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彩雲:“……”


    從廚房出來的準嶽父顧誌剛說:“像老紅樓裏的璉二爺。”


    顧盼當即被雷了個哆嗦,親爹唉!您老什麽眼神?劉思寬要是有賈璉的眼含桃花、萬種風情,還用他追一年?見麵第一天她就直接跪了好不好。


    奈何老外婆年紀大了, 早不記得賈璉什麽模樣,連聲說:“對對對!正好我們盼盼是個洋辣子,配璉二爺正好。”


    剛還得意自己一出場就刷了個boss的劉思寬差點被口水嗆著,咱能別拿離了婚的舉例嗎?


    聽著外婆與顧誌剛你一言我一語的誇劉思寬,袁紅香險些氣炸了肺!狗娘養的,收禮的時候,一個比一個說的好聽,現在裝的沒事人一樣,有那麽容易?


    “砰”的一聲,袁紅香肥壯的右手砸在了桌上,她起身怒喝:“夠了!”


    外婆被嚇了一跳,半晌反應過來,拍著胸脯說:“紅香你說話那麽大聲做什麽?嚇死個人了。”


    袁紅香叫外婆裝糊塗的話氣樂了,揮著手大聲嚷嚷:“做什麽?你有臉問我做什麽?聘禮收了,補品吃了,現在顧盼帶個野男人回來,你們不打算給我個交代嗎?啊?你們以為老娘好欺負是不是?我告訴你們,今天不把事說清楚,我跟你們沒完!”


    陳彩欣也不是個吃素的,當即跳起來叉腰:“誰收你家的聘禮了?”


    袁紅香厲聲說:“那兩萬八不是錢?我就防著你們翻臉,特意用的銀行轉賬,寫了備注的,你還想賴!?”


    陳彩欣不甘示弱,理直氣壯的懟了回去:“我說盼盼找了男朋友,訂金退給你,你自己不收怪我咯!?”


    “那是誰說把女兒嫁我們家的?”


    “我隻答應了相親,誰答應嫁女了?”


    “娘賣批!”氣急了的袁紅香擼起袖子,蹬腳衝上來打人。可在陳家的地盤上,才剛抬手,舅舅陳澤遠立刻攔在她麵前。哪知她對著男人絲毫不懼,“啪”的一聲,抬手直接給了陳澤遠個大嘴巴子,“娘扒賊的,你敢攔我?”


    中年婦女戰鬥力爆表,她一耳光下去,陳澤遠的臉上立刻出現了五根紅彤彤的掌印,人也被扇懵了幾分。這麽個間歇,袁紅香已抄起了條凳,衝著陳家人舞動起來。


    劉思寬騰的站起,卻被顧盼死死抱住胳膊,拽著他往廚房裏撤退。屋裏雜物太多,他不好跟顧盼用蠻力,怕控製不好磕著了她,隻好生生被她拽進了廚房。餘光瞥見條凳在餐廳裏橫衝直撞,心急火燎的說:“你放開我,原木條凳十幾二十斤,打到人了會出事的。”


    顧盼鐵青著臉:“打死一個算一個,為人民服務了。”


    劉思寬正要說話,隻聽哐當一聲,緊接著又是劈裏啪啦的亂響。他實在忍不住,從廚房往餐廳探了個頭,原來是冰箱上架著的一大盆走鍋肉全掉到了地上。


    “耍我是吧?我打死你們!”袁紅香抓著凳子腳,把老舊的八仙桌拍的震天響,“沈銳!打電話給你三哥,告訴他我們娘倆被人欺負了,讓他帶弟兄們來!收了我錢的,吃了我東西的,不給我個說法,一個都別放過!”


    餐廳裏幾家人齊齊變色,沈銳的三堂哥是陽縣有名的黑社會,哪是他們小老百姓惹的起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望向了顧誌剛夫妻,滿臉焦急的無聲詢問:怎麽辦?


    所謂潑婦,大多是窩裏橫,最多添個欺軟怕硬。別看陳彩欣平時嗓門震天,真被人威脅到頭上,立刻慫了。抖著聲音辯解:“本來隻說相親,相不成我退錢不行麽!”


