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厲掌風不會因為一人出現戛然而止,正如時間不會因為一聲大笑,便停歇不前。來人落地之間,右手袍袖一揮,直接朝著迎麵而來的掌力接了過去。


    而其一揮之下,肉眼不可查處,一道淡淡的光芒緩緩浮現而出,卻似海洋潮汐,夜幕緩緩降臨。而前一刻還氣勢蓬勃的掌力,再接觸到這一絲光芒之後,忽然間速度變得緩慢起來,開始朝著潮汐中心而去。


    同一時間,鬆柏也已完成了移形換影,此時身形已替代流火堂主,出現在來人身後。然而就在此時,其卻是當著眾人的麵,做出了一個另外意外的舉動。


    隻見鬆柏手中白光一閃,紫金寶刀消失不見,隨即雙掌內息翻湧,竟是全力朝著來人後身拍去。


    “啪!”


    一聲脆響傳出,來人身形紋絲不動,而周圍旁觀之人,也並沒有發出應有的訝異,仿佛這一幕理所應當。而也就在這時,鬆柏口中低聲道:


    “慕容會主,我來助你。”


    來人身穿一身黑衣,雙臂袖口之上雕刻銀文,如龍行鳳舞,栩栩如生。而這人正是落雁城天下會之主,卻也是黃沙城月下獨行的老對頭,慕容韜。


    慕容韜此時身形巍然不動,然而眼下情形,卻不像眾人看到的這般簡單。而其中有心之人,便能發現這位慕容會主如今的反常之處,便是他沒有回答鬆柏的話。


    藍衣人的掌力不斷湧入潮汐中心,宛如在湖水之中投下一顆巨石,漣漪不斷。然而潮汐漩渦越來越大,頃刻之間已有脫離掌控之相,慕容韜此時心知肚明,知道自己貿然出手硬接此招,終是太過自信。


    “哈..落雁城的輕功雖好,可內力修為卻似乎...”


    就在這時,人群之後一個女聲又突兀的響起,隻不過有了慕容韜之前的作為,眾人已經見怪不怪。而女聲的主人並未將話說完,外圍人群之中便傳來一聲吃痛的輕呼。


    再下一刻,一道人影便已踩著一人的肩膀借力,翻身落在了慕容韜身後,一襲紅衣。而其落地瞬間,則是瞥了一眼身旁的鬆柏,語速極快的開口道:


    “咱們所習功法屬性不同,會有衝突的,你撤掌吧。”


    鬆柏聞言一愣,看著眼前的女子,手下卻有些猶豫。因為他雖然知道來人同樣也是一會之主,可是卻從來沒有見過對方出手,加上對方一路之上表現的皆是可有可無,並不強勢,所以讓他不禁懷疑起對方接手,是否會好過自己。


    “對不住了。”


    就在這時,紅衣女子忽然伸出右掌拍在慕容韜身後,而未及鬆柏反應,慕容體內卻忽然迸發出一道白色氣勁,直接將鬆柏雙掌震開。而後者對此毫無防備,錯愕之下已被這道氣勁送出數步之遙。


    而紅衣女子替代鬆柏灌入內力之下,慕容韜手中潮汐漩渦立時生變,原本逐漸狂暴不安的漩渦,此時忽然間沸騰起來,比之從前的不穩有過之而無不及,宛如湖水之中忽然被丟入了極熱之物,沸騰一般。


    鬆柏見狀大為無奈,可他卻知道那女子的內力比自己強上太多,此時就算自己再回去出手,也幫不上忙。此時隻能在原地看著自己月下獨行的老對頭,希望他能比自己印象中更強一些。


    “破!”


    就在此時,紅衣女子一直背在身後的左手忽然抬起,而這隻手卻沒有落在慕容韜身上,而是自他身側而出,朝著藍衣人淩空一拍,同時輕呼出聲。


    聲出同時,原本已如沸水一般的潮汐漩渦砰然炸裂,一股淩厲氣勁立時化作無數內力,朝著四麵八方席卷而去。隻是這些內力,因為失去了控製,變得隻是徒有其表,並沒有多強的攻擊,這才讓周圍眾人幸免於難。


    而首當其衝的兩人,卻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慕容韜再度拂袖,看似隨意至極。不過從頭到尾,隻是抬手間便化解了對方的攻勢,將對方內力拆解。隻是這其中風險,唯有他這個出手之人自己心知肚明。


    “多...”


    慕容韜的多謝兩字隻說出一字,前方已經沉寂下來的藍衣人,卻忽然再度暴起出手。可這一次其出手之下,竟是連環內招接連轟出,雖然每一擊的實力不如之前運掌而出,但卻也有六成威力。


    慕容韜見狀眉頭一挑,心下微驚,因為自己所習的功法尚未練至精深之處,最不擅長的便是連續接招,因為此法回氣極長。


    “哼。”


    就在此時,一個眾人微不可查的冷哼,忽然自眾人身後響起。而此人來的十分低調,現身的方式亦是如此,並未旋身落地,也未踩踏他人借力,而是就那樣從外圍走了過來。


    隻是行走之時,其雙手高舉一柄巨劍過頭,加之其一身銀色鎧甲以及黑色披風,像極了一名西方騎士。


    然而就在此人出現的瞬間,慕容韜身前忽然出現一道肉眼難見的光幕,而光幕的原色迅速由無色,依次經過赤橙黃綠,定格在綠色之上,將慕容韜與其身後的紅衣女子籠罩其內。


    而下一刻,狂風暴雨般的內力氣勁,朝著慕容韜兩人蜂擁而去。慕容韜抬掌欲故技重施,然而下一刻卻是發現了周圍異樣,因為對方的內力氣團距離自己手掌仍有一段距離之時,便砰然消散。


