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棗,曾經匯聚於此的大軍浩浩蕩蕩,旌旗飄揚。


    然而,命運的齒輪卻在不經意間悄然轉動。


    自從汴水之戰失利之後,情況就變得越來越複雜。


    先是曹操離開了部隊,前往袁紹那裏尋求支援。


    接著,孔伷也離開了,返回豫州,並且在潁川郡又遇到了徐榮,這家夥也是夠倒黴的。


    兩次被徐榮蹂躪,雖然再次逃得性命,但驚嚇過度,不久就病死了。


    由於這裏聚集的士兵數量眾多,對糧草的需求量巨大。


    盡管各路兵馬紛紛離去,但留下的人數依然可觀。


    最初,他們計劃攻占敖倉,以獲得足夠的糧食供應。


    或者說,當初他們覺得十幾萬大軍匯聚,攻進雒陽,也就是分分鍾的事情。


    然而,徐榮的一場戰役徹底打破了他們的幻想,打斷了他們的脊梁骨。


    盡管後來得知徐榮已經離去並前往豫州,前往南陽,但他們仍然不敢輕易出兵攻打敖倉。


    隨著時間的流逝,大軍儲備的糧食迅速耗盡,沒有了糧食的支持,這支龐大的軍隊再也無法繼續維持下去。


    最終,眾人不得不選擇解散,各自尋找出路。


    張邈帶領著他的兵馬緩緩返回陳留郡陳留縣,他歸家的路途最近,回去也最為方便。


    一路上,秋風瑟瑟,枯黃的樹葉紛紛飄落,仿佛在為這支疲憊的隊伍送行。


    張邈騎在馬上,神色凝重,心中思緒萬千。


    他望著前方熟悉的道路,仿佛看到了陳留縣那熟悉的城牆和百姓們期盼的眼神。


    張邈的弟弟廣陵郡太守張超則準備返回廣陵郡。


    他先跟著兄長張邈到廣陵郡,借了些糧食,買了些船隻,這才帶大軍返回。


    士卒們帶著滿心的疲憊和對家鄉的思念,踏上了歸途。


    大軍沿著睢水一路前行。


    睢水波光粼粼,在秋日的陽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岸邊的蘆葦隨風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士兵們的腳步沉重而緩慢,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和滄桑。


    “唉,我們來的時候何等的意氣風發,事情怎麽就變成了這樣呢?”


    張超看著兩岸的景色,惆悵不已,他不由得摸了摸肚子,在酸棗這麽久,天天置酒高會,肚子都吃大了......


    臧洪神色古怪,勸道:“府君無須擔憂,廣陵郡遠在海邊,正可大力整頓軍隊訓練士卒,開墾農田,積累糧草。”


    “也隻能這樣了!”


    張超點點頭。


    大軍剛到襄邑縣,還沒有出陳留郡,就遇到一彪人馬。


    “嗵嗵嗵!”


    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秋日的寧靜。


    “何人人馬,如此匆忙?”傷懷悲秋的張超皺眉問道。


    臧洪眯著眼睛,忽然道:“不好,廣陵郡沒了!”


    “什麽?!”張超大吃一驚,仔細看去,這才發現為首之人居然是留守的袁綏。


    “府君,府君!” 人還沒有到,袁綏就痛苦不已的大叫。


    聲音充滿了悲傷。


    看到這一幕,張超心中咯噔一聲,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旁邊的臧洪眉頭緊鎖,憤怒的說道:“府君,廣陵郡,定是陶謙這個老兵痞所為!


    這些當兵出來的家夥,最是沒有規矩和節操!”


    不多時,袁綏滾鞍下馬,跑到張超跟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緊緊地貼在地麵上,不敢抬頭看張超一眼,隻是痛哭。


    看到這一幕,張超心中有些不忍,他並沒有責備對方,反而走上前去,伸手扶起袁綏。


    然而此時張超的自身的情緒並不樂觀,他隻覺得自己的身體搖晃得厲害,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但他還是勉力的忍住情緒,用盡全力將袁綏扶了起來,並安慰道:“我幾乎把廣陵郡的精兵全部帶走,你手下並無多少能用之人,如何能擋得住丹陽精銳呢!”


    說完這句話後,張超有些虛弱地喘著氣,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惋惜。


    而袁綏聽了這話,心中更是愧疚不已,他低著頭,仍然不願站起身來。


    張超見袁綏還不肯起身,便繼續勸解道:“誰想到陶謙身為徐州刺史,不想著安定四海,平定社稷,反倒謀奪土地呢。”


    “袁君,府君身子不適,你還是快起來吧。”


    臧洪在旁邊說道。


    “府君啊!”聽到這裏,袁綏抬起頭來看向張超,眼中噙滿淚水。


    在張超的三番勸說下,袁綏終於緩緩地站起身來。


    一旁的臧洪則一直注視著張超,他的情緒逐漸發生了變化。


    在酸棗的時候,各個郡守、刺史為了爭奪一些蠅頭小利而爭得頭破血流,甚至不顧大局。


    而如今,府君張超在失去了整個郡的權柄之後,竟然沒有責備袁綏哪怕一句話……臧洪的內心被深深地觸動了。


    起身後,袁綏開始一番哭訴,聲音顫抖著,讓人聽了心中悲痛不已。


    果然不出臧洪所料,原來,徐州刺史陶謙見廣陵郡兵力稀少,便趁此機會派遣使者率軍攻打廣陵郡。


    臧洪怒目圓睜,指著陶謙所在的方向破口大罵:“陶謙老賊,無恥之徒!乘人之危,行此不義之舉。你這等小人,必遭天譴!”


