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小輩頓時響徹在登雲道上,年邁老者眉頭一皺,已經多少年沒人敢如此稱呼自己,心中雖有微怒,可多年來的修身養性卻讓此刻仍能保持七成理智,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


    “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誅之,何況此人濫殺無辜,今日就算有人暗中相助,老夫今日也定不會放過他!”


    胡伯同樣飽提真元,開口之間已是發出數道音功,儼然有與那神秘人比拚之意,數道波紋不斷自他體內湧現而出,朝著四麵八方擴散而去。而他此刻雖背對倒飛而出的小風,心中卻同樣訝異對手的年紀,竟接得住自己七成功力的一掌。


    因此他此刻所發音功,卻正有牽動內傷,引發對手內力震蕩之用,正是要將身後的小子絕殺於此,同時也可逼那神秘人現身,可謂一箭三雕之舉。


    “白兄!”


    就在此時,老者身後忽然傳來一個青年的聲音,隨即老者回身之間,卻見倒飛而出的黑袍人此刻被一名書生裝扮的男子接住,兩人已是安穩落地。而讓他驚訝的是,黑袍小風麵色如舊,絲毫沒有受傷的跡象,仿佛自己那一掌根本對對方來說無足輕重。


    “哈..多謝瑾兄。”


    小風早已做好了摔成重傷的準備,此時卻被人已內力接住,自然心生感激,側身看向此刻站在自己身邊,毫發無損的諸葛瑾,小風此刻知道這老者之前所言非虛。


    “白兄心性果然不同,麵對藍級中品亦能笑得出來。”


    諸葛瑾見朋友沒事自然也放下心來,開口玩笑的同時,再度運轉神算心經朝著前方老者看去,老者周身氣勁鼓動頓時清晰的出現在諸葛瑾眼中,以他這音功所發內力確實已經達到藍級下品。


    年邁老者胡伯此時見到諸葛瑾,心中也是稍作遲疑,因為他之前來時看過此人一眼,已然看出對方不過是綠級下品的內力,可如今他卻了無生息的出現在這橋上,就算這裏的迷霧有一定阻礙五感的作用,可卻也不至如此。


    胡伯雙眼一眯,卻是將注意力放在諸葛瑾那一雙明目之上,頓時察覺對方眼中似乎有一抹極淡的青光忽隱忽現,片刻過後,忽然冷哼一聲,而諸葛瑾卻如遭重擊,連續後退數步。


    並非是因為這胡伯暗中用了什麽絕學,而是他看破了對方的身份和意圖,認出了對方此刻運轉的神算心經,立即調轉體內真氣反攻,諸葛瑾反應不及,這才受了反噬。


    “少年人,你既是五大家子弟,那便也是我東龍神州之人,為何今日卻護著魔教異人,須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胡伯雖發勁淩厲,可開口之間語氣卻十分緩和,目光皆放在諸葛瑾身上,看也不看他身邊的黑袍小風一眼。而當他看到諸葛家的小子聽到自己那句魔教異人之時,眉頭一皺的神情,自知他應當是不知此人身份。


    當即接著開口勸慰道:“少年人,你這般年紀便有綠級下品的內力,日後必成藍級高手,若得機緣突破一流之境,成就紫級宗師亦無不可能。切莫被魔教妖人蒙蔽雙眼,誤了自身前途啊。”


    胡伯如此多話,卻不是因為他忌憚諸葛世家的勢力。他會如此勸誡對方,全是因為他自恃為武林前輩,也是真的不想諸葛瑾這種武林新秀踏上他心中的邪道,完全是一種惜才的行為。正想再度開口,卻聽諸葛瑾輕聲道:


    “多謝前輩提醒,前輩不必多言...”而下一刻,卻是轉身看向小風,一臉凝重的開口,卻隻有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你是麽?”


    “哈..你見過不會武功的魔教長老麽?”


    小風聞言間沒有直接回答對方的問題,卻是苦笑一聲反問對方,他依稀記得那修羅地教並非人人皆會禦火奇術,而自己所見禦火者皆是長老一級,也許對方也是將自己當做這類人。隻是小風這話用的是傳音入密,旁人無法聽見。


    諸葛瑾聞言鄭重的點了點頭,卻是緩緩與小風拉開了距離,背對著胡伯身形驟然後退,同時大聲出口四字:“既然如此!”而話音一出,更是退勢加劇,一個轉落間已到達胡伯身旁,而胡伯則是一臉笑容的看向諸葛瑾,道了一句:


    “少年人知錯便改,善莫大焉,很好,很好。”


    而同時,他也繼續聽到了身旁年其個人後麵的話:“你我交情,今日....”話音至此,語氣一頓,小風眼見諸葛瑾這般作態,麵上卻無半點表情,因為他看出對方有些反常,可現下對方與那老者離得如此之近,難保對方沒有什麽手段阻截自己的傳音。


    因此小風強行按下心中情緒的同時,凝神以待。而胡伯此刻也已經幾乎確信,諸葛瑾的下一句話就是“恩斷義絕”,可就在這時,諸葛瑾卻是猛然轉身,暴起一掌直逼老者後心拍去。


    老者隻感覺一道殺氣襲來,他雖多年未曾動手,當年卻是縱橫沙場之人,反應之敏銳,雖先前毫無防備,卻仍舊不是諸葛瑾的速度能比。轉身之間眉頭一皺,口中冷哼一聲,周身卻是忽然散出一道無形壁障,正是藍級高手的護身氣罩。


    諸葛瑾全力的一掌擊出,卻並沒有想直接將老者擊斃,可他卻也知道眼前之人武功超出自己太多,若想得手,就必須下得去手。因此滿運內力之下,直逼對手後心而去,可就在一掌即將拍中,手掌距離老者身體隻有四寸空間之時,一聲悶響卻立時傳出。


    “砰!”


