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秋風無情地吹過,如利刃般劃過大地,枯黃的落葉如凋零飄舞,落在荒蕪的大地上。


    曾經熱鬧非凡的酸棗如今冷冷清清,曾經人來人往的官道上如今隻剩下一片寂靜。


    隻有偶爾吹過的風發出陣陣呼嘯,在這片空曠的土地上回蕩。


    “山陽太守袁遺也走了!” 聽聞麾下的匯報,劉岱的臉色並不好看,他的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惱怒。


    這些人來來去去的,都沒有和他這個兗州刺史請示!


    在他看來,自己身為一州刺史,卻得不到應有的尊重,這讓他心中充滿了憤懣。


    別駕王彧似是看出了劉岱心中所想,於是說道:“使君,你隻是使君,而不是方伯,這才是問題所在。


    刺史身份尊貴,但隻有監察督察郡守的權力,但並無管轄之權,而郡守才是一郡之君。


    平時裏,刺史代表的是朝廷,所以雖然官職不高,但各個郡守都把刺史當成是上級。


    但如今天下大亂,群雄並起,刺史若還是刺史,那就連一郡之權都沒有了。”


    劉岱點點頭,道:“這個我何嚐不知道,當初太傅矯詔分封的時候,就是太過小氣,隻給一個兗州刺史,讓我統領眾郡守,名不正言不順。


    若是給我一個兗州牧,又哪裏有這麽多的事情。”


    王彧咳嗽了一聲,劉岱笑道:“這裏就你我二人。”


    王彧提醒道:“使君若是有大誌向,這種話還是不要說的好。”


    劉岱躬身一禮,麵色認真道:“王君所言極是,吾浪蕩了。”


    王彧連忙回禮。


    劉岱又謙虛的問道:“王君,現如今,應如何才能把權柄抓入手中呢?”


    王彧微微一笑,並未回應。


    ......


    山陽太守袁遺帶領著他的兵馬,連夜而行。


    那一支支火把在夜色中搖曳,如同閃爍的星星。


    他們的身影在黑暗中匆匆前行,仿佛是一群追逐著希望的旅人。


    不過袁遺並沒有返回山陽郡,而是北上去尋找袁紹。


    酸棗大營距離袁紹青州軍駐紮的黎陽不過一百多裏,黎陽在黃河之北,也就是後世的浚縣。


    此時的袁紹,顯然是準備打持久戰,軍營東西綿延數十裏,旗幟遍插,那一麵麵鮮豔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仿佛是一片洶湧的海洋。


    軍營中,士兵們忙碌地穿梭著,他們的腳步聲和呼喊聲交織在一起,充滿了緊張的氣氛。


    當然黃河南北兩岸的渡口,都設有重兵。


    那些士兵們身著鎧甲,手持兵器,神情嚴肅地守衛著渡口。


    當然,軍營中不少自然是虛設的,裏麵雖然旌旗火把都很多,但隻有巡邏的士卒,並沒有駐紮很多軍隊。


    袁遺帶著一行行整齊的隊伍,來到黃河南岸的時候,正是夜色沉沉。


    天空中烏雲密布,遮住了月亮和星星,大地一片漆黑。


    馬蹄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大軍暫時駐紮,袁遺帶著數名隨從過河。


    他們乘坐著小船,在黑暗的河麵上緩緩前行。


    河水潺潺流淌,發出低沉的聲響。


    聽說袁遺來之後,袁紹急忙從簡易的榻上爬起來,他的心中充滿了驚喜和期待。


    也是急的根本沒穿鞋子就去迎接袁遺。


    很快,袁紹就抓著袁遺的手,進入了內帳。


    袁遺看著燭光下袁紹凝重的麵容,緩緩開口,將酸棗發生的一切從頭到尾,詳細地給袁紹說了一遍。


    “盟主,酸棗之眾,本應齊心協力,共討暴逆。


    然如今人心各異,各行其是。


    士卒眾多,卻因糧草短缺而紛紛離散。


    張邈、張超兄弟二人,一歸陳留,一失廣陵郡,前途未卜。


    兗州刺史劉岱,心懷大誌,野心勃勃。


    而那橋瑁,雖曾威名卓著,卻也因各方勢力糾葛,陷入危局。


    如今之局勢,實乃錯綜複雜,令人擔憂。


    我雖勉力應付,卻沒能完成盟主所托,著實慚愧!”