    “你想收就收,想退就退,哪有那樣的好事!”袁紅香陰測測的說,“既然收了訂金,就相當於訂婚。你們敢反悔,問問我三侄子同意不同意!”


    陳彩欣色厲內荏的說:“你講不講法律了?婚姻自由,搶親犯法的!”


    袁紅香再次提起了條凳:“犯你麻痹的法!我們家在民政局有人,結婚證你看我辦不辦的下來。”


    陳彩雲見事不對,趕忙走出來打圓場。何佩珊抱著兒子,悄悄的退到了門外,掏出手機打她老公的電話,試圖拉些幫手。縣裏衝突就是這樣,誰家人多誰氣壯。雖然沈三哥是道上的,但自家幫手多,他也犯不著為了這點事死磕。要知道,黑社會也是講投入產出比的。關鍵是,這狗屁倒灶的事她親媽在裏頭上躥下跳,她媽不怕死,她還怕顧盼秋後算賬呢!她表姐是好惹的麽!?


    有了陳彩雲帶頭,王月和外婆也加入了“勸說”行列,三個男人則守在旁邊,隨時準備擋下可能起飛的條凳。陽縣人嗓門本來就大,平時說話像吵架,到了吵架的時候,更是鬧的宛如春雷炸響,不可開交。


    廚房裏的劉思寬眉頭越皺越緊,掰開顧盼的手,低聲說:“我出去一下。”


    顧盼冷冷的說:“不用。”


    “我知道你生氣,我也很生氣。”劉思寬安撫的拍拍顧盼的頭,“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先把那位趕走,再來算賬。”


    顧盼再次拉住劉思寬,冷靜的說:“強龍難壓地頭蛇,你解決不了,我出去跟她談。”


    “盼盼!”


    “我沒有懷疑你能力的意思。”顧盼轉了轉手腕,“隻是你出去,治標不治本。沈三哥我認識,不是好相與的人。我可不想連夜逃離陽縣。”說畢,她直接衝出了廚房門,也抄起個條凳,對著沈銳旁邊重重一砸。


    說時遲那時快,隻聽“砰”“咚”兩聲悶響,老舊的條凳頓時變形,一條腿噗的落到了火盆裏,打起了串串火花,大量的炭灰騰空而起,頃刻間餐廳內灰塵彌漫,把老外婆嗆的咳嗽不止。


    一直沉默的沈銳嚇的哇哇大叫,連跑帶跳的往親媽身後多。袁紅香的眼裏差點瞪出血來,指著顧盼說:“敢砸我兒子,你有種!”


    顧盼嗤笑:“怎麽樣?想要我一天照三頓打你兒子嗎?”


    袁紅香一窒。她惱怒陳家人把她當猴耍,中途也不是沒動過明搶的歪念頭。然而此時見了顧盼的戰鬥力,心裏立刻沒了底。自家兒子自家清楚,從小到大打架沒贏過,打遊戲倒是厲害的很。真跟顧盼結了婚,夠給她塞牙縫的麽?


    “我們今天第一次見麵,袁阿姨光記得問我媽討人,有沒有問過沈表哥的意見?”顧盼平靜的說,“老話講的好,強扭的瓜不甜。過日子歸根結底是兩個年輕人的事,我非常感謝阿姨的厚愛,不過我長的不好脾氣又壞,恐怕沈表哥看不上我吧?”


    沈銳剛被顧盼嚇的不輕,隻要想想跟顧盼共同生活的日子,兩條腿就不聽話的打起了哆嗦,於是拚命的衝親媽搖頭。袁紅香其實很想討個厲害的媳婦來管著兒子上進,但兒子的態度,讓她不得不生出猶豫。


    顧盼的微信叮咚響起,她掏出手機一看,是劉思寬發來的信息:“緊急問過王瑞嵐,據她剛獲得的消息,沈銳沉迷手辦,你可以試試對症下藥!”


    顧盼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又很快壓了下去,開口說:“對了,我聽說沈表哥喜歡塑料娃娃?”


    沈銳怒了:“手辦不是塑料娃娃!”


    顧盼嫌棄的說:“你這麽大個人了,能別玩娃娃嗎?”