    諸葛瑾一掌發力,卻感覺打在磐石之上一般,好在他早有一擊即退的準備,見一掌並未得手,當即便要抽身而退,此時卻聽老者歎息一聲:


    “唉,執迷不悟..”


    說話同時,老者抬手之間身不動,眼不動,仿佛輕描淡寫一般橫著一掌擊出,一道掌風頓時激射而出,諸葛瑾正欲抽身而退,此時正是回氣落差,無力在出手相抗,當即被拍飛而出。


    小風此時距離諸葛瑾太遠,已然超出了抗拒火環凝結一點所能施展的範圍。沒有抗拒火環的加持,諸葛瑾硬吃了老者一掌,卻不像小風這般幸運,而是在空中帶起一道血線,落地之間腳步一陣踉蹌,險些就此一蹶不振。


    而老者卻仍舊出於惜才之心,這一掌隻用了五成功力,所為的就是將對手打傷,卻不動對方根基,不會影響對方以後習武練功,也算得上是用心良苦了。隻可惜,他卻是不了解諸葛瑾。


    “少年人!不得再上前了,老夫這一掌不輕,你若再運功出手,定會撼動根基,日後有害無益。為了魔教妖人,當真不值!”


    眼見諸葛瑾又要上前,胡伯竟是不進反退,避開了眼前這名自己隨便一掌就能殺之的青年。正如他說的那樣,此刻他心中也是在思考,若諸葛瑾當真冥頑不靈,自己真的要為了殺一個魔教妖人,逼死一個武林新秀麽?自己也許可以將這妖人抓回去,暫時不殺...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過今日你這朋友如此拚命護你,若你還有半分良心,便束手就擒吧。老夫答應,今日不傷你性命!”


    話音出口,小風卻是一愣。這與他印象中那些頑固不化的江湖正道前輩可是截然不同,他們遇到自己的弟子勾結魔教妖人,基本就是清理門戶這一條手段,像是眼前老者這般,卻是極為罕見。


    諸葛瑾自然也不是傻子,他也能看出眼前老者對自己處處留情,可是他又不是自己的朋友,而他卻要殺自己的朋友,即便這是一個誤會,他也不能坐視眼前的一切發生。


    眼見諸葛瑾做到如此地步,小風一時間卻有些愧疚之感,而青山一役中自己對江湖客的那些負麵感,似乎也淡了許多。此時見諸葛瑾衝過老者後,已然席地而坐,運起功來,小風總算舒了一口氣。


    然而就在這時,而後看向年邁老者,臉上卻是出現一抹不加掩飾的笑容,這笑容中似乎還帶著幾分無奈。如此笑容,讓老者心中亦是有些奇怪,正想開口之間,卻聽眼前之人,忽然放聲大喊道:


    “老先生,你想殺我,卻還要問過一個人!”


    “哼,魔教妖人果然無恥,你這朋友已經如此,卻還在打他的主意,你...”


    胡伯氣憤的話音未落,卻聽到一句被他忽略的事實,雙眼不禁一凝,周身護身氣罩全開,卻是十守無攻嚴陣以待:


    “老先生莫不是忘了,這裏還有一位在下的同道中人。”


    話音方落,登雲道上忽然響起一陣狂笑,這笑聲仿佛從四麵八方而來,絕非是單一的方向。可是就在這時,諸葛瑾卻是忽然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道深紅。


    而小風卻因修煉太素清音訣,加上他天生絕脈毫無內力的緣故,這種音功震蕩引人內力反噬造成傷害的手段,對於他來說卻是等同於無,隻是單純的噪音而已。此時眼見諸葛瑾吐血,小風卻是為之一愣,此時他沒有擔心對方,卻是疑惑:


    “嗯?這世界江湖客在天外客麵前不是不會流血?怎麽...”


    隻因為小風雖然不懂武功,卻知道諸葛瑾這嘴角深紅之血應當是淤血,自己這同道的老前輩這一聲吼卻是讓諸葛瑾的內傷反而好了幾成。而就在下一刻,笑聲戛然而止的同時,一道褐色身影並非自登雲道兩側而來,而是真正的從天而降。


    落地之間登雲道索橋之上碎木橫飛,盡數朝著年邁老者胡伯射去,片刻之間木屑如雨而至,可胡伯卻早有準備,手掌向上一引,一道綿柔掌力化出,眾多木屑便如同流水一般朝著兩邊散去。


    而就在下一刻,他卻是憤怒了,自己好心勸解反被偷襲他沒有動怒,眼前的魔教妖人肆虐他也沒有真怒,可是此時此刻,卻是因為對方的一句話,讓他真正的動了怒,因為對方輕蔑了一個他心中極為的重要的人,那是他心中唯一尊敬的人:


    “哈哈哈哈,好一個保龍衛,好一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可你這話若是讓上官星雲聽到,他恐怕會氣的從棺材板中跳出來吧,無塵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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