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小聲的說:“喂,我們不會遇上黑。社會了吧?”


    陸衍低頭看她有點慫的樣子:“你怕啊?”


    江流點頭:“廢話,人多勢眾,能不怕嗎?”


    “以前在一中對麵的酒吧我可沒看出來你害怕。”


    她想起了去年酒吧,在那些社會青年麵前衝出來的陸衍,為了她,他還進了局子裏,她忍不住扯了唇,實話實說:“我那是外強中幹,裝的,心裏怕的要死,可是越怕別人就越囂張。”


    她小聲說:“你沒看到那標語嗎?掃黑除惡,說明這裏亂的很。”


    陸衍低頭看著她:“那我們豈不是很危險?”


    江流點頭,扯著他的袖子:“要不我們先遛吧,為了避免麻煩,先遛為敬。”


    說這話時,遠處的那排少年朝她看了過來,江流對上了其中某個少年的眼睛,四目交投,然後她低低的說:“完了,遛不掉了。”


    陸衍伸手握著她的細軟的手指,看她真的慫了,不逗她了,說:“掃黑除惡是今年的政。策,他們是理發店的學徒。”


    江流抬頭:“哈?”


    她問:“你怎麽知道的?”


    他說:“昨天開車過來的時候看到好幾家理發店門口站著這樣的少年。”


    江流看著他冷靜沉著的側臉:“那你不提醒我?”


    他看著她因為弄錯了而蹙起的眉頭:“我怎麽知道你這麽笨。”


    “我不笨。”


    他笑了起來,不回答也不反駁,江流極少看到他笑,可這個晚上,她看他一直在笑,他笑起來其實挺暖的,看到他笑,她的心情自然也就跟著好起來。


    她發現那個染著黃色頭發的男生還在看她,她說:“你有沒有覺得那個男生老在看我?”


    陸衍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嗯。”


    她自顧自的說:“如果長得好看是一種錯,那我已經大錯特錯了。”


    陸衍:“……他在想怎麽騙你去做頭發。”


    江流白了他一眼:“你不懂,你這人壓根就不懂得人世間的情情愛愛,比如他看我絕對不是因為他要騙我去做頭發,是因為我好看。”


    他說:“我不懂人世間的情情愛愛,可我知道我愛你。”


    天地間一片愴然,路燈散發著昏黃的燈光,印著他白皙的臉頰,她看到他恢複了冷靜的模樣,她說:“你剛剛說什麽了?”


    陸衍卻閉口不提,她笑了起來,挽著他的手臂,兩人路過那一群殺馬特少年,一直到吃完晚飯,兩人都淡淡的沒說話,回賓館的時候,天上飄起了零星的小雪花,江流搓了搓手,臉頰有點冷,陸衍伸手包裹著她的小手,她看著他溫潤的眉眼,心裏漫開了蜜糖。


    這樣的小城不似b城,晚上8點就已經進入了夢想,整個街道人很少,感覺世界隻剩下他倆。


    陸衍走到她前麵,蹲下了身子,淡淡說:“腿太短,上來吧。”


    江流看著他的背脊,撇了撇嘴,好吧,有些事情她得承認,比如她的腿真的很短,想著要被陸衍背,她就不跟他計較腿短這事了。


    伸手環著他的脖子就趴在了他背上,陸衍站起來,她便像個小孩子一樣摟著他的脖子。


    她的呼吸撲灑在他耳邊,江流抱著他的脖子,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側過臉看他的小白臉。


    他被她的呼吸弄得有些不自在,沉了聲:“腦袋撇過去。”


    江流不知道為什麽,無辜的問:“為什麽呀?”


    “沒有為什麽。”


    她才不肯,撇過去怎麽看他的側臉,怎麽看他的長睫毛?


    “不要。”


    她的語氣半帶嬌氣,他背著她一步步踩在雪地上,雪花落在他的鬢角,江流張開嘴,輕輕吹了吹,把那雪花吹掉了,一股熱氣吹在他的耳邊,他渾身一僵。


    “安分一點。”他說。


    江流抱著他的脖子,嘟噥了一句:“想背人家就直說嘛,非要說人家腿短,哎~”


    他黑了臉,蹲下身子:“你下來。”


    江流死死地抱著他脖子:“不下,死也不下。”


    “你下不下?”


    “我錯了,錯了嘛。”


    她誓死也不下,就像狗皮膏藥,她的無賴到最後就付出了血淚的代價,出來混都是要還的,陸衍主動浪漫非。奸即盜,當然這其中她也有錯,可是受苦受累的也是她,明明他也出力怎麽就能精神煥發呢!