    沈銳炸毛:“關你屁事!”


    提起兒子見不得人的愛好,袁紅香的臉上開始紅白交替,好不熱鬧。


    “你不是要娶我嗎?”顧盼叉腰做茶壺狀,“先說好,我不要嫁個天天玩塑料娃娃的。有我沒娃娃,有娃娃沒我!”


    袁紅香第一恨兒子沉迷遊戲,第二恨兒子喜歡塑料娃娃,聽了顧盼的話,差點給她拍掌叫好。但她不知道,宅男生平同也有幾大恨,最厲害的一條,正是被親媽/老婆/女朋友賤價賣他們的收藏。顧盼威脅仿佛點燃了□□桶,沈銳憤怒的指著顧盼跳腳怒罵:“誰娶你個□□婆!不要臉!”說完甩手,直接衝出了陳外婆家的大門。


    劉思寬側身探出半邊身體,衝顧盼豎起了大拇指!顧盼回了個ok,表示多謝助攻。劉思寬眨眨眼,給了個飛吻,然後無聲的做了個口型:麽麽噠,愛你!


    正對著廚房門的陳鈞傑不幸被硬塞了滿嘴的狗糧,差點噎的提不上氣來。md,姓袁的大媽還沒走呢,你們兩個克製點好嗎?鈦合金的狗眼都扛不住你們造了好嗎!


    平時不聲不響的兒子憤而跑走,太出乎袁紅香的意料。不過常年罵街的潑婦,絕不可能輕易認栽。橫眉掃向陳彩欣:“不嫁女可以,賠錢!”


    陳彩欣心下一鬆,嘴上卻不饒人:“我現在支付寶轉給你。誰真缺你兩萬八了!”


    “兩萬八?”袁紅香冷笑,“你們家前前後後收了那麽多禮,不是錢?你!”她指著外婆,頓了頓,又指向陳彩雲和王月,“還有你們,誰沒收過我的禮?現在統統給我退回來。”


    顧盼麵露微笑:“我的婚事,勞諸長輩費心了哈。”


    陳彩雲幹笑,不好接顧盼的話,隻得對袁紅香說:“你送的是吃的,我都吃掉了,怎麽退?”


    袁紅香嗬嗬兩聲,緩緩的吐出了一句話:“你們幾家子一起陪我五萬八,這事就當沒發生過,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陳彩雲厲聲尖叫:“那點東西要三萬,你怎麽不去搶!”


    袁紅香渾不在意的說:“你愛賠不賠,三天後錢不到賬……我會請沈三哥親自登門,到時候他要多少茶水費,我就不知道了。你們家慢慢商量,我先走了,拜拜!”


    第123章 偏心


    袁紅香揚長而去, 留下陳家人麵麵相覷。半晌, 舅舅陳澤遠清了清嗓子:“呃,那個, 盼盼, 你看……怎麽辦?”


    “哦,”顧盼轉頭對劉思寬說, “阿寬, 麻煩訂一下明天返程的火車票。”


    屋裏人臉色驟變,陳彩欣立刻大嚷:“你明天就走?你怎麽能明天就走?”


    顧盼冷冷的說:“留下等著你們賣嗎?”


    陳彩欣急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你剛才沒聽見?袁紅香問我們要五萬八!”


    “沒關係啊,五萬八而已。”顧盼語帶諷刺的說, “正好, 還是沈家,不是那誰有個智力有問題的女兒,滿世界找上門女婿嗎?你兒子洗吧洗吧, 絕不止五萬八。你們能倒賺十幾萬呢, 何樂而不為?”


    此話一出, 顧誌剛當即大怒,鼓起眼睛,大手往桌上重重一拍:“你再說一遍試試?”


