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唐如實答:“五年前。”


    自己卻是三年前。比人家晚!要說企圖,自己反倒說不清了。


    俞火噎了一下:“什麽時候知道我住這的?”


    “我們坐同一班飛機從a市回來那天。”


    所以那天確實是偶遇?!她還以為……“當時為什麽不說?”


    “你顯然是在氣頭上,沒敢說。”


    “那今天又為什麽說了?”


    “早晚你都會知道, 越晚知道就越生氣。”


    “誰說我會生氣?我為什麽要生氣?我從來不生氣!”然後氣的說不出話了。


    邢唐聽著她孩子氣的話, 看著她氣鼓鼓的小臉, 試探著問:“你不會因為這個搬走吧?”


    “我為什麽要搬走?”俞火這回是真的不再理他了,頭也不回地走進單元門,連邢唐提示她“不把車停進地庫嗎”都不理。


    好吧, 這頓氣是免不了了。可是,他也是無辜的好嗎?邢唐站在原地,苦笑起來。


    到家後, 俞火大力關上門,把鑰匙甩在玄關上, 劈裏啪啦地製造一連串的聲響,以發泄情緒。大款向來都是不驚不擾的,聽到動靜隻豎了豎耳朵, 確定是它主人無疑,繼續趴在沙發上睡覺。


    俞火見它這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捏捏它的臉:“這又是你第幾個午覺啊?不知道起來活動活動嗎?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太胖了對心髒不好,你假裝聽不見是吧?”


    大款沒睜眼,隻是臉皺在了一起,顯然不太滿意主人對它動手動腳。


    俞火卻偏要它回應不可,她把大款胖胖的身體抱到腿上,用雙手捏它的臉:“天天給我冷臉看,也是夠了!我告訴你,以後你要是學不會討好我,我就把你變成流浪貓,成全你和流浪狗的跨種友誼!”


    還能不能一起玩耍了?大款像聽懂了什麽似的,終於受不了似的喵了一聲。


    俞火自動把這叫聲理解為妥協,她揉著大款的臉,“和我剛,你還嫩點!”


    大款抗議地伸出爪子撓了她腿一下,像是再說:“求放過!”


    俞火躺在沙發上,看似在和大款吐槽,實際上又開始了自言自語,“我從來沒想過天上會掉餡餅,可地上的陷井怎麽這麽多呢?一小心,居然住到了他對麵!都怪阿礪,偏說這裏物業好,管理到位,安全,現在好了吧?越想躲開他,越躲不開了。”她說著,忽然想到什麽,一骨碌爬起來,跑到陽台上,往對樓看。正對著她的那戶人家的陽台還漆黑一片,昭示主人尚未回來。但俞火還是唰地一下拉上了客廳的窗簾。


    再躺回沙發上時,俞火有種無力感。她心裏再清楚不過,赤小豆說的沒錯,她這趟a市去的有問題。問題的根源就是邢唐。她一直不肯承認,對邢唐的抵觸、排斥、拒絕,其實是因為發現了自己對他並不是全無感覺,才想用這些情緒把那絲好感壓下去。還沒有成功,木家村拆遷的事又把他們拉到了一起。他對待拆遷的態度,他對林老師說的那番話,他提出的康養小鎮的理念,還有南嘉予口中的那個實業家……種種這些,無一不令俞火對他改觀。或許不是改觀,而是她之前的認知有誤。畢竟,她並不了解他。


    其實七年前,在售樓中心分開後,俞火還見過邢唐一次。而那一見,讓她知道了很多事。自那之後,她再也不想見他。漸漸的,她似乎也淡忘了他。直到他和赫饒、和蕭氏那位蕭總的三角戀曝出來,她偶爾看到關於他的報道,才知道他升任副總,成了小邢總。然後,赫饒和蕭熠結婚了,還突然冒出個女兒。沒多久,老邢總退了,他接管了大唐,成了真正的邢總。


    那段時間,關於大唐的新聞不斷,而邢唐又頻繁出現在熱搜上,俞火的脾氣開始變大,她易怒,她暴躁,她失眠,她甚至懷疑自己得了抑鬱症。那個時候她才意識到,有些事情,她以為自己忘了,而實際上,傷口看似好了,實際隻是疼習慣了,沒了知覺。再後來,她休息了一個星期。那一周,她的體重由原來的96斤掉至89,幾乎是一天一斤。


    肖礪回來看見她,差點都不敢認。


    他摸著她的頭,心疼地說:“怎麽又幹傻事?”


