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眼前之人的忽然發難,藍衣人根本反應不及,他此刻的內力,皆在壓製手心中朝心脈匯聚而去的龐大氣勁,心神則在眼前的幻境之上。


    如今隻覺胸口一麻,便將一隻手掌,按在身上。


    “嗯?!”


    一聲下意識的驚呼出口,隨即一團烈焰,便自少年手中翻湧而出,觸及藍衣人的瞬間,便開始朝著四麵八方蔓延而去。


    頃刻之間,星星之火便成燎原之勢,將藍衣人吞沒其中,滾滾熱浪席卷而出。山洞之內,隻餘其慘呼之音。


    楚寧月撤回手掌,神識卻仍舊鎖定者眼前之人,因為她此刻並不能確定,自己看到的藍衣人,便是真正的藍衣人,所以不敢輕敵大意。


    方才近身的一掌,隻是為了近距離發動術法,此刻對方烈焰襲身,絕非肉體凡胎可以抵擋。但她卻仍舊預留了後手,即便不必用在藍衣人的垂死反撲之上,亦能用在陣外之人的身上。


    洞穴之中,慘呼之聲,逐漸平息,而藍衣人的身形,也早已倒在烈焰之中。麵對眼前的一幕,少年麵上神色始終如舊,如若這一幕被旁人所見,楚寧月的身份,隻怕立時便會引起諸般懷疑。


    不過眼下的楚寧月,已然決定出手,便不會有所保留。即便陣外之人,能可將陣內之事看得一清二楚,於自己而言也並無不妥。


    因為早在白須老者將自己一同困入陣法之中的那一刻開始,自己與他之間,便是敵對的關係。既是敵對,破陣之時,便是清算之刻。


    不多時,又術力所化的烈焰,逐漸消散於洞穴之中,這種低階烈焰乃是楚寧月施展的火相術法化形所致,而非真正的火焰,因此對於山洞的結構並不會造成威脅。


    此時藍衣人的氣息,已然盡數消失在楚寧月的神識之中,接下來要做的,便是蠻力破陣了。


    “此人已死,下一個便輪到你了。”


    楚寧月淡淡開口,語氣雖然陰冷,大有威脅之意,但本質上卻是一句單純的試探。因為她知道,自己如今身在陣法之中,作為布陣者的白須老者,定然能夠看到其中發生的一切。


    更何況,先前麵具老者的聲音,同樣響徹在陣法之中,雖然他的存在未必可信,但楚寧月的這句試探,並未指名道姓,亦算是優點所在。


    三息過後,楚寧月眉頭微皺,因為她並未得到任何形式之上的回應。方才麵具老者的聲音,也仿佛當真是一場虛幻一般,不複存在,而剛剛半真半假的攻擊,也蕩然無存。


    眼見此情此景,楚寧月並未多疑,隻是冷笑一聲道:


    “既然你不來找我,那我便去找你了。”


    話聲方落,楚寧月當即心念一動,周身的數枚石板,如今再度拔地而起,朝著山洞上方攻去。她如今雖在幻陣之中,無法判斷眼前所見的山洞,相對於真實的山洞位置如何。


    但是她的土相術法,卻是不會欺騙於她。因此她雖然無法得知前後兩個方向的盡頭所在,卻是自頭頂上方,找到了山洞的頂點所在。


    凡是幻陣,必有一定的影響範圍,而能夠影響修士的陣法,則勢必存在“結界”。若是如法破壞陣眼,從而破解陣法,那麽擊潰結界,同樣是破陣的方法之一。


    這種結界,便如一道光幕一般,將有限的場地圈罩在內,雖然無形,但卻有跡可循。因此四方之位,盡頭難尋,可是頭頂空間,卻受山洞地形製約。


    縱使幻陣可百倍千倍擴大受術之人所見場景的範圍,但若原本可用的空間便極少的話,一之千倍亦不過千。


    “轟!!”


    就在此時,數道拔地而起的石板,撞擊在楚寧月頭頂上方。雖然其眼中,並未看到石板觸及所謂山洞之頂,但是其對術法的感應,卻不會騙人。


    猛然撞擊之下,使得周圍刮起一陣勁風,這些勁風,不過是陣法與術力的碰撞,並無目的可言。所以楚寧月如今雖在陣法之中,卻也不會受其影響。


    此刻已然知曉了頭頂的陣法盡頭所在,接下來,便是攻勢展開。


    心念一動,楚寧月周身術力翻湧而出,化為數點星火,縈繞四方。她此刻的術法,皆受神秘力量壓製,無論是氣勢還是威力,都遠不如前。


    因此若想要攻破此陣法,就不能再施展先前的低階術法,可是進階術法對於靈氣的消耗,卻也是一個頗為嚴重的問題。


    數十道星火圍繞楚寧月周身而動,逐漸在其頭頂,幻化出一柄紅色長槍。她此刻所要的,便是利用長槍之刺,以點破麵,於是心念一動,長槍朝上空激射而起。


    “唔...”


