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那都是自己的父親。而項目遇到這麽大的阻礙,他過問幾句也屬正常。況且,也適時要給那位鄭總一些警告了。邢唐用平靜的語氣說:“我晚上過去。”


    傍晚時分,柴宇來了趟大唐,把一份資料交給邢唐。他說:“邢哥,我們組長說了:如果你不打算追究,她替木家村那幾位受傷的村民追究。”


    那是她母親。即便拋棄了她,也是骨肉相連。與其她去追究……


    邢唐終是接過那份資料:“還是我來。


    作者有話要說:  【話嘮小劇場】


    邢唐:“親媽,我想辭演。”


    “啥?”還是第一次有人提出這種要求,作者有點傻眼,“你不當男主了?”


    邢唐:“……關於上章的夢,大家都笑我。我……麵子上過不去。”


    作者緩了口氣:“那我不也是為了彌補你那七年的遺憾嘛?”


    邢唐:“你拉倒吧,你就是故意不給我糖吃。反正,兩章之內,不真的發糖,我堅決辭演!”


    作者一拍桌子:“你當我是好得罪的是吧?阿礪,準備被扶正。”


    阿礪啪地一個立正:“時刻準備著!”


    -------


    小主們,給漁火加把勁唄,馬上就能衝上月榜了,收藏一下,留個小言,最好把清雨的專欄也收了,然後別客氣,收下我的膝蓋再走,愛你們┗|`o′|┛ 嗷~~


    ------


    留言紅包照舊,明天十點照舊。


    第二十六章


    漁火已歸


    文/沐清雨


    邢唐還沒接管大唐時, 即便做不到每周回江灣別墅一次, 一個月至少也會回來一趟。那個時候邢政還在。他那個可愛的弟弟總會找各種理由叫他回去吃飯。像是不知道他和鄭雪君的關係有多緊張似的, 找話題和他聊天。而每次鄭雪君提及讓邢政棄醫從商, 他總是說:“我拿手術刀是救人, 拿簽名筆的話對大唐未必是好事。況且,大唐有大哥啊。”


    以前, 邢唐從來沒細想,邢政為什麽對醫學那麽執著。小的時候, 他並未表現出對醫學的興趣。直到他臨終時說:“哥,其實我也不是特別地想學醫。太枯燥了,要背要記的東西又多, 好累。可我不想接受她的安排進大唐, 我就想要不就多讀幾年書吧, 本科、碩士、博士,再來個規培,等我走上救死扶傷的崗位, 你早是大唐總裁了。那個時候如果她還逼我,我再去投靠你。”他笑的憨厚:“你說我是不是挺聰明的。”


    那個看似單純天真的弟弟,其實活的比誰都通透明白。他一直用自己的方式維護那個家表麵的平靜。他以為, 隻要他不進大唐,自己的母親就不會和繼子爭權、翻臉。那樣, 在公司,在父親麵前,他們還可以是合諧的一家人。


    這種平靜確實也維持了很多年。直到邢唐升任副總, 成為小邢總,鄭雪君終於有了危機感。或許那個時候她才意識到,大唐其實不姓邢,而是姓唐。那個邢業從不提及的亡妻,那個給予邢唐骨血的女人,是姓唐的。而邢業對邢唐的扶持和器重,超越了他們並不融洽的父子關係。她深感威脅。


    卻已經晚了。


    如徐驕陽所說,邢唐已經不是從前勢單力薄的小邢總了,他用成績單讓那些原本不服氣的老臣閉了嘴,他還有自創自營的子公司輔助,甚至是蕭氏那個蕭熠,他昔日的情敵,她鄭雪君的女婿,都在不惜餘力的幫他。鄭雪君再想動他,或許隻能選擇像上次那樣采取買凶暗襲的卑劣手段了。尤其邢唐還拿到了她虧空的實據,邢業不再信任她,收回了她的財政大權。如果不是邢政得了白血病,如果不是他臨終前替她向邢唐求情,牢房早已成為她的歸宿。