    她卻隻是笑。


    肖礪當時眼睛都紅了,問她:“你能不能聽點話?”


    她明明都點頭了,卻還辯解:“我怎麽了?不是挺乖的嘛,又沒闖禍。”


    “別太乖了。”肖礪握住她的手:“橫點,出了事我扛,大不了還有爺爺。”


    她回握他的手,啞著嗓子訓他:“敢給爺爺惹禍,看他不抽你。”


    肖礪就笑了,“不有你呢嘛,到時候你護著點我,他舍不得對你動手,也就饒過我了。”


    她也笑了,帶著點小得意地說:“行吧。對付老肖,還得我來。”


    事後她問肖礪:“沒告訴爺爺吧?”


    肖礪搖頭。但也警告她:“沒有下次。”


    她別過臉去,小聲地說:“不會再有下次了。”


    肖礪聽見了,他摟住了她。


    俞火閉上了眼睛,低低地叫他的名字:“阿礪。”像在尋求溫暖和依靠 。


    肖礪輕拍她的背,堅定如山地說:“我在。”


    三個月後,徐驕陽來到治未病中心,掛了老主任的號。因為邢政的離世,過度悲傷之下,她的脾胃功能嚴重紊亂,持續的失眠更是折磨的她憔悴不堪。老主任給她開了方子,明明是對症的,可兩個療程過去,卻絲毫不見好轉。俞火實在看不下去,給她紮了兩針,讓她在診室裏睡了個好覺。再後來,徐驕陽隻認她,並成了善和的老顧客。


    思緒被敲門聲打斷。平時她這裏除了赤小豆,不會有別人來,俞火以為那家夥又來監視她,也沒問是誰,直接把門打開了。


    門外站著的卻是邢唐。


    俞火這一口氣提了半天:“你還有完沒完了?難道是我家貓擾民了嗎?”


    她發火是意料之中,邢唐以懇求地語氣說:“能麻煩你幫我處理下傷口嗎?”


    俞火的目光下意識投向他左臂,才發現白色襯衫上竟有血跡,她眼神一沉:“不會從那天出事就沒處理吧?”


    邢唐說:“簡單包了下,但刀口好像又掙開了。”


    “你多大的人了,縫了針自己都不知道小心的嗎?”想到自己剛剛還在樓下甩開的手,俞火臉色沉下來,“進來。”


    邢唐也不回嘴,趕緊跟著她進屋。


    和他那邊的戶型一樣,她住的也是通透的三室兩廳,而除了保留了主臥,她把另外兩個房間打通了,幾十米的空間,擺放著書桌,書架,藥架,甚至是撿藥的小鬥都有。打開藥箱,小針刀、毫針、三棱針、梅花針,一應俱全,器具比一般的中醫堂還齊備。


    邢唐看著那一架子的醫學書,為她驚人的閱讀量折服。


    俞火注意到他一直盯著書架:“也不是所有都看過。但作為一個學醫的人,醫書怎麽可以不全?”說得像是那些書隻是擺擺樣子。


    可那些書沒有一本是新的,全部都有被翻閱過的痕跡,有的甚至被看的很舊了。邢唐隨手抽出一本翻開,內頁裏還有批注,那字雖小,卻和藥方上的字跡相同。難怪她小小年紀就醫術了得,除了天賦,更是後天的努力。邢唐看向她的目光,更多了幾分欣賞。


    俞火沒注意到他的注視,打開行醫箱時說:“衣服脫了。”


    邢唐理所當然地把襯衫脫下來。


    俞火一回頭,目光所及是他健康的麥色肌膚和緊實性感的腹肌,才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歧義。可她是大夫啊,平時對患者都是這麽說話的。對象換成他,怎麽就覺得哪哪不對呢。


    俞火目光一閃,隨即垂下了眼眸,沒好氣地說:“誰讓你都脫了?”


    邢唐注視她微紅的臉,唇角上揚,“沒事,不冷。”


    誰擔心你冷啊?俞火被他的偷壞概念氣的差點沒把行醫箱扔地上。然而,所以的不良情緒在拆開紗布,看到他傷口狀態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她眉心聚起,“怎麽弄成這樣?”


