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死你得了!省得你天天不閑著。”邵儼氣得又罵了一句,視線從她右手的包紮,轉到左手新受的傷,心頭的火氣就更是洶湧。他猛地轉身,抬腳便走。


    祁染想要服兩句軟,可是他實在走得太快了。她撓撓頭,琢磨著再怎麽把小祖宗哄回來。


    結果沒有半刻,邵儼就拎著一個箱子從外麵回來了。他黑了整個臉,眼神都顯得銳利。幾步走到祁染旁邊,將箱子往旁邊一杵。


    祁染默默地收回腿,縮成一團,都差點以為小祖宗是帶了刑具回來的。


    邵儼冷臉打開箱子,將的東西拿出來,開始……給祁染換藥。


    他雖是滿身怒氣,但是手下的放得很輕。


    “嘶。”


    原本祁染還在仔細觀察他的神情,這邊一上藥,一時沒有防備,疼得輕吸了一口冷氣。


    “就該讓你疼著,長長記性!”


    邵儼的手頓了一下,聲音放得冰冰冷冷不帶半點感情。可是手下的動作分明是放得更輕了,小心翼翼地怕她再疼了。


    祁染受寵若驚地歪頭看他,猶豫著是不是該說點什麽來討好一下。


    她這邊正想著,懷裏突然被扔進一瓶藥來。


    “去洗澡,後背膈傷的地方塗這個。”


    邵儼冷聲開口,也不抬頭快速那些收拾了,就又拎著箱子出去了。


    祁染想要回一句話,都沒有等到機會。她往後倒在軟榻上,把藥放在旁邊大眼瞪小眼。


    真要大中午去洗澡啊!


    等到有小丫鬟跑過來敲門,祁染才意識到小祖宗是認真的。丫鬟把她帶到旁邊院子的沐浴屋子。在進門前,祁染果斷拒絕了丫鬟的服侍。她實在是不適應紂國這邊的習慣。


    即便兩人都是女子,但是這樣她也覺得難受。


    可是這回兩隻手都包上來,雖然都是些小傷,依她自己連抹藥都懶得抹。但!現在是小祖宗給她包紮的。都是小祖宗的心意啊!


    祁染站著糾結了一會兒,最後還是簡單擦了擦,用手指撚著毛巾,盡量不讓兩隻手的包紮沾上水。


    畢竟她昨晚才剛洗完澡,若是真的洗了太多次,就該要蛻皮了。


    至於背上的傷,其實也就是磕紅了一道,根本就不疼。不過小祖宗都著重囑咐了,她也不好一點都不抹,便還是從裏麵挖了一點藥膏,反手在背上隨便劃拉了兩下。


    也不知道那個藥膏是用什麽做的,抹起來香噴噴的。


    柳國連女子都過得很糙,自然不會有療傷的藥還要弄得香香的習慣。所以祁染也不會知道,邵儼給的她這個藥價值千金。


    甚至不隻是這一種藥,還有很多去疤藥也很昂貴。祁染整日蹦蹦跳跳,半刻都沒有空閑,身上時不時就會多一些小傷口。


    祁染這邊重新穿好衣服,將丫鬟叫進來幫著把頭發洗了。


    畢竟她馬上便要去找小祖宗,若是出來洗澡頭發卻是幹的,也實在不好解釋。


    她這邊收拾了一圈回到屋子,邵儼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坐在桌前喝茶,梳起來的頭發也隻是半幹,像是也剛剛洗過澡。


    “泡的是什麽茶啊?”


    祁染幾步溜達過來,挪到邵儼對麵,看了看桌上的茶壺,小聲試探了一句。


    “花茶。”


    邵儼似乎已經沒有那麽生氣了,平緩地扔出兩個字,視線從祁染的手背上轉了一圈,見上麵的包紮沒有濕,麵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哦。好喝嗎?”


