等陳清焰再從醫院回來,人不在,窗台底下多了兩盆長勢喜人的琴葉榕,金屬花盆,冷線條,但不妨礙植物安靜有力量地獨自生長。


    茶幾上,輕盈的玻璃杯裏,插了幾枝尤加利葉。


    跟公寓整體風格非常般配,多了活氣。


    陳清焰覺得姑娘的審美和他在一個水平線上,他笑笑。


    然而卡也放在茶幾上。


    所以,從這天開始,他準備好要跟她正經戀愛。


    然後,盡快結婚。


    這個決定,倉促中有著說不出的惝恍。


    周滌非穿婚紗的樣子,砥礪著他的心。


    醫院裏,簡嘉避開媽媽,在病房盡頭的樓梯那小聲地講電話,許遠在問她為什麽不再來“齷齪之徒”,她斟酌著回答:


    “我最近準備cpa的考試,那個錢,”想把話題納入她的軌道,“我分期還你,這個月先還一千行嗎?”


    “我不急。”


    可她很急。


    “去看看阿姨可以嗎?”許遠也在斟酌。


    簡嘉一下拒絕:“不,”覺得自己自己口氣生硬了,緩一下,“我媽媽這幾天情況剛穩定,需要絕對臥床。”


    言外之意,不想人打攪。


    那頭沉默。


    簡嘉懷疑對方把電話掛了。


    “程程,你躲著我,我在想,即使我們不能夠成為男女朋友,當好朋友也是可以的。”


    他說這話,似乎也沒多少失望。


    簡嘉腦子裏轟然作響,她總是能有意無意想到陳清焰,好像,當下,兩人儼然已是不規則戀人,握了握手機,她聲音更小:“我一直把你當朋友。”


    說完,快速掛掉電話,她靠在扶梯上在思考到底今晚要不要去“齷齪之徒”。


    至於,為什麽會猶豫,簡嘉不願去想陳清焰,她以為,應該是矜持,電話往來,牽手,接吻,兩個人手忙腳亂地在新婚夜完成第一次,這是她粗糙的幻想。


    但事實是,發生在她身上,從接吻,到做、愛,陳清焰在極短的時間裏帶著她完成。


    這顯然不環保,速食。


    把她變成輕浮的姑娘。


    等他來找自己,僅僅以目相對,簡嘉便覺得兩人完成了交、合,她又嚇壞,生疏地找話在摸到包裏的糖果時:


    “陳醫生,您吃糖嗎?”


    在他簡短回答“不吃”後,尷尬的,簡嘉沒繼續掏,陳清焰望著前方,專注路況,“你想吃隨意。”


    一共八顆,她默默剝開一顆檸檬糖,需要冷靜,到嘴裏,臉一下酸到扭曲。


    一車廂的檸檬味兒。


    這個時候,要等紅燈,很長,陳清焰轉過臉,看看她:“什麽糖?”


    簡嘉不知怎麽想的,拿紙巾托著,取出來,意思讓他看清楚:“檸檬味兒的鬆仁糖。”


    陳清焰麵色淡淡地給捏過去,朝嘴中一送,皺了下眉,英俊極了,對一臉懵然的簡嘉說:


    “味道很衝。”


    她下意識靦腆著:“那是我吃過的……”


    他在做什麽?


    不嫌髒嗎?


    陳清焰笑,他覺得沒差別,兩個人,那天晚上不知交換了多少口液,體.液,她大概不知道她噴到他身上,床單濕透,而一顆糖果,微乎其微。


    沒幾下,在紅燈還剩十秒時,他忽然轉頭,貼近,勾住下巴,把糖果還到她嘴裏,低聲命令:“含著。”


    陳清焰黑眸沉沉地繼續開車。


    不可侵犯的,雕塑。


    簡嘉心跳失常,紅著臉,藏到圍巾裏遮住嘴巴,含吮沾滿他口水的糖果,吐不是,不吐也不是。


    艱難下咽。


    她僵硬地縮在副駕駛中。


    完全應付不來他有一下,沒一下,突襲似的撩撥。


    但陳清焰不再說話,沉默很久,直到兩人用完餐,他問她要不要去看電影。


    “我準備cpa的考試。”她想看書。


    還沒有放棄cpa。


    “你都在忙什麽?我聽說,你在學校績點很高。”陳清焰對她有疑問,沈秋秋這個時候在安永忙得像陀螺,朋友圈裏,永遠是一個特別能吃苦的形象,偶爾聯係他,很克製,像無意想起世界上還有他這麽個人。


    他沒點破。


    而她,在瞎忙。


    而且忙得夠嗆。


    簡嘉揪著圍巾:“我現在適合打零工。”


    “有職業規劃嗎?”他點到正題。


    忽然像個長輩,簡嘉沉默了下揉揉眼睛:“我想進事務所積累幾年,再去國企,本來,媽媽是希望我畢業後考到稅務局最好,很安穩。但現在她希望我當老師,我想,也挺好的,能多陪伴她。”


    她尷尬笑笑:“希望我能拿到資格證。”說完,出神地看窗外,她同樣擔心政、審那一關。


    “先結婚吧。”陳清焰久久看著她望向窗外的側顏,淡淡說,但神色莫測。


    簡嘉愣怔,回頭,眼睛漂亮得像一個夢。


    好像周滌非就在眼前。


    “跟我結婚,剩下的,你慢慢去完成。”


    他忘記對方不過是個大學要畢業的女孩子,太年輕,處境糟,結婚遠不在規劃之內,他也忘記,幾天前,隻不過讓對方答應跟他戀愛。


    “不要拒絕我。”他說,眼睛裏閃過難言的傷痛,深闊成潭,不是因為眼前人。


    外麵,滿滿是跑動的流光,影影綽綽。


    簡嘉眨著眼,像寶石的碎片,她緊張,迷蒙,上一刻在談論現實一種,有瑣碎的冷峻,這一刻,他在跟她談婚姻。


    婚姻應該是什麽?


    愛,道德,和樂趣。


    她薄薄的呼吸聲有了起伏,狠咬住唇:“我害怕。”


    “怕我嗎?”陳清焰壓低聲音,“跟我結婚,你會輕鬆些。”


    他始終不提感情。


    簡嘉被他引導著,突然難堪,喉嚨酸堵地問他:“你是說媽媽的費用?”


    “一方麵。”他聲音很淡。


    另外的方麵,他沒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白晝如焚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蔡某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蔡某人並收藏白晝如焚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