    邢政葬禮那天,鄭雪君哭得昏了過去。所有人都以為她是承受不了喪子之痛,包括邢業。唯有邢唐、徐驕陽,還有赫饒知道,她是在哭自己,失去了爭權的籌碼。


    可都這樣了,她依然不安份。


    也可能就因為已經都這樣了,她再無所顧及。


    邢唐站在外麵吸完一根煙,才走進那個自大學時起就搬出去的家。


    似乎每次回來,都要做很久的心裏建設。都要重新思考,如何麵對自己那位父親。


    邢唐進門時,邢業正在客廳和自己下棋。


    視線在父親鼻梁上架著的花鏡上停頓一秒,邢唐在他對麵坐下。


    邢業也沒抬頭,視線依舊在棋盤上,右手則輕輕一抬。


    邢唐傾身上前,看了眼棋局,拿起一枚卒子,走了第一步。


    兩人對著窗外一輪孤月,無聲對弈。


    直到邢業的帥被將到避無可避,退無可退,他沉沉地歎口氣,摘下了眼鏡。


    邢唐給他續了杯茶。


    邢業端起來喝了一口,也不知是嫌燙還是嫌涼了,隻抿了一小口,就把杯子重重放下,杯座和桌麵磕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邢唐不動聲色地喝完自己那杯茶後,把茶杯放回原位,抬頭看向他。


    邢業終於發難:“如果我不問,你是不是就打算這麽一意孤行地幹下去了?”


    邢唐神色不動,“這是董事會上通過決議的項目,不是我一意孤行。至於過程如何,我作為項目總負責人,不必每天向股東和董事交代。而項目啟動前,我們也交流過,這件事我親自過問,出了問題,責,我來負。軍令狀擺在那,我不明白您何來的一意孤行之說?”


    邢業顯然對他的回答不滿意,嗓音提高了些:“你負責?大唐的聲譽受損,這個責,你負得起嗎?你怎麽負?引咎辭職?你可以不做總裁了,公司以後怎麽辦?那是我幾十年的心血!”


    “引咎辭職?我?”邢唐對此感到不可思議,“對於一家年納稅額近百億的企業,一個木家村的養老項目,一個小小的拆遷問題,會逼得總裁引咎辭職?我的邢總,您低估我的能力沒關係,但您是不是太高估一個惡意栽贓的強拆事件了?”


    邢業定定地盯著他,像是認為他嘴硬不服輸似的:“惡意栽贓?誰會惡意栽贓大唐,栽贓你?一個補償協議都簽不下來,用得著誰去栽贓?難道不是你自己沉不住氣,和村民發生了衝突,氣極之下做出那種糊塗事,以此給那些村民一個警告嗎?”


    “我氣極?我做糊塗事?”想到連那麽抵觸自己的俞火,都相信強拆的事不是他授意的,而麵前這位和他有著血緣關係的人卻完全不了解自己,邢唐的聲音裏沒了感情:“從我十八歲踏進大唐開始實習,我沒有一天不是小心謹慎,步步為營。生怕行將踏錯一步,讓自己落入別人特意為我布下的陷井,致使我的人生走入另一個分叉路。直至今天,成為邢總,我也不敢有絲毫的疏忽和懈怠。所以您記著,糊塗事與我,沾不上邊。”


    他回頭看了眼樓上,嘴角隱現嘲諷:“或者,您應該和樓上那位探討一下,如今的邢唐,到底會不會被一起強拆事件扳倒。而她和我站到對立麵,勝算又有多少?”


    邢業聽懂了他的話裏有話:“你的意思是,是你鄭阿姨做的?”不可置信的語氣。


    “有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我空口白牙地說,她無論如何不會承認。我隻好勞煩一下赫饒,請她調動特警力量,好好地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誰在和大唐做對。依赫饒和她的母親關係,總不至於故意冤枉了她吧?事關大唐,即便我不計較,那些股東和董事,會善罷甘休嗎?”言語間,他把那份帶回來的資料推至邢業麵前:“這件事拿到台麵上來,會引起多大的風波,我們都清楚。說到底,她指使別人拆,等同於我在拆!無論如何,這盆髒水,都是要扣到大唐頭上了。這層關係,您應該理得清。您說,讓我怎麽給木家村的村民,給公眾一個交代?”