    袁遺微微歎息,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憂慮。


    袁紹靜靜地聽著,雙眉緊鎖。


    他在心中反複思索著袁遺所說的每一句話,感到一股沉重的壓力。


    酸棗大軍雖然大敗於徐榮,但實力猶存。


    有這樣一支大軍在側,皇甫嵩的大軍便不會,也不敢全力進攻。


    所以當初曹操來告狀的時候,他僅僅是把事情壓下,同時讓其繼續去征兵。


    但沒有想到,即便一讓再讓,一再的縱容,沒想到依舊是這種結局。


    良久,他緩緩說道:“如今這局麵,確有種群龍無首之感。我雖為盟主,卻難以號令眾人。


    各路人馬自行其是,不聽調遣,我這盟主之位,竟形同虛設。”


    他站起身來,在屋子裏來回踱步,燭光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吾等舉義兵,本為匡扶漢室,拯救蒼生。然如今眾人各懷心思,難以統一行動。如此下去,如何能成就大業?”


    (此處畫外音,不要看人說了什麽,要看人做了什麽。比如說曹操老年時說,我的誌向就是想當大漢的征西將軍)


    袁遺看著袁紹,心中有些古怪。


    說實話,袁遺對於袁隗的袁紹的做法,都不是很認可。


    無論是袁隗,還是袁紹,士族要取代劉家,成為新的龍頭,這本身並沒有問題。


    但速度有些太快,手段也太過暴烈。


    而關鍵的時刻,又沒有那麽的快......在袁遺看來,你既然都已經開始翻臉進攻皇宮,為何還要留下何太後和劉辯的性命?


    死於亂軍之中,真的很難,不至於吧?


    接著,袁隗又把希望寄托在曾經的故吏董卓身上,這家夥可是邊疆武將,底層殺出來的家夥,又怎麽會有節操和義氣?


    當然,如果袁遺自己做的話,他連進攻皇宮可能都不會......


    雖然不認可袁隗和袁紹,但袁遺明白在這亂世之中,唯有團結一致,才能有一線生機。


    “盟主,如今之計,當重振盟主之威,嚴明紀律,統一指揮。


    對那些不聽號令之人,當予以懲處,以儆效尤。


    同時,我們也需積極謀劃,尋找戰機,早日成就大業。”


    袁紹他停下腳步,目光灼灼地看著袁遺:“不不不,目前,太傅不在,我們袁家已經沒有了威望。


    我不行,袁術也不行,目前能做的,隻有靠手段強大自我,隻有我們足夠強大,才能重振威嚴,帶領眾人在這亂世中闖出一片天地。”


    袁遺開口道:“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若是每個人都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做,那袁家也就變成了一盤散沙......既然現在我覺得袁家由你做主,那我就聽從你的命令。


    具體怎麽做,你和我說!”


    兩人的眼神交匯,在這昏暗的屋子裏,仿佛燃起了一團希望之火。


    是夜,袁紹和袁遺徹夜長談


    沒有人知道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兩個人說了什麽。


    第二天,天還沒有大亮,袁遺就匆匆離開了。


    而後,山陽太守袁遺又帶著他的隊伍踏上了返回山陽郡的路途。


    清晨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卻無法驅散他們心中的迷茫。


    袁遺騎在馬上,回頭望著漸行漸遠的黎陽,心中感慨萬千。


    亂世,每個人都在為了自己的生存和理想而掙紮。


    道路兩旁的田野裏,莊稼已經枯黃,無人收割。


    遠處的村莊升起嫋嫋炊煙,卻顯得那麽孤獨和淒涼。


    袁遺離去之後,袁紹猶豫一二後,還是給劉岱寫了一封信。


    ......


    在劉岱數次的不恥下問下,王彧終於拿出了他的方略:“主公,如今亂世已現,最重要的是有自己的地盤,有了地盤才有錢糧,有了錢糧,才有兵丁。


    刺史隻有治所,並沒有地盤。


    隻有把自己當成州牧才行。


    既然沒有人聽命,殺死一個兩千石的官員,既能占據他的地盤,又能以此來震懾其他人。


    接著號令兗州各個郡守,有不聽從命令的,就地號召討伐。”


    王彧身材清瘦,眼神中卻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他說的並沒有問題。


    刺史對郡守隻有監察權,沒有行政權,太守們的錢糧收入,掌握在太守手裏。


    皇帝的話我們都不聽了,又何必在意你這個刺史呢?