    第六十二章 番外-陸衍與江流


    在路上的日子漫長卻又充滿了甜蜜, 大多數的時候, 他在笑她在鬧, 往西的風景與城市全然不一樣,越往西海拔越高,好在海拔是慢慢的上升, 身體逐步適應缺氧的環境,陸衍的車技挺好的, 但是在山裏開卻是頗費力的, 彎道很多, 陽光出來,山頂雪融, 會有落石滾下來,路上零散的掉落了一些小石頭,有一次一顆小石頭滾下來,砸到了副座車門, 嚇到了他倆,後來陸衍開車就慢了很多。


    過西寧之後離江流家就不算太遠,穿過前方一片高原就抵達,預計晚上八。九點能到, 結果下午四點又開始下雪, 高原上下起的綿延不絕的雪花,國道已經積了一層雪, 繞過彎道,海拔繼續上升, 氣溫已經很低,車內空調開得足,窗外一層厚重的霧水,前麵的車堵了四五輛,眺望過去,是牧牛人趕著一群犛牛和羊,黑色的草原狗夾著粗壯的尾巴在牛群邊緣防止年幼的犛牛走散,陸衍是第一次看到牛攔路,手指搭在方向盤上,前麵的車開開停停,遇到犛牛得猛刹車,陸衍跟著一開一頓,有點煩躁,把車窗搖下來一點,涼風夾著著高原稀薄的空氣吹進來。


    灰蒙蒙的天空,低壓的層層雲,滿目盡是蒼茫,在往遠處看,牛群後麵,景色連成了一條細細的白線消失在了天際。


    江流打開了床,看著那頭靠著窗戶的小犛牛,白色的小犛牛銅鈴般的眼睛看著她,江流伸出手,小犛牛抬起頭,她的掌心剛好觸及小犛牛的頭,後麵的犛牛爭前恐後的靠過來,好像爭寵一般。


    騎在馬背上的牧牛少年朝她看過了,高原紅的臉上掛著笑臉,他朝江流說了一句“你好”,口調與普通話相差甚遠,大概是見慣了旅遊的漢族人,他也零星學會了兩句漢語,隻是腔調奇怪。


    江流綻放了笑臉,她回給他青海話,牧牛人搖了搖頭,回的是藏語,不通的語言唯有笑臉可以互通。


    車開了二十分鍾,才終於與牛群分開,江流關上了窗。


    雪越下越大,陸衍伸手摸了下她的手指,把空調溫度又撥高了些,一隻手把著方向盤一隻手握著她的手,江流的眉眼彎了彎,卻是不說話。


    “還有一百公裏差不多就到我家了。”江流說。


    到她家之後,陸衍會留一天,然後第二天把車還到最近的連鎖店,他再坐飛機回南城,一切都是計劃之中,可偏偏這樣的計劃讓江流有些傷感,她跟他不過才正兒八經的相處了四五天,結果分開幾天就覺得心裏難受,她好像真的離不開他了。


    “嗯。”他回,“差不多晚上晚點能到。”


    江流握著他的手:“明天早上再走吧,我知道前麵的有個鎮,鎮上有家涮犛牛肉店很好吃。”


    她哪裏知道前麵鎮上有沒有涮犛牛肉店,信口胡說 ,隻想和他多待一個晚上。他看向了她,昏暗的天光印著她的長睫毛,他便是明了了幾分:“很想吃嗎?”


    她點頭:“嗯。”


    他看出了她的心思,本來還好,被她一說就添了幾分愁緒,回她:“那就去吃吧。”


    雪在馬路上越積越厚,到最後,根本開不了車,前麵的車也都紛紛在沿途找了帳篷的藏家樂住進去了,本來還想趕到前麵的鎮子,結果困在了國道上。


    高原開車危險係數高,尤其是大雪天,路麵打滑,如果沒有車輪沒有綁防滑鏈很容易打滑,高原的懸崖也多,更增加了危險。


    沿路的藏家樂生意紅火起來,十幾公裏會有一個藏家樂,每家藏家樂包括五六個住人的帳篷,剛剛路過了一家沒有停下來,在下麵一家藏家樂的時候,陸衍把車開了進去。老板熱情跑過來歡迎他們,他們下車跟著老板走進了一個大帳篷,大帳篷裏有七八個人,兩個小孩,兩個藏族的女人,女人看到他們進來,去做飯的帳篷端了青稞茶和羊奶過來。


    藏族小女孩看到陸衍笑起來,走過來拉著他的手,帶著一些怯懦和害羞,她把一顆羊奶糖塞到了陸衍的掌心,然後跑到了帳篷的角落,陸衍看著藏族小姑娘彎了眉眼,江流則是和那小姑娘擠眉弄眼的,似乎在說:“他是我的,你想都不要想,小朋友。”


    老板登記了一下信息,把他們領到了一個靠邊緣的小帳篷裏,帳篷裏設施簡單,隻有一張鋪了五彩麻布的桌子和兩張很小的床,老板招呼了幾句就出去了,沒幾分鍾,藏族小女孩端著青稞茶過來,她媽媽拎著兩個紅色鐵皮製的熱水壺,小女孩又抓了一把羊奶糖放到了靠陸衍這邊的桌子上。


    她媽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用蹩腳的漢語說:“你們有需要叫我。”


