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誐感受著這沉默的氛圍不由得給胤禟使了一個眼神。


    胤禟收到之後,將翹著二郎腿的左腳放下,漫不經心地說道:“額娘,有事就說吧。兒子還想出宮玩呢。”


    宜妃眼神淩厲似刀,像是要一寸一寸將他給刮下來。


    然後對著胤誐說道:“嚐嚐翊坤宮的點心還合不合你的胃口。”


    胤誐塞了一塊豌豆黃進嘴,是他小時候的常吃的味道。


    隻是如今和嘎爾迪在一起待久了,口味也偏重了些,這樣寡淡的點心他已經不喜歡了。


    不過胤誐抬頭的時候還是說道:“還是和從前一樣的味道。”


    宜妃鬆了一口氣,味道沒變感情自然沒變。


    “胤誐,本宮也不和你說虛的。昨日我才知道老八家和郭絡羅家做出來的糊塗事。”


    胤誐將手中的茶杯放在圓桌之上,淡淡說道:“這些和宜妃母無關。”


    宜妃歎了一口氣,“到底是借勢壓人,無論如何還是本宮沒有約束好他們的緣故。”


    胤誐還沒說話,胤禟便插嘴道:“我早就看那些蠢豬不順眼了。不如直接處理了他們吧。”


    宜妃:“........”她到底是生了個什麽孽障出來呀?


    可是他外祖家!!!


    就算看不上眼,也不至於隨隨便便的打殺了去吧?


    胤誐又默默地端起了茶杯,這下弄得他都不好意思開口了。


    若是不小心讓九哥下了決心,那這翊坤宮他以後是不敢來了。


    宜妃瞪胤禟一眼,他懶洋洋地豎起一根手指放在薄唇上,眼中滿是無所謂。


    因為有胤禟這個小插曲,接下來宜妃和胤誐兩人都沒有說些彎彎繞繞地話。


    宜妃開口便拿出了三萬兩銀子和一些新上貢的南珠。


    這些都是康熙賜給宜妃的,其他人可拿不出這樣一盒成色、質地都上佳的南珠。


    胤誐倒是有些猶豫了,“宜妃母......不用這樣。”


    此事本就和翊坤宮無關,是八福晉故意算計。


    胤誐覺得此事最主要的關係還是在八福晉兩口子身上,若是拿了宜妃的這些東西,那不就意味著他認為此事是翊坤宮的過錯?


    宜妃見胤誐不願意接受,給胤禟遞了一個眼神。


    胤禟心中感歎一聲這都是什麽破事,然後便讓李向收下那些東西,直接拖著胤誐和宜妃告別。


    胤誐被他拉出翊坤宮的時候還是懵的,等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之後嘴角一陣抽搐,


    “不是,你就這樣替我做決定了?”


    胤禟慵懶地說道:“不然呢?看著你和我額娘客客氣氣地一直說個沒聽?以前也沒這麽囉嗦啊?”


    “這不是擔心宜妃母心裏有疙瘩嗎?”


    胤誐有些不自然地說道。


    胤禟斜眼瞥他一眼,眼簾一壓掩蓋住眼底的情緒,


    “巧了,額娘肯定也是這樣想的。”


    胤誐翻身上馬,偏頭一甩,“走吧,去我莊子上。”


    胤禟沒有猶豫,畢竟是早上就商量好的事,“又翹值?”


    “工部最近又沒什麽事。”


    “你也不去?”


    “有老四在,哪裏輪得到我?”


    胤誐頗有些不滿,“你之前怎麽盡催我上進?自己卻整日混日子。”


    胤禟感覺自己也很冤枉,是他不想幹嗎?


    分明是老四那個可惡的家夥一直在防備他!


    他想看一看戶部的賬冊,老四就莫名其妙地出現然後以各種借口不讓他看!


    搞的好像他會借此幹什麽似的!


    雖然他是想看看其他大臣的借銀冊子然後想辦法拉攏。


    但是他又沒有偷國庫的銀子,至於這麽防備他嗎?


    “算了,老四那家夥最會裝模作樣。小爺我可做不來。”


    胤誐不由得笑出聲,“他要是會裝模作樣還會混得這麽慘?”


    胤禟也是想到什麽笑了起來。


    “也是,連告狀都不會,活得和個死板的酸儒一樣,難過連自己額娘都不在乎他。”


    胤誐眉頭微蹙,“說來,德妃到底是為什麽那麽討厭老四來著?”