    屋裏所有人都被顧誌剛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在眾人的印象裏, 顧誌剛是個沉默寡言的老實人。平時針戳不出個屁來,家裏永遠隻能聽到陳彩欣的罵罵咧咧。沒想到這時候突然發飆。大家的眼神不自覺飄向顧啟明,紛紛心說:你爹真疼你。


    顧盼想冷笑,但她很快發現自己竟扯不動嘴角。抬起頭,緊緊盯著爸爸的臉。記憶中的烏黑頭發已夾雜了白絲, 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無數條溝壑。拋開發怒的表情,其麵像宛如從朱自清的《背影》裏扒下來的老父親。可惜,老父親掏錢買的橘子,永遠隻會給顧啟明。


    她胸口起伏,雙拳攥的死緊,才忍住對吼回去的衝動。好樣的!真親爹!同樣是骨肉,親媽把自己拆斤分兩上稱的時候,一聲不吭。自己一句諷刺,就生怕刺激了他寶貝兒子脆弱的心靈,立刻化作“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把憤怒壓向女兒。我去你麻痹的親爹!去你麻痹的老實人!


    父女眼神的對決,讓餐廳陷入了死寂。被劉思寬稍微喂胖的顧盼,在顧誌剛魁梧的身形下,依舊顯得纖細。但她站在那裏,毫不示弱的姿態,氣場十足。


    顧誌剛沉著臉,一字一句的說:“你不肯嫁可以,別想著把弟弟推火坑!”


    你居然知道那是火坑!??轟的一聲,顧盼隻覺得全身的血液衝向腦門,不知這一瞬間,多少細胞在腦海中炸裂。暴怒她的抓起桌上殘存的碗,不顧一切的向顧啟明砸去!陳彩欣尖叫著撲向兒子,生生把挾著巨大力道的碗擋在了身前。瓷碗啪的炸開,碎片飛濺。何佩珊護住兒子,嚇的逃出了屋外,哭著打電話叫老公來接。


    顧啟明嚇的渾身發抖,顧盼是他成長過程中莫大的陰影,他絕不相信顧盼小時候舞著菜刀說想殺他的話是玩笑。然而陳彩欣的以身相護,更加激怒了顧盼!她像瘋了一樣,舉起了凳子,抬手就要往這邊砸!


    一雙有力的胳膊抱住了她,熟悉的沉穩男聲在耳邊輕輕說:“盼盼,冷靜點。為了一群人渣,不值得的。”


    顧盼瘋狂的眼,徹底恐嚇住了屋內的人。顧誌剛不由後退了好幾步,再不敢眼神相接。


    劉思寬把顧盼緊緊抱緊懷裏,低聲安撫:“沒事了,沒事了。”


    顧盼拚命的掙紮,但她的力氣遠不如劉思寬,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隻能撕心裂肺的喊:“我殺了顧啟明,讓你們這對賤人後半輩子爽個夠!”


    陳彩欣猛的想起多年前,顧盼站在廚房的過道上,冷眼看著還不懂事的顧啟明在陽台上攀爬的往事。那一次,不是她恰好趕回來揪住了顧啟明的衣領,恐怕辛苦求來的兒子,早從陽台落下,死無全屍。後來她怎麽罰的顧盼,已經不記得了。但顧盼當時眼中的快意,是那麽的清晰。


    隔著厚重的羽絨服,陳彩欣還是覺得被碗砸到的地方生疼,不敢想那衝著顧啟明腦袋上去的碗,直中目標是什麽後果。恐懼從心底升起,顧盼剛才,是不是真的想殺了顧啟明?


    劉思寬心疼的拍著顧盼,他第一次見她發這麽大的火。他印象裏的顧盼,從來是冷靜理智的。哪怕被信任的準公公埋進了坑裏,也能從容不迫的揉紅了眼睛,一腳把準公公踹進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而此時此刻,她卻像個色厲內荏的潑婦,啃咬撕打、無能為力。