    小女孩的媽媽就推開帳篷出去了,小女孩不肯,她媽叫了她幾聲,她搖頭就是不肯。


    陸衍舒展了眉眼看著小姑娘,對她媽媽說:“沒事的,等會我把她送回去。”


    她媽媽連忙說了聲:“麻煩了。”


    小女孩看著陸衍,黑豆般的眼睛亮晶晶的,頭發被她媽媽編成了幾股彩色的辮子,她一點兒也不害怕陸衍,甚至走近了他,摁著床沿想坐在他邊上,奈何個子太小,夠了幾次都夠不著,陸衍伸手把她抱到了床沿上,小姑娘嘻嘻笑了起來,大眼睛眯起來。


    江流在側麵的床上,很不爽的看著他倆,小女孩不說話光笑,陸衍也不說話,小女孩伸手夠桌上的糖,手短夠不著,陸衍伸手幫她拿了一顆,她笑嘻嘻的剝開了糖,然後遞給陸衍。


    他不是很喜歡這種甜膩的東西,看著小手指捏著糖,回頭看到江流怨氣的眼神,頓覺幾分好笑。


    “給姐姐,姐姐喜歡吃糖。”他說。


    小女孩看了一眼江流,之前江流可是拿眼神瞪過她的,縮了縮手,不肯,那顆糖還在陸衍的臉旁。


    江流氣結,看著這個丫頭片子,她是誠心要搶她男朋友的,她伸手過去搶走了小女孩手心的糖,賭氣般的塞到了自己的嘴裏,羊奶糖比牛奶糖要甜很多,糖在嘴裏化開,小女孩眨巴著大眼睛,下一秒就要哭了。


    陸衍看著跟小孩子置氣的江流,登時無語,他從桌上拿了一顆糖,給小女孩剝了一顆遞給她,小女孩欲哭看到陸衍給她剝糖,嘴角咧開了,睜著大眼睛張開嘴,陸衍把糖放進了她嘴裏。


    “哥哥,抱。”小女孩伸出雙手。


    陸衍她的笑臉都要把人心融化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幾年級啦?”


    小女孩說:“二年級了。”


    她的口音帶著很濃的藏腔,卻也能讓人聽懂。


    “哥哥,你好好看,跟我們班的數學老師一樣好看。”小女孩笑嘻嘻的把下巴放在陸衍的胸膛上,“我們數學老師也說普通話,特別好看。”


    陸衍被她逗笑了,一邊江流心急,看著自家男朋友被一個小女孩纏上了,心裏澀澀的,她打開了手機,戴上了耳機,翻開抖。音,正好有一條抖。音是捉弄男朋友了,聲音是:寶貝兒,在哪兒呢?怎麽這麽晚才接電話,我想你了江流看了一眼陸衍,看他正和小女孩嬉鬧,她看起來像個外人。


    她拔掉了耳機,公放了聲音,帳篷空間很小,隻聽見手機裏傳來了一聲類似微。信視頻的接通聲音,這聲吸引了帳篷裏的兩人,陸衍和小女孩都朝她看過來,江流瞥了一眼陸衍,演戲要演足,她佯裝接電話,手機裏傳來了那個男人的聲音:寶貝兒,你在哪兒呢?怎麽這麽晚才接電話,我想你了男人的聲音如同標準的播音主持,字正腔圓且好聽,深沉沙啞如同大提琴。


    江流佯裝慌亂的把手機鎖屏,然後塞到了枕頭下麵,她對上了陸衍深沉的眸子,這時候她才算有點存在感了,假裝被抓包解釋道:“那個,emm,你誤會了,是朋友。”


    她就不信陸衍不吃醋,哼,叫他一心隻跟麵前的小不點玩,隻看見陸衍把小女孩抱起來,小女孩摟著他的脖子,他推開了帳篷的木門,朝外麵走過去,黑色的牧羊犬跟在他的身後,搖動著尾巴,大概知道他是客人。


    江流坐在床上,他這是跟小女孩私奔了?


    還抱著小女孩?這幾天他看起來太友善了,一點也不冷,難道他已經轉性了?


    江流想不通,外麵的木門被打開,他一身風雪走進來,帶著一絲的寒氣。


    他看著她,問:“剛剛誰?”


    江流抿唇,瞧著他再次恢複了他的冰山臉,這廝百分之一百吃醋了,這叫什麽,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她仰著臉,信誓旦旦:“沒誰。”


    他走過去,居高臨下看著她,江流被他看得心發慌,聲音變小了幾分貝:“真,沒誰。”


    是個背景音樂,她可沒說謊。


    “跟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吃醋,我是服了你。”陸衍在她旁邊坐下。


    江流臉刷的有點紅,帳篷裏燈光不是很亮,他的側臉柔和而俊美,她說:“我沒吃醋。”


    他扯了唇角:“小孩子很可愛。”


    江流一聽,又鬧心了,想起小女孩與她仇敵般的對視,吐槽:“可愛個屁。”


    “你不覺得我們以後也應該生個那麽可愛的小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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