    鄭雪君是邢夫人。若真是她指使……


    可邢業不相信鄭雪君會如此拎不清:“不可能是雪君做的。她病成那個樣子……”


    邢唐一笑:“她確實是病了。還是心病,她若不想好,您請再好的大夫,也是徒勞。”


    邢業卻拒絕再談這件事,反手把幾份報紙甩在邢唐麵前,“她失去了兒子,白發人送黑發人,怎麽可能不病?我不要求你體諒她,可你現在和弟弟的女朋友搞在一起,是不是也病了?”


    邢唐卻堅持先說項目:“關於康養小鎮,阻礙確實有,但全在我預料之中,除了強拆!而強拆這起惡劣事件,我不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您不相信,她不承認,沒問題,我們就交給警方。若最終警方來請鄭總去協助調查,身為繼子,我可以給她請國內最好的律師。但作為大唐總裁,我會要求集團的律師團隊,不惜代價,贏得這場官司。至於您那位邢夫人為大唐帶來的不良影響,我來補救。這樣,您還有什麽說的嗎?”


    邢業沒想到他會如此強硬 ,抬手打翻了茶杯,厲聲斥責:“說到底她都是你的長輩!”


    邢唐眸色沉下來,聲音愈發地冷:“長輩就可以肆意妄為,草菅人命嗎?長輩做錯了事,就不必承擔責任嗎?長輩憑什麽有特權?長輩怎麽了?!”


    邢業胸口劇烈起伏,他捂著胸口:“我還活著呢,你就這樣……”


    “這話您不該對我說。”邢唐抬手指向樓上:“她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有考慮過您嗎?她有當您活著嗎?”


    “啪”地一聲,一個巴掌重重地落在邢唐臉上。力道之大,打得他頓時偏過臉去。


    從小到大,這是邢唐第一次挨邢業的打。三十一歲的大唐總裁,因為繼母,被父親打耳光。這種笑話,也隻有他們邢家才鬧得出來。而邢唐明明可以躲開的,但他沒有。


    邢唐閉了閉眼,再抬起頭時,他眼中戾氣四溢:“至於徐驕陽,別人不明就裏,憑幾張偷拍的照片認定我和她有染沒關係,你不知道我這一年為什麽和她走那麽近嗎?阿政有多不放心她,我就得有多上心地看著她!而且,從前你們不是都不承認她是阿政的女朋友嗎?您還任由那位邢夫人折散他們,禁阿政的足。怎麽現在阿政不在了,又來幹涉我和她的交往?別說我和她之間不存在任何超越朋友的關係,即便是有,她情我願,誰又攔得了?媒體?!外人?!還是您?!我邢唐喜歡誰,要娶誰,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邢業被堵得啞口無言,他指著邢唐,像是在說“你這個不孝子”,可他心裏再明白不過,邢唐說的沒錯。可就因為邢唐的話太過誅心,他想到自己的那位邢夫人,再想到去世的次子,也是心力交瘁。


    盡管父子間並不親密,邢唐也從未和他說過如此重的話。見他頹唐地跌坐在沙發上,邢唐不忍心,也無力再繼續這場談話,轉身要走。


    邢業蒼老的聲音在這時從他背後傳來,“我不想再像當年那樣,直到人沒了,再去後悔,後悔沒有相信她,後悔沒有好好照顧她。阿唐,我隻是想彌補。”


    邢唐身體一僵,胸臆間的鈍痛瞬間襲來。他轉過身來,眼睛已是血紅:“彌補?用對我母親的虧欠,去彌補一個拋夫棄女的鄭雪君?她不配!”


