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院內,滿地狼藉。


    柳瘟武脈盡廢,如今雖然嚐試重修武道,但其九品之身,體能堪比幼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將兩名同伴,拖入屋內安置。


    他雖然實力不濟,但曾為風鳴院天驕,眼力尚在。


    三弟葉瓊本就是五品上境,即便被方才一擊正麵擊中,所受得也隻是輕傷。此刻不過是因為衝擊過大,昏迷不醒而已。


    可是李丹心不同,先前見麵之時,自己因為距離頗遠,沒有看出端倪。可如今在看到其出手之後,幾乎可以確定她先前便受了傷。


    如今又被氣勁震退,跌飛而出,乃是傷上加傷,情況不容樂觀。


    可是,她既然易容成楚陽的模樣,就一定與楚陽有關,而且多半身份不宜讓他人知曉。加之自己的身份,於風鳴院之內極為尷尬,若貿然去請醫師恐怕....


    “哎...”


    柳瘟輕歎一聲,心中猶豫更甚,風鳴外院發生了那樣的事,導致風鳴院如今許進不許出。否則自己還能去請凜風城內的醫師,用錢解決問題。


    就在此時,窗外一陣勁風拂過,柳瘟心下一沉,隻以為是那四品高手去而複返,下意識開口:


    “什麽人?!”


    然而回應他的,隻是勁風散盡,寂靜無聲。這讓他意識到,方才的勁風絕非偶然,於是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可是方才走出七步,便聽身後響起一個突兀的聲音。


    “他們的傷勢如何?”


    “你..”


    柳瘟下意識一字出口,猛然回頭,一瞬之間心中已閃過數個念頭。自己是該出手,還是該徐徐圖之,自己有什麽籌碼,能夠換取兩人安全?


    可當他看到眼前之人的樣貌後,心中的忐忑不安,盡數消散,取而代之的乃是欣喜。


    “楚兄!”


    在柳瘟看來,眼前少年雖是少年樣貌,但實際年齡必然不是這般簡單。而且他既然能夠與三師叔聯盟,必定有其不凡之處。


    所以看到了楚寧月,他便覺得對方就是救星,隻要對方來到此處,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可是,他卻沒有注意到,對方開口問的那個問題,背後的嚴重性。


    如果,對方真能救人,她如何看不出...


    兩人傷勢如何?


    “我三弟隻是短暫昏迷,並無大礙。但李姑娘傷勢沉重,若不及時救治,恐怕會有性命之憂,還好楚兄來得及時啊!”


    楚寧月聞言眉頭微皺,她的確是修士,可是她掌握的療傷法門,也隻能施加在修士的身上。對於世俗武者的傷勢,她根本是束手無策。


    照理說,本相功法為火的修士,一般煉丹功夫都不會差。可是殘陽宮乃是沒落宗門,她這個殘陽宮長老,亦是沒有機會和資源,修習煉丹之術。


    所以對於醫術,她隻是有身為紫府玄丹的常識,而無進階本領。此刻隻能分辨出李丹心氣息微弱,狀況不佳,但若說具體情況如何,還需詢問柳瘟才能知曉。


    “楚兄?”


    柳瘟似是看出了楚寧月眉頭不展,隨著見到對方的欣喜消退,此刻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心中暗想,難不成李丹心所受傷勢已沉重到如此難纏的地步,便是楚兄也無法醫治?


    “你守在門外,不得進入。”


    柳瘟先前顧慮,楚寧月亦同樣知曉,必然節外生枝,反而耽擱傷勢。當務之急,乃是自己先行以術力,壓製其體內傷勢,為其爭取時間。


    此法雖然治標不治本,但也是當下自己能為李丹心做的唯一之事。


    至於其他...


    楚寧月心中知曉,此刻容不得自己多想,便是自責,也要等到其痊愈之後。


    柳瘟聞言,立即退到了屋外,他當然知道楚兄要自己出去,並不是真的要自己這九品為其護法。而是不想自己在此,打擾其施展手段。


    ....


    秋風院外百丈,狹長通道之內,青衣少年立身原地,麵上帶著一絲玩味。仿佛其周身火牢烈焰不過玩物,眼前四品如狼似虎,也隻是病貓一隻。


    “我說過,你逃不掉的。”


    長發女子聞言,手中攻勢不停,直朝眼前火牢轟去。她此刻想得很簡單,既然此地陣法已開,自己無法脫出,那就轟開火牢,斬了這布陣之人。


    如今自己被對方的陣法所困,對方也同樣被困於此,隻需片刻,自己便要其為無知付出代價,不可轉圜。


    “我也說過,今日你必須死!”