    祁染托著下巴,強行沒話找話說。


    邵儼停下動作,抬眼看過來,動動唇瓣,開口道:“別折騰了,去睡覺吧。”他的語氣也著實沒有什麽溫柔,隻是平緩。


    “好吧。”


    祁染這會兒還沒摸清小祖宗生不生氣,所以根本不敢惹他。邵儼隻說了一句,她就小聲地應了下來。


    她起身正要去軟塌,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來。眼睛轉了兩圈,小心地扯了扯邵儼的衣袖:“那個……我現在洗過澡了,是不是可以上床睡啊。”


    邵儼這邊還在沉澱心緒,聽到她的聲音轉頭看了過來,對上她清亮的眸子,頓了半刻,開口道:“去吧。”


    祁染的眼睛一亮,瞬間笑開了,噠噠跑到床邊,脫鞋脫了外袍,快速鑽到床上裹好被子。


    這床有點硬,睡得並不習慣。但是被子上的味道和小祖宗懷裏的很像!


    這就讓她非常喜歡了!


    她這邊正開心著,突然聽見一陣細碎的聲音,下意識轉頭看過去。


    臥房的門窗的簾子被放了下來,邵儼站在掛衣服的架子旁邊,扯開外袍的衣領。


    第41章 終於睡了九千歲……的被子


    “誒?”


    祁染差點直接從床上跳起來, 搓搓手,頗有些激動。


    不是吧!突然就這麽刺激!


    可是小祖宗這種情況……真的不需要先準備一下嗎?


    “腳要是踩了地,就重新去洗一遍。”


    邵儼聽到動靜並沒有回頭, 並沒有轉頭, 隻淡淡地扔出一句話來, 語調輕緩平穩。他低頭解著外袍的腰帶,動作不緊不慢。


    祁染的動作一僵,趕緊又縮回床上。


    她抱著被子乖乖巧巧地坐好,半點都不敢動了。


    如果是光洗腳也就算了,要是要整個再洗一遍澡, 就真的是腦殼疼了。


    祁染老實了一小會兒, 眼神又忍不住往邵儼那邊飄。


    邵儼身上的衣服層層疊疊, 穿得極為板正。即便是春末已經熱了起來, 也是穿的三四件的。


    越是貼身的衣服越是柔軟,削瘦的身形被衣服勾勒得更明顯,脊背、腰腹線條極為流暢,他的指節勻稱纖長, 慢條斯理地脫下外袍的時候, 指尖都似乎散發出瑩瑩的光來。晃得人心尖都是一顫,卻舍不得挪開眼去。


    然而在脫到還剩兩件的時候, 他的動作便停下了, 甚至沒有脫到隻剩褻衣。


    “睡覺還要穿兩件啊?”祁染看著他走過來,小聲地念叨了一句。她大概是還有些不死心,扯開被子, 拽了拽身上的衣服,一本正經地開口道,“你看,我都隻穿了一件褻衣。”


    她隨手扯了兩下,衣襟便有些散開,白淨修長的鎖骨向衣服下延伸,一小段精致的鎖骨便露了出來。


    “胡鬧。”


    邵儼的視線原本還是在她身上,經過這麽一茬,動作驟然一頓,便僵硬地偏過頭去,語氣似是冷淡地扔出兩個字來。


    祁染眨巴眨巴眼睛,還是先老實地躺回床上,用被子將自己裹好。她又往裏麵挪了挪,留出大片的空擋,伸手在旁邊拍了拍:“來,睡覺了睡覺了!”


    她的語氣輕快,話裏的字都幾乎要飛揚起來,帶著滿滿的笑意,眸子都笑得彎了起來。


    邵儼對上她清亮的眸子,身體又是一僵,頓了半刻,轉身去櫃子裏抱出一床被子裏。他將被子放到床上,視線才謹慎地放回祁染臉上,開口道:“你蓋著這床幹淨的。”


    “不要!我就想蓋你平時睡的這床。”祁染抱著被子又往床裏麵撤了一點,連連搖頭,果斷地拒絕了。


    新的被子,她什麽時候都能蓋。


    但是小祖宗睡得這床就不一樣了,香香的和他懷裏味道一模一樣,如果四舍五入一下,就算是睡過小祖宗……咳咳,好吧!暫時隻能算是睡過他的被子了。


    邵儼的動作僵了半天,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耳根微微紅了,不自然地移開視線,伸手將被子放到床尾。


    祁染知道這就是定了,又開始囂張起來,往外挪了挪擠占地方,用胳膊撐起腦袋,扒著頭看邵儼脫鞋。


    邵儼坐在床邊,彎下腰,後頸便露出了一大片。他的皮膚總是蒼白的,連唇瓣的顏色都很淺。有的時候,祁染都忍不住想,那些市井流傳的“小說”總是寫,情到深處身體微顫,身上帶著細細的汗,連皮膚都會透出紅來。那……邵儼情動的時候,會是什麽樣的?