    邢唐還想隱瞞被村民打了一拳的事,隻說:“不小心碰了一下。”


    “不小心碰的?”俞火抬頭掃他一眼,諷刺道:“勁挺大,跟拿石頭砸了似的。”


    邢唐倒是忘了,她是大夫,一眼就能看出傷口是如何造成的,他默聲。


    大款這時已經在邢唐腳邊徘徊半天了,喵喵叫了幾聲後不見有人理它,晃了晃圓潤的小身體,一竄就跳到了邢唐腿上了。邢唐看樣子似乎也是喜歡小動物的,邊用右手撫摸大款邊問:“它叫什麽名字?”


    俞火正低頭給他清創,聞言唇角一勾:“大款邢。”


    邢唐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俞火忍笑改口:“……大款。”


    邢唐要笑不笑的:“你怎麽不叫它土豪呢。”


    像是嫌他妨礙了她似的,俞火手肘輕輕動了下,示意他轉過頭去,才說:“我還想直接叫它有錢人呢,怕太高調。”


    大款……倒像是她會起的名字。邢唐輕笑。


    俞火仔細看了看他的刀口:“拆遷的事鬧得那麽大,都不知道安排安保的嗎?你這個總裁當的也是憋屈,連個保鏢都請不起!”


    “原本有人跟著,偏偏出事的時候走開了。”


    “不會是村民派去整你的吧?”她嘴上說得不中聽,手上的動作卻很溫柔。


    隻覺被她手碰過的肌膚像是在燒,邢唐喉結動了動:“是名特警。”


    特警?赫饒也是警察。所以,是她派的人吧。


    俞火點頭:“特警好,有安全感。”


    和他說話時,她的語氣向來不好,但提到警察,她的語氣似乎隱隱有些不對。會是因為赫饒嗎?邢唐心中咯噔一下。如果她是因赫饒而一再回避他,這事就不太好辦了。


    俞火沒再說話,清完創後,從行醫箱裏拿出個小瓷瓶,把裏麵的藥塗在傷口上,纏紗布時她問:“刀口長的不太好,你之前沒按時換藥吧?”


    邢唐話裏有話地說:“忙起來就忘了,也沒人提醒。”


    俞火手頓了一下,等包好了,她正準備剛他兩句,邢唐手機就響了。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沒馬上接。俞火以為是自己在場他有所不便,正要起身回避,邢唐搶先一步扣住她手腕阻止,同時接通了電話。


    那邊都沒給邢唐說話的機會,就以底氣十足的聲音訓斥道:“你是怎麽做事的?用人都不會了嗎?簽個補償協議還需要你親自到場?現在好了,鬧出那麽大的動靜,我看你怎麽收場?”


    邢唐神色不動,語氣卻冷:“我們事前說好的,一生之城這個項目由我全權負責,你不插手。邢總,你隻要說到做到,這個場再難收,都是我的事。”


    “你的事?你說倒是輕巧!這是大唐的項目!你要是搞砸了,我看你怎麽向股東交代!你馬上給我從a市回來,過來見我。”那邊說完也不等他答,徑自掛了。


    邢唐看了眼俞火,笑的苦澀:“……我父親。”


    那邊聲音很大,兩人又離得很近,俞火聽的清清楚楚。敢如此不客氣和他說話,又被他稱邢總的人,除了他父親,不會是別人。隻是,作為父親,不聽解釋,隻顧責難,連兒子的傷也不過問一句,是不是也過分了?俞火倒是有所耳聞,邢唐和繼母不睦,現在看來,他和父親的關係也不融洽。再想到他的傷,她說:“回去休息吧,黑眼圈再大,也變不成國寶。天大的事,等睡飽了再說。”


    她對待長者和孩子溫柔有耐心,她外表看似冷淡,還嘴不饒人,卻特別容易心軟,甚至是對抵觸的他也一樣,麵對他的傷,就忘了拒絕。這對他而言,是再好不過的事。邢唐聽懂了她言語中的偏袒之意,他鬆開她的手,摸摸她發頂:“聽你的。”又看了眼陽台:“窗簾不用拉得那麽嚴實,我沒有偷窺癖。”


    俞火很想打開那隻不安份的手,可他偏偏用的是左手,隻能瞪他一眼,“你管我呢。”


    邢唐隻是笑。走到門口時,他看了眼跟在腳邊的大款:“它好像挺喜歡我。”


    俞火把對他戀戀不舍的大款抱起來,關門時說:“是個男的,它都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話嘮小劇場】


    作者:“這波慘賣得還算成功。”


    邢唐:“我賣慘了?我憑的是實力好嗎?”


    作者:“哪方麵的實力?”


    邢唐:“……”


    大款:“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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