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然上午前兩節有課,他先把宋柔送去了市局,又回了政法大學。


    臨走前,他對她說道:“宋柔,你要記住,你是宋柔。”


    宋柔點了下頭:“記住了。”


    顧修然從後座拿過來一束大紅色的玫瑰花。


    宋柔接過來,放在鼻端聞了聞:“這上著班呢,你送花幹什麽。”


    他就是讓其他人知道,她是名花有主的。


    宋柔抱著一束玫瑰花,來到刑偵一隊辦公室。


    邵其峰正在啃手抓餅,看見站在門口,還雙腿並攏,抱著一束花,眼神溫柔帶著點羞澀的宋柔,嚇得差點噎住,趕忙抓了杯水喝,一邊咳一邊說道:“嵐姐,你這是怎麽了,你別嚇我啊。”


    他站起來,走過去,抬手就要往她額頭上摸:“別是發燒把腦子燒壞了吧。”


    宋柔往後退了兩步,躲了過去:“沒發燒。”


    邵其峰聽見這又柔又軟的聲音,嚇得抖了一下,雞皮疙瘩掉了滿地,他往門外看了看,確定沒看見跟拍的攝像機什麽的:“不是在玩整人遊戲?”


    蔣星星吸著豆漿從電梯裏出來,看見門口的宋柔和邵其峰:“怎麽不進去,堵門口幹什麽。”


    “呦,嵐姐,今天是要相親去嗎,怎麽穿成這樣,粉的,白色,跟公主似的,哈哈哈哈。”


    他光顧著哈哈哈哈了,嘴裏的豆漿不小心噴出來了一點,幾滴濺到了宋柔的大衣上。


    蔣星星心想,完了,他得被宋嵐給掐死,於是趕緊求饒:“山風兄,看在小弟尚且年幼長得又很帥氣的份上,饒命哪!”


    宋柔抱著玫瑰花,溫柔地笑了笑:“沒事的。”


    蔣星星抓了抓自己的耳朵,盯著宋柔的臉使勁看了看,又抬頭看了看同樣一臉震驚的邵其峰。


    宋柔走進辦公室,將玫瑰花放在宋嵐的辦公桌上,到處找不到可以放花的花瓶,她轉頭問道:“請問,有花瓶嗎?”


    請問,還請問,要不要這麽裝。


    邵其峰將一個閑置不用的水杯拿了過來:“您請用。”


    他的語氣和動作不自覺地被宋柔傳染地變得溫柔了起來,惡心得蔣星星差點把早飯都吐出來了。


    邵其峰把所謂的花瓶遞給宋柔,轉頭就去跟蔣星星商討對策了。


    邵其峰小聲說道:“我尋思著,嵐姐是不是摔到腦子了,要不還是打120吧,做個腦部ct什麽的,也放心一些。”


    蔣星星:“也不一定是腦子壞了,可能是演的,她在挑戰我的演技。”


    邵其峰鄙視了他一眼:“你那個破演技也值得去挑戰。”


    蔣星星往宋柔那看了一眼:“是不是演的,一試便知。”


    邵其峰:“行,我看好你。”他準備坐在旁邊看戲,隻要蔣星星動手,一準會被宋嵐一頓揍,這可太令人幸災樂禍了。


    宋柔將花束修剪了一下,插在所謂的花瓶裏,回頭問道:“趙隊還沒來嗎?”


    等趙航一來,她就對眾人宣布自己的真實身份,再齊心合力去找姐姐的下落。


    蔣星星走過來,抬手就要去握宋柔的肩膀,按照宋嵐的一貫招式,她反身就能把握住他的胳膊把他壓在地上一頓揍。


    他的手剛一落下來就聽見一聲哼:“哎,疼。”


    蔣星星趕緊鬆了手,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要不是嵐姐腦子壞了身體也壞了,就是他突然練成了某種神功,這一掌就製服了市局第一女魔頭。


    宋柔轉過身去,捏了捏自己的肩膀,委屈道:“蔣星星,你幹什麽。”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生氣,語調又是柔軟的。


    蔣星星往邵其峰那邊看了一眼,兩人都是一臉霧水。


    他們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不是嵐姐瘋了,是他們自己瘋了。


    宋柔又問道:“趙隊什麽時候來,一會我有話要對大家說。”


    邵其峰轉頭打了個電話給趙航:“趙隊,您在哪呢,趕緊來辦公室。”


    趙航還在路上堵著,懶洋洋地問道:“什麽事?”


    邵其峰看了宋柔一眼,握著手機走出辦公室:“我覺得嵐姐不大對勁,您趕緊來。”


    趙航聽見宋嵐的名字,問道:“怎麽不對勁了?”


    邵其峰:“不知道,就是很奇怪。”


    趙航:“怎麽奇怪了?”