    “你以為占了廣陵郡便可高枕無憂?你這是自掘墳墓!我臧洪在此發誓,定要讓你付出慘重的代價!”


    然而,張超卻搖了搖頭,說道:“臧君,莫要衝動。陶謙的軍隊凶猛,我們如今處於劣勢,不可貿然行動。我不能為了自己的權柄,而讓百姓和士人白白送死。” 說


    著,他解下廣陵郡太守的印綬,遞給臧洪和袁綏,“拜托兩位,你們將此印綬交給陶謙,告訴他,我張超願放棄廣陵郡,隻求他不要再為難百姓。”


    臧洪等人堅決不肯,紛紛說道:“府君,我們誓死追隨您!怎能將印綬交給陶謙那老賊?”


    張超歎了口氣,說道:“你們的忠心我已知曉,但此時不可意氣用事,害了百姓。”


    臧洪道:“府君,我乃執拗認真之人,這事就算為了天下大義,我也不認!”


    張超見勸不動臧洪,便去勸說袁綏。


    袁綏雖不情願,但也明白張超的良苦用心,又知道臧洪的脾氣,隻得領命。


    最後,經過一番商議,張超決定公布消息,士卒和士人願意追隨張超的留下,想回家的隨袁綏回家。


    一時之間,絕大多數人都選擇了回家。


    看到這一幕,張超雖然很是欣慰,這些人可以回到家鄉,遠離戰爭的紛擾。


    但內心深處還是有些心涼......


    不過,還有臧洪在身邊,留下來的士卒,除了他張邈的家兵部曲,還有臧洪的家兵部曲,以及一些義士,大約也有一千多人。


    無奈之下,張超帶著臧洪,隻能找到兄長張邈。


    張超帶著臧洪和一千多人來到陳留,投奔張邈。


    “給了他不少錢糧了,又用完了?”


    張邈正在喝酒,聽聞兄弟張超剛走,又回來,也是頗為詫異。


    一時兩人相見,聽聞兄弟張超曆經波折而來,張邈心中滿是感慨,對於陶謙的所作所為更是氣憤不已。


    他緊緊握住張超的手,言辭懇切地勸說兄弟好好地待在陳留,說道:“超弟,如今局勢艱難,那陶謙老賊實在可惡。


    但你莫要憂心,你我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在這陳留,我們定能尋得一處安身立命之所。我的,就是你的!”


    張超聞言,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點頭應下,說道:“兄長所言極是,有兄長在,小弟心中稍安。”


    ......


    張邈深知那一千多士卒曆經波折,還願意追隨張超,那都是義士。


    如今來到陳留,必須妥善安置,方能穩定人心。


    於是,他寫了詳細的文書,鄭重地蓋上自己的印綬,交到張超手中,說道:“超弟,你拿著這個去領物資,務必讓這些士卒們都能得到妥善的安置,讓他們感受到在陳留的溫暖。”


    張超接過單子,心中滿是感激,點頭應道:“兄長放心,我定辦好此事。”


    隨後,他便把文書交給了臧洪,安排臧洪去具體經辦此事。


    臧洪帶著文書前往府庫。


    管府庫的小吏見來人是臧洪,知道對方乃是客軍,在這裏沒有職務,心中便有幾分輕視,同時也受到暗示要拿捏一下對方。


    便安排人拿出一些不佳的物資,想要糊弄過去。


    誰成想臧洪做事認真,每一車的物資,都仔細檢查。


    隻一眼便看出其中的問題,怒目圓睜,大聲說道:“你這是何意?主君特意安排要好好安置這些士卒,你卻拿這些不好的物資來敷衍。”


    小吏仗著自己有些背景,也不甘示弱,反駁道:“就這些,愛要不要。”


    臧洪哪裏肯罷休,他據理力爭,言辭激烈:“你這是瀆職,是對主君的不敬,對士卒們的不公。”


    雙方僵持不下,聲音越來越大,最終事情鬧得不可開交。


    消息很快傳到了張邈那裏,張邈臉色一沉,帶著張超和眾人匆匆趕到倉庫。


    眾人見主君到來,紛紛安靜下來。


    張邈掃視一圈,最後目光落在臧洪和小吏身上。


    他嚴肅地說道:“今日之事,我已盡知。


    張超是我的兄弟,以後張超的話,就是我的話,張超的人就是我的人。我既已下令要好好安置這些士卒,就容不得有人陽奉陰違。”