    邢業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鄭雪君在這個時候下樓來,她頭發蓬亂地衝到邢唐麵前,以帶著哭腔的聲音哀求:“你還我阿政,還我阿政!你把阿政還給我,讓我去死!讓我去啊……”儼然一副神智不清的樣子。


    邢唐甩開她的手,麵色冷若冰霜:“這些話你留著和警方去說吧。”


    鄭雪君失心瘋一樣砸東西,哭喊著邢政的名字。


    自從邢政去世,她的情緒一直不穩定。護理試圖拉住她,邢業也上前來要勸她。可她停不下來,推搡著,叫喊著,暗罵邢唐害死了邢政。一時間,江灣別墅陷入混亂。


    邢唐覺得諷刺極了,他不想理會,更不想再多說半句。可就在他準備離開時,鄭雪君幾近瘋狂地掙脫了護理,更是用盡渾身力氣一把推開邢業。


    眼看著父親順著她手上的力道直直向後跌去,邢唐疾步衝過去,一把拉住邢業。


    邢業才沒摔到地上的花瓶碎片之中,借著兒子的手勁跌坐進沙發裏,而邢唐則受慣性趨勢沒能站穩,後腰猛地撞在鬥櫃的棱角處。一股鑽心的痛襲來,他額頭瞬間沁出細汗。


    鄭雪君還在發瘋,又跑過來兩名護理才把她控住。


    邢唐強忍著腰痛,如山般站在她麵前,一字一句:“不要以為,裝瘋就能逃避罪責。”


    也不知道鄭雪君聽懂了沒有,她還想掙紮,護理及時給她注射了鎮定。


    從江灣別墅出來,邢唐渾身無力。他靠在車前,吸了好半天的煙,才扶著腰動作緩慢地上車。回到繁華裏時,俞火窗前漆黑一片,昭示她已經休息。他都走到自家樓下了,忽然折返回去。


    俞火被敲門聲吵醒。她起來,站在玄關處,透過貓眼看向外麵。


    邢唐聽到裏麵的腳步聲,退後兩步,便於她看清自己。


    半晌,俞火才開門。目光在他扯鬆的領帶上停留一秒,她抬眸:“都這麽晚了你……”


    還沒說完就被打斷。邢唐突然上前,把她扣進懷裏摟住。


    和在邢外婆病房門口跌進他懷裏的情形不同,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地擁抱著她,俞火甚至能感覺到他有力的心跳。而他的身體明明是暖的,可不知道為什麽,俞火居然覺得這一刻的他,又冷又脆弱。在僵了一瞬後,她手才要動,就聽他啞著嗓子說:“別動,讓我抱會兒。”


    作者有話要說:  【話嘮小劇場】


    邢唐:“這回不用辭演了,我可以直接下線了。”


    作者:“怎麽呢?”


    邢唐:“腰都快撞斷了吧?還能扛起男主大旗了嗎?親媽,你夠狠!”


    作者:“……我狠不狠的,你早晚會知道。”


    --------


    留言紅包繼續。


    明天十點繼續。


    ps:我就想知道,我寫到淩晨的這章,你們有什麽感想┗|`o′|┛ 嗷~~


    第二十七章


    漁火已歸


    文/沐清雨


    那個所謂的家, 經過這一夜, 他或許再提不起勇氣回去。直到這一刻, 邢唐才意識到, 原來過去那些年, 都是那個他不太願意親近的弟弟在溫暖自己。


    邢業一直都是那樣的,要麽冷淡, 要麽苛責,麵對他和鄭雪君的不睦, 或裝糊塗,或保持中立。至於鄭雪君,從來就沒有身為長輩的樣子。邢唐都以為自己早習慣了這些, 不會難過, 更不會有挫敗感。反正, 無論是做事,還是口舌之爭,鄭雪君從來不是對手。而她, 其實不敢和他正麵磕,因為她要在丈夫麵前扮演慈愛的繼母。直到邢唐羽翼豐滿,先翻了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漁火已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沐清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沐清雨並收藏漁火已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