    邵其峰:“突然變得很有女人味,說話嗲兮兮的,令人無法接受這個美好的現實。”


    趙航想起周五晚上他裝在宋嵐家的竊聽器,那對著空氣詭異又奇怪的自言自語。


    他說道:“我馬上到。”


    邵其峰掛了電話,走進辦公室:“趙隊說他快到了。”


    二十分鍾後,趙航將車子停好,連電梯都沒乘,直接跑著上了樓。


    他走進刑偵一隊辦公室,一眼就看見坐在辦公桌邊安靜看書的女人。


    她的頭發垂下來擋住了視線,抬起手把頭發往耳朵後麵撩了撩,還翹著蘭花指,娘裏娘氣的。


    身上的衣服也是,又是粉又是白,這要出任務,跟嫌疑人打架,地上滾一圈就得髒。


    邵其峰和蔣星星聚在一起,一邊小聲討論著什麽,一邊不停往宋柔那邊看。


    宋柔聽見聲音,轉頭看見趙航,從椅子上站起來叫了聲:“趙隊。”


    趙航感覺這聲音又熟悉又陌生。


    他死死盯著她的眼睛,像是要看進她的靈魂裏去。


    宋柔走到門口,將辦公室的門關上,對眾人說道:“我是宋柔,宋嵐的雙胞胎妹妹宋柔。”


    邵其峰和蔣星星同時張大了嘴巴,其他警員也是一副吃驚極了的模樣。


    隻有趙航,他維持著靠在桌邊的姿勢,臉上的情緒並不外露,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的。


    邵其峰走過去,試探著說道:“嵐姐,不帶這麽開玩笑的。”


    趙航一個眼風掃過去,邵其峰立馬閉了嘴。


    宋柔一五一十地將事件的起因和經過講了一遍。


    整個辦公室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插嘴,他們在聽著一個不願意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的事實。


    宋嵐出事了,那個身懷正義的警察現在生死不明。


    最後,宋柔彎下腰來,對著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姐姐的性命就拜托在諸位身上了。”


    她的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滑過臉頰,她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哽咽:“拜托大家了。”


    邵其峰最先出聲,他張了張嘴:“嵐姐她……”


    趙航打斷邵其峰的話,走到宋柔麵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拽著她往外麵拖:“宋嵐,少他媽給老子演戲了。”


    宋柔感覺自己的胳膊傳來一陣疼痛,他抓的太狠了,隔著毛衣,他的指甲都險些要陷進她的皮肉裏,像是要把人捏碎。


    他看了她一眼,沉著臉說道:“跟我去訓練室。”


    蔣星星看著趙航把宋柔拖走,轉頭對邵其峰說道:“趙隊為什麽不信。”


    邵其峰歎了口氣:“趙隊不是不信,是不願意信。”


    宋柔一路被趙航拖到訓練室,她步子小,趙航走得又快,有好幾次她都差點跌倒。


    訓練室的同事看見這一幕,不了解事件的真相,還開玩笑地說:“趙隊又要被嵐姐打趴下了。”


    趙航打開一間練功房,反手將門關上。


    他鬆開宋柔,看著她說道:“宋嵐,來,打試試。”


    宋柔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抬頭說道:“趙隊,我是宋柔啊。”


    趙航像是沒聽見她的話,擼了擼自己的袖口,彎下腰來,比劃了幾下,大聲說到:“來。”


    看她沒有任何迎戰的準備,他收起了拳頭。


    他從口袋裏摸出來一包煙,扔了一根給宋柔。


    宋柔隔空接住,並不往嘴裏遞,抬頭說道:“訓練室禁煙,要是被逮住,會扣獎金還要寫三千字的檢討。”


    趙航點了煙,吸了一口,眯著眼睛看了她一眼:“你知道的倒是清楚,你要不是宋嵐,你怎麽會知道這些。”


    宋柔看著趙航:“以前經常聽我姐姐說起。”


    宋嵐最開心的事情之一就是對趙航的幸災樂禍:“趙航那個傻逼在會議室抽煙被董局逮住了,三千字檢討。”


    “趙航那個傻逼今天出任務的時候,被嫌疑人幹翻了,糊一臉泥,哈哈哈。”


    “趙航那個傻逼居然能在市中心帶錯路,還幹什麽隊長,不如換我上。”


    “趙航那個傻逼今天在訓練室又被我揍趴下了。”


    趙航對著宋柔噴了口煙:“少他媽騙老子了,宋嵐她那麽潑辣,狠得跟頭母狼似的,她怎麽可能會讓自己陷入那樣生死不明的絕境裏。”


    一根煙隻抽了幾口,趙航煩躁地摁滅煙頭,坐在旁邊的跑步機上,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女人。


    她站在窗邊,陽光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層淺淺的柔光。


    這身影,陌生地令人想哭。


    趙航站起來,不死心地走到宋柔麵前。


    他深深吸了口氣,低下頭靠近她的唇,嘴裏喃喃道:“嵐嵐。”


    他還沒開始動作,突然臉上一疼,狠狠挨了一巴掌。


    宋柔氣地轉過身出去了。


    趙航蹲在地上,把臉埋在臂彎裏一動不動,一滴眼淚滑落,沾濕了藍色的襯衫布料。


    第42章


    上午十點鍾, 顧修然上完政法大學的課趕回市局。


    他衝進訓練室把趙航從地上拎起來:“起來,給我振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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