    長槍脫手瞬間,楚寧月亦是悶哼一聲,隻覺一陣天旋地轉,顯然是靈氣脫體之相。如若是低階修士,靈氣耗盡並不會產生太多反噬,反而她這種百年玄丹,會受靈氣耗盡之影響,陷入虛弱。


    這個道理,便如同由繁入簡,由富入貧,如若一開始身處的位置距離低穀不遠,那麽即便跌入低穀,也不會一落千丈。可若是平素裏,便處在高山之上,一旦跌落低穀,便容易一蹶不振。


    與此同時,長槍繼石板而至,落在石板圍繞的區域中心,迸發出道道流火,朝著四方而去。一陣鏡麵破碎之聲,隨即傳來,響徹在山洞之內。


    緊接著楚寧月眼前所見,便是物換星移,隻是她此刻的狀態不佳,已無法分辨自己是否當真破除了陣法,還是從一處陣法之中,落入了另一處新陣。


    隨著火焰長槍,因為沒有後續術力灌入,逐漸消散於空,楚寧月亦是站在原地,努力裝出一副盡在掌握的模樣。


    但她此刻朦朧的眼神,卻無法欺騙那些老江湖,隻要眼神稍加對視,便能看得出她此刻的狀態極差,氣息紊亂。


    “嗯?”


    就在此時,楚寧月忽然輕疑一聲,因為她發現眼前重新出現了山洞的盡頭,也就是白須老者與紫裙女子原本所在的方位。


    可是如今,他們兩人已然不見,地麵之上,卻殘留著些許血跡,還有一本殘破不堪的書籍。


    楚寧月走上前去,察覺血跡未幹,揮手之間,以殘存之力,將那本書籍托於麵前,並未直接用手接觸。因為她此刻的狀態,已經到了氣空力盡的邊緣,如若這書籍之上,有什麽問題,那她亦無力處理。


    而下一刻,她便更加對自己先前,沒有直接用手觸碰這書籍感到慶幸。因為這本書籍的第一頁,便寫著葵水心經四字。


    楚寧月雖不知道,完整的葵水寶典,是由秘術、心經、道經三部組成,但卻也知曉此等秘籍,不會平白落在此地。


    首先此地存在血跡,說明這裏可能經曆過一場打鬥,而白須老者之所以被藍衣人追殺,便是因為後者對這葵水寶典感興趣。


    因此這葵水心經出現在這裏,而這裏又沒有其他屍體,隻能說明這秘籍本身存在問題,或者說動手的人,有什麽不得不火速離開此地的理由。


    而這種理由,已經大過了隨手,便能撿走這秘籍的地步。


    當然,還有一種更為滑稽的可能,便是最後離開此地的人,故意留下了這本秘籍。


    “哼...”


    楚寧月雖是修士之身,但她如今卻化身於此少年,雖然不解自己為何還能施展術法,但是身體的素質,卻仍舊是憑借於這少年的肉身。


    所以如果這秘籍之上被下了毒,或是暗藏其他玄機,以自己如今的狀態,根本無法輕易化解。如今之計,乃是.....


    心念至此,楚寧月卻微微一愣,因為她感覺到一股微弱的靈氣,正自體內緩緩複蘇。此地原本靈氣全無,自己根本無法吸收靈氣,全憑先前自紫裙女子的葵水寶典之中,吸納了部分力量。


    如今靈氣忽然複蘇,讓楚寧月感覺到了一絲意外,但同時也將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葵水心經之上。她原本就好奇,為何這葵水寶典施展起來,能夠產生一絲微弱靈氣。


    如今體內又出現了此種反應,這讓她意識到眼前的變故,與此書有關。於是雖然心中對於此書的來曆,仍舊抱有警惕之心,但卻還是繼續讀了下去。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心中的疑惑,也更加劇烈。因為她雖未修過武道,但在黑白世界之中,也曾僥幸體驗過武道強者的實力,知道武道中人雖不憑借靈氣,但也有內勁存在。


    可是眼前這本秘籍之上所講的法門,既不是催動內勁運轉,也不是以靈氣遊走,而是全憑想象。也就是說,按照這本書之上的練法,根本不要求習練者有何根基。


    然而她並不知道的是,自己雖然隻是在看眼前的秘籍,可體內的元功,卻在其按照秘籍之上的法門聯想之時,自行運轉。


    隻不過,元功自行運轉之下,並非以想象之力行走經脈,而是以那一絲微弱靈氣。


    十息功夫,轉眼即逝,楚寧月體內的靈氣,亦是恢複了些許。隨著靈氣恢複,其意識也在逐漸清晰,因為先前靈氣耗盡帶來的虛弱感,正在迅速褪去。


    對於修士來說,沒有什麽比喪失修為,更加令人難以接受,也沒有什麽是在修為喪失之後,重新獲得修為,更加迷人。


    可就在楚寧月,開始對這本秘籍有了興趣,決定繼續研讀之時,她卻發現眼前秘籍,文字已止,殘破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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