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隱星稀,漫漫長夜,聚賢山莊大門緊閉,內外一片寧靜,然而寧靜之下,卻不知是否鋪墊著未知。就在此時,聚賢山莊圍牆之內,忽然閃現起兩道流光,宛如流星一般劃過天際,快到無人看清其軌跡,快到無人察覺其流逝。


    聚賢驛站之內燈火通明,然而此時的驛站管事,卻是一副睡眼朦朧的模樣,與昔日無論何時何地皆是一副精神抖擻的他截然不同。驛站之內,除了管事之外,便隻有兩男一女,其中一人樣貌尋常至極,而另外兩人則是氣質非凡,正是小風三人。


    一番打點過後,一輛馬車和一名精神抖擻的車夫由驛站深處朝著三人行來,在驛站管事不耐煩的招呼下,三人終於進入馬車,開啟了回城之旅。


    “百裏兄當真不打算知會一聲外麵的三位朋友麽?”


    “此行如何尚未可知,還是不要將無辜之人牽扯進來的好。”


    麵對秋月無邊的明知故問,小風此時倒是沒有心思去揣測對方的內心,開口之間毫無保留的將自己所想說了出來,絲毫沒有顧忌這將會暴露出自己的弱點。


    “若百裏兄中途改變主意,亦可隨時離開。隻是一旦進入黃沙城,秋月無邊便不再是秋月無邊,而是流月堂主,這一點,還請百裏兄諒解。”


    “多謝秋兄好意,我既然決定去見月下獨行,便不會中途變卦,且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影響你我之間的交情。”


    秋月無邊聞言間哈哈一笑,卻是沒有再繼續開口,因為他能感覺到眼前之人在方才作出決定之後,似乎有了很大的改變,雖然一時間說不上來,但是這種直覺卻不會有假。卻未曾想到,此時十月飛花會如此開口道:


    “秋月無邊也許會是流月堂主,但十月飛花,卻仍是十月飛花。”


    麵對她的這句話,小風與秋月無邊同時一愣,小風更是不解,自己似乎與她更沒有這種交情,為何她會在此刻對自己說出這種帶有明顯幫助意味的話來?心念一轉之間,小風暗道莫非對方記起了長安血夜之事,輕聲開口道:


    “卻不知是十月飛花,還是十裏飛花。”


    話音落定,久久沒有答複,而兩人卻不知是選擇性無視了這句話,還是不知如何作答。一時間車廂內的氣氛重新歸於寧靜,至於秋月無邊與十月飛花兩人是否在傳音入密,這小風便不得而知。


    然而此時無人說話,他卻是落得清閑,他此刻最想做的不是從眼前兩人的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而是快速進入夢鄉。因為在這種時候,唯有進入夢鄉,才可以暫時下線,而自己下線之後,要去找一個人,問一件不願提起的往事。


    秋月無邊見小風閉目凝神,當即十分自覺地遠離了他幾分,而後與十月飛花相視一笑,卻不知兩人方才聊了什麽。隨著小風進入睡眠,熟悉的係統女音再度響起,所問的問題依舊,說話的聲音依舊,不同的便隻有聽者的內心:


    “檢測到您已進入中度睡眠,請問是否要將身體托管,暫時下線?”


    “是。”


    心念一轉之間,小風隻感覺自己的靈魂飄出了身體,而轉瞬之間便朝著上空飛逝而去,眼前的事物不斷變小,最終化於黑暗。而當黑暗持續了不到三息的功夫之後,小風的眼前重新出現了光明,那是一縷夕陽下的霞光,讓人心中一陣凝聚。


    “滋..”


    隨著一陣機器運作的聲響傳出,小風的營養艙緩緩打開,自營養艙中坐起的他,卻並未因為長期躺在這裏而感覺身體有一絲異樣,反而覺得無論是五感還是精神,都要比以往好了許多。


    小風從營養艙中爬出,四下打量了一眼後,卻是當場愣住,因為自己並不是身在家中,而是被轉移到了一家醫院。病房之內除了病床之外,便是自己這一座營養艙占據了大量的空間,窗外的夕陽照射而下,卻是讓這病房中多了幾分生機與溫馨。


    小風雙腳落地間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著,見依舊是進入時的那般,不由得心中好奇更甚,朝著病房門前走去。而就在這時,一個明顯帶著幾分驚慌的女聲從旁響起,仿佛是白日見了鬼一般,開口之間已經破音:


    “啊!你怎麽出來了!”


    小風轉頭望去,卻見一名白衣護士此刻正花容失色的看著自己,一時間竟是忘記按下她身旁那明顯是醫鈴之類的東西,不由得覺得一陣尷尬,輕聲開口道:


    “別緊張,我是人,不是鬼。”


    “你..你等著,你別動..”


    小風話音落定,這名女護士的神色總算緩和了幾分,可開口間卻仍帶著幾分警惕與慌亂,仿佛小風是什麽怪物一般。小風不知此時發生何事,但為了避免更大的麻煩,他此刻隻能盡力配合,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然而在對方胡亂摸了一通依舊無果之後,小風終於還是無奈的輕聲提醒了一句:“如果你是在找按鈴的話,它在你右手邊七寸位置。”


    “叮...”


