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此言入耳,楚月為之一愣,可隨即便見眼前之人抬起右手,朝著玉璧方向指去。而此時玉璧之上,正顯示著外界發生之事,一張巨大鬼麵正朝著自己迎麵襲來,距離其身已不足方寸之間。


    同一時間...


    老嫗脫困而出,本來並未動此殺心,可卻發現楚月似是在重傷之下,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身形搖曳之間,卻是目光呆滯。因此幾番試探之下,最終確認楚月當真失去了意識,方才惡向膽邊生。


    畢竟聯想起之前此女的種種作為,還有給自己的那種陰森可怖之感,的確很是讓人惱火。自己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受過這種屈辱,既然天意要對方身死此處,不抓住此機會便是辜負上天美意。


    “死吧!”


    巨大鬼麵距離楚月隻剩寸許空間,老嫗一聲厲喝同時響起,而其之所以開口,自然不是為了給對方提醒,而是覺得對方即便反應過來,也絕對不可能躲過這一擊。


    但真正的原因,卻是因為老嫗心底始終對方才的一幕耿耿於懷,覺得眼前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心底總不踏實,因此這一句厲喝,並不單純是勝利者的歡呼,更是壯膽。


    然而就在其即將得手之際,腦海之中卻又忽然響起了之前那個討厭的聲音,聲音淡漠之中,卻又隱約帶著幾分嘲諷之意。


    “很可惜,你選錯了路。”


    “嗡...”


    話音方落,其腦海之中便隻餘一陣嗡鳴之聲,隨即便見眼前此女周身一道火焰壁障一閃而過。可就在此一閃之間,卻將巨大鬼麵的一擊完全化解,而那些火焰更如附骨之蛆一般,迅速朝著黑氣蔓延而去,將術力吞噬殆盡。


    “逃!”


    老嫗此刻危機之間,千年來累計的經驗,立時為她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此時雖是陷入驚訝之中,身體卻已下意識做出了反應,立時化作一片黑氣便朝法壇之外竄去。


    可就在此時,原本已然破碎的陣法,此刻卻忽然間凝實而起。而且周圍升起的靈氣光幕比之從前,卻要強盛數倍不止,而原本用於防禦外界幹擾的陣法,此時卻完全發生逆轉,成為一座困陣,將內中之人牢牢困死其內。


    楚月修習殘陽神訣,修為本就相當於一般轉脈巔峰修士,而此等修為若是落入千年前的老嫗眼中,不過隻是螻蟻而已,但如今老嫗卻隻有開元境巔峰修為,相差本就懸殊。


    故此其即便重傷,所能爆發出的實力也並非此刻的老嫗能可抵擋。之前的楚月之所以與之大費周章,實則是想要試探出老嫗背後是否還有那位聖主藏身其後,但如今身體已被黑袍人掌控,自是不會再進行此等無用之功。


    而黑袍人原本其實也並無此等實力,隻是因為此刻借助楚月的修為,加之之前於識海之中藏身太久,於是便將一些所學與此方世界之中的見聞合二為一。再加上此方世界本就是修真之界,融會貫通之下,便使得其陣道修為一日千裏。


    雖仍舊比不得此界之中一生鑽研陣法的陣道宗師,但比起楚月這個平日裏被二師兄耳提麵命方才習得一些基礎的陣法的人來說,卻要強上百倍不止。


    此刻舉一反三,輕易扭轉陣法,便是這些日子以來所得的印證。


    “你我皆為修士,應當清楚天道循環,既然選錯了路,便要付出應有代價。”


    看著滿天黑霧四散而去,卻撞擊在陣法光幕之上無法脫出,楚月閑庭信步一般走出陣法,這困陣對於她自己而言,自然如若空無。而在走出困陣之後,淡淡開口,隨即右手一揮,周圍光模再度凝實三分,並且朝內收縮數丈。


    “你隱藏了修為!”


    黑霧之中發出一陣嘶吼之聲,怨恨與悔恨參半,但片刻之後,漫天黑霧便再度於陣法之中凝實,顯化出老嫗身形,不過其麵色卻頗為沉靜,並無惶恐之色。


    “你...”


    楚月正想開口說些什麽,然而卻是忽然間下意識抬手,朝著自己額頭按去。在老嫗冰寒的目光之下,她竟又如方才一般,定格在了以手扶額的畫麵之上,一動不動。


    老嫗見狀,此時麵上雖然不動聲色,心中卻是懊惱無比,不知對方為何要此種方法羞辱自己。還是說她知道自己還有底牌,是故意想要自己施展出那禁術,以此毀自己的道基不成?


    此女用心,實在險惡....


    ....


    “嘶...”


    識海之中,黑袍人倒吸一口冷氣,其此刻隻覺腦海之中一陣冰寒刺痛。而隨即眼前景象,便成了識海之中,而眼前之人也從老嫗變成了楚月真身。


    “你已困住她了?”


    楚月淡淡開口,語氣之中卻仍舊帶著絲毫不加掩飾的敵意和不滿。畢竟眼前之人,可是剛剛又當著自己的麵,控製了自己的身體行事,而且根本無需與自己商議,此種作為,總讓她覺得十分異樣,說不出來的反感。


    “嗯。”


    黑袍人不知為何,一旦進入識海之中,說話之時無論是風格還是語氣,皆與控製楚月之時判若兩人。此時一字出口,心中卻是頗為無奈,因為他知道自己之所以會被強行召回此處,定是此女無意之間,觸發所致。


    “既然你已經困住外敵,是否該繼續說一說,之前未完之事了?”