    這個時候,各個郡守把他劉岱當成平級,或許已經看在名聲的份上,但也僅此而已。


    比如這次撤兵,許多人想走就走,根本就沒有向他請示,甚至連打招呼都沒有。


    劉岱的心思漸漸浮動。


    他深知這是一個冒險的舉動,但在這個亂世之中,有時候必須采取果斷的行動。


    不過,他還是掏出了一封信遞給王彧。


    王彧仔細看了一遍,道:“方伯,名不正則言不順,則萬事不利。


    太傅和袁基死去之後,我們已經變得名不正言不順,這才是我們行事屢屢受挫的原因。


    相反,關中關西的豪族們,卻緊密的團結在天子周圍。


    他們有著名正言順的旗號,有著共同的目標。


    而我們關東雖然擁有大半個天下,看似強大,實則各自為政,人心不齊。


    如此,我們又怎麽會是他們的對手?”


    劉岱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王彧道:“我的意思是,一個盟主,憑什麽號令群雄,一個刺史,又憑什麽號令郡守,沒有名,又沒有能力,別人憑什麽信服!”


    劉岱的目光猛地凝實,問道:“殺誰?”


    王彧緩緩說道:“主公,殺死橋瑁最好。這個人以前當過兗州刺史,現在又是東郡太守,在兗州威名卓著。


    殺了他,其他人肯定會害怕,從而不敢再輕視您的權威。


    而且東郡富足,若能占據,對主公的大業將大有裨益。


    最重要的一點,我們把東郡拿在手中,駐紮在東郡北黎陽的袁紹,恐怕就隻能捏著鼻子一句話也不能說。”


    黎陽和東郡僅僅有一條黃河之隔,過了河就是白馬縣。


    王彧的話語中充滿了自信和果斷,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劉岱聽後,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這個決定一旦做出,就無法回頭。


    但他也明白,如果不采取行動,他的地位將岌岌可危。


    刺史沒有地盤,人死了,錢花完了,糧食吃完了,可就沒有補充了。


    他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心中猶豫不決。


    窗外的陽光灑在地上,卻無法溫暖他那顆冰冷的心。


    房間裏的擺設簡單而古樸,書架上擺滿了書籍,卻無人翻閱。


    牆上掛著一幅地圖,上麵標注著各個郡縣的位置。


    不知何時,劉岱終於停住了腳步,他說道:“王君,你說的,名不正則言不順,我們怎麽才能夠名正言順的去殺死橋瑁?”


    王彧微微一笑,他心中早有定計,已經有些不耐煩了,當下說道:“既然盟主說要以大局為重,那我們就以大局為重,不返回昌邑,繼續征兵和暴君作戰。


    我們要出兵到白馬縣,和盟主的軍隊在黃河兩岸相互策應。


    但皇帝還不差饑餓的士卒,我們總要有糧食吧,可就地令東郡太守橋瑁提供糧食。”


    劉岱聞言大喜,但還是有一點點的擔憂,問道:“若是橋瑁給糧食呢?”


    王彧掐著胡須:“那就繼續要,越來越過分,他總有不堪忍受的時候。”


    說到這裏,似是擔憂劉岱繼續問,於是接著道:“如果無論我們多過分,他都遵從,那又何必要殺他呢,到時候就可以換個人了!”


    劉岱徹底大喜,道:“妙計,妙計啊!我得王君,猶如得子房啊!”


    王彧掐著胡須,微微一笑。


    他並沒有告訴劉岱,這些計謀其實不是他想出來的,而是他麾下一個叫程立的賓客想出來的。


    當然了,他賓客的計謀,自然也就是啊的計謀。


    於是,劉岱和王彧計議之後,就以聽從盟主之令,討伐暴君為由,將大軍移動駐防到了白馬縣。


    ......


    橋瑁的府裏,氣氛緊張而壓抑。


    橋瑁坐在堂中,臉色陰沉。


    酸棗聯軍的時候,他已經供應了不少糧食給大軍,此時哪裏還有多餘的糧食呢?


    而且劉岱簡直是獅子大開口,一開口就是五萬石。


    當然,最令橋瑁憤怒的是,對方根本沒有知會他,就率領大軍挺進了東郡,駐紮在了白馬縣。


    “給還是不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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