    一聲出口,長發女子攻勢再增三分,她雖因施展秘法,改換身形實力有所影響,但也非五品可比。此時以掌力轟擊火牢,雖然是兩敗俱傷的打法,但其根基卻足以支撐。


    “想要殺我,你還需更加努力才是。”


    青衣少年話音方落便是眉頭微皺,因為其身前三道火柱在方才一瞬,出現在了一陣模糊。這座火牢失去了楚寧月的術法維係,能夠存續至今,已是難能可貴。


    在四品武者的猛攻之下,潰散隻是時間問題。


    長發女子看到青衣露怯,心中戰意攀升,雙掌齊出,運起雷霆勢。身後一道雷神虛影一閃即逝,這一掌的威力,已突破自身桎梏,直逼四品上境。


    “轟!!”


    下一刻,火牢應聲崩塌,就此潰散,漫天烈焰消散一空,化為虛無。


    長發女子麵帶微笑,似是輕蔑,更似嘲諷,一步先前的同時,一把朝著眼前青衣抓去。


    “哢嚓..”


    一手抓落,骨斷筋折之聲,驟然響起。長發女子那一掌,雖然破開火牢消耗了大半威能,但卻仍舊留有餘力,她有自信可以通過這一掌餘威,鎮殺眼前青衣。


    眼見自己得手,長發女子麵上的微笑化為狂笑,自己終於如願以償,為同伴報仇雪恨。


    可就在此時,一陣鏡麵破碎之聲,從旁響起。緊接著天空之上,便出現了一道巨大裂痕,迅速朝著四方蔓延開來,猶如末日。


    “嗯?!”


    長發女子驚疑一聲,眼前光景卻已物換星移,她隻是感覺到一瞬仿徨,便見自己本該扼在青衣咽喉之上的手,此刻正握著一根竹竿...


    “遊戲結束了。”


    青衣少年,如今立身於陣法光幕之外,此刻麵上依舊帶著玩味。方才的眉頭微皺,不過是其裝出的假象,一切皆是虛虛實實之間的幻陣。


    而陣法之中,唯一的實體,便是楚道友施展的火牢。所以在長發女子破開火牢的那一刻,幻陣也隨即出現破綻。


    如今幻陣已解,新陣已成,而長發女子久久入陣,而不自知,此刻大局已定。


    長發女子站在原地,沉默不語,許久過後,認清了眼下事實,知道自己是落入了連環陣法之中,自己對於陣道,的確是一竅不通,但...


    “有這些陣法在,我的確是殺不了你,可是你也沒有辦法奈何我!”


    青衣少年聞言,隻是如舊望著眼前女子,麵上玩味不改,如同在看一名戲子登台。此女莫不是忘了,如今占據天時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一旦拖延到楚道友回來,那麽等待她的,隻會是更糟的結局。除非,她真的還有其他底牌,願意在此刻出手救援。


    而若她真有這樣的底牌,便不枉自己陪她演了這麽久的一台戲。


    所以為了釣出這張可能存在的底牌,還需要一把火,引爆此間。


    “一個人若是戰意太足,又恰好十分自信,便會忽略自身。你可有想過,為何自己突破第一道火牢時,隻用了三息不到的功夫,可破開第二道火牢時,卻用了這麽久的時間?”


    長發女子此刻知曉時間對自己不利,她想要的乃是對方沉不住氣,主動入陣與自己交手。那樣的話,自己便有反殺對方的可能,所以她才會開口激對方出手。


    可是她卻沒有想到,對方非但沒有出手的打算,反而再次言語攻心。隻不過有了上一次的前車之鑒,這一次無論對方說什麽,自己都不會入局!


    “我的話是真是假,你隻需內省自觀,查看內息便能清楚。不是第二道火牢更強,而是你的實力出現了問題。”


    青衣少年孜孜不倦,開口之時不管對方是否在聽,都始終如一。因為他這話,並不是說給長發女子聽的,而是說給可能存在的底牌。


    若對方的援手,已經到了此處,或者有什麽辦法能夠觀察此處狀況。自己的話,便是對他最好的引導和威脅。


    “嗯?!”


    長發女子雖然不願意聽青衣少年的攻心之語,但身為武者,對於自身根基實力的看重,卻非常人可想。所以在對方開口之時,她的確是內省自觀,感受了一番自身氣息流轉。


    可這一看之下,卻是發現,自己的內息正在以一個緩慢的速度,朝著體外流失,而如今殘存內息,已經不足五品!


    青衣少年見其如此反應,冷笑一聲,再度開口:


    “此陣可阻斷武者功體運轉,使其無法生生不息,出手之時耗費內力加倍。你方才一心殺我,張意盎然,自是無法察覺,如今我告訴你真相,也就到了收網之時。”


    察覺體內異樣,長發女子當即席地而坐,固守丹田,阻止氣息外泄。可就在此時,其周身地麵之上,一道五芒星陣圖案突兀顯化,無數陣紋衝天而起。


    青衣少年朗朗開口,陣內吸奪之力,數倍增長。


    “陣名,五行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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