    這熟悉的感覺,讓他立時察覺到有人暗中相助,抬眼之間沒有看到相助之人,卻是看到了人群之中那一柄閃耀著微弱白光的巨劍。


    而此時若是黑袍小風在場,便會看到無色光幕出現之時,人群之中忽然出現無數道無色射線,朝著光幕中心匯聚而去。而此時隨著淩厲氣勁不斷轟擊,光幕也開始逐漸褪色,最終由綠色轉變為了橙色。


    而周圍圍觀的眾人之中,已有人開始腳步虛浮不穩,仿佛氣空力盡。


    藍衣人狂風暴雨一般的攻擊,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他這般出手,對自身內力消耗也是極大。正當光幕之上出現諸多裂紋,漸漸恢複無色之際,藍衣人停下了攻擊,口中氣喘籲籲,宛如一頭剛剛發過瘋,卻用力太猛的野獸。


    局勢暫時穩定,紅衣女子撤回雙掌,而慕容韜則站在原地,看著巨劍的方向。此時周圍圍觀的眾人之中,那些脫力之人,此時皆隨著慕容韜的目光,望向了巨劍的方向,而其他人則是不解為何這些人忽然脫力。


    “客氣話以後再說,現在如何處理?”


    就在這時,之前發出冷哼之聲的男子再度開口,聲音之中帶著幾分深沉。而其說話之間,原本高舉的巨劍也已消失不見,此時眾人隻見一名穿著風格與自己等人截然不同的鎧甲騎士,朝著這個方向走來。


    此時藍衣人隻是氣息紊亂,方才沒有繼續出手,但這卻不代表他失去了反抗能力。相反的,他現在的情況,便如一頭蟄伏期的猛獸,誰也不知貿然對他出手,會是如何的局麵,不如維持現狀。


    身穿鎧甲的男子,此時來到慕容韜身前,與之互換了一個眼神。而前者,則在半息搖了搖頭,後者長出了一口氣。紅衣女子看向兩人這打啞謎般的舉動,既未動怒也不好奇,卻是當著兩人的麵伸了一個懶腰,而後一指那便的藍衣人道:


    “現在的情況還算穩定,不過天知道什麽時候又會發作,現在黃沙城那隻不在,你們兩條快想個辦法吧。”


    一旁的鬆柏,聽著這紅衣女子對自己會主的特殊稱謂,覺得十分怪異,可在聽到她對其餘兩位會主的稱謂之後,心理立即平衡了許多。此時便也不再理會藍衣人,與其餘幾位堂主互換了一個眼神,到一旁調息去了。


    慕容韜看向身穿鎧甲的男子,此時心中無奈,兩人方才互換眼神,正是詢問他方才所用的法子,是否能夠再使用一次。得到的答案,雖然在他意料之中,卻還是覺得有些無奈。


    之前藍衣人闖入營地之時,其實眾人曾經將之拿下過一次,隻是那一次,對方並未施展內招,而單論外招,對方又受天外客法則壓製,實力十不存一,這才將之拿下。


    可如今想要如法炮製,顯然不大可行,而且還少了一個關鍵人物。沒有月下獨行在場,自己等人就算能夠戰勝對方,卻也無法壓製對方功體,雖說自己等人的恢複速度要比對方快上許多,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何況若是對方再爆發出一次之前那樣的攻擊,自己這方可無法再施展一次方才的手段,匯聚整個霜天閣方才在場之人的內力,接下對方的攻擊。


    不過他們之所以會有這重考量,倒不是因為四城五會的會主能力隻有如此。而是因為,他們並不想要取對方性命,這一點與那些堂主不同,因為他們尚且有各自的底牌沒有施展,也不願輕易施展。


    “若無法生擒,便...”


    慕容韜當機立斷,知道月下獨行與葉老不知何時回來,若就這樣等下去,變數太大。此時心下一橫,與身旁的霜天閣之主對視一眼,兩人皆已做出了決定。


    方才的巨劍,便是霜天閣之主的底牌,而慕容韜同樣有自己的底牌。若真到了萬不得已之時,即便自己對那門功夫隻是掌握了皮毛,也不得不臨危受命,拚上一拚。


    “慢!”


    就在此時,已構不成人牆的人群之外,再度響起一個聲音,眾人早已見怪不怪。隻是鎧甲男子聽到這個聲音之後,一直板著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笑容,因為來人正是他麾下的紅狼堂主。


    話聲方落,紅狼堂主已從人群之外躍了進來,掃眼看了周圍脫力的霜天閣成員一眼,便多少猜出了方才發生之事的嚴重性。而慕容韜見紅狼殺手出現,便知月下獨行等人應已回歸,如此一來自己的底牌便不必在此時施展。


    “人,帶回來了麽?”


    鎧甲男子淡淡開口,而紅狼堂主則點了點頭,兩人皆都話少得可憐。隻是後者點頭之後,補充了一句:


    “他們正在來的路上,應該就快到了。”


    算是給了慕容韜一個交代。


    可就在下一刻,慕容韜臉上,忽然出現一絲疑惑之色,紅狼堂主立時回身,隨著他的目光望去。卻見藍衣人,此時忽然席地而坐,口中氣息逐漸平穩,竟是當著眾人的麵,開始打坐調息。


    這對於眾人來說,無疑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因為這人一旦衝破功體穴道恢複實力,自己這些人若想將之拿下,勢必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而若是選擇在一切發生之前出手,那麽現在,無疑便是最佳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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