    “你不記得了?”胤禟有些詫異,他一雙狹長的眸子凝視著胤誐。


    胤誐被胤禟的視線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摸不著頭腦的說道,


    “怎麽了?不會這其中還有我的原因吧。”


    “那你倒是沒那個本事。”胤禟嗤笑一聲,然後開始給胤誐解惑,


    “我想想,你那時候好像也病了一場吧?所以這才不知道吧?”


    胤誐不由得問道:“不對啊!按照六哥去世的時間來看,你我應該還不到記事的時候吧?”


    胤禟白了他一眼,“別拿你自己和我比。我可是三歲之後的事都記得住。”


    胤誐不信,他的滿是懷疑的眼神讓胤禟感覺不自在,不由得皺著眉頭說道:


    “你還聽不聽了?”


    “聽!當然聽!”


    這種宮廷秘事,若是錯過了那便是錯過了。


    再想知道那可是難如登天。


    他其實已經好奇這件事好久了,隻是不知道胤禟知道,不然早就去問了。


    兩人騎著馬已經離開了繁華的街道就快到了京郊的莊子,


    胤禟吊足了胃口才在這人煙稀少的地方說道:“當年他的名諱你還記得嗎?”


    “胤祚啊!怎麽了?”


    胤禟看他一眼,歎了一口氣,他當初怎麽就想著拉胤誐上船呢?


    就這敏感性,怕是會被其他人算計死。


    如今這樣倒還好。


    胤禟淡淡說道:“我那時年幼,知道的也不多,但是當初宮中卻有這樣一道流言廣為流傳。”


    胤誐豎起耳朵聽。


    “胤祚的祚乃國祚!”


    胤誐倒吸一口冷氣,“這他不死誰死?”


    赫舍裏一族可是將那太子之位看得死死的。


    德妃當年是嬪?


    包衣出身,宮女上位。


    怎麽可能鬥得過赫舍裏一族?


    “不過這和四哥有什麽關係?”胤誐不懂。


    胤禟冷哼一聲:“胤祚一陣風便病的快去了,正經曆美夢破碎的德妃突然發現日日來看望胤祚的老四身上帶著的香囊便是導致胤祚高燒不退的元凶。”


    胤誐一時之間失語,良久才說道:“這明顯就是旁人算計.........”


    “你覺得德妃有本事對赫舍裏一族或者是太子出手嗎?”胤誐淡淡道。


    胤誐沉默了,哪怕是人早就沒了,哪裏還有如今四妃的地位,後麵還能再生一個十四出來。


    “這也太倒黴了!”胤誐不由得發出感歎。


    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便在親娘那裏掛了一個謀害親弟的名頭。


    胤禟冷哼一聲,“都是他自己活該。”


    胤誐不理胤禟,大家都是吃了虧沒報複回去就會氣瘋的性子。


    或者說,愛新覺羅都是瘋子。


    隻是平日裏一個個都裝模作樣隱藏起來罷了。


    “對了,我最近處理了一批吃裏扒外的狗東西,若是看見什麽就當沒看見好了。”


    胤誐隨口說道。


    胤禟沒當一回事,直到他看見了不遠處的斷手。


    胤禟:“.........”


    這是一個正常莊子應該有的東西嗎?


    胤禟默默移開眼,好在接下來沒看見一些奇形怪狀的東西。


    慕瑤早早就接到了胤誐傳來的消息,因此讓人收拾出一個不遠處的院子,又讓人特意做了一桌子滿滿當當的席麵。


    因為胤禟經常留在府裏用膳或者是過夜,所以對他的飲食喜好府裏的廚子都十分的了解。


    隻要按照往常的習慣就行了,倒沒有多麻煩。


    隻是這住的地方有些麻煩,莊子上到底不比府裏。


    慕瑤將自己的兩個小丫鬟調撥過去,打算讓她們時刻盯著,免得莊子上的人毛手毛腳惹人不高興。


    等做完這一切,胤誐和胤禟兩人便到了。


    三人簡單地聊了一會天,胤誐和胤禟兩人便直奔河邊。


    慕瑤:“........”


    她真沒想到胤禟竟然是來釣魚的。


    胤禟一路上也沒停下,四處觀察了一番之後說道 :“皇阿瑪給你的這個莊子還真大啊!”


    胤誐讓王德去將東西擺好,“原本也就七十畝左右的占地,後來將那北邊的山頭也買了下來,這又擴建了一番。”


    胤禟雙眼一亮,“那不是可以打獵?”


