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穩抓住徐長安的右手,周最站了起來。可惜沒站穩,重心轉移,大半個身子往她的方向貼了過去。


    少年清秀的臉龐一晃而過,幾絲酣甜清淡的酒香擦過她鼻尖,兩人的身體竟然神奇地貼在了一起。


    事發突然,兩人都明顯愣住了。


    近在咫尺,隱約可聞的酒香,混著若有似無的女孩子身上獨有的香味,直衝鼻尖。這兩種氣味攪得周最心煩意亂。


    心尖發癢,仿佛有萬千蟲蟻在啃食心房。


    輕輕垂眸,徐長安那飽滿紅潤的嘴唇落入眸中。往下便是她漂亮的天鵝頸,和圓領毛衣包裹住的精致的鎖骨……


    他品過她雙唇的味道,那麽軟,那麽甜,讓人忍不住意亂情迷。


    想入非非,氣血翻騰,直逼腦門。


    大概是酒壯慫人膽,他握了握拳頭,緩緩地將腦袋埋了下去。


    徐長安明顯地感受到陰影投下,且越來越近……


    心跳如擂鼓,劇烈而狂熱地跳動著,一下連著一下。


    千鈞一發之時,她驟然偏頭避開,故作鎮定,清了清嗓子,音色洪亮,“走吧。”


    周最:“……”


    周最直接吻了空。


    那一刻的感覺很像疾馳的汽車突然被人踩下了刹車,輪胎摩擦過地麵,穩穩停下。然後一切都戛然而止,歸於平靜。


    心房落回實處,心跳漸漸平息,理智也被悉數找回。


    他抬手狠狠地給了自己一記,在心裏暗罵自己鬼迷心竅。


    “長安,你等等我!”


    徐長安的手接觸到玻璃門冷冰冰的門把。指尖寒涼,震得她心驚肉跳。


    “好險好險!”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濁氣,仿佛逃過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追。殺。劫後餘生的感受是那麽的清晰,又是那麽的深刻。


    如雷的心跳依舊未歇。心髒鼓動,儼然是在狂歡。耳旁更是聒噪,各種聲響都有。


    用力推開便利店厚重的玻璃門。寒涼的空氣迎麵直逼而來。她做了個深呼吸,這才讓自己平複下來。


    她這是怎麽了?


    她已經好久沒有過這種感受了。


    周最對她的喜歡明目張膽,坦坦蕩蕩,毫無保留。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而她也一直都很清楚。


    他剛剛是想親她的。可她為什麽會心跳加速,呼吸不暢?不是避開就可以了嗎?


    她剛才究竟怎麽了?


    一時間腦子裏爬滿各種疑問。


    來不及深究,一抬頭就看到朦朧的光束下有無數細小的小東西在飛舞,洋洋灑灑,永不停歇。


    下雪了!


    這是2015年開年的第一場雪。


    “長安你看,下雪了!”身後很快便響起少年異常輕快的腳步聲。


    青陵不比橫桑,這座南方城市已經連續四年沒下過雪了。


    她和霍霆等了四年都沒等來一場雪。沒想到在他離開的第三年,青陵下雪了。


    她也想不到,這場雪過後,青陵再下雪是在三年以後。


    她緩緩伸出手,那些調皮的小東西輕快地落在她掌心。


    她轉頭衝周最甜甜一笑,“周最,下雪快樂!”


    少年明顯愣了一下。周最感覺自己被徐長安撩到了。


    回神後,唇邊立馬浮現出笑容,明豔燦爛,“下雪快樂!”


    ——


    小電驢慢騰騰地開了一路,到家都十二點了。


    肥仔聽到動靜,忙跑來扒門。


    徐長安打開院門,肥仔蹲在門中央,衝她喵喵叫了兩聲。


    周最衝它辦了個鬼臉,“你小子還敢出現在我麵前,活膩歪了嗎?”