    隨著一聲鈴聲響起,護士的臉色總歸恢複了正常,而此時看向小風的眼中,亦是少了幾分慌亂,多了幾分好奇,然而卻不知是出於身份還是別的什麽,一副強忍著不發問的模樣,著實有趣。


    “你是不是有問題問我?正好,我也有問題問你,你問一個,我問一個,互相交換如何?”


    護士沒有說話,卻是點了點頭,小風等了半息的功夫見對方沒有開口發問的意思,當即率先開口問道:“我記得自己進去前是在家中,怎麽會來到這裏?”


    “聽你家裏人說,你進到這個儀器中已經三天了,也許是怕你出事,所以就送來了我們這裏。可是..我們嚐試了各種方法,都無法將你從這個東西裏弄出來,直到....”


    護士的話尚未說完,她身後的病房大門卻是忽然“哐當”一聲被人用腳踢開,小風聞聲下意識的便要去掏地刺陣盤,這一模之下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遊戲外麵,哪裏有什麽地刺陣盤,不由得一陣尷尬。


    “直到他們遇到了我!怎麽樣?現實世界三天,遊戲中可就是小半個月,大人原來也有這麽貪玩的。”


    就在這時,一個公鴨嗓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小風抬頭看去,卻未見任何人影出現,正疑惑之間低頭一掃,卻見一個不足一米的小男孩,保持著踹門的姿勢,一臉笑容的看向自己。


    與之前看到自己醒來的驚慌不同,這原本就站在門前不遠處的護士,再驚聞身後大門被人一腳踹開之後,表現出來的卻是一副引以為常的鎮定,迅速的伸出右手,一把朝著那男孩的耳朵抓去。


    “小雷,你又隨便破壞公物!”


    “哎呦放開,你給我放開!我告訴你,你再不放開我就買了這家醫院,然後再炒你魷魚!哎呦!我是說真的!”


    男孩的公鴨嗓說出這一副話來,不得不說畫麵感十足,護士聞言間下手更狠,心道我讓你買醫院,我讓你炒我魷魚,我今天就要吃炒豬耳。


    “咳咳..”


    眼見這兩人沉浸在“事業”中無心自拔,將自己當做空氣一般放在一旁,小風終是幹咳了兩聲,製止了眼前的慘劇。一聲輕咳落定,護士頓時意識到這裏還有外人,當即收回手去,臉上再度浮現起一抹紅潤,卻不知是不好意思,還是累的。


    小男孩看向小風,卻是衝著對方點了點頭,表示感謝,這讓小風為之一愣,因為他的這種表情,絕不像是一個不到一米的孩子能夠做得出來的。而就在這時,小男孩卻再度嘟囔了一句:


    “小丫頭這麽毛毛躁躁,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你,說,什麽?”


    麵對護士的怒火,小男孩卻早有準備,三兩步便如同一隻兔子一般竄到了小風的身後,就這樣玩起了老鷹抓小雞。小風臉上一陣無奈,心中卻是一陣無語,然而就在這時,小男孩卻是再度用他的公鴨嗓開口說了一句:


    “誒,傻小子,你可得幫我。要不是我看出你那東西是營養艙,估計你現在已經在科學研究室裏了!”


    “且慢!”


    小風聞言間立即出聲製止了護士的進攻,也許因為小風說話太過突然,也許是因為小風這兩字畫風有些不同,護士一時間停下了攻擊,呆呆的看向小風。


    而小風卻是知道,一個穿著病服的普通的孩子又怎麽會認出這是營養艙,還知道什麽科學研究室?忽然正色,對著小男孩問道:“多謝相助,卻不知你是何人?”


    這一句話出口,護士頓時看傻了眼,方才他就覺得這男子有哪裏古怪,此時見他這半文半古的開口,頓時便將眼前兩人劃作了同一類人。


    “我是創...嘿嘿,我是誰是個秘密,不能告訴你們。不過你們千萬不要被我的外表所欺騙,我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更不是什麽孩子!”


    話音落罷,小風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而一旁的護士已經徹底將兩人當做了同一類人。她知道這個小雷是精神科那邊的病人,卻因為家裏財大勢大,所以平時在醫院裏倒是也沒人關著他管著他。


    這個小雷無論是生命體征還是生理特點,都與五六歲的孩子一般無二,而他的父母更是真實存在,可是他卻非要說自己是什麽科學家,並且多次強調自己不是什麽孩子。更是當著外人的麵,叫自己的父母為小李和小錢,這讓眾人苦惱無比。


    “我相信你。”


    這一句話,小風原本是低聲對著小雷講的,可是卻因為這屋子裏隻有他們三人,護士當然也是聽得仔細,頓時看向小風眼神中不再有好奇和驚訝,而盡是無奈的神情。


    “小風!”


    就在這時,走廊內忽然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隨即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便接連響起,小風聽出來人是誰,當即心中一喜,他方才還以為家中生了什麽變故,此時聽到對方的聲音,自然明白一切皆是自己想多了。


    護士見到來人不是醫生卻是病人家屬,不禁為之一愣,想到病人的情況和家屬激動的情緒,一時間不知如何和這位家屬開口,竟也是忘了阻攔。


    一身西裝革履,早已不是胖子的小胖,此刻出現在病房門口,然而之前趕來時眼中的焦急神情,此時卻是隱藏的十分完美。兩人相視一眼,小風臉上漸漸浮現起平靜的笑容,而胖子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終於一點爆發,冷聲問道:


    “我要和兄弟敘舊,你們兩個,還不打算離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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