    他轉頭看向小吏,眼神中滿是威嚴,“你竟敢克扣物資,從今日起,撤去你的職務,以儆效尤。”


    小吏嚇得臉色慘白,連忙跪地求饒。


    張邈卻不為所動,又對臧洪說道:“子源,你做得對。


    在這陳留,就要有你這樣剛正不阿之人,才能維護正義。


    繼續去辦好士卒們的安置之事,不得有誤。”


    臧洪恭敬地行禮,說道:“府君英明,臧洪定當竭盡全力。”


    眾人見張邈如此公正果斷,心中對他更是敬佩不已。


    而臧洪的剛直之名,也在陳留更加深入人心。


    然而,在隨後的行事中,臧洪剛強的性格卻漸漸引發了一些矛盾。


    臧洪為人正直,行事果斷,凡事據理力爭,從不妥協。


    一次商議軍事部署時,臧洪與幾位將領意見不合,他挺直了脊梁,嚴肅地說道:“此事當如此這般,不可有絲毫偏差。吾之所言,皆是為了大局著想。”


    幾位將領麵有慍色,卻又無法反駁,對方說話有理有據,動輒引以大義,你根本說不過他。


    一日,臧洪在城中巡視,恰好遇見許汜。


    許汜陰陽怪氣地說道:“臧義士,如今你在陳留可是威風得很啊,事事都由你做主,我們這些人倒像是擺設了。”


    臧洪眉頭一皺,正色道:“許汜,我所做一切皆是為了陳留百姓,為了府君,為了大義。


    若有不妥之處,你盡可指出,但莫要無端指責。”


    許汜冷笑一聲,說道:“大義?哼,說得好聽。


    我看你不過是想借此機會擴大自己的權勢罷了。”


    臧洪怒目而視,喝道:“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臧洪行得正坐得端,豈會有你這般齷齪的心思。”


    許汜被臧洪的氣勢所震懾,一時語塞,但心中更加怨恨。


    如是事情很多,張邈的官員一起聚起來,講的都是臧洪的不是、


    眾人心中不滿,一番商議後,便去找張邈告狀。


    許汜皺著眉頭,一臉憂慮地說道:“主公,如今這臧洪事事都要拿主意,而且此人能力極強。


    長此以往,這陳留郡是臧洪的,還是您的呢?


    我們擔憂日後這陳留的局勢難以掌控啊。”


    張邈聽後,微微沉吟,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


    他心中明白臧洪的為人,也知曉他的能力,但這些人的擔憂也並非毫無道理。


    其實,他也明白臧洪所作所為,侵犯了這些人的權勢。


    當然陳留郡本地的勢力,他也必須要拉攏,不能為了一個臧洪,得罪整個陳留郡。


    於是斟酌著婉拒道:“臧洪乃天下間的義士,他之所為,皆是為了大義。


    我們不可因一時之不滿而否定他。


    他雖然剛強,也是為了我們共同的目標。”


    許汜見張邈並未被說動,心中焦急,連忙建議道:“主公,臧洪既然以義為先,那我們就以大義來支開他。


    如今局勢不好,正需要新的力量介入。


    這個人就是幽州牧劉虞。


    如果劉虞能站出來,我們的勝麵就大了。”


    這樣一說,張邈就沒法推辭了,畢竟許汜這也是大義,而且此計還不錯。


    於是微微點頭,思索片刻後說道:“此事容我再思量思量,找個機會。”


    如是又幾天,這日,張邈邀請張超等人喝酒,席間氣氛融洽。


    許汜等人不斷的給張邈眼色。


    張邈無奈,站起來環顧眾人,神色凝重地說道:“如今局勢危急,吾等需有人冒危險去幽州聯絡劉虞。


    不知在座諸位,誰願意前往?”


    聞言,滿堂眾人麵麵相覷,無人應聲。


    畢竟天下大亂,這個時候跑到幽州,一路上賊寇橫行,兵卒遍地,能不能活著到都不好說。


    一時間,氣氛變得異常沉悶。


    張邈見狀,心中感慨萬千,長歎一聲道:“偌大陳留,連一個義士都沒有麽?


    就在眾人沉默之際,臧洪奮然起身。


    他眼神堅定,聲音洪亮地說道:“主君,吾願前往幽州聯絡劉虞!


    吾臧洪雖不才,但為了大義,絕不退縮。”


    眾人皆被臧洪的勇氣所震撼,張超更是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他挺起胸膛,仿佛在說:“這是我的人”。


    張邈起身走到臧洪麵前,緊緊握住他的手,說道:“臧洪,吾果然沒有看錯你。你乃真義士也!


    此次前往幽州,路途艱險,你務必小心。


    吾等在此,靜候你的佳音。”


    臧洪鄭重地點頭,眼神中充滿了決絕,說道:“主君放心,臧洪定不辱使命。”


    張超也站起身來,拍了拍臧洪的肩膀,說道:“臧君,一路保重。吾等期待你的歸來。”


    臧洪微微頷首,轉身離去,那堅定的背影仿佛在告訴眾人,他為了大義,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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