    是不是唇瓣緊抿,努力將破碎的聲音咽回去。那雙狹長的眸子一定閉了起來,有汗順著臉側滑到脖頸,最後沒入衣服下看不到的地方,身上的皮膚紅了大半……


    祁染眯著眼睛,皺著眉,似乎在思考什麽嚴肅的事情。她一個錯神,猝不及防撞上邵儼的視線。邵儼微微皺了眉,幽深的眼神似乎能穿透人的偽裝,看到人心底的想法。


    她哽了一下,慌忙地趕緊鑽回被窩裏,用被子將腦袋都整個蒙了起來。


    邵儼被她突然的動作弄得一愣,眉頭就皺得更緊了幾分。方才他轉頭隻看見小丫頭似乎陷入了沉思,大概是在考慮什麽事情。兩人視線撞到一起,小丫頭的臉騰地一下就紅,而後便像隻受到驚嚇的小兔子,亂不擇路地躲藏起來。


    是因為不習慣嗎?


    邵儼忽然想到了什麽,眸中的光驟然暗了下去,口中發苦,嗓音略顯喑啞:“若是不習慣,我便叫人再搬進來一張床。”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啞得不成樣子,倒是聽不出太多的情緒。


    “不不不不不!習慣!我特別習慣!”祁染趕緊從被子裏鑽出頭,頭發亂成一團,臉上還紅得厲害。她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拚命否認。


    她一麵說著,一麵往床裏側挪了挪,然後用期待的眼神死死地盯著邵儼。


    邵儼垂下眸子,不與她對視,半刻後才緩慢地躺下,選了離祁染最遠的位置,幾乎是貼著床邊躺下。他蓋得被子極為板正,似乎就是平平地鋪在人身子上,甚至連褶皺都不是很多。


    祁染在角落縮了半刻,又漸漸膽大起來,裹著被子蹭到邵儼旁邊。


    她閉上眼睛,小手偷偷地鑽過被子,試探著拉住邵儼的指尖。


    邵儼其實是能聽到她這邊的動靜的,隻不過閉上了眼睛,便沒有做出什麽反應,一直到掌心被塞進來一隻小手。小丫頭的手細細軟軟,一看便知道她沒有受過什麽磋磨。不過在指節的幾處是有薄繭的,應當是練武之類留下的。


    他的身體僵了大半,有些想要收緊手指回握她,但腦子中的始終有根弦讓他努力克製。


    已經這般委屈留在一個太監身邊,總該讓她過得更輕鬆一點。


    兩人靠得很近,祁染能夠清晰地捕捉到他的氣息。她知道邵儼沒有睡著,便也沒有多放肆,在拉住他的手以後便停下了動作。


    屋中重新安靜下來,隻有兩個人淺淺的呼吸聲。


    畢竟也是第一次同床共枕,祁染有些興奮,半天都睡不著,這邊還拉著邵儼的手,都不敢轉身。


    過了一刻多鍾,她聽著邵儼的氣息平穩了,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一點點地挪過去。


    邵儼睡著的時候,緊皺的眉頭終於鬆開了。高挺的鼻梁,顏色淺淺的薄唇,那雙總是幽深的眸子閉了起來,整個人柔軟了下來。


    祁染將他的美色仔細欣賞了好幾遍,才注意到一個問題,邵儼居然沒有散開頭發,一直到現在頭上還是帶著玉冠的。


    她想替他拆下來,又怕一不小心弄醒了小祖宗。


    祁染就更睡不著了,糾結了半天,還是先把手小心地抽出來。她的動作極為緩慢,還一麵注意著邵儼的氣息,隻要他的呼吸輕重一變,她便趕緊停下動作。


    連拿開手都費了這麽大的力氣,更不要說是拆開發髻。


    祁染折騰得出了一聲的汗,才終於將玉冠轉移了下來。她用手指仔細地給邵儼梳理了一下頭發,本想再幫他揉揉發根,卻又怕弄醒了他,也就隻能作罷。


    她將邵儼的發絲擺好,免得自己一會兒睡著了不老實,再壓到他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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