    “喵嗚……”肥仔腦袋一縮,一溜煙竄上了樓。


    “真是夜貓子,還不睡!”周最啞然失笑。


    徐長安笑著說:“肥仔都被你訓乖了,以後都該躲著你了。”


    “它害我挨了針。頭,我還沒找它算賬呢。”


    兩人一起把車子停在屋簷下。空蕩蕩的小院落,冷靜空洞,兩棵老棗樹被長風吹得東倒西歪,落了一地的枯枝敗葉。


    簷下一盞照明燈,暖黃的光束映照著四周。


    光線很暗,四目所及之處,雪花飄灑。未若柳絮因風起,美得讓人心顫。


    徐長安:“很晚了,早點休息吧。”


    “今晚謝謝你了。”


    “嗯。”她點點頭,叮囑他:“傷口別碰到水。”


    “我知道的。”


    兩人前院分開,周最去客棧的客房睡覺。徐長安則走去後院母親的房間。


    “長安。”周最鼓起勇氣叫住她。


    “還有事?”徐長安腳步一頓,平靜如水的目光聚焦在少年臉上。


    他用力握了握拳頭,給自己做了好一番心裏建設方開口:“網上都說在初雪的這一天和喜歡的人告白,告白成功的概率會很大。”


    “所以呢?”她挑了挑眉,安靜地等待下文。


    “我想試試看。”少年眼神清澈,眸光黑亮,一字一句敲進她心裏,“長安,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第38章 第38輪明月


    那晚周最睡了過去, 睡到了日曬三杆。


    雪洋洋灑灑下了一夜。可也沒能鋪起來。第二天就放晴了, 將難得的雪給化了個幹淨。


    周最起來後已經十點多了。在家裏找了一圈也沒見到徐長安人,估摸著是出門了。


    付忘言一見到他便說:“長安讓你醒了去趟a大,她在那裏等你。”


    周最擰起眉毛, 很是不解, “去a大做什麽?”


    “我哪知道啊!”付忘言聳聳肩,“我隻是負責傳個話。”


    周最:“行, 我知道了!”


    昨晚他鼓足勇氣向徐長安表白。當事人平靜地聽完, 半晌後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我知道了,你先上樓睡覺吧”,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當時就像是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深感無力。


    沒等來女神的答案。周最一夜都在忐忑不安。臨近天明的時候反而沉沉睡了過去。


    剛睡醒就被通知去a大,周最不知道徐長安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麽藥。


    a大是霍霆的母校。難道和霍霆有關?


    帶著滿腹疑問,他征用了肖曉慧的小電驢去了a大。


    糖水鎮去a大不算遠。騎電動車四十分鍾。


    剛下過雪, 天朗氣清,空氣裏都濕漉漉的, 滲透著絲絲潮氣。


    融雪,氣溫似乎比昨天還要低了一兩度。周少爺全副武裝,頂著寒風,臉頰而耳朵被凍得通紅。


    手機開了導航,周最找到了a大。


    同是985好像, a大明顯比c大名氣更大。建校的曆史也更為悠久。一走進校園,撲麵而來的古樸感和厚實感。


    建築略顯滄桑,植被繁盛, 蒼天老樹應接不暇。隆冬時節,這些老樹枝丫光。裸,殘雪堆砌在上方。風一吹,雪片混著枯葉撲簌簌地抖落。一腳踩上去,脆生生的發響。


    周最找了個車棚停好小電驢。然後給徐長安打電話。偌大的a大,他可不想大海撈針。


    他撥通徐長安的號碼,“長安我到a大了,你在哪兒呢?”


    徐長安低聲說:“我在一食堂對麵的籃球場,你過來吧。”


    “好,我馬上過去。”


    ——


    掛完周最的電話,徐長安將手機揣進包裏。微微抬頭,把目光投向那一群正在打球的男生。


    這麽冷的天,男生們卻渾然察覺不到冷。一個個穿著單薄的球衣,有些還光著膀子,在籃球場揮汗如雨。


    a大早就放了寒假。如今還待在學校的,多半是那些準備考研的學生。放假了也不回家,繼續留在學校裏複習。


    運動是感受不到冷的。隻有幹坐著才覺得冷。


    徐長安眼下就很冷。身上那麽厚的羽絨服似乎都抵抗不了嚴寒,整個人瑟縮成一團。


    青陵的冬天,和橫桑如出一轍,一點都不溫和。


    她已經坐了差不多兩個小時了。周最要是再不來,她估計自己都等不下去了。


    她還欠周最一個答案,也欠他一個解釋。


    周最對徐長安的喜歡是明目張膽的,他毫不掩飾。根本不用開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聰明如徐長安,她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呢。


    他之所以會親口告訴她,想來也是因為自己態度不明,給了他期待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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