    胤誐頷首讚同,“當然了,不然我花那麽多的銀子做什麽?”


    胤禟有些羨慕,“還是你這好,皇阿瑪給我的那個莊子四邊都有其他人,便是想擴建都不成。”


    胤誐不以為意,“你又不差那一個莊子。那個地方不滿意,換一個不就成了?”


    他自己名下就有四五個莊子,隻是這一個目前來看最方便罷了。


    胤禟在河邊待了一盞茶時間就有些懵了。


    不是,這裏的魚是怎麽回事?


    明明個個肥胖如豬,怎麽不咬鉤呢?


    就在他麵前成群結隊地遊著,很不給麵子啊!


    胤禟原本漫不經心地神色一收,他都來了,怎麽能空著手回去?


    胤禟還沒正經多久,就看見胤誐提起魚竿,他還以為胤誐地釣著了魚,正打算看看,然後就發現胤誐握著魚竿往下一敲。


    然後用抄網將那被打暈的魚撈了起來,一旁的王德屁顛顛地接過抄網。


    胤禟:“?”


    胤禟眼中滿是迷茫和震驚。


    原來魚是這樣釣的嗎?


    不對!胤禟猛地一甩頭,他都快被胤誐帶偏了。


    哪家的魚是這樣釣的?


    胤禟將視線收回,決定認真起來,起碼要糾正胤誐錯誤的釣魚手法,不然日後被其他人發現了不是得被人笑死?


    胤禟又等了一刻鍾,胤誐的小木桶已經有了三條魚,都是被他一條條親自敲上來的。


    胤禟嘴角抽了抽,然後如法炮製打暈了就在眼前晃悠的大肥魚。


    等到了晚膳時分,兩人默契地看了一眼對方的小木桶,然後相視一笑。


    慕瑤看見兩人回來的時候有些詫異,畢竟胤誐每次露出那樣壞笑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幹壞事得逞的時候。


    三個人用了一頓晚膳便散了,慕瑤看著精神滿滿的納福有些頭痛,這完全不一樣的作息實在是讓人想狠狠揍他的小屁屁。


    胤誐想了想抱著納福說道:“之前不是好好好的嗎?怎麽這幾天變得這麽怪了?”


    慕瑤道:“小孩子都是這樣,孔嬤嬤說等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胤誐抱著納福親了親然後便叫人抱了下去。


    慕瑤看著他無比自然的動作扶著額頭無語凝噎。


    “不是你說要親自培養納福嗎?”


    “巴圖魯怎麽能沉溺在溫柔鄉裏?”胤誐振振有詞的說道。


    “何況我明日還要去上朝呢,如今得休息了。”


    慕瑤斜一眼他摸上來的手,手一揮便將人打下去,


    “那還是好好休息吧。”


    胤誐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找的借口不怎麽樣,臉拉的長長的,一股子怨婦樣。


    慕瑤歪頭輕笑,“幹嘛?不樂意了?”


    胤誐當然不樂意。


    於是胤誐毫不猶豫地黏在了慕瑤身側。黏黏糊糊的氣息頓時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


    翌日,


    慕瑤懶洋洋地起身,絲毫不在意身上的印記被人看去。


    “都走了?”


    阿依蓮替慕瑤整理著衣領,柔聲回道:“走了,今日可是大朝會呢。”


    慕瑤嘴角揚起一抹輕笑,“不管他們,額娘送來的東西可收拾好了?”


    “都收拾好了。”


    慕瑤微微點頭,滿意地說道:“讓人先運回府吧,在莊子上住了一個多月,是時候回京了。”


    阿依蓮聞言一愣,雖然早知道有這麽一天,但是還是有些失落。


    畢竟在莊子上可比在府裏自由多了,每天和福晉四處走走都是不一樣的風景,回去就又是那看膩了地方。


    慕瑤卻誤會了阿依蓮的猶豫,“正好我打算將大山調回來,你不用擔心和他不好相見了。”


    “?”


    阿依蓮愣了一會才意識到慕瑤誤會了,不過反正她想的東西沒有解決辦法,說不定還會讓福晉也煩悶,還不如就當做自己是想大山那根木頭吧。


    阿依蓮笑著說道:“那可真是太好了!那木頭還需要好好調教呢。”


    慕瑤:“........”


    她其實一直都知道阿依蓮在麵對大山的時候似乎有那麽一絲絲的不對勁。


    但是.......


    就這樣水靈靈地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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