    楚月方才其實隻是心中產生強大心念,想要阻止黑袍人擊殺老嫗,因為她仍想從此人身上獲取情報。可卻沒有想到,這股意念升起的同時,黑袍人便被強行召回了此地,她雖不知這是巧合所致,但卻自心底裏多了幾分自信。


    因為她知道自己在識海之中,也並非毫無反抗之力,至少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嚐試,以至於阻止黑袍人以自己的身份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行為。


    而黑袍人對此似乎也極為配合,接著方才的話說道:


    “好,不知方才我所說的合作你意下....”


    然而其話音未完,卻被楚月打斷,隻見其揮了揮手,開口道:


    “等一下,你剛剛說了什麽?我不記得。”


    眼見楚月如此,黑袍人心中更是無奈,但他卻知道自己此時的立場,既然一開始選擇現身與此女合作,便已然考慮到對方不會輕易答應自己,也將這些敵意與變數考量其中。


    “我方才說,想要與你合作,找出我為何會進入你的識海,揪出幕後之人,然後回到我原本的世界。”


    然而其得到的答案,可以說是在意料之中,但又有些不同...


    “我知道,但你還沒有說,此事於我而言有什麽好處。”


    眼見黑袍人語塞,楚月不知為何忽然間覺得心境暢通,似是出了一口惡氣一般。至於對方之前所說的合作,其實楚月心中早有打算,即便對方不說,她也想要知道此事的幕後之人究竟是誰。


    雖然此刻心中對於黑袍人的存在並不盡信,甚至懷疑這一切都有可能是其自導自演,但眼下既然自己在識海之內根本無法以任何手段抹殺對方,也隻能暫時與其保持中立,以免發生更多變數。


    “哎..”


    黑袍人歎息一聲,似是極為無奈,因為他知道自己方才出手之事,在對方心中已然被一筆帶過。不過他也清楚,想要促成合作之事,單以此為條件的話,的確缺少說服力,但自己如今一時之間,卻很難想到能夠給出的誠意。


    而楚月聽到這一聲歎息,心中更為舒適,仿佛自己占據了上風一般,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生出此等幼稚的情緒,隻覺得暢快無比。半息過後,方才開口問道:


    “如何?”


    兩字入耳,黑袍人微微抬頭,卻聽出這二字之中的語氣,與之前頗為不同,似有合作的空間可取。然而轉念之間開口之時,卻又是一步鋌而走險之棋。


    “我的存在於你而言,本就是一項極不穩定的因素,因此你多半會覺得難纏。但既然是合作,的確需要釋出誠意,我願與你約法三章,打消你心中疑慮,如此便是我此刻能給出的最大誠意。”


    耳聞黑袍人說這句話時,語氣與之前一成不變的溫和略有不同,倒與玉璧之中的“自己”有幾分相似。而對方所言之事,也確然是自己心中所憂,其實楚月的本意,正是要爭取這約法三章。


    “那倒要聽一聽這三章的內容了。”


    楚月話一出口,便看向對方,目光有所緩和。而後者亦絲毫沒有猶豫,似乎早前便在心中有了腹案,此刻不過脫口而出。卻是讓楚月沒有想到,對方所言竟大多是自己心中所想,不禁又升起一絲疑惑與抵觸。


    “第一,日後我隻會以心念傳音於你,除非必要,否則不會主動控製這身體行事。第二,我今後所說言語皆意在勸諫,至於是否采用,如何決定生死,權利仍舊在你。第三,術業有專攻,戰鬥的方麵我或許無法助你,但其他方麵,例如陣道,或可互補。”


    黑袍人所謂的約法三章,卻隻是說出三句約定,然而這三句約定,卻已是其此刻能釋出的最大誠意。若無之前對楚月心性以及為人的觀察,其絕對不會說出這三句話,否則一旦展現弱勢,便有可能招致未知的危險。


    然而這三點之中的前兩點,卻讓楚月十分認同,因為她口中所說的好處,其實便是這第一點。原本她還為對方口中的“必要”擔心,但聽完後續之後,心底其實已然有了決斷。


    隻是她明白一個道理,無論是交易還是合作,約定之中都不可能隻對一方有利。若當真如此,必定另有圖謀,而此時黑袍人的約法三章之中毫無利己之處,這一點頗為怪異。


    “那你呢?我是指約法三章之中,你需要何種誠意?”


    卻不想此言出口,換來的卻是黑袍人一聲輕笑,而後開口...


    “其實你我目的一致,隻要最終目的達成,於我而言便是最大的好處。至於其他,這本就是你的身體,理所應當。”


    最後半句入耳,卻終於讓楚月心中的敵意緩和了幾分,無論此人說話是真是假,至少這句話,可以取得共鳴。更何況如今自己並無更好的辦法處理此事,即便對方另有所圖,也不過是一場博弈而已。


    楚月並不覺得自己會在這場時間的博弈之中敗北,同樣相信若對方真另有所圖的話,自己定然能夠找出解決之法,而非在當下魚死網破,同歸於盡...


    “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虛空極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粽子也會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粽子也會飛並收藏虛空極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