    應激反應的源頭在那對人渣的父母,劉思寬當機立斷,把顧盼帶出了門。


    馬路上寒風呼嘯,冷風毫不留情的灌進他們沒帶圍巾的脖子裏。顧盼好似突然從噩夢中驚醒,不習慣寒冬的劉思寬一不留神,顧盼就從他懷中掙開,腳下發力,往城區方向而去。


    見顧盼不打算回去跟傻逼們死磕,劉思寬也就沒強行阻攔,隻跟在她身後。


    顧盼的步伐越走越快,沒兩分鍾,已經由走變跑,在馬路上狂奔起來。風在耳邊轟鳴,蓋過了她劇烈的心跳。嘴裏吐出的白煙,蒙住了眼眶裏一閃而過的水光。


    陽縣極小,經不起顧盼長時間的奔跑。很快,她停在了酒店門口,用手掌撐著大腿,劇烈的喘息。劉思寬畢竟是男人,體力比她強,索性跟上來拉著她往房間內走。


    空調的暖風驅散著寒意,劉思寬從行李中翻出罐奶茶,放在電燒壺內隔水加熱。等溫度差不多了,拉開易拉罐的環,把奶茶塞到了顧盼手中。


    顧盼不想喝,隨手擱在了旁邊的茶幾上。她低垂著眼,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火車票改簽吧。”


    “好。”劉思寬掏出手機,操作著訂票app,但很遺憾,作為出行高峰的元旦,已然沒了餘票。看了看其它信息後,對顧盼說,“最快是元月4號的票。我們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先回市裏呆兩天,再坐火車回花城;第二,去省城坐飛機回花城,不過今天去省城的大巴沒有了,最快得明早10點。”劉思寬頓了頓,“看你喜歡哪個方案。”


    “隨便。”隻要能離開,怎樣都好。


    劉思寬揉揉顧盼的頭:“那我們明天去省城吧。我一直想看看荊南的省博物館,看看千年女屍,再參觀參觀鷹擊長空魚翔淺底的橘子洲頭。”權當散心了。


    “嗯,好。”顧盼說完,又開始發呆。她以為自己跟父母的數次交鋒,已然是鐵石心腸。卻不料,人心似鐵,顯然不是她能做到的境界。心髒撕裂般的劇痛,在停止奔跑時同步消失,留下的隻有難以形容的酸脹和疲倦,久久不散。


    劉思寬也坐到了沙發上,把人按在了腿上,一下一下拍著她的後背。在至親帶來的巨大傷害麵前,安慰的語言過於蒼白。隻有靜靜的陪著她,等她自己舔完傷口,慢慢恢複。


    溫熱的淚水,滲透布料接觸到皮膚時,變得冰涼。劉思寬的手頓了頓,又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接著拍背的動作。他覺得顧盼很多時候像流浪在外的野貓,輕易不肯把脆弱的肚皮示人。此時此刻,她可能真的太痛了,所以選擇了無聲的哭泣。


    空調盡職盡責的工作,屋內暖和的穿不住棉衣。劉思寬想脫下外套時,發現趴在他腿上的顧盼已經哭的睡著了。拿出濕紙巾替她擦掉臉上的狼狽,輕不可聞的歎了口氣。作為占盡便宜的正子嫡孫,他當然知道什麽是重男輕女。但哪怕在把男尊女卑製度化的樂城,也沒見過這樣的父母。他想,他明白當時顧盼為什麽把他拒絕的那麽幹脆了。重男輕女,確實是她不可碰觸的逆鱗。


    電話驟然響起,屏幕上顯示著陳澤遠三個大字,睡夢中的顧盼皺起了眉頭。劉思寬果斷的按下了掛斷。電話又響,沒兩秒,再次掛斷。顧盼的手機密碼他是知道的,幹脆打開屏保,進入電話簿,對著家族一攔的電話號碼,一個個拖入黑名單,大不了到時候再把號碼放出來,省的今天再來添堵。


    陳澤遠打第三個電話的時候,聽筒裏傳來了嘟嘟聲。這個操作實在眼熟,因為顧盼不是第一次玩拉黑,隻不過現在規模擴大到了父母以外的親戚。拿過兒子陳鈞傑的手機再打,依然是盲音。


    三萬塊的額外支出對陳彩欣夫妻而言不是小數目,對顧盼來說,卻是舉手之勞。他們當然迫切希望聯係到顧盼,說兩句好話,看能不能請她幫忙緩解點壓力。可惜一屋子人的手機試了個遍,全部打不通,陳澤遠頓時頭痛了。顧盼到底拉黑了多少人?


    姨父何海洋點燃了根煙:“時間不早,去省裏和市裏應該沒有客車了,天